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拂扶著年秋月重新回到炕上坐好,搭上她的手安慰道︰「側福晉放心,四阿哥那邊我已經說過了。這回就讓雲拂去解決吧,您好生養胎。」
年秋月還是顯得有點不放心的蹙著眉頭,欲言又止,「可……」
「側福晉就休息吧,待安白陪著雲拂小姐去會會那瘋女子。」安白也出聲說道,再這麼耽擱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四阿哥都答允了,想必雲拂也是有可以解決的法子。
無奈之下,年秋月只好點點頭,「待會記得再過來一趟碎雲軒。」
「放肆,你還不干淨把手中的花瓶放下!」大廳里,男男女女數起來有將近十來個人,不是護著寶貴的家具的就是圍在縴羽身旁,就生怕她真的一個不小心把花瓶摔了那可就真的是要了他們的命了。
縴羽不但沒有被吆喝道,反而沾沾自喜的瞧著手里的花瓶,「皇上御賜的是麼?那可倒是珍貴得很啊?」說著那嘴角還泛起一絲得瑟的微笑,眼里閃過一抹狡黠的說道︰「你們要是不把涵嫣交出來。我就把這寶貴的花瓶摔掉!」
「你以為你摔了這花瓶就能安全走出這雍王府嗎?」
站在跟後瞧了一會,讓雲拂意外的是,這回到府邸上來鬧的除了他們口中的瘋女子外,居然還帶了那個將他活生生說成暴斃的哥哥晟翱一塊兒也來了。
「涵嫣!」
縴羽在見到那從屏障後走出來的雲拂時大聲尖叫了一番,一旁的晟翱也甚為驚訝,他壓根兒就沒想到,他那個懦弱的妹妹居然膽敢獨自出來面對他們。
「這是哪來的瘋婆子,居然三番四次的跑到雍王府上來撒野!」安白攙扶著出現,吆喝著一旁的奴才們,不必對這女人客氣。
「你們敢?」縴羽高高的舉起手中的花瓶,眼光明顯已經沒有剛剛那麼銳利了。晟翱在見到雲拂後更是驚訝不已,悄悄拉了拉縴羽的衣袖。這半個月多時日沒見,這原本病怏怏的妹妹倒是把病都養好了,不但精神煥發連氣勢也大不跟從前一樣了。
朝著正中的位置便坐下,雲拂一臉的淡定,抬起頭來緩緩的勾起嘴角,「有那個膽量盡可以動手,別到時要你阿瑪到殿上為你這僅剩的不孝女兒負荊請罪便可,你盡管可以摔。」
「你……」面對這樣的涵嫣,縴羽顯然是錯愕不已,高高舉起的手估計是顯得有點酸了,已經開始慢慢的放了下來,變成了環抱在懷中。「涵嫣……」
「涵嫣?」
一旁的晟翱早已被眼前這女王般氣勢的涵嫣怔得是一愣一愣的,傻傻的上前了兩步,想要看清楚,這個到底是不是就是平時那個逆來順受的涵嫣。
對于眼前這個男人從嘴里說的那兩個人,讓她甚感氣憤。雲拂把手交給安白,緩緩的從椅子上起身,靠前走了兩步,「早已听說瓜爾佳氏涵嫣暴斃身亡,請諸位節哀。可若是借著這喪事無故到雍王府上瞎鬧騰,可別怪雲拂不客氣!」
「雲,雲拂?」縴羽跟晟翱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位自稱是雲拂的女子,兩人頓然面面相覷,莫不成他們真的認錯人了?她真不是涵嫣?
「涵嫣,我是哥哥啊!」
「哥哥?」多麼奢侈的稱呼。雲拂加深了嘴角的笑意,「雲拂孤身一人,並沒有所謂兄弟姐妹相稱之人。」平時根本不把她放眼里的「哥哥」這會兒卻倒是上這認親戚來了,看來事情還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而已。
離走時沒有阻撓,這平日里也不見待好的他卻偏在這時來獻殷勤。她還清晰的記著,當涵嫣還是娃兒走路不穩當的時候,頻頻喊著「哥哥」跟在他後面跑,他卻一個剎腳讓她硬生生的撞上接著摔了個四腳朝天,他非但沒有半點憐憫之意反而哈哈大笑,還凶神惡煞的警告她,不許再喊他「哥哥」,他沒有妹妹也不需要什麼妹妹。接著任由她扁著小嘴在坐在雪地里呱呱大哭,他留下一記鄙視的眼神便轉身離去。
從那之後,她便不再跟著他後面跑,家里見著的時候也只是喏喏的喊了聲「哥哥」,遭著同下人們一樣的罪,受他唾罵受他凌辱。額娘在她剛滿月之時便離開人世,他們便更加的認為是她的降生換取了額娘的性命,對她更是加倍的不見待好。
「你說,你叫雲拂?」縴羽錯愕不已,轉過頭來看著也是一頭霧水的晟翱說︰「可怎的長得竟跟涵嫣一模一樣?不對!你就是涵嫣,你以為你換了名字我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我們可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啊。」
被站在跟前的人差點就混淆了,縴羽緩過神來一口咬定她就是涵嫣,而且又打出套近乎裝可憐的戲碼了。只可惜,她的那一套對涵嫣或許有效,可對現下的雲拂來講,那壓根兒就是在看一出連戲都演不好的丑劇罷了。
「對,你就是涵嫣,你現在就跟我回府去!」晟翱也開始變得強勢起來,說著就欲上前拉住她,怎料剛一上前就被五六個小廝擋在了跟前,連雲拂的身都靠近不了,更別說是帶她走了。
「你是要帶著涵嫣的鬼魂回去嗎?」嘴角那抹笑意,笑得讓人不禁豎起了雞皮疙瘩,至少在晟翱跟縴羽的眼里是這麼認為的,且已經明顯打了一個冷顫。滿意的看到他們的表情後,雲拂又退回到椅子上,拿起剛剛遞上來的茶杯,朝著里面吹了吹冷氣,在送入口中之際緩緩的說了句︰「這里,只有侯佳氏雲拂,沒有你們口中的瓜爾佳氏涵嫣。」
不等那一男一女開口,雲拂放下杯子繼續說道︰「涵嫣的暴斃身亡確實讓我也感到心痛不已,但是人死不能復生,請各位回府上節哀吧。」
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雲拂心里正琢磨著,為什麼這次出現的還多加了一個人。那向來囂張跋扈卻膽小怕事的晟翱正常來講並不可能會出面做這種事情,再說前些日子來鬧的也沒听見有多一個人。
莫非?雲拂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權益權益,果真人總是貪心的。特別就眼前這兩個人來說。
「你說你不是涵嫣,你是雲拂?那我且問問,你是雍王府上何須人也?」縴羽見著涵嫣不肯認賬,便順著她的意這下倒是想看看她要怎麼解釋?
