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珞只不過是淺眠了一下,當皇後娘娘來傳柳靜珞的時候她故意拖拉了一下,才帶著青青隨司馬夫人一起到了長樂宮。
一進到長樂宮坤寧殿,柳靜珞就看到跪在殿中的陸紫媚和靈霄郡主兩個。在燭光下,柳靜珞看到陸紫媚的臉上很明顯的布滿了鮮紅的手印,臉蛋兒上還有幾道被指甲劃傷的痕跡,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絲,好不可怖!
殿上,皇後娘娘,太後娘娘,還帶著滿身酒氣的東方語洬坐在那里,臉色都很是難看,尤其是皇後娘娘,她的臉色真是怪異極了,那種強壓抑著怒火而扭曲的臉,真是可觀。
「臣妾參見太子殿下,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太後娘娘。臣妾來遲,還請皇後娘娘寬恕。」
柳靜珞帶著青青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殿中跪下給殿上的三人磕了頭,並不去看身後的靈霄郡主和陸紫媚兩個人,而是很謙卑的低著頭。
「柳良娣免禮,賜座。」皇後娘娘不愧是皇後,那氣勢還是挺強的,氣場很足。
柳靜珞謝恩之後起身坐到了大殿右側彭雅馨的上位,青青則乖乖的不言不語立于柳靜珞的身後。
柳靜珞掃視了一下大殿,呵,人來的可真夠齊的——殿上皇後娘娘居于正中,太後娘娘居右,太子殿下東方語洬居左,一下子就可以分明誰是今晚的主審了,另外另個是陪審。而大殿左側四位貴妃娘娘比鄰而坐,大點右側則是柳靜珞、彭雅馨和蘭翦蝶,這听審的和原告被告也安置妥當了,看來也該開場了。
果不其然,柳靜珞落座沒一會兒,那珍妃娘娘就開了腔兒,絲毫都不顧及太後娘娘還在上,撫模著那就將臨產的肚皮,說道︰
「皇後娘娘,若是今天靈良娣給不了臣妾一個交代,臣妾定要讓陛下給臣妾和紫媚做主!自古以來從來都未听聞過,竟然會有良娣因為太子殿下臨幸孺子而去掌摑孺子,還毀了人家一張臉的,這種惡毒的女子,還有何面目可以居于後宮啊,難道以後還能母儀天下嗎?」
一張嘴就是犀利至極,柳靜珞今兒個才算是見識到了坊間眾口傳言的那個恃寵而驕,傲慢至極的宋貴妃娘娘了。平日里接觸,珍妃娘娘總是一副小女人模樣,柳靜珞就猜她定是偽裝,目的嘛,當然是和蘭翦蝶與東方語洬二人一樣,以她柳靜珞為擋箭牌立足于後宮之中。
「珍妃,這後宮內命婦的事情向來都是由皇後掌管的,皇後管不了的還有我這個太後,你無須打擾皇帝,讓他平添煩心。」太後娘娘對于珍妃娘娘的傲慢無禮氣的是牙癢癢,可是偏個兒是靈霄郡主闖了禍,讓她不能不偏袒。
「太後娘娘,您著什麼急啊,就算皇後娘娘管不了也要管,反正是不能交由太後娘娘您手。」珍妃絲毫不把太後放在眼中,神情很是盛氣凌人。
「你說什麼?珍妃,你什麼意思!」太後娘娘受不得如此赤-果果掉釁,氣得拍案而起,垂老的身子還顫啊顫的。
「臣妾說的是大實話,誰不知道這靈良娣可是太後娘娘您娘家的佷孫女,陸孺子是我珍妃的外甥女,哪有不偏娘家人兒的道理啊。」珍妃的眼楮瞟了瞟,對太後的暴起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太後娘娘,您請息怒,息怒。」皇後安撫了太後之後,又對珍妃娘娘說︰「珍妃,你莫要氣惱,今晚孤既然將四貴妃和太子良娣孺子們都召集來,當然不會偏袒哪一方,有眾目做證,孤定當從實審理,發落。」
「珍妃妹妹,皇後既然都這麼說了,你就放心吧,皇後娘娘定然會還你們姨甥倆一個公道的。」梅妃娘娘笑呵呵的應和道。而玉妃和淑妃則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不言夜不語的,看來她們是不願意卷進這個風波之中,只想做一個看客。
「但願皇後娘娘說到做到。」珍妃陰陽怪氣的說了這一句,然後端起了茶幾上的茶盞,用蓋子撥了撥杯中的茶沫兒,輕輕啜了一口。
