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爬出了皇宮。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的不成樣子。我找不到地方睡覺，所以只能睡在大家上。我沒有東西吃，只能靠著乞討為生。從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高高在上但子，到在大街上乞討的乞丐，我的自尊心其實很受不了。」玉辰的語調漸漸恢復了平靜，眼中有著更深的冷漠。
「看到那些人扔來食物的鄙棄眼神，我一度想要有骨氣的不吃，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為不吃，我就會餓死，我若是死了，母後的仇，就再也沒有辦法報了。我必須要活下去。我要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付出代價，我要拿回我的江山。」月綰綰看到玉辰此刻眼中的恨意和不甘。她終于理解了玉辰的所作所為，若是她，只怕只會比玉辰更加的冷漠絕情吧。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了你。綰綰。」玉辰突然抬起眼眸，看向月綰綰，「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的眼眸。那看似冷漠卻充滿著溫情的眼神。那和我一樣，帶著倔強恨意的求生。」
月綰綰的眼前浮現出當年遇到玉辰的場景。精致秀美的五官，臉色因為痛苦和饑餓顯得有幾分蒼白。原本華貴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明明是那樣落魄的他，卻帶著與身居來的高貴。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狠狠的吸引住了她，讓她把唯一的燒餅給了他。
那個時候，月綰綰並不明白，為何自己就要著了魔一般的那麼想要幫他。現在，她終于明白了。是眼神。是眼神中那和自己一樣，帶著絕望恨意的求生啊。
「那個時候，你的心里一定很難受吧。」月綰綰握著玉辰的手，伸手撫了撫玉辰的眉心。他的眉頭不過淡淡的蹙著，可是，他的心里，卻是深深的揪著。她能夠撫平他眉間的印記，又能撫得平他心里的創傷麼？
「母親的死。萬蟻噬心的痛苦。幾乎已經讓我麻木了。那個時候的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活下去，報仇。」玉辰輕輕一笑，任由月綰綰的手輕撫過他的臉，他說，「綰綰，那個時候你給我的，不止是一塊燒餅，更是活下去的勇氣。」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是左相千金了？」月綰綰好奇的問道，那個時候的她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孩子而已。
「我看見了你手上的紅蓮。後來我被月叔叔找到。他教我武功謀略，還把我送去了右相家中，而我也四處打听你的消息。」玉辰的眸光漸漸柔和起來，他揭開月綰綰的袖口，看著她手上的紅蓮，目光寵溺。
「終于被我打听到你的消息。可是，那個時候的你，已經死了。」玉辰有些雄的看向月綰綰，「我知道了關于蘇汐月的一切。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要為你報仇。要讓左相一家付出代價。」
「那你後來是怎麼認出我的呢？」月綰綰心中不由一暖。那個時候的玉辰就想要為她報仇，所以他對付左相，完全是為了她，而不是為了他的計劃。
「我從月叔叔那里知道了關于他三個養子女的事情。而對你的事情，我特別的好奇。竟好像有魔力吸引我一般。後來我遇見了你，看到你眸子的那一瞬間，我幾乎就肯定了是你。」玉辰慢慢的說著，「在之後，我看到了你手上的紅蓮。也知道你在對付左相，知道你帶走了姚如煙的尸身，還有你的名字，蘇汐月的小名叫綰綰。」
「你說開始的時候只是為了報答我小時候幫過你。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呢？」月綰綰問道。
「喜歡，我也不知道從何開始。也許是從你為了我拼著跌落山崖也要出掌的時候，也許是從我帶你去看雪梅的時候你真心笑著的狡黠打動了我，又或許從小時候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了吧。」玉辰的語氣淡淡的，可是卻帶著脈脈深情。
