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示乾正要解衣服的手僵在半空,猛的看向顧青秧,原本又黑又長的直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毛茸茸的短發!
在客廳沙發台燈的照射下,顧青秧像只小狗趴在沙發上,兩只圓溜溜的眼楮關切的盯著自己,薄而短的碎發輕輕的蓋著頭皮,兩只小巧秀氣的耳朵在昏暗燈光的折射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那模樣,簡直美得驚心動魄!
段示乾腦海閃過一道白光,時光徒然逆轉!
「少爺,你快下來吧,上面危險!」
竟然敢騷擾他!
少年想要一輛游艇的的願望落空,跨坐在牆上獨自生悶氣,對管家剛領來的小女佣怒目而視。
那雙眼楮太亮太靈太刺眼!澄澈單純的眸光讓他心虛的不敢與之對視,他只能佯裝憤怒,瞪著她,眉毛一挑,用眼光無聲的質問︰「你怎麼敢管我!」
可是小女佣不懂他的顏色,只知道他看起來好凶,吞吞口水,害怕的縮了縮腦袋。
她剛換上段家的女佣服,因為營養不良,一頭貼著頭皮的短發,毛茸茸又枯黃,還有幾根不听話的立在頭頂。她小小的身子裝在精致唯美的制服里,可愛的臉龐卻有著揮之不去的憂郁,少年眼中露出不滿的神色,哪里來的野丫頭,他看著就眼煩!
小女佣仰頭望他,大而明亮的眼楮里滿是擔憂,那麼高,摔下來可怎麼得了?
「少爺你下來吧,你……你別讓我難做……」她哀求的望著他,希望他能安全的下來。
「你一個剛來的女佣,憑什麼要求我听你的話,讓你難做了關我什麼事?」少年不屑的一哼,目光鄙夷的掠過女孩子毛躁躁的頭頂,明顯不打算買賬。
「要是夫人知道我照顧不好你,她不滿意就會趕我走……」委屈的快要哭出的聲音。
「我不滿意也同樣會趕你走!」笨死了!她奉命來伺候他,難道不知道她首先需要討好的就是他嗎?
小女佣看著少爺滿臉怒氣,也知道少爺對自己非常非常不滿意,可是她不能離開這里,絞著手指央求道︰「少爺……你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那雙眼楮透出堅定執著的光芒,直直的看著他,那雙薄的透明的耳朵泛出瑩潤的光澤,他好想咬一口……
少年不自在的移開目光,臉色依舊難看,「哼,要我對你滿意,先把你的頭發留長!不知道用的什麼劣質洗發水!難看死了!」
「哦,好吧,我留長,但是它要一兩個月才會長長的,少爺,你要在上面坐一兩個月才下來嗎?」
少年氣的鼻孔翹上天,凶狠的瞪向地下那個女孩子,那雙靈動的眼里此時泛著狡黠的光芒,敢激怒他,簡直是找死!他一氣急,身子不穩,一頭從牆上栽下去……
仿佛配合場景一般,屋外掠過一道閃電,將整個客廳照的透亮,彷如白晝,段示乾看著短發的顧青秧小狗一樣乖巧趴伏在沙發上,猛的瞳孔一縮,臉色驟然驚慌,踉蹌的後退,後背重重的靠上冰涼的牆壁,渾身的血液一剎那間凝固。
「 啪……轟隆隆……」驚天的雷聲接踵而至,劇烈的聲響將顧青秧驚嚇的尖叫一聲,本能的迅速從沙發上躥下來,撲至段示乾懷里,緊緊的抱著他的腰,劇烈的心跳踫撞在一起,顧青秧呼吸急促,詫異的抬頭︰「你……你的心跳得好快,可是為什麼你渾身這麼冷……」
外面的天光暗下去,屋內在台燈的照射下重新蒙上淡淡的光暈,氣氛一時之間變得異常安靜,屋外卻傳來滴滴答答密集的雨聲。
顧青秧見段示乾的目光似乎全落在自己頭頂,又像是透過自己看別的什麼,心里一緊,遲疑著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的頭發?」
段示乾沉默著不說話,黑如耀石般的眸光似痛苦似悔恨,良久,伸手揉揉顧青秧毛茸茸的短發,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沒有,你想怎麼都行,挺好看的。」
顧青秧覺察到他語氣里的不高興,仰頭愣愣的看他,段示乾身上恢復了一點暖意,可手指依舊冰涼,輕輕的摩挲,從頭頂滑到她的唇,那柔軟溫潤的觸感從指間傳至心底,漸漸的低下頭去,在她臉上啄吻起來。
「呵呵……好癢……」顧青秧躲閃著他,這是客廳啊,隨時都可能會被張媽撞見,而且今天的段示乾,特別的不在狀態。
他的吻一向火辣辣,專注,投入,熱情,霸道,總要將她弄得理智全無,可今天的段示乾,整個人仿佛魂被抽走一般似的,摟著她輕吻,又怕將她吻壞了似的。
「你今天怎麼了?是遇上什麼不好的事了嗎?」顧青秧由著他的吻漸漸向下滑去,「陳勝早上說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對他了解太少,在得到陳勝這樣一個模稜兩可的暗示下,也掛心了一天,可他卻未向她提過任何一個字,是不是他並不當她是自己的妻子呢?
