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送給你了……」女子語氣很平和,從她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不舍,語氣中听不出一絲情緒。
言兒接過沈蜀手中的冰蠶絲手娟,沉侵在喜悅中。
而此時,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地站著,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卻未吹散彼此間沉默的氛圍。
她可是有修養的上乘名門閨秀,眼眸帶笑,嘴角始終掛著那一眼可見的笑容。
「公子如果沒別的事,小女子先告辭了。」女子心平氣和,言語中無一絲感情,她溫婉地開口道,說完,她一個華麗的轉身,只留下了一背影。
沈蜀有意識地看去,他沒有理由挽留,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司徒丹妮的背影,一頭墨黑及腰長發,有一部門隨意地用發簪挽起,白色的拖地長裙。
沈蜀看著那背影,突然感覺有些淒涼,他的心突然有些失落,顯然他沒想到自己會吃這樣的閉門羹,男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額頭上青筋隱隱爆出,男子心有不甘地想著︰「他不是說一定會搭訕成功嗎?她不是說她一切都安排好了嗎?難道是自己那里不對,還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不遠處,一雙冰冷的寒光冷冷地窺視著這里的一切……
一個時辰半前,一個陌生蒙面男子找到他,說可以幫他報然父之仇,前提是只要他與她搭訕成功,他就能幫他,一听可以報然父之仇,一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因為他相信自己的魅力,一定能成功,因為有了前一幕。
然而,他卻奇跡般地失敗了,他怎麼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有那個女子不為他的容貌所動。
想著剛才的閉門羹男子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眼中含著頑強,不甘之意,咬緊牙關,他發誓,不管用什麼方式,他定要報殺父之仇……
不遠處寺廟的正門口,大殿內走出一名男子來,男子極為年輕,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男子五官的線條如斧鑿般立體深刻,稜角分明的臉上潛移默化中侵染著王者般的痕跡,略高的眉骨和那對微微深陷的眼窩顯露出他家族優良的基因。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周圍蓄著隱隱的胡渣,讓他看上去更加地成熟穩重,就像是一杯歲月沉積的紅酒,越釀越香醇。
他是西涼國的七皇子……齊雨澤。
「妮妹妹,怎麼還不進去,大家等你好久了。」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響起。
「是嗎?大家何時這般關注丹妮了呢……」女子不冷不熱地道,說完跟上齊雨澤的腳步,穿過大殿,轉過了兩道回廊,可以見到丫鬟打扮的宮女門手中端著的瓜果水盤來回穿梭,見到司徒丹妮跟七皇子一起進來,一個個都臉色怪異地請安。
因為太子跟七皇子向來不合,而她司徒丹妮是內定的太子妃,她卻跟七皇子走得這麼近是不是有些不妥。
司徒丹妮絲豪不在意這些怪異的目光,她仍然挺直了背繼續前進,甚至看都不看那些人異樣的眼光一眼,她將心思放在前面,只見不遠處是一處荷花池,荷花湖中間有一條路,一直通往荷花湖中映的涼亭,亭台林立,亭台內或站或立或坐共有數十人,色有千秋,有男有女,看不清樣貌,但可見人人衣著光鮮。
正打量間,七皇子忽然伸手一把攬過她的腰,還未待她沒回過神來,身子已經跟隨七皇子凌空而起,齊雨澤未走大路,而是帶著司徒丹妮蜻蜓點水般踩著湖面粼粼波紋向涼亭飛去。
司徒丹妮還未來得及反映,腳已經落地,她被這樣一晃,晃得有些目眩,她不由閉了閉眼,瞬間又睜開。
她深吸了一口氣,惱怒地瞪了七皇子一眼︰「下次要做什麼之前,希望你先通知我一聲。」
「沒有征兆不是更刺激嗎?」七皇子頑皮地一笑,神色間盡是得意。
「難怪沒人敢接近你,原來你這般不懂得疼惜女人,難怪靈兒吵著要退婚。」司徒丹妮雪白面紗下嘴角輕輕勾起一好看的弧度,面色不動,語調平淡地說道。
「丹妮,你說什麼?靈兒為何要退婚?」聞言,坐在人群中間身穿大紅服的女人嗔怪地看了七皇子一眼,目光看像司徒丹妮道。
「丹妮見過皇後,真不好意思,都怪丹妮嘴快,以為大家今天聚在燈塔寺就是為了靈兒與七皇子退婚一事來權和的,沒想到婉玉姨你還不知道。」女子無辜的眼神,溫婉語調,足以表明她是無意的。
她確實也無意,就算有意也不怪她,前世這個七皇子並沒有少欺負她,處處爭對她不說,還給她使了不少絆子。
