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玩姐妹情深的把戲,很好,那便自己也得寵得勢,到時候不就可以護得了蒹葭了?後宮沒有絕對的權勢,也沒有絕對地寵愛,誰得勢了,便能夠立刻扭轉乾坤。
蒼寒煙眸光倏然一亮,隨即帶著半是期望半是試探地問︰「娘娘,您也和她們一般,不希望孩子誕下嗎?」
紅淚愣怔,似乎,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紅淚沒打算害那個孩子,因為他是慕容子寒的孩子。但是紅淚也不打算護著那個孩子,因為那也是杜蒹葭的孩子。
但是現在蒼寒煙這麼一問,紅淚嘴角噙著詭異的微笑,想要引蛇出洞,想要蒼寒煙不再隱忍,那便這麼回。想清楚了,紅淚平淡地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說︰「自然同諸人所想。」
話音一落,冷冽地風迅速刮起,一如紅淚現今冷凜的心情一般,寒冷,刺骨的冰冷。仿佛墜入冰窖般,姐妹之情,紅淚從沒有想過,也不打算去要。
出了春熹宮,听琴和知書一臉焦急地迎上來,知書問道︰「娘娘,情況怎樣?」
紅淚曬然一笑,任由兩人攙著說︰「不過是虛驚一場罷了。」
听琴聞言撇了撇嘴,不屑地說︰「想不到,熹妃娘娘也有如此魄力了。」
知書聞言淺笑著說︰「恐怕這樣一來,要令好多人失望而返了。」
紅淚不自覺輕笑,失望?肯定會的,只是自己仔細想,倒並沒有什麼失望。畢竟,那個孩子擁有他一半的血緣。
這樣想著,莫名又想起那個綰太妃來。作為皇帝的生母,卻只是個太妃,而且壽陽宮有如此偏遠僻靜。
嘆了一口氣,紅淚下意識地說︰「也不知道,壽陽宮那邊,現在是怎樣的光景呢?」
知畫在後面聞言吃了一驚,上前一步低聲說︰「娘娘,您怎麼忽然這麼問?」
听琴和知書也是一臉的困惑不解,目中隱隱有擔憂。
紅淚見三人一臉的擔憂和驚惶,不禁失笑。縱使太後對綰太妃厭惡憎恨至極,仍然改變不了綰太妃是慕容子寒生母的事實。
單憑這一點,慕容子寒是怎麼也不會真的對綰太妃做到不問不顧。只是他帝王的高傲和尊嚴不容許,他流露出絲毫的關切。
他同樣孝敬太後,也不忍太後傷心難過。但是他同樣放不下生母,曾經他必然是渴望生母的疼愛吧。
他很想知道綰太妃的狀況,卻又固執的假裝不在意,他只是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所以紅淚為壽陽宮宣太醫,他很生氣,但是卻沒怎麼樣紅淚。
紅淚他借題發揮,愣是從紅淚口中,知道了綰太妃的病情。他就是那樣的人,他怨恨,他為難,但是他也會心疼。
慕容子寒,就是這樣矛盾,又孩子氣的皇上。
紅淚想著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知畫詫異地看著紅淚,出聲喚道︰「娘娘!」
知書立刻白了一眼知畫,听琴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紅淚。
紅淚笑了笑說︰「無事,回宮吧。」
到了甘沐宮,前廳擺滿了東西。外面的包裝都透著喜慶,板栗和核桃正領著太監宮女們清點。看到紅淚進來了,板栗起身說︰「娘娘,這是內務府送來的年貨,再有幾天便是除夕了。」
紅淚這才記起,不知不覺,居然又是一年過去了。
紅淚感嘆,核桃則歡喜地說︰「娘娘,您瞧,這些東西多漂亮!」
抬眸望去,果真是綾羅綢緞,還有金銀玉飾。
椒盈從內室掀開簾子,帶著微笑斥道︰「哪來那麼多話,還不快些收拾!」這樣說著,椒盈卻走過去撥弄著綢緞說︰「娘娘,一會兒您挑個顏色,奴婢命尚衣坊趕制出,除夕夜,您要穿得盛裝些。」
紅淚頷首說︰「姑姑,您瞧著就好了。本宮沒什麼偏愛,您的眼光,本宮自是喜歡的。」
椒盈聞言淺笑著說︰「娘娘,您這不是折煞奴婢麼?」不過椒盈還是挑選起來,按照紅淚平素喜愛的顏色,很快地選好了三批綢緞。
紅淚看著外面的天色,後宮佳麗無數。但是能夠有幸瞻仰龍顏的,卻是屈指可數。所以每到年關,除夕夜的宮宴上,各妃嬪必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無論是打扮上,還是才藝準備上,都會傾盡全力,只會那萬分之一的能夠入龍顏的渺茫機會。
自從熹妃因睡眠不好,動了胎氣那日起,慕容子寒果真再沒有來甘沐宮了。但是令紅淚迷惑不解的是,蒹葭居然真的沒有霸佔慕容子寒。
據板栗和核桃打探消息說,這幾日慕容子寒都是在御書房忙到深夜,然後自己回天乾宮過夜,沒有再去後宮。
紅淚不禁心酸,他是怕寵幸別的妃嬪,蒹葭心里不舒服,萬一失眠了,又動了胎氣吧?每每這樣想著,心底里的難過,猶如山洪暴發般,迅速彌漫全身各處。
只是難過的同時,紅淚多的還是擔憂。都快要過年了,還有什麼事情,能令慕容子寒忙到深夜那麼晚?
