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進了里屋,不一會兒出來了,端著一盤不知道是什麼刑具。上面鋪了一層黑色的布,每走一步,杜紅淚看著就感覺心驚。
杜蒹葭掀開了布,里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細如發絲的銀針。
要是不知道做什麼用,杜紅淚也就白活了!真是悲催,想到了容嬤嬤,果然這銀針也跟著來了。
警惕,強忍著勇氣,杜紅淚說︰「你們,想干什麼?」
杜蒹葭獰笑著說︰「干什麼?當然是奉旨,好好教導你了!」
凝雪冷不防一陣扎下去,杜紅淚尖叫一聲,刺骨錐心的疼從後背傳來。咬著牙,杜紅淚說︰「最好不要讓我活著,否則,我保證會讓你們不得好死!」
蒼寒煙怒罵︰「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你們兩個,一起上!還有你,你!」
香梅和香菊面露不忍,不過听了蒼寒煙的話,也只好拿起銀針,有樣學樣。
一開始杜紅淚還會慘叫,後來聲音逐漸小了。杜紅淚的氣息已經逐漸的微弱下來,香菊再也下不去手了,跪下來說︰「寶林,她三小姐好像死了!」
杜蒹葭一愣,隨即大罵說︰「這就死了?你杜紅淚不是賤骨頭嗎?從小到老,那麼多的板子,不照樣沒死?」
蒼寒煙眼神示意,凝珠探了探氣息,隨即搖搖頭說︰「還沒有死,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杜蒹葭立刻滿臉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暈過去就算了?來人,端盤冷水,澆醒她!」
噗通,杜紅淚只感覺刺骨的寒冷,夾雜著全身的刺痛,意識逐漸清醒,疼痛更加刺骨地令杜紅淚生不如死。
杜蒹葭得意地笑著說︰「杜紅淚,你瞧,你不還是落到我的手中了?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要給我乖乖地去死!」
「林昭儀到!」忽然門外的太監高喊道。
杜蒹葭和蒼寒煙明顯一愣,隨即使個眼色說︰「把她拖下去!」
「喲,兩位妹妹這里忙什麼呢,本宮大老遠的就听到聲音了。」一個如黃鸝的好听嗓音傳來,緊接著一個看上去二十左右的女子款款走來,頭上的金步搖搖搖晃晃的。
杜紅淚心底一驚,林昭儀,對了,當初虞美人似乎提過,竹韻,那個勾引慕容子寒的竹韻,是碎玉軒的林昭儀身邊宮婢。
內心深處有點兒激動,杜紅淚知道,倘若自己把握得好,說不定今日的浩劫就能夠化解。
林昭儀在身邊宮婢的攙扶下,先是看了看地上半死不活的杜紅淚一眼,隨即看向誠惶誠恐的杜蒹葭和蒼寒煙。
杜蒹葭和蒼寒煙與眾奴才施禮︰「參見昭儀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林昭儀輕唔一聲說︰「起來吧。听說這丫頭本是待選秀女,得罪了皇上,被貶為了宮婢。杜寶林,不是說這杜明月是你一母胞妹嗎?怎麼,一點也不掛念姐妹之情?」
杜紅淚冷眼旁觀,這林昭儀早不來晚不來,挑在這個時候來了,來者不善啊。
杜蒹葭尷尬地說︰「回昭儀娘娘的話,舍妹得罪了萬歲,嬪妾作為姐姐,不得不痛心懲戒,好讓妹妹長長記性,日後方能謹守本分。」
林昭儀似笑非笑︰「哦,是嗎?蒼采女,也這麼認為麼?」
蒼寒煙立刻驚慌地附和說︰「娘娘明鑒,杜寶林說得正是。」
杜紅淚看了一圈,林昭儀身邊,果然是少了竹韻。听聞竹韻乃是林昭儀從娘家帶來,一起進宮的貼身丫鬟,虞美人那晚既然認出了竹韻,這事林昭儀肯定也會知道。
竹韻是被寵幸了,但是無名無份,還被賜了避子湯。林昭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任誰知道自己身邊的宮女起了邪念,都不會好受。
林昭儀肯定已經將竹韻處理了,一來解心頭之恨,二來也給身邊其她的宮婢敲個警鐘。
想到這里,杜紅淚忽然看向林昭儀,虛弱地說︰「娘娘萬福金安!昔日娘娘身邊總是不離竹韻姑娘,今天,怎麼不見竹韻姑娘的身影?」
林昭儀的笑容倏然一滯,手中的錦帕驟然絞緊,冷冷地說︰「你這賤婢,在說什麼瘋話?」
緊張了,這麼說,林昭儀果然是暗地里將竹韻弄死了?杜紅淚心底的猜測得到證實,便繼續說︰「娘娘冰雪聰明,竹韻姑娘現如今在哪里?娘娘,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林昭儀眼眸的煞氣一閃而逝,杜紅淚繼續說︰「那晚上,竹韻在假山發生了何事,奴婢知道。早晨的時候竹韻便回了碎玉軒,然後……」
杜紅淚笑得意味深長,林昭儀眉頭一跳說︰「你想說什麼?」
杜紅淚笑得愈加濃厚,像只奸計得逞的狐狸說︰「奴婢想要說什麼,娘娘心底很清楚啊。」
林昭儀冷冷地甩了袖子說︰「寶林妹妹,看來你還沒有教導好這個宮婢。本宮……」
杜紅淚急忙出言打斷說︰「娘娘,奴婢有寫隨筆的習慣。每日發生什麼,時間,地點,事件詳細內容,奴婢都會清楚地記下來。」
林昭儀倏然轉身,正對上杜紅淚的眼楮,精光乍現。林昭儀說︰「然後呢?」
杜紅淚說︰「若是奴婢不幸身死,替奴婢保管隨筆的人,便會按照奴婢的吩咐,公布隨筆內容。屆時,娘娘的碎玉軒也會得到消息。」
林昭儀冷聲說︰「是你親眼所見所聞嗎?」
杜紅淚搖頭說︰「恰好是替奴婢存著隨筆的丫頭,她見奴婢喜愛記事,便將所見之事告知奴婢。」
林昭儀眼眸寒光一閃︰「好,你意欲何為?」
杜紅淚斜睨著緊張地杜蒹葭和蒼寒煙說︰「奴婢今日已經領悟了杜寶林的教導,定會銘記于心,謹守本分,望娘娘仁慈,讓奴婢回去面壁靜思。」
林昭儀頷首說︰「好。」隨即看向杜蒹葭說︰「這宮婢也是機靈,既然已經領悟了妹妹的教導,不如就交給本宮,給她教導後續規矩如何?」
杜紅淚全身沒有一絲氣力,聞言心底一驚,這林昭儀是不願意放過自己了。是要帶回碎玉軒,逼問隨筆的下落嗎?
