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將戒指套在她縴細的無名指上。
「剛剛好。」他得意的看著與她細長手指十分相襯的鑽戒。
怎知,當他抬頭準備接受妻子的開心面容時,卻見她眼淚如斷線珍珠般紛然滾落,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雖然哭得激動,嘴角卻是翹著甜蜜的弧度,又哭又笑,可愛得讓人想抱進懷里好好憐惜一番。
「愛哭鬼。」他有些粗魯的以掌擦掉她滿頰淚。
「我好……好高興……真的!」她激動得喉頭哽咽。
「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他將縴細的小手一塊兒合于掌心,「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在老家養了一只杜賓犬?」
「嗯,記得。」他還說過會趴在他大腿上看電視,完全是弧的。
「想不想看看?」
「看杜賓犬?」
「還有我爸媽。」
水眸倏地瞪大,「為、為什麼?」
「結婚了當然該讓我爸媽知道啊,還要介紹給親友認識我的新婚妻子,這婚宴也該找時間辦一辦。」
「辦、辦婚宴?」還要介紹給他的父母親友……跟杜賓犬認識?
「結婚這種事只登記不宴客,不就跟偷生孩子沒兩樣?而且萬一你將來生了孩子,抱回去給我爸媽知道,你信不信他們打斷我的腿?」要知道能生出像他這樣凶狠角色的父母,也不會是什麼軟弱的角色。
「不是啊……」想到要回鄉見他父母跟親友,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不是什麼啊?」
「我們要生孩子嗎?」生了孩子,若是兩人分開,孩子怎麼辦?
「我們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避過孕,什麼時候有孩子都不意外。」
「可是……」她不能不想未來。
「可是什麼?」他不耐煩了。「你一句話給我說清楚,我晚餐還沒吃,餓得沒耐性。」
「那我現在去煮飯。」她急著想逃離讓她不知該怎麼回應的場景。
「翌莘!」他將人拉回來。「你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麼不想見我爸媽?」
「因為……」她咬了咬下唇。「這樣你可能要舉辦三次婚宴。」
「三次婚宴?哪來的第三次?」說得好像他很喜歡辦婚宴似的。
「哪一天……哪一天你遇到喜歡的女生,我們就不會在一起了,那麼又何必……」
「楚翌莘!」他大吼,楚翌莘被吼得心驚,用力閉上害怕的雙眸。「我們結婚才多久,你就想著要離婚嗎?我賭你不會再遇到另一個喜歡的男人了,我們之間不可能離婚。」
「可是你……」
「我怎樣?講話不準只講一……」講沒幾個字就停頓,分明是想挑戰他比抹香鯨還要稀少的耐性。
「你可能會遇到喜歡的女人啊。」一想到他將來可能挽著其他女人的手,淚光微微在眼眶閃動。
「我上一個已經死了,現在這一個在我面前,你說下一個會在哪里?」
「下一個……咦?」她剛有沒有听錯?
「你不會到現在還想要搞自殺,讓我再當一次鰥夫吧?他媽的!你當我姓藍名胡子,娶一個死一個嗎……」
「風,」她激動的握住他的手,「你再講一次。」
「講什麼?」講藍胡子娶一個死一個嗎?
「你現在喜歡的女生在哪里?」
徐風無言瞪了她一會兒,「你腦殘了嗎?」
「你喜歡我?」她急問。
「你智障喔?我不喜歡你我娶你干嘛?」
「不是因為我買了你?」
「我好像到現在還沒收到半毛錢吧?」他斜眼睨她。
「再說一次。」
「我好像到現在還沒收到半毛錢吧?」
「不是那句啦!」她嬌嗔跺腳。
「你腦殘了嗎?」
「你很壞耶,誰要听那一句啦?」
「不然要听什麼?」他明知故問。
「就……就你說……你說你喜歡我那句……」她嬌羞的紅了臉。
「你喜歡我。」
「對!」她用力點頭,「然後呢?你呢你呢?」
這個阿傻……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其實我的心情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了。」
「?」她吃驚瞪眼,「什麼時候?我怎麼沒印象?」
「因為你睡著了當然沒印象。」
「你怎麼可以這樣趁我睡著的時候說、說會讓人家開心的話!我不管,你再說一次嘛!」
「好話不說第二遍。」
「那說第三遍。」
「你白痴啊!」他敲她後腦杓一記,「沒有第二遍哪來的第三遍?」
「我要听嘛!拜托拜托!」她抓著他的手懇求道。
「那我想,可能要還原現場才行。」
「還原現場?」
他一把將人抱起,扛在肩上。
「你要干嘛?」干嘛忽然把她當米袋扛?
