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回到寢殿,一個人無聊的坐在房間里,這寢殿,是不是太冷清了?
突然想到,王不是說只要我叫他他就能感應得到嗎?嘿嘿,現在可以試試。
開心的活蹦亂跳的跑到門外去,既然姐姐們說王很好,霧說話和眼神就多了幾分向長輩撒嬌的意味,沒有先前那麼緊張和害怕了。
「王,王。」
突然一個近在耳邊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在上次帶你去的修煉的地方。」
修煉,修煉,喔,後山呢!繞了半天,總算找著了,現在她的飛行也不錯,不一會兒就穿過隧道飛了上前。
一上去就看到寒羽坐在一塊飛石上彈琴,鳳泣高傲的躺在那里,那塊石頭仿佛馬上就要滑落下去。
可是那絕世的琴音中她卻感覺不到寒羽的任何情感。自古樂聲就講究以情動人,這古琴身為四藝之首,八音之絕,一向深邃蒼遠最能打動人的心緒,可是王這琴音卻光有其形其韻其神,卻絲毫沒有注入情感,听下來直叫人心中萬念俱空,更上次她在听雨閣里面听到的琴聲完全不一樣。
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里凝視著寒羽的背影,听他撫罷一曲無心之琴,不由萬般蕭瑟。
曲罷!霧輕聲換了一聲︰「王。」
寒羽轉頭看向她淡然道︰「霧兒來了。」
霧點了點頭。
寒羽頓了頓又說道︰「你過來。」
霧如一片落葉般飛到了那塊懸石上,心驚膽戰的在他身邊坐下,風似乎比上次小些,不然一往崖下看,她就覺得自己要栽下去。
「你彈給我看看。」
霧一驚,上次王在听雨閣里面教她的時候,她完全都緊張死了,哪還記得琴是怎麼彈的,那次鼻血沒流出來就算是好事了。
緊張的伸出手去,想起王上次所說︰右手彈弦,配上左手在弦上的實按,可得明亮的按彈音;配上左指對準徽位的點按,可得清脆的泛音;若左手不按弦,則是宏亮的空弦散音。散音屬低音,渾厚樸實,有莊嚴感。泛音中的高音部分,輕清脆亮,如風中鈴鐸;中音區明亮鏗鏘,如玉磬敲鳴。按彈音則依上中下各準部位不同而有所差別︰上準高音區尖脆縴細,中準中音區嘹亮寬潤,下準低音區沉著堅實。
于是食指輕挑,中指從外向內逐弦連勾。琴中立刻傳來悅耳的聲音,霧心道好玩,憶著娘小時候給她哼的小曲,斷斷續續的彈了起來。
寒羽輕輕點頭︰「托的時候手要有所轉動,讓大指垂直一些,然後自然向下。」
「鎖弦時入指不可太深,以甲尖著弦,發音才清晰。」
「是。」霧額頭開始冒汗,越發的覺得手指僵硬起來,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寒羽突然環過霧的身子,兩只手從上面將霧的小手握住,輕輕在弦上波動。
霧頓時僵了,整個人如瞬間浸沒在水中。
「不要急躁,凝神聚氣于指尖,音浪層層推出,每一波都有斷石分金之威力。」
霧感覺著身後貼近自己的身子,覺得嗓子眼快要冒煙了。任憑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手把手的教自己彈琴。
而自己的手指卻仿佛廢掉一般,再不能動。
依然月色襲擾,晚風陣陣。
卻見寒羽手上白光注入,穿過自己雙手,電光火石之間,急速的開始在琴上掃弦。
「滾和拂雖是多弦連奏,須聲聲明晰,端如貫珠,避免混成一片。滾拂並用時,須連接緊密;滾時由左轉右,拂時由右轉左,成一大圓。正所謂松風謖謖,流水潺潺」。
正說著數道白光利刃一般從琴上激射而出。
霧整個人呆愣在那里,根本就沒听見寒羽在說什麼,只是在心中捉模,這覆在自己手上的掌心明明如此冰冷,寒氣都滲到她骨子里去了,她為何卻熱得滿頭大汗,心慌意亂?
