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走,趕緊回府,爹要是知道了,也好早作打算!」被稱作少爺的男子小聲說。
小廝繼續說︰「最邪乎的是,太子殿下不肯登基,居然」後面的聲音斷斷續續,杜紅淚也听不大清楚。
只是模糊的听著,好像是太子堂兄逼宮,太子火燒東宮,太子府中奴婢太監全部葬身火海。
杜紅淚嘴角勾笑,怎麼听著像是明朝的燕王和太子朱允文的事情啊?只不過燕王是朱允文皇叔,這里變成了堂兄。
思量著,杜紅淚腳下不停,不一會兒來到了一座寺廟。原來是靈隱寺,本尊經常會來寺中,里面的應門小沙彌也是識得杜紅淚的。
每每杜紅淚受傷,都會來靈隱寺,這里面的小沙彌會給紅淚上藥。
由于本尊的習慣使然,杜紅淚再次叩響了靈隱寺的寺門。知道很多年之後,杜紅淚想著,如果那個時候自己與他擦肩而過了,是不是命運便會重寫呢?
杜紅淚不知道,但是很感激上蒼,讓自己在那個時候,認識了那個特別的他。
門開,那個很是清秀的小沙彌一臉溫和地說︰「小紅施主,您又來了。」
杜紅淚尷尬地抽了抽鼻子,小沙彌側身,讓杜紅淚進了寺廟。
周圍一片寧靜,忽然雷聲乍響,杜紅淚聞言嚇了一跳,不會這麼淒慘吧?被打開花了不說,老天偏偏這個時候下雨。
豆大的雨點 里啪啦迅速落了下來,下雨也就罷了,偏偏還是該死的雷陣雨!杜紅淚在心底暗罵一聲,若是本尊就罷了,關鍵是來自現代的自己,一有恐高癥,二怕打雷聲。
靈隱寺杜紅淚來過多次,每次卻也只是看到這這個小沙彌。雖說從他口中知道了還有位主持師傅在,但是杜紅淚卻是從未見過。
緊跟在青衣小僧身後,杜紅淚哆嗦著緊了緊單薄的衣裳,耳畔嗡嗡作響,左拐進ru一間客房,小沙彌停住腳步說︰「小施主,今夜就請你委屈在此一宿了。」
杜紅淚立刻回禮說︰「打擾小師傅了,多謝。」
小沙彌眉眼含笑︰「小紅施主幾日不見,愈加知書達理了。對了,幾案上有金瘡藥,小施主可以隨便使用。」
杜紅淚眼角抽了抽,也難怪,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再加上受傷了就會來這里。點點頭,杜紅淚還是難得紅著臉說︰「多謝小師傅!」
小沙彌含笑點頭,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搖著頭向著佛殿走去。
杜紅淚想,或許,佛殿里住著那位從不露面的主持吧。
屋子很小,以前杜紅淚常來,但是並沒用留宿過。今晚,杜紅淚下了決心,那個杜府,自己如果能不回去,便不要再回去。
房間里很干淨,隱隱透著一股子清爽的氣息。杜紅淚拿著金瘡藥,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無法上藥。
想了想,便信步走出房門。四下一看,旁邊有間屋子亮著光。杜紅淚笑了,走到門前,抬起手剛要叩門。
忽然一道閃電過後,一聲轟隆聲,杜紅淚嚇得伸出手迅速推開了門。許多年以後,杜紅淚依然記得,那扇門便是推開了自己懵懂的心扉之門。
門開,里面一個欣長的身影正俯身在幾案上執筆,听到聲音轉過頭來。
杜紅淚尖叫著,抱著腦袋蜷縮著依靠在門上,口中哆嗦著說︰「好怕!嗚嗚嗚」。
被驚動的人詫異了一下,隨即悶聲說︰「你是誰?」
杜紅淚抬起迷蒙的淚眼說︰「雷,我好怕!」面前是一個大概十六歲的少年,看其身上衣袍布料定是出自富貴人家,只可惜面上戴著銀色面具。
杜紅淚怯弱地,警惕地看著少年。
少年放下筆,眼眸中滿是冰冷說︰「為什麼進來?」
杜紅淚抹著眼淚說︰「我說了啊!我怕打雷啊!你你又是誰?」
少年聞言眼眸中恢復平靜,別過頭說︰「不許發出聲音,雨停了,就出去!」
杜紅淚扁嘴︰「知道了!」說完,仔細環顧這間屋子。里面有好聞的檀香,少年仍然繼續執筆,不知道是寫字還是作畫。
前世杜紅淚身為林家千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自身也是琴棋書畫,柔道、跆拳道以及散打都是略有涉及。
只是現如今是古代,自己沒有練過毛筆字,寫出來的字,應該很丑吧?不過這樣也好,也符合了本尊不識字。
少年依然專注地埋首紙張和筆中,就仿佛屋子里,沒有外人一樣。
杜紅淚畢竟是憋不住了,便出聲說︰「喂,你好,我林翦瞳,你呢?」
少年聞言轉頭,隨即平靜地說︰「雲無名。」
杜紅淚嘴角抽搐,真是惜字如金啊!不過還是因為少年的開口而興奮了︰「你是這寺廟的主持嗎?」
雲無名歪著腦袋說︰「算是吧。」過了一會兒,卻是奇異地率先開口問︰「你的名字,是那幾個字?」
杜紅淚簡直是受寵若驚,隨即說︰「雙木林,翦是前加個羽,瞳是目加個童年的童。」話音一落,便不由自主想起前世的事情,面色不免灰敗。
少年聞言看向杜紅淚,聲音戴著清冷問︰「怎麼你似乎很難過?」
