但——
「不需要做任何事讓臣原諒。」他說,「因為臣也有可能會做讓陛下很生氣的事情,所以,陛下不需要顧及臣,任何時候都不需要。」
「你會做讓我生氣的事情嗎?」夜絳雪抬眸,一眨不眨看著晏君卿,她的相爺,無所不能的相爺,也會有讓她生氣的一天……這,應該不太可能吧。
晏君卿沒有立刻回答她,放下了茶杯,雙臂將她擁在胸前,片刻後,才輕微喃語,「也許……會吧。」
聲音細微,夜絳雪閉上眼任他抱著,也不知道听見,還是沒听見……
拖走月復黑相爺
女帝繼位的元年初一,意義非凡,張燈結彩,通宵達旦,無論是宮內還是宮外,極盡熱鬧的慶祝著節日。
擺了宮宴,祭了先祖,朝了黃天,拜了厚土,等夜絳雪累得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嗷嗚撓著爪子,她終于崩潰——在眾目睽睽之中,女帝陛下從元宴上大大方方開溜了,丟了爛攤子給晏君卿和碧雲。
月上中天,雪壓宮闈之時,夜絳雪獨自一人出現在醉宮。
醉宮是內宮中最與眾不同的宮殿,沒有宮婢、沒有護衛、沒有內侍……只有這宮闕的主人,一個人就這麼住了十七年。
根本不需要通報,夜絳雪拖著繁復的禮服,伸爪推開正殿大門,偌大的醉宮里燃著一根森森白蠟,燭影搖動,詭異莫測。
正直寒冬,卻沒有燒炭,刺骨的寒意讓夜絳雪縮了縮肩膀,不浪費時間,她直接踹開內室的門——縴細少年背對著她坐在妝台前,早已料到她的到來,毫不驚訝。
夜絳雪懶懶地靠著門框上,沒形象地打了個哈欠,「阿醉,今天好歹是初一,你就不能喜慶點嗎?」
白蠟燭,呿!又不是祭奠死人!
夜醉壁低下頭,淡淡一笑︰「阿姐不記得嗎,十六年前的今天,是父君去世的日子。」
夜絳雪想了想,抓抓頭無奈道︰「不記得了。」
這是實話,本來她接收「夜絳雪」的記憶,對自己沒興趣的東西就不去理會,藍清讓就是「沒興趣」里的其中一個,她不會耗費腦子去記這種事情。
「阿姐不記得了啊……」少年輕輕嘆息著,而後苦笑起來,「也對,阿姐不該記得,不該在意……父君,和我,都是一樣。」
听到這句話,夜絳雪驀然心里一動。
「阿姐。」少年從妝台前站起身,慢慢地轉了過來,那精致陰柔的眼眉在森森的燈燭下黯淡鬼莫,他朝夜絳雪躬身,聲音冷凝道︰「我答應你,會幫你扳倒藍家。」
他這麼說的時候,夜絳雪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
厚重的禮服迤邐出華貴與榮耀,哪怕這般幽暗冷森的地方,也遮不住她的帝王之尊,緩步走到夜醉壁剛剛坐著的妝台前,她就著他的位置坐了下去。
抬眸,她似笑非笑看著他蒼白俊秀的容顏,「那麼,阿醉的條件呢?」
夜醉壁低下頭,唇瓣被他下意識咬的失去了血色,「我要風寡活著,要阿姐你親口答應,讓風寡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