皇後娘娘就要開始正式審理了,她首先讓蘭翦蝶講講事情的發生經過。可憐這個才十四歲小女孩兒,剛剛挨了打,還披頭散發衣衫不整著呢。不是她不願意整理一下,而是她姨娘也就是珍妃娘娘叮囑過,一定不能整理,被靈霄郡主搞成了什麼樣子就保持什麼樣子,要不然弄得更慘一點兒都沒關系,就是不可以看上去干干淨淨整整齊齊的。
「陸孺子,你來講講事情的經過。」
皇後的這句話,讓陸紫媚暫時停止了抽泣,嗚嗚咽咽的開始講述今晚發生在她望月軒的那件暴力事件……
「啟稟皇後娘娘,今晚晚膳時分,臣妾接到太子殿下的傳告,說是今晚將會到臣妾寢宮就寢,叫臣妾沐浴更衣做好準備。于是臣妾就連忙沐浴更衣梳妝,連晚膳也沒有顧得上用,等待太子殿下前來……因為前來傳告的宦者告訴臣妾,太子殿下將會先到靜水苑里陪柳良娣用晚膳,所以臣妾就一直等候……約模未時兩刻時,太子殿下乘太子鑾輿抵達望月軒,臣妾听到通報立刻到門前恭迎太子殿下。臣妾見太子殿下有些許醉意,所以就命人煮了醒酒湯送來……太子殿下同臣妾聊了片刻,然後喝了醒酒湯正要就寢,靈良娣就忽然帶人闖了進來,對臣妾出言侮辱,臣妾請她自重,卻不想她竟然動手傷人……嗚嗚嗚,皇後娘娘,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說完,陸紫媚又很是委屈的落下淚來,好不可憐兒。
柳靜珞裝作很認真的在听陸紫媚的講述,根本都不看殿上的東方語洬。她知道,東方語洬此刻一定在仔細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因為他不確定是否是她在搞鬼,所以只有牢牢的盯緊了她,準備揪住她露出的馬腳。但是,柳靜珞是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她因為陸紫媚的敘述而蹙眉,咬唇,搖頭,握拳……每一個肢體動作和表情她都已經計算到了,很適時的做出相應的動作和表情,讓東方語洬捉不到她的絲毫把柄。
「靈霄,陸孺子說的可是當真?」太後娘娘的眉頭皺的緊緊的,配上她那一臉的褶子,還真是不太明顯了。
听到太後娘娘問話,靈霄郡主這才氣憤憤的開口︰「沒錯,靈霄是打了陸孺子,可是臣妾之所以今晚到她那兒去找茬也是事出有因的。是這個陸紫媚私底下辱罵臣妾,說臣妾是仗著太後娘娘的威儀,強行將太子殿下留于臣妾的瀲灩苑,行為堪比……堪比那……眠花宿柳地的下賤女子。臣妾也是氣不過嘛,又听說本來太子殿下欲來瀲灩苑的,可是半道上卻讓她給攔下來了,去了她那兒,所以……所以臣妾才會……才會去找她理論嘛。可是誰知道臣妾一進去,卻听到她正在同太子殿下議論臣妾,所以臣妾才會……才會一時失控,和她打了起來。」
靈霄郡主很是倔強的將眼淚硬是忍在了眼眶中,不讓它瀠洄落下。牙齒將下唇咬的緊緊地,可是還是高昂著頭不肯低下,真是要命的高傲。
「看來此事事出緣由是陸孺子太多口舌,所以才惹來了今日的是非。」太後娘娘當然是替靈霄郡主說話了。
「皇後明察,紫媚自幼就乖巧老實,別說是說靈良娣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了,她連知都不知道所謂的眠花宿柳地是何方,又怎麼會說那樣的話呢?這準是靈良娣為了逃避懲罰的詭辯!」誰的娘家人誰不幫啊,太後幫靈霄郡主,可這珍妃娘娘也不是個吃素的。
「她知與不知我等怎麼知道,隨你怎麼說咯。」太後娘娘哼了一聲,對珍妃娘娘表示不滿。
「靈良娣所言紫媚私下侮辱于她不也只是她一面之詞嗎?」針尖對麥芒,珍妃和太後是誰也不讓誰。
「不是啊,我有人證的!」靈霄郡主見珍妃跋扈,連忙為自己辯解︰「我宮中的侍女海棠親眼看到陸紫媚她今晚攔住太子的鑾輿,還出言詆毀于我的!」
如果不是有東方語洬在盯著自己,柳靜珞真的很想笑一笑表示喜悅,一切都是按照她所設計的步調,請出證人之後,接下來就是要由東方語洬聰明反被聰明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