杜紅淚虛弱地說︰「娘娘,奴婢身體有恙,恐怕」話未說完,杜紅淚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昏厥過去。
命暫時抱住了,疼痛和冰冷的寒意襲來,杜紅淚再也經受不住,昏厥過去。
杜蒹葭和蒼寒煙一驚,林昭儀更急,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隨筆要被公開了?心底一焦急,林昭儀大呼︰「來人,宣太醫!」
此話一出,屋子里頓時寂靜無聲,林昭儀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咳嗽著說︰「你們可不要忘記了,這丫頭與皇上見過,並且坐著龍輦回靚景軒。若是真有個不妥,萬一皇上問起來了,就不好了。」
杜蒹葭聞言恨恨地瞪了一眼杜紅淚,無奈,杜紅淚昏了過去,可是感受不到了。
附和著,杜蒹葭和蒼寒煙說︰「是,還是娘娘思慮周全。來人,將這賤呃,丫頭給抬回她的房間。」
蒼寒煙皺眉,隨即小聲說︰「娘娘,這宮里給宮婢看病,有個專門的藥膳房。」
林昭儀嗯了一聲說︰「難得蒼采女思慮周全,來人去藥膳房宣藥師前來。」
蒼寒煙心底暗自得意,冷不防看到了林昭儀眼中的寒芒,立刻嚇得一個激靈︰「嬪妾該死!」
林昭儀冷哼一聲說︰「蒼采女聰慧,是本宮考慮不周。走,去這丫頭的房間。」
杜蒹葭跺了跺腳,不情願地跟在後面。
蒼寒煙也不好受,滿臉的怒容,不過很快就恢復一臉的誠惶誠恐。
藥膳房很快來了一個學徒,粗略地給杜紅淚把脈,然後粗略地開了個藥方,又囑咐需要靜養,等等的便告退了。
林昭儀心知今日是無法審出隨筆的下落了,好在來日方長,便說︰「本宮這就回了,你們倆好生照看這丫頭。」
詩音和听琴忍住淚,哽咽著說︰「是,奴婢遵命!」
林昭儀嗯了一聲,當先離開。
杜蒹葭和蒼寒煙立刻殷勤地緊隨其後,爭相給林昭儀引路,杜蒹葭更是大膽,差點把林昭儀身邊的貼身宮婢瑤池給擠過去。
林昭儀惱怒地一瞪,嚇得杜蒹葭立刻訕訕地落後一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表妹陪在林昭儀身側,漸行漸遠。
杜紅淚醒過來的時候,真叫痛苦,渾身鑽心的疼痛。痛得真想一頭撞死算了!細細一想,死都不怕,還怕什麼痛?
掙扎著起身,杜紅淚輕哼一聲,詩音和听琴一前一後地進來。
听琴當即留下了眼淚︰「小姐,您怎麼會得罪了皇上?」
杜紅淚聞言就委屈,扁扁嘴說︰「我也不想得罪他啊!昨晚蒹葭和寒煙設計,把我推進了河水,萬幸小姐我逃了一劫。她們卻鎖了院子,我只好跑出去散步取暖。哪知道,就撞見了皇上!」
詩音抹著眼淚說︰「按理說小姐遇到皇上是好事,怎麼反倒被貶為宮婢,連衣服都換好了?」
杜紅淚更憋屈了︰「從河中爬出來,我凍死了,院門又關了。恰好隔壁宮婢的院子,有洗好的宮裝,為了取暖,我只好拿了一套換上了。」
听琴無語了︰「小姐,您可真是好運霉運撞一起了!」
杜紅淚看著兩人關切的臉,心底一陣感動。再去看兩人全都是滿臉的疲憊,眼圈也紅紅,立刻心疼地說︰「我現在沒事了,你們趕緊去休息一會兒。明天,還有很大的一場仗,要打呢!」
詩音和听琴心知,現在不僅要面對杜蒹葭和蒼寒煙的找茬,還有一位後宮如今位分最高的林昭儀,那也是不好惹的主。兩人也不矯作,便回去歇息了。
杜紅淚這才輕輕去撫模身上的肌膚,觸手,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疼,鑽心蝕骨的疼!情不自禁的輕哼出聲︰「好狠啊!」
雖然,杜紅淚以為自己今日在劫難逃了。但是林昭儀的到來,卻讓她燃起了生的希望。為此,杜紅淚利用竹韻唬住了林昭儀,換來了暫時的安然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