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
「君卿,你不會原諒我,對不對?」她問得好輕好輕,就像窗外的某一片雪花,轉瞬消散。
「……臣,不敢。」他依舊這般回答,轉過頭,不再看她一眼。
她定定看著他精致的輪廓,可他卻不想看她,只有枕頭上銀緞似的長發明晃晃地刺眼,她慢慢地拾起一縷,像往常一樣放在唇邊輕咬——然後,就在那一瞬,脹痛化為溫熱的水汽,簌簌而下。
她哭了!
晏君卿黑瞳一緊,听見了她的抽噎聲轉頭,就看見她唇邊咬著自己的發,垂落長睫,一線淚珠滑落臉頰。
「陛下——」他啞然,從未想過,這個女子會為自己而哭。
夜絳雪貝齒輕咬下唇的銀發,眼睫遮住了黑漆漆的明眸,暗影中,那麼顯而易見的委屈著……
見她這幅樣子,他也顧不得身體如何,掙扎著靠坐在床頭,伸手把她從凳子上抱了起來。
「陛下,不要哭了……你……陛下……」睿智內斂到極致的丞相大人面對女人,尤其是懷里這個女人的淚水也手忙腳亂,語無倫次。
偏偏夜絳雪攬住他的脖頸,整個人窩在他懷里,抽抽噎噎卻絕不哭出聲音,其可憐程度指數直線飆升。
「好好,陛下,乖……不哭……」他輕拍她的脊背,在她耳邊說著哄勸的話。
「……君卿。」
「恩?」
抽了抽鼻子,濃重的鼻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你會不會不要我?」
「……不會。」他拉起被子,把她裹在自己懷中。
「那你會不會還生我的氣?」繼續可憐巴巴地問。
「不會。」他輕嘆,女人的眼淚是男人的軟肋,他再怎麼超凡月兌俗,究竟也只是個男人而已。
「那……」黑亮的長發上似乎蹦出一對毛茸茸的耳朵,「你知錯了嗎?」
「……」他有錯嗎?
「……我就知道,你還是不要我,你……」毛茸茸的耳朵一塌,她又開始哭。
「……好,臣知錯了。」徹底失去抵抗能力的相爺攬下所有罪過。
「錯在哪?」她順桿往上爬,將晏君卿的底線一再下壓。
「……」錯在編不出一個理由來給自己定罪算嗎?學富五車才貌雙全的相爺有些惆悵了。
等不到晏君卿的回答,兩只毛茸茸的隱形耳朵抖了抖,小狐狸又開始蔫蔫的抽鼻子,「你不信我。」
對于她的指控,晏君卿只能一邊輕拍她,一邊哄著,「不是不信,臣從未懷疑過陛下。」
「你就是不信我!」明明在哭,卻可以把每個字都咬的十分清楚,「你覺得我在利用你,就像利用六部御司一樣利用你!」
「臣沒有……」
「你就是!」
「臣當真沒——」
「~TOT~」
「……好吧,臣不信陛下。」相爺大人的底線,從這一刻開始,全線崩潰。
佔了便宜,定了罪的小狐狸唇角上揚,眼楮還在盡職盡責地擠著眼淚。
輕揉著她的發絲,晏君卿悶咳後平靜地說︰「陛下,你要鏟除余下幾家,聯合六部御司不錯,臣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