「這些年來，你一定過的很苦吧。」月綰綰握著玉辰的手，眼中是滿滿帝惜。這些年，她也一直生活在仇恨。她能夠明白，那種每日被心中的恨意折磨，每日想到娘親死去時候的痛楚和無助，是多麼的難受。她能夠明白，為了仇恨必須收斂自己的本性，自己的情緒，必須學會冷漠和淡然，那是多麼的難熬和孤單。
她至少還有月羽軒和月曉曉一直陪著她。可是玉辰呢，什麼都沒有。他必須一步一步自己成長。必須從一個高高在上但子跌落到最平凡的位置。他必須變的強大，強大到足以對抗一個國家。
玉辰的謀略無雙，淡雅出塵，世人皆知。可是又有誰，知道他所經歷的一切。那些謀略，那些雲淡風輕間解決種種難題的謀略，要經過多少的磨礪才能夠擁有。而玉辰這寵辱不驚的性子，又是隱忍了多少的苦楚。
「我想，母後死的時候，應當是比我更痛的吧。她一生最愛的兩個人，都背叛了她。她最愛的男子，不信任她。她最愛的女子，選擇用這樣不堪的方式來害她。」玉辰卻是輕輕一笑，嘴角有些苦澀。
「你吹出的鳳舞，或許就是她當時的心境吧。」月綰綰也不由嘆了一口氣，董菁菁那樣一個驚采絕艷的女子，竟落到了這樣的下場。
「我永遠也忘不了母後死的時候的樣子。她那麼柔和美麗的臉，被痛苦扭曲的不成樣子。她那麼善良澄澈的眸子，也渲染上了恨意。」玉辰的眼中漸漸露出殺伐之意。
「玉辰。不管你做什麼，綰綰都會幫你。」月綰綰緊緊握住玉辰的手，說道。
知道了當年的一切。知道了玉辰所經歷的一切。月綰綰對柳芯蕊的死再沒有半分的憐憫。她決定，她要幫玉辰。
背上謀逆的罪名也好，負了天下也罷，她要站在他的身邊。永不背棄。她要為他，把所經歷的，所失去的，一點一點討要回來。
「綰綰，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玉辰卻還是拒絕了月綰綰，他明白仇恨的痛苦，他不想要月綰綰再經歷這些。
「我在。我一直都會在。」月綰綰輕輕靠在玉辰的肩上。這一刻，她終于懂得了他所有的悲傷和冷漠，所有的孤單和絕望。
離開右相府邸。月綰綰的心情還是不能平靜。玉辰的話一遍一遍的縈繞在耳畔。那樣的經歷，她只是听著，都會覺得痛。那麼玉辰，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她不能只是這樣看著。她必須要幫玉辰。拿回所有的一切。
「對不起。尹佑瑾。綰綰從來都是個自私的人。我要幫他。」月綰綰輕輕的說道，眼神中有著矛盾和掙扎。原本打算回宮的步子，向著暗月閣走去。
「曉曉。少主有沒有問你拿那些資料？」月綰綰進到暗月閣的時候，月曉曉正在看書。她也沒有顧得上問月曉曉何時喜歡起看書來了。就單刀直入的問起關于朝中大臣把柄的那份資料了。
「拿了。昨兒晚上讓軒軒來拿的。我照你說的給了。」月綰綰一邊回答月綰綰的話，眼楮卻還是沒有離開那本書。
「你在看什麼書，那麼入神？」月綰綰想著現在沒有給玉辰也不要緊，反正離玉辰發動兵變應該還有段時間。到時候她再把資料給玉辰也可以。而月曉曉頭也沒抬的反常舉動倒引起她的注意了。
「用兵奇術。」月曉曉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書，對月綰綰說道。
「用兵奇術？我記得你可是最討厭布陣之類的東西了。」月綰綰听了月曉曉的話，眼中的疑惑更深了，這月曉曉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些東西了。
「慕白說他就喜歡看這些。所以我也想看看，這樣說到這些的時候，也不至于一問三不知嘛。」月曉曉的嘴角漾起了小小的梨渦，對月綰綰甜甜的說道。
「那依曉曉看，上官慕白是個什麼樣的人？」月綰綰看出月曉曉對上官慕白的一片真心，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什麼樣的人？慕白啊，他豪爽，有正義感，有幽默感，滿月復才學，功夫又好。總之是很好很好的。」月曉曉一邊說著，一邊眼中冒起了小桃心，一副沉迷其中的樣子。
「那你說，他會不會贊成篡位這樣的事情。」月綰綰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畢竟玉辰以上官馨兒的把柄來牽制上官家。上官雲久經官場為人是比較圓滑，可是畢竟上官雲已經把一部分兵權交給了上官慕白，若是上官慕白不配合，那也會畢竟麻煩。
「肯定不會啊。慕白可是個正直的人。」月曉曉立馬否決道，一邊還打量著月綰綰，一臉奇怪的說，「綰綰，你干嘛問這個？」
「我就是隨口一問。」月綰綰輕輕笑了笑。心中卻是憂慮起來。若是上官慕白執意不肯配合，那麼勢必會和玉辰起沖突，到時候月曉曉要怎麼辦呢。月曉曉雖然掌管暗月閣，可是論起心思來，卻是單純的很。她又這樣的喜歡上官慕白，到時候一定會很為難的。
「不對。肯定有問題。看你這一副擔憂的表情。出什麼事了？」月曉曉敏銳的注意到了月綰綰神情的不自然，抓著月綰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