朝廷大事,很棘手很嚴重的事情麼?紅淚不知道,雖然心底擔憂,仍然期望地想著,他是天朝的皇帝,是不可一世的慕容子寒,沒有什麼能夠打敗他。
只是隱約的,那股子不好的預感,每每還是令得紅淚心神不寧。
失眠在所難免,只是窗台上再沒有了安神的香囊了。而那個身影,也沒有再出現在甘沐宮。紅淚有時候想,如果不是香囊的存在,都要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紅淚終于迎來了,在宮里的第一個除夕夜。這一天,知書、听琴、知畫,就連已經去了尚宮局的詩音也趕來了,四人一起給紅淚梳妝打扮。
很有默契的四個人,紅淚看著銅鏡中那張平凡的臉,嘴角不自禁笑了笑。
這時候核桃進來,一臉的不高興說︰「娘娘,今年的除夕宴會,太後說為了照顧熹妃娘娘,搬至慈寧宮舉行。」
紅淚詫異,知畫則一臉憤憤不平地說︰「往年不是都在紫宸殿辦麼?」
紅淚這才知曉,原來往常除夕夜的家宴,都是在紫宸殿舉行。如今蒹葭懷了龍嗣,又三番幾次動了胎氣,太後放心不下,所以今年便將家宴遷往慈寧宮,自己的地盤舉行。
太後此舉,著實令蒹葭長臉,而且也的確能夠預防一些想要下手之人,只是紅淚想,再怎麼預防,總有漏洞。
知書看著紅淚,喜逐顏開地說︰「今日的娘娘,更加高貴漂亮了!」
紅淚聞言不禁淺笑︰「就你的小嘴兒甜,今日宮中的人,誰人不漂亮?」一年一次,得以看到龍顏,那些個妃嬪,還不打扮得花枝招展,以最美麗的狀態迎聖?
宮里真是熱鬧啊,一路上,大紅的宮燈比比皆是。紅淚看著紅燈,包括宮女們都是穿著喜慶的新宮裝,一眼看去,倒真有點兒過年的味道。
進了慈寧宮,才知道最熱鬧的還是這里。紅淚一出現,眾人立刻起身施禮︰「賢妃娘娘!」
「賢妃娘娘吉祥!」
班婕妤和林昭儀湊在一起小聲聊天,也是一起起身和紅淚施禮。而蒼寒煙則獨自坐在偏遠的位子,淡漠地向著紅淚福了福身。
紅淚不禁嘴角勾笑,看起來,蒼寒煙終于要出手了?
身懷龍裔,蒹葭這會兒的確是金貴起來。其實紅淚很想要說是耍大牌,只是在這個世界,恐怕是沒有人能夠明白這個意思了。
很久之後,太後與慕容子寒,還有蒹葭姍姍來遲。
紅淚跟著眾人跪下施禮,慕容子寒今日很是高興,笑吟吟讓眾人平身。然後體貼地拉著蒹葭,坐到了身邊的位子。
太後坐到慕容子寒另一邊,紅淚壓抑住心痛,終是上前,坐到太後下首。
班婕妤和林昭儀對視一眼,班婕妤很是理所當然地過去蒹葭下首坐下。林昭儀躊躇了小會兒,還是坐到了紅淚的邊上。
至于蒼寒煙,只是個八品的采女,位子已經排到了末位。
就听慕容子寒聲音夾雜溫柔和關切說︰「葭兒若是覺得累,說一聲,朕派人送你回宮。」
蒹葭一臉笑意說︰「勞皇上掛心,臣妾惶恐。臣妾無事,皇上不必擔憂。」
紅淚抬眸看去,蒹葭面色似乎有點兒蒼白,看上去柔弱地惹人憐愛。也對,男人都喜歡楚楚可憐的女人,那樣看起來有保護欲。
紅淚心底不齒,卻不得不承認,蒹葭本就漂亮的臉蛋,此時更是憑添一股柔弱的媚態,看得紅淚一陣生厭。
慕容子寒似乎心情很好,飲了很多的酒,不一會兒雙頰便有些紅潤。紅淚不禁想,他是真的很高興吧?
太後一臉的慈祥說︰「今年是哀家最開心的除夕了,終于有人為皇上孕育子嗣了。你們也要努力,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
太後的話落,眾妃嬪立刻羞澀地紅著臉,一臉的嬌羞。紅淚不禁低垂著眼瞼,心底暗自月復誹,古人的思想就是封建小家子氣。這句話,就害羞了?
就听著班婕妤嬌羞地說︰「太後,您這不是取笑我們麼。」紅淚抬眸,班婕妤說著話,一臉嬌憨地看著上座中間的慕容子寒。
紅淚心底一動,果然,慕容子寒笑呵呵地說︰「婷兒,難道不願麼?」
狗血鏡頭出現,只听班婕妤羞澀地說︰「皇上!」便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低垂著頭,耳根迅速升騰起粉紅的暈紅。
紅淚發誓,如果可以,真想要放聲大笑。
強忍住笑意是痛苦的,偏偏太後忽然說︰「既然是家宴,你們也不必拘禮。按照往常慣例,你們熱鬧熱鬧,哀家看著也高興。」頓了一下,太後又喚道︰「班婕妤。」
班婕妤抬首,面上依然殘留著羞澀的暈紅。咳嗽一聲開口說︰「往年都是臣妾主持,只是今年有賢妃娘娘在,臣妾再主持,恐怕不妥。」
紅淚的笑意斂去,頭皮發麻,主持宮宴?為什麼沒人事先告知?再說了,也沒有接到通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