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而清冷連山賊都不會出沒的山間小道上,一支寥寥幾人的迎親隊伍正在前行。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三年前,他曾向她許下一世諾言︰「待他高中之日,便是他倆成親之日。」
今日,是他高中之日,也是他與她的大婚之日,他終于高中,她終于如願嫁他為妻。
夏日暖燻的微風吹來,花轎的轎簾被清盈的風卷起,隱約可見花轎中,一女子手捧大紅隻果,端詳地坐著,身著一襲大紅喜服,面帶雪白面紗,面紗下,氣質不俗,眉目如畫,淺笑梨窩,清澈無痕深黑色瞳眸中 著對新郎濃濃的情意。
誰料,大婚並非他的本意,而這雪白面紗下卻藏著驚天大秘密,最後,又是誰掀開了這雪白面紗下的驚天秘密。
三四歲就是一美人胚子的她,十一、二歲就出落得傾國傾城,她亦是身份尊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絕世才女子,也是萬千男子心中的純情聖女,因此有了「夏涼第一聖女」的稱號。
迎親的隊伍停在了沈家大院門口,一名身穿新郎喜服的男子與一名身著紫色衣服的婦人站在門口,男子有一雙單鳳眼,烏黑深邃,散發出濃濃的情意。風流倜儻,眉眼神情俱是滿滿的笑意,他寬肩窄腰,腰束一條手工刺繡的腰帶,與這精致的五官,俊秀的容貌很相映。婦人則一臉濃濃的鄙視之意,厭惡地看著花轎。
「小姐,到了……」花轎停了下來,一粉衣丫鬟為新娘卷了轎簾,恭敬地道。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臉越發的紅了。
一眼望去,破舊而寂靜的沈家大院,大門上連個喜字都未張貼,新郎蹭背起新娘,推開門,院內隨意地掛著幾個東倒西歪的紅燈籠,僅有十幾平米的院內只有零稀的幾個賓客。
這顯然沒有把大婚當回事,可想這大婚是多麼的淒涼。
再隨著新郎的腳步,踏入新房,婚房內,一眼望去,門的正對面放著一張不寬不窄勉強可以容下一對新人的破舊木床,上面鋪著一床白色床單,陳舊的衣櫃中盡飄出一股霉臭味,衣櫃旁擺放著一張老式的梳妝台,這就是新房。
跟在身後的丫鬟睜大了雙眸,眼中是濃濃的不滿。
新郎將新娘放下,丫鬟扶她坐下,女子靜靜地坐在破舊,白色的婚床旁,鏡中的她蓋著紅蓋頭,一直低垂著頭,黛黑的雙眉卻充滿了柔情,但不同于富家小姐的嬌柔,看上去帶著幾縷倨傲清高。今日的她越發的美麗,因為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盼這一天,她盼了三年。
安置好新娘,所有人都退下後,婚房內。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放著司徒王府尊貴的嫡女、太子妃不做,為何偏要嫁給這他,為何要苦了自己呢?你看看他們根本不……」這樣的迎親,這樣的婚房,這樣的態度,連丫鬟言兒都實在看不下去,她嘟起小嘴,眉間盡是不滿地道。
「好了,言兒,一切已成定局,我心意也決,你別再說了,沈公子他真心待我,這比什麼都強,好了,乖,別為我擔心,我很好,就算我什麼都沒有,我還有你呀。」這樣的婚禮,這般的寒酸,在女子臉上看不出任何怨言,她輕言細語耐心地道。
言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真不知小姐是否著心魔了,才會看上這家子……」
女子是西涼國攝政王之女,司徒王府唯一的嫡女,西涼國內定的太子妃,她本該過著千金小姐的生活,因為一場廟會,一場相遇,一場錯愛,她落到了今天的下場。
為了沈蜀,曾經的窮秀才,如今的新科狀元,她放棄了尊貴的身份安逸的生活,曾幾次為他私奔,離家出走,看盡惡婆婆的臉色,可面對這樣的環境,可她從未埋怨過,只是一心一意的等著他,等他實現他為她許下的一世諾言。
「丹妮,一路辛苦了,餓不餓,我給你帶了點吃的。」新郎一臉笑意,端著一盤小點心走了進來,溫柔地道。
「言兒,麻煩你去為你家小姐拿碗粥吧,我剛才忘記拿過來了。」男子臉上依然掛著淡淡地笑意,看身女子身邊的丫鬟,地對著言兒道。
「是,姑爺……言兒這就去。」言兒明白男子的意思,她知道男子有話要對自家小姐說,她點點頭,關上房門,離開子。
言兒離開後,婚房內就剩下新郎,新娘。
「丹妮,我終于可以實現三年前對你許下的一世承諾了,娶你為妻是我今生最大的願望,能娶你為妻是我一生的幸福,可是,我想真誠的對你說聲,對不起,這些年你跟著我受了這麼多苦,我無以為報,只能以我下半生來照顧你,以作補償。」男子在女子身邊坐了下來,拉著她的手,溫情地說著。
女子沒有開口,心里甜甜的,只是靜靜地坐著,享受著男人的甜言蜜語。
「丹妮,我愛你,可是,好多事不如人意,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好,我一直一無所有,不過我一定會努力,我一定要讓你幸福,希望你嫁給我不會後悔。」新郎雙眸含情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又繼續開口,他像背書一般說著早已想好的台詞。
其實,此時他的心情也特別復雜,復雜的原因有兩方面,一方面,他真心地覺得對不起這個無怨無悔陪伴他三年的女子,必竟,她對自己的付出是真心的,對自己的愛也是純潔的,她是那麼的純真,那麼的美好,她是無辜的,可是……