杜紅淚下意識去抹眼淚說︰「難過也有罪了嗎?我一個好好地現在什麼也沒有了,爹不疼,娘不要的,誰都可以欺負我!」
少年不禁輕笑出聲︰「呵既如此,你為何不努力上進,將來嫁個好人家,揚眉吐氣的向他們炫耀?」
杜紅淚白了少年一眼說︰「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那也要我有資本啊,我就識得很少的字,又不會寫字,琴棋書畫馬馬虎虎,怎麼上進啊!」
說完,杜紅淚狐疑的看向少年執筆的手,帶著期望問︰「那個,你應該會吧?」
少年似乎也來了興致才,唇角微微勾起說︰「會什麼?」
杜紅淚不死心地問︰「琴棋書畫,讀書寫字呀!」
少年再次輕笑出聲︰「呵,你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如果我說我會,而且尤為擅長,你想怎樣?」
杜紅淚聞言驚喜,立刻爬起來說︰「那麼,我可以拜你為師,你會收我這個弟子嗎?」
雲無名斜睨著女童,她的眼眸滿是期許,低語著說︰「唔,拜我為師?弟子?你當真,肯認我這個師傅嗎?」
杜紅淚聞言雀躍︰「一言九鼎!」隨即學著前世電視劇里,對著少年磕了三個頭說︰「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少年似乎也沒有想到女童會有這個魄力,居然等不及便行了師徒大禮。
杜紅淚叩首完,眨巴著晶亮的眼楮,看著戴著銀色面具的少年說︰「師傅,為何您要戴著面具呢?」
雲無名聞言下意識模向銀色面具,隨即掩飾著說︰「因為師傅容貌太過嚇人,所以戴著面具。」
杜紅淚蹙眉說︰「是麼?可是看師傅身材還有眼神,不像是長得嚇人的樣子,應該是很好看的呀。」
雲無名聞言不禁多看了女童一眼,隨即說︰「翦瞳,以後為師會傾囊相授,你要仔細學了。你我師徒間的事情,切不可透露與第三人知道,你可是明白了?」
杜紅淚欣喜地說︰「是,徒兒一切但憑師傅吩咐。」
雲無名滿意的頷首說︰「過來。」
杜紅淚起身,走到少年面前。撲鼻是一股山茶的香氣,很溫馨,很清爽。
雲無名伸出手說︰「金瘡藥拿來。」
杜紅淚不禁驚訝︰「師傅怎知徒兒身上有金瘡藥?」
雲無名接過金瘡藥,指著倚塌說︰「躺上去,為師給你上藥。」
杜紅淚臉龐緋紅,不過細想之下也就釋然了。畢竟也就是十歲的女童,加上師徒之間,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雲無名掀開女童裙擺,看著怵目驚心的傷口,心底一陣揪心地疼︰「翦瞳,疼嗎?」
杜紅淚咬著牙說︰「打得時候很疼,現在沒有那麼疼了。師傅,其實我欺騙了你,我真名不叫翦瞳。」
雲無名的手一滯,隨即淡漠地說︰「真名如何,假名又如何?總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既然不願意提真名,想來也是痛恨那個身份。有了新的名字,才會新生。」
杜紅淚聞言心底一陣感動,不禁歪著頭說︰「師傅,你說得真好。唉喲,您輕點,噗,疼死了!」
如果沒有銀色面具,雲無名現在的臉一定很黑吧。
杜紅淚想了想還是說︰「師傅,我是杜府的杜紅淚。只是我著實不喜這個身份,我喜歡林翦瞳這個名字,我總想著有朝一日,我可以與那個家了無關系。」
雲無名上好了藥,低吟著說︰「噢,便是那個寵妾滅妻,貶妻為妾的杜府嗎?」
杜紅淚嘴角抽了抽說︰「果真是臭名遠揚啊,可惜我那個不知廉恥的爹爹,居然還妄想要呃,師傅,我這麼貶低自己的爹爹,是不是很不孝?」
雲無名笑言︰「父不慈,子可以反抗。翦兒,日後,你還有為師。」
很輕的一句話,在當時杜紅淚小小的心田中,蕩起了層層漣漪,經久不衰。
杜紅淚笑看著雲無名,他的手指修長,嘴角隱隱有笑意。杜紅淚發誓,自己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師傅,杜府徒兒還需要回去嗎?」半晌,杜紅淚小心翼翼地問出來。
雲無名回首說︰「翦兒為何要跟為師學習呢?」
杜紅淚說︰「我想要自己變強,我想要」進宮,百鳥朝鳳出現在杜府,自己也是杜府一員,為什麼那個鳳就不能是自己呢?
可是這句話不能說,杜紅淚垂下眼瞼說︰「師傅,我的兩個姐姐,她們都是舉止優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不想被她們比下去。我的娘親也是名門嫡女,雖然被貶為妾,我卻不想為她蒙羞。」
雲無名頷首說︰「既如此,你還需要借杜府的風。你暫且隱忍杜府,等到時機來臨,便可一飛沖天,去而不復返。」
杜紅淚聞言終笑了︰「師傅,這個世界上,就您對翦兒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