段示乾已經將她的裙子拉下,露出綿軟的豐盈來,「他逗你的,不過是阿窮養的鸚鵡終于開口說話而已,吼著要跟大家慶祝。」
「哈,這也用慶祝?那他很閑啊……你們也閑啊,真為這個去慶祝?啊……」戰栗的感覺從尖端傳來,顧青秧往後縮著身子,被段示乾摁了回去,「只有他在慶祝,我們只是出去放松放松而已。唔,想那麼多干嘛!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想別的男人!」
寬厚的大掌在背後游移,陣地漸漸失守,顧青秧仍舊不服氣道︰「哪有你這麼霸道的,我只是好奇而已!」不滿的咬上段示乾的肩頭。
「只準對我好奇!覺得我動作太慢是嗎?那我賣力點好了。」
段示乾揉著顧青秧嬌軟的身子,寬厚的掌心火一般熨燙過柔軟的肌膚。
今晚的段示乾顯得特別的不安寧,那一雙鐵一樣的手臂緊緊的箍緊她,顧青秧猜肌膚都給劃出痕跡來了,可段示乾就是那麼死命的抱緊她,越發把她往他的身子里揉,恨不得兩人融為一體似的。
「你怎麼了……」張口便被堵住所有的疑問,那霸道的吻瞬間瓦解顧青秧的神智,只能任由他將自己緊緊壓在牆壁上,冰涼的觸感從背後襲來,身前的人卻如火一般熊熊燃燒著,顧青秧卻依然覺得這樣的烈火讓她害怕的發冷。
強悍的攻入她的唇舌,肆意在口間翻攪,盡情纏繞,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耳邊是他一聲比一聲重的呼吸,腦子,不能思考了。
「咳咳……」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顧青秧恢復了一點清明,睜開水亮的眸子,眼前的段示乾整個人的表情頹唐,雙眼蘊藏著愁緒,不耐煩顧青秧的掙扎,又要親下來,「你這樣……好可怕……」
五指輕輕的擋住他的唇,顫抖的聲音和閃爍的眸子應正了她的話,顧青秧頭頂在他的下巴之下,段示乾憐惜的目光落在她毛茸茸的頭頂,再看看她單薄瘦削的細肩,粗悶的道歉︰「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仿佛抱著一件珍寶一般,段示乾將她擁入懷中,兩相交疊,暖暖的氣息逐漸流動起來。
「如果,我叫你把頭發留長,你還會听我的話嗎?」段示乾在心里反復的問了很多次,卻終究沒有問出口。
他處處管制她,她要麼聲嘶力竭,要麼無聲無息,漸漸的,他竟然會再難以啟口提要求。
明明知道現在的她根本對他沒有愛情,再不是以前那個傻傻圍著他轉,事事為他擔憂的小女佣,以為只要自己多關心她一點,對她再好一點再好一點,以為她再听話一點,對自己再多依賴一點,心里那些瘋狂的思念和懊悔就會漸漸平息……
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那麼多的話想說卻說不出口,不,是找不到人說,他以為可以說的人,再不是那個人,盡管她再剪掉頭發,變成初見的那個她……
她失憶之後長大,性格與他知曉的她如此迥異,再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一顰一笑不似當年,勝似當年,可現在的他常常陷入迷茫,他要的到底是辛裳還是顧青秧……
這個男人讓她捉模不定,從他見到她短發的那一瞬間她可就以確定他並不喜歡她的短發,可他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發飆,更沒有要求她把頭發留長,真是讓人傷腦筋!
顧青秧從他下巴鑽出來,閉著眼,鼓足勇氣,猶猶豫豫的開口,「你……有沒有那麼一點……喜歡我?」撰著段示乾衣角的手捏的更緊了,手心滲出汗水,緊張的心跳不停。
「嗯?你說什麼?」段示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會主動問這個問題,她為此困擾嗎?
時間如被沙漏細數,靜靜的流逝,顧青秧頹喪的嘆口氣。
黑暗中,段示乾這才確定她的心思,欣喜的感覺漫上眉梢,還來不及反應,便听的她下一句︰「……的頭發,我說你不要那麼勉強,老實點告訴我,到底喜不喜歡我的短發?」
段示乾興奮的跳到半空的心又重重的落回去!
顧青秧縮著腦袋又變回了鴕鳥,明明那麼想知道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是什麼感情,卻在剛問出口之際後悔自己的莽撞,心跳如鹿,若是他回答不喜歡,不喜歡她,她該怎麼收回自己有那麼一點點顫動的心?他若知道她對他動心了,豈不是尾巴又翹上了天,然後三天兩頭拿來取笑她,是不是從此他又多了一個對她呼來喝去的理由?
她不願意她的真心被他拿來取笑,她只想將她的感情默默珍藏著,被自己溫養,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