另一方面,他對司徒丹妮的父親一直懷恨在心,他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他,讓他嘗盡失去最親最愛寶貝女兒之痛。
「出嫁從夫,丹妮怎麼會後悔,願夫君不會嫌棄丹妮才是。」听了男子的一翻表白,女子羞紅了臉,原本白里透紅的臉,更加迷人了,聲音溫柔而有些矯情地道。
沈蜀……沈家的獨子,沈家世代都是平民,幾代單傳。
他表面平靜,內心如翻江倒海般難受,必竟這三年的感情不是空白,它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她對他的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再無情的人也不可能將一切歸為空白,想到這些,他的眼眸越來越深,他第一次感覺這般無助,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中,眼前突然閃過一些畫面,他猛一抬眸,心一橫,恢愎了方才的笑容溫情的。
「丹妮,東西放桌子上了,你如果餓了就先吃點,我先出去準備準備。」男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不冷不淡地說完,轉身離去,走到一處偏靜處他回過身,稜角分明的五官表現得再平靜,然而也掩蓋不住眉眼間的涼薄淡然。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夜風輕輕拂過,她感覺空氣中彌散著久久未散去的幸福的味道,心中像有千只小鹿在亂蹦一般跳不停。
「小姐,吉時已到,來言兒扶你去前廳。」言兒沒再來打擾他們,她忙完前廳的活,見吉時快到,她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前廳,高堂上,紫衣婦人眼中含著濃濃的鄙視之意,扯著嘴角笑了笑,院內,只有零稀的十幾個賓客。
沒有媒人,言兒只好代替媒人,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大聲喊道︰「一拜天地……」新人對著天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新人轉過身,對著高堂上的婦人深深地再鞠了一躬。
「夫妻對拜……」新人再轉動了身子,兩兩相對,彼此帶著自己的心事,再鞠上一躬。
「送入洞房。」言兒的話說完後,院內響起了零稀的撐聲。
「听說,沈公子娶的是攝政王之女,你看嫁妝都沒有,她真的是攝政王之女嗎?」
「傻子才會相信,攝政王之女怎麼會娶給沈家……」
「沒錯,就算是他現在中了新科狀元,也沒法跟攝政王家比。」
「算了,你們別胡猜了,只要他們幸福就是了……」
院內,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意議論著,大家帶著各種好奇的心思在猜測著,因為沈家內為家庭貧困一直很少跟鄰里往來,今天這些來的人都是看著新科狀元頭餃而來的。
走完形式,拜完堂,送入洞房,司徒丹妮坐在床邊耐心地等待著她心愛的男子為她掀起蓋頭來。
誰料,新婚並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夜已經深了,夜空中那彎新月今夜特別明亮,屈指可數的幾位賓客早已散去。
「嘎吱……」一聲巨響,劃破了夜的寧靜,門突然被推開了,驀地,女子心中一陣疼痛,她突然有種不祥之感。
「娘子,讓你久等了,對不起。」新郎端著一壺酒進來,這一聲‘娘子’听不出任何感情來,他語氣不冷不熱。
女子沒有說話,她深吸了一口氣,她希望剛才只是自己多想了,她笑笑。
「來我們喝了這杯合巹(jin)酒(交懷酒)吧。」新郎將酒杯放到桌子上,他邊倒酒邊說道,說完,慢慢地朝男子走去,他拿起銀棒,輕輕地撩開女子的紅蓋頭。
女子雪白面紗下那張清純月兌俗的略施脂粉的臉上始終掛著恩賜般地笑容,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用一支發簪挽起,鬢邊俏皮地落下幾縷青絲。
看著這純真的眼神,他雖有千種不舍,可他卻很無奈,他的心突然一陣疼痛,好難受。
「跟她廢什麼話,直接叫她喝下就是了。」門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女音。
「相公,你這是……」聞言,聰明如她,女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深遂的眼眸看著他,她的聲音再也听不出絲毫的欣喜和期待,平靜得像沒有波瀾的湖面,也許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言兒……」女子心中的那種不祥之感再次升起,她抓緊了手中的手絹,她朝著門外大聲地叫道。
「別叫了,她死了,我倒要看看你這狐媚子長什麼樣。」老太太走了進來,遞過一凌厲狠絕的眼神,一個箭步,三步作一步跨到了司徒丹妮的面前,一把扯下了女子臉上的雪白面紗,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