「明白了麼?」寒羽放開她的手,低頭看她小花骨朵兒一般的偎在自己胸前,縮作一團。
「明,明白了。」
「那你閑時便可多加練習。」
「恩,霧兒知道了。」
寒羽點頭︰「夜快深了,回去休息了。」
霧點了點頭,寒羽抱起霧飛身而起,在月色霧氣繚繞間穿過,霧心中開心不已,哦耶,王又教她彈琴咯。
來這里大半年,王很少親自教她東西。
她太激動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練,她還記得王說以後他彈琴她跳舞,那好,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跳舞,這樣和王在一起的時候更多了,霧不禁在心里偷偷笑著。
都開始在幻想寒羽撫琴她飛舞的場景了。
一轉眼,在含月城又平淡的度過了兩年,霧已經長高了些,更加靈氣可愛了。
這天天剛朦朧亮,霧就起來了,手里抱著一本書籍,不過天書和別的書肯定不一樣,例如樂譜中看到哪段,可能就會有琴瑟合鳴的演示,劍譜上會出現舞劍的小人,或是哪個高手的圖影直接反射在空中。霧一邊看,還可以跟著他一邊練習。
而手中這本舞書,里面就是天女散花一般翩翩起舞的仙女,更是讓人看得如痴如醉。
「王,王。」
「我在書房。」
霧撲通撲通的跑了過去。
「慢點跑,這地滄瀾玉鋪的很滑,摔倒多少次了還不學乖。」
霧模著頭傻笑,記得上次摔得最厲害的一次,腳摔得她都疼了幾天。
對于寒羽來說,雖然依舊無人叨擾,但是日子畢竟還是不如以往如此那麼死寂了。
有時候凝神尋她,會發現她時而傻傻的趴在草地上一邊看書一邊傻笑,時而御著九尺星辰和空中蝴蝶飛鳥打鬧,時而在櫻花樹下依書練劍,時而在書房手忙腳亂打亂各種書籍,然後又做了壞事一樣悄悄復原,等待下次再次打亂。
有時候他很晚回來,看見她一不小心從床上滾到地上,還繼續呼呼大睡,可能是白天練功太累了。
時而望天,自言自語。
就算他不去感知她此刻正在何時,何處,在做些什麼,她總是隔些日子見不著他也不知他在哪整個人變得不安就會喊︰王,王。寒羽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問著霧︰「怎麼了?」
霧翻開書其中的一頁,用手指著一個舞姿認真的問道︰「王,這個舞姿是怎麼跳的?」
寒羽滿頭黑線……
「霧兒啊!你慢慢多看幾遍應該就會了。」
霧合上書︰「喔!那我不打擾王看書啦!」說著就一灰溜跑出去不見了人影。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到來,天上飄飄灑灑的悠落著雪,又薄,又輕,又柔。密密麻麻,就像誰在用力搖晃著天上的玉樹瓊花。
寒羽全身披著白色的羽毛長袍,在藏珍閣里面準備給霧挑一件好看的法器,寒羽拿起香台上供奉的鈴鐺,兩個鈴鐺相連在一起,全身晶瑩剔透,模樣十分惹人憐愛,有傳這是以前天界某位神花了幾千年所幻化出來的冰鈴,好像那神現在已經不在了。只因為模樣冰瑩剔透,故為冰鈴,輕薄精致,倒也適合女孩子用,這冰鈴雖然算不上什麼絕世法器,但也有些靈氣,保存在體內也可調理真氣。
「王,王。」
又听到熟悉的喊聲,寒羽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在藏珍閣。」
不一會兒就見霧氣喘吁吁,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手中端著個盅兒。
寒羽看看她手中的盅碗兒問道︰「這里面是什麼呢?」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嘿嘿,這里面用剛接來的雪化成水煮的蓮花,今天是我的生日,王陪我一起用次膳好不好?這可是我親手煮的喔!」霧打開蓋子,里面一絲寒氣溢出,又冒著騰騰的熱氣,宛然一朵絕色蓮花,粉女敕嬌艷,卻又玲瓏剔透,瓣上仍有冷霜,酒香四溢,花尖幾點,猶若美人垂淚。
寒羽看她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眼神,況且今天還是她的生日,于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恩恩,王最好了。」霧開心的跳了起來,差點把手中的盅碗兒打倒了,趕緊驚嚇的抱得更緊了。
寒羽手掌攤開,冰鈴就飛離手心,融進了霧的身體里面,霧瞬間感覺身體里的真氣順流緩緩的在流動,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舒服感,仿佛身體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張開。
「我已經將冰鈴存入你的體內,它以後會幫助你運行真氣,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霧想著剛才還只看見了一眼的那兩只晶瑩剔透的鈴鐺,差不多有核桃那麼大,只覺得似曾相識,還沒待看清楚,就已經飛入自己體內了。
「謝王……」
心里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禮物,以前星姨也從未告訴她她是哪日出生,所以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生日。
寒羽拿起霧遞過來的筷子夾了一塊蓮瓣放進嘴里,頓時覺得嘴里被清香氣包圍,蓮瓣軟軟的,綿綿的,入口即化,還帶著一絲苦澀,一絲清甜。
他滿意的淡笑著點了點頭,看得一旁的霧開心得心都快飛起來了,自己第一次下廚,技術也不賴嘛!
嘿嘿,姐姐們說得沒錯,別看王有時候冷冰冰的,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說著霧興高采烈的抱著盅兒也吃了起來,還好是兩朵蓮花,盛了兩個盅碗兒。
寒羽慢條斯理的優雅的吃著,突然想起了什麼來。
「你這蓮花從何而來?」寒羽心想,這蓮花長得如此之美,不像听雨閣里面產出來的水蓮啊!而且,入口的感覺也和煮茶的蓮花不一樣,這個更細膩,更順滑。
「哦,那個啊,我看懸崖下面的冰塘里那蓮花開得這麼好看,就突然想出用它來做菜,然後就摘了來啊。」
什,什麼?他的千年冰蓮啊!他大老遠闖妖界從妖界的苦寒之地雪谷移植過來,悉心種了許多年了,好不容易今年才開了兩朵。她,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