皇後身後,一身著明黃色衣袍的男子,一雙幽深而銳利的黑眸里,久久地凝視這一切,不動聲色之間流露著冷冷的鋒芒,並不是欣賞的眼神,卻也是難以捉模的目光。
男子眉眼深邃,將這明黃的顏色穿得入木三分,似乎沒人能比他更再適合這個顏色,尤其他冷俊的表情,黃金冠散發著至尊無上的光芒,將他整個人掩在光芒下,有一種無與倫比的高貴和威儀。
沒錯,這不是別人,正是西涼國的太子,太後親點丹妮的未婚夫……齊辰逸。
「丹妮我怎麼就從來沒看出你溫婉如玉的外表下,長的竟然是一副長嬤嬤的熱心腸呢?」玉清公主說這話時皮笑肉不笑,凜冽的雙眸閃過一絲冷光。
說話的是西涼國的三公主……齊玉清,她從小跟太子玩耍,一直站在太子一邊為首。
「妮姐姐,你是不是弄錯了,昨日,玉香還跟靈妹妹一起繡荷包了,也未曾听靈妹妹說起此事,不知姐姐是從何听來的小道消息。」司徒玉香滿臉得意,挽起唇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嬌嗔地道。
此女子是司徒家的二小姐,姨娘所出的庶女,正是搶了嫡姐未婚夫的惡女……面善心惡。
「玉香小姐昨日不是跟夢怡小姐去天香樓了嗎?難不成玉香小姐還會分身術不成?」一旁的言兒實在不忍再見自家小姐被人欺負,她不卑不亢地道。
「啪啪啪……」言兒話音剛落,還未反映過來,就听見幾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響起,接著便是一陣怒罵……
「該死的奴婢,不好好伺候你的主子,你在里亂嚼什麼舌根子?剛才那幾耳光子只是讓你記住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司徒玉香甩了甩打人打得生生作疼的手撐,美眸一冷,狠狠地喝斥道。
打人的正是司徒家的二小姐,司徒玉香,妾,二姨娘陳氏(陳雲雲)所出。
「玉妹妹,皇後娘娘還在這里呢,何時輪到你一個庶女插手,更何況言兒可是我司徒丹妮的人,再怎麼也輪不到你一個庶女來動手吧,就算是我的人犯了錯,也該由司徒家唯一的嫡女來處置,換句話說,就算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吧,看來我不為她討回公道都不行了。」司徒丹妮淺笑的眸子,幽沉的黑眸,眸色越加地濃郁、神情讓人難以測,她收起了方才的溫婉,冷然道。
「小姐,言兒……沒……沒事。」言兒用手捂著微微紅腫的小臉,嘴角滲出絲絲血跡,故作堅強地道,她只是不希望自家小姐為了她一個小小的奴婢跟人起沖突,因為小姐無權無勢,雖是嫡女,可也只是個不受寵的嫡女,惜日也只是被人欺負的對象。
「要怎樣才算有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才叫有事嗎?今日就算皇後娘娘不懲治這個目中無人的庶女,我司徒丹妮作為司徒家唯一的嫡女也該好好教訓教訓目中無人的庶女,要不她還真弄不清誰才是主人,真以為她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丹妮美眸中閃過一寒光,不急不燥,語調平淡地道。
一角,男子眼眸中盡是濃濃的厭惡之情,他有些生氣地看了司徒丹妮一眼,心中燃起一團怒火……
「姐姐這是要以嫡女的身份來欺壓妹妹嗎?」司徒玉香眼底盡是不滿與委屈,她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是庶女,可事實如此,她本來就是姨娘所出,身份就是低下的庶女,地位還不及嫡女身邊的貼身丫鬟,她收起了剛才的狠、冷,故作可憐地道。
「言兒,她剛才怎麼打你的,給我打回去,出了什麼事由我擔著。」司徒丹妮看向言兒,凌厲的眼神堅定而清澈,聲音卻溫柔似水。
「大膽奴婢,你敢……」司徒玉香狠狠地瞪了言兒一眼,威脅道。
「言兒,還不動手,你就代表我,我看誰敢還手,我就治她個以下犯上之罪,司徒家的家規中第一百二十七條是怎麼寫的。」亭子內再次響起了司徒丹妮優雅而溫婉的聲音。
誰也不知,今日的司徒家大小姐,司徒丹妮早已不是以前那個任誰哄一哄,說一說,裝裝可憐就會心軟的「小白痴」了。
司徒家家規第一百二十七條寫道︰如以下犯上者,沒收所有財、物,並將其永遠逐出家門。
想想過慣了好日子的小姐,誰會願意被沒收所有財、物,一無所有地逐出家門,那怕身份低微也總比露宿街頭好。
「妮姐姐,饒命呀,妹妹知道錯了,妹妹再也不敢了,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妹妹吧。」聞言,司徒玉香嚇得臉色有些蒼白,手蜷回衣袖里攥緊,身子一軟撲通一下跪到司徒丹妮面前。
她眼角擠出了幾滴淚水,跪在地上磕起頭來,額頭與地面的大理石相踫,發出清脆的聲音,沒幾下,便有鮮紅的血染在了大理石上,白色映著紅色,光華似乎更勝了幾分,雖如此,她眼眸深處卻隱藏著濃濃的不滿,抬頭間還有意無意地看向斜角的男子,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任她欺負的‘小白痴’今天會與她唱這麼一出,會在她面前擺出嫡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