他將人放上床,伏身在上。
「那一天的現場就是這樣的。」
「啊?」他低首,吻上還想詫異的粉唇。
軟舌放肆的入侵口腔,舌頭靈活將香舌卷入自己口中吸吮,將她的芳甜完全掠奪。
她沉迷的抬手攬上粗頸,當彼此心意都已經開誠布公,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更接近,就像此時相貼的身軀,緊密得找不到縫隙。
他無法不沉淪。
她,亦同。
兩人在昏暗中激狂的歡愛,直到用盡了所有力氣才休憩。
楚翌莘枕在他的臂彎,還不忘問︰「我要听你的真心話,快點說。」
「你是我這三年鬮第一個心動的女人。」長指愛憐的輕撫女敕頰,「你一定是小時候受過太多人際關系上的挫折,才會對自己這麼沒自信,以為自己長得不好看、沒人會喜歡你,其實你很可愛的,傻蛋。」他笑著捏捏女敕頰。
咦?怎麼好像沒反應?
他點亮台燈,低頭細瞧……
「馬的咧,楚翌莘,你又給我睡著!」他用力搖晃她的肩。
她申吟一聲,歪過頭繼續睡。
「好話不會說第三遍的,你給我等著瞧……」
待楚翌莘悠然轉醒時,已是晚上十點之後了。
「現場還原了,你還沒有跟我說你的真心話。」她一骨碌起身,望著正在身邊看書的老公。
「我說過了。」他黑著一張俊顏。
「可是我沒听到啊。」她張著無辜大眼。
「睡著的人還有話講?」找死!
「那你再說一次嘛!」
「好話不說第三遍!」這次他不會妥協了。
「那說第四遍嘛!」
「馬的咧,你還想再睡著一次嗎?」無三不成禮,是吧?「我們再現場還原嘛,好嘛好嘛,求求你了……」
「芸心,這邊有份工作麻煩你。」徐風將一迭喜帖放到葉芸心桌上,「盡量在下班前寫完,新郎新娘的簽名處留著就好,這是寄送名冊。」他再將計算機打印數據交給她。
「沒問題。」
葉芸心翻開喜帖,在設計典雅簡約的米白色喜帖上工整的騰上婚宴日期與地點。
「另外,這是已經寫好給你們的。」徐風在每個人手上放入一只米白色信封。
葉芸心也拿到一封。
抽出來一看,甚覺眼熟。
這不是她現在正在謄寫的喜帖數據嗎?
再往新郎新娘簽名處一瞧……
「老板,你終于要請我們喝喜酒了喔?」史永京開心大喊。
「老板,還以為你沒有要宴客耶,拖這麼久。」張家琪笑道。
打從登記結婚到現在,都拖快三個月了。
徐風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鼻子,「當初登記結婚太匆促,得從頭照著順序來,多花了點時間。要帶幾個人來記得寫在回條上,不收你們紅包喔。」他不自在的揮手,走進辦公室。
「那我要帶全家去白吃白喝!」五星級大飯店的喜宴耶,劉承強爽呆了。
「你很不要臉耶,帶全家的。」顧少芬想了想,「我也帶全家去好了。」她拍拍發愣的葉芸心的肩,「你也把你兩個兒子一起帶去啊。」
「呃……喔。」怔愣愣的葉芸心胡亂應付了一下。
發給他們的喜帖已經放上婚紗照,徐風與楚翌莘兩個人對坐在草皮上,徐風手握著楚翌莘的肩,兩人對視笑得好開心,仿佛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彼此眼中只有對方,誰也無法闖入。
葉芸心咬牙,忌妒得眼眶發紅。
「好啦好啦,」顧少芬拍拍她的肩,「其實承強也不錯啊,他老婆也是過世了,跟老板一樣都是鰥夫,你要不要考慮看看?」葉芸心狠瞪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的顧少芬。
劉承強一臉尷尬的拿起包包,「我先出去辦事了。」
「我也去!」史永京忙跟上,怕顧少芬將葉芸心塞給他當小三。
張家琪看著葉芸心桌上堆得跟山一樣高的喜帖,心想老板真狠,故意把寫喜帖的工作交給葉芸心,背後目的昭然若揭。
「我幫你寫吧。」張家琪抽了一部分去。
「不用!」葉芸心格開張家琪好意的手,「你接你的電話,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會在下班前完成的。」她要寫,一個字一個字好好寫,把她的詛咒跟怨恨統統寫進去!
葉芸心一字一字雕琢,每一張喜帖都仿佛用盡了所有氣力,當她寫到第十張時,她再也受不了的丟筆,搗著淚眼,沖出了辦公室。
張家琪輕嘆口氣,對在旁邊整理資料的顧少芬道︰「我們幫著寫吧。」
「也好,都交給芸心寫,這收到喜帖的人八成會被她詛咒出事。」自以為幽默的顧少芬哈哈大笑。
張家琪莞爾拿起徐風給的喜帖。
她的喜帖上所附的照片,是楚翌莘坐在徐風大腿上,兩人額頭頂著額頭,揚著嘴角而笑,有點稚氣,又充滿甜蜜。
張家琪望著照片,彎起溫暖的唇角。
孩子,要幸福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