「難不成雍王府上的人還需向你一介小小將士之女匯報?」如今站在他們跟前的,早已不是那個望著匕首便能哭上整整一夜的涵嫣了,吆喝及威脅對她賴說,根本就沒放入眼里了。
「涵嫣的死,是瓜爾佳氏家族散播出來的,如今的雲拂既是你們害的亦是你們成就的。」雲拂緩緩的說著,眼神直勾勾的望著跟前那已經錯愕得差點兒嘴巴就能塞進一個雞蛋的兩個人。
「你這賤蹄子,原來你說你是四阿哥的人是騙我們的?」
「你這模樣,居然以勾引著四阿哥為名借機逃離了哥哥的懷抱,你簡直不知羞恥!」對著晟翱的唾罵縴羽趕緊附和著,這一唱一和的甚像一對情侶。
「你這表面裝得可憐兮兮,用盡美色巴結奉承,可私底下卻壓根兒就瞧不起人又是怎麼一副模樣?」雲拂毫不客氣的反擊著,那小拳頭握的緊緊的,要是這會兒在伸手可觸的範圍內,她會毫不猶豫的狠狠刮上一巴掌,也算是為了將軍教訓這個不成才的妹妹。
「而你,當初把我從府上趕出又將我說死了,這會兒出現在這里,莫是想攀個皇親國戚關系來漲你威風不成?又或者以為這麼可以虜獲美人心將她情歸于你?」句句見血,雲拂毫不留情面的將他們貶得一文不值。這種人猖狂到如此地方,天理不容。
大致是沒想到平時那個溫文爾雅,唯唯諾諾的人現下改了名字也像變了個性子似的人發著如此大的威力,而足足愣了有好一會兒。整個大廳,不止他們,就連那些丫鬟跟奴才們也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錯愕不已。
「你說你早已是四阿哥的人,可如今為何還是披散著長發並沒有挽起發簪?」被眼尖的晟翱瞧見,無法反駁的他只能借此轉移話題。
這沒預料到的雲拂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展開了笑容道︰「你可會跟你心愛的女子說到你終日沉迷于青樓,你又可會將你這暴戾險惡的一面展現在你在乎的人面前?」看著跟前的這兩個人,他們的罪孽絕對比自己造的深,她只不過是為了自保才不得已撒的小謊。
撫了撫自己的頭發,淺淺的笑道︰「這簪不簪發只不過一個形式而已,即便頒了名分也只是雲煙,又何須計較太多。四阿哥隨著我散發便是對我最大的寵愛。」
一句句嗆到他們喉嚨口,愣直讓他們無話可說。今非昨,今兒個的站在跟前的是雲拂,不再是敢怒不敢言的涵嫣了。
「你撒謊!你這樣散著發明顯就是沒有隨了四阿哥!」不管真的假的,縴羽叫著喊著,捧著懷里的花瓶激動的說著,著實像一個女瘋子。
「還是你要等著親自問四阿哥?」雲拂板著臉,直勾勾的看著縴羽,再望了望她懷里因為跳動而顯得岌岌可危的花瓶。「你的命貴不貴重我尚且不知,只知道你要是一不小心把懷中的花瓶給撒了,說不定你的人頭也會隨著掉落。來人,還不趕緊拿走!」
這說來也奇怪,縴羽就被這麼一吆喝,原本結結實實捧在懷里當籌碼的花瓶就這麼被一上來的丫鬟給取走了,她還愣著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罷了,我乏了,送客!」雲拂一個轉身,由安白扶著便準備離去。
「涵嫣,你就這麼把我哥哥忘了嗎?」
背後傳來一聲淒涼的叫喚,雲拂是剎住了腳步,可卻沒顯得半點猶豫,背對著緩緩道︰「涵嫣將將軍牢牢記在心底,只是雲拂並不認識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