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舊夢 雪落無聲

作者 ︰ 段玲瓏

此後的日子波瀾不驚,很長一短時間內,我沒再見過康熙其他的兒子。這宮里想見誰並沒那麼容易,即便是公主和阿哥也不常見面,通常只是皇家的宴會才有機會一家老小聚齊。

惠妃曾帶我拜會各宮的主位及年長的幾位公主,她們對我甚是疏遠,只有客氣。我知道宮中凡事講出身,我出身低微也罷了,最主要的現在這麼留居在宮中,卻沒名沒份,既不是宮女,又不是後妃,讓她們不知該如何面對。在這深宮,我不需要身份,別人卻需要我有身份。因此,更加對惠妃存有感激之心,她是真的待我好,像對女兒,又更寬容些。

轉眼入了冬,我從小在南邊長大,這北方的冬天感覺冷在骨頭里,北風起時,多厚的棉袍似乎也只是單衣。我整天窩在屋里不出門,卻每天每天盼著下雪,不下雪的冬天怎麼能叫冬天呢?!

某一天的黃昏,下雪了,這是入冬以來北京第一場雪。開始只是細小的冰粒子,慢慢變成飛飛揚揚的雪花,再後來真的就是滿天飄揚的鵝毛大雪。安如從小生長在南方,遇到下雪好象過節,哪兒見過這樣撒柳絮一般的下雪法。我沖下坑,趿了鞋就往外跑,沖小月春兒大喊︰「下雪了,玩雪去。」

春兒過來一把拉住我︰「這會兒天都要黑了,哪有現在出去玩雪的道理,況且這雪還下,就這麼出去不是淋濕了回來?莫如等明天,等雪積下了,天亮再出去,那時候夠格格玩兒的。」

我笑著不依︰「好姐姐,我就出去房檐站著看看,絕不出去淋雪,保證不生病。」

正推鬧間,听見窗外嬤嬤高聲說道︰「格格安靜些,這會兒出來莫說是春兒,就是娘娘知道了也必定不依,等明兒雪停了,多帶幾個人,格格再出去玩兒。這會兒還是讓春兒姑娘伺候格格先睡吧,真著了涼可誰都擔待不起。」

我兩還互相抓著沒放,听見這話,我沖她吐吐舌頭,朝窗外做了個鬼臉。止不住兩個一起大笑起來,又都捂了嘴,互相看著直樂兒。春兒只有14歲,倒比小月活潑開朗,相比之下小月就老沉干練得多。因此沒幾日,我們便混得熟了。

那夜一宵沒睡好,心心念念全是滿天飛的雪花兒。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給惠妃請了安,就跑回屋子換衣服。穿上藕合色棉旗袍,外面披了件大紅帶雪帽瓖著白毛邊的斗篷,穿上淡色麂皮冬靴,我急急忙忙就往宮外跑,門口小太監們正在打掃積雪、清理屋檐下的冰稜,冰凌掉了許多,我順手撿了一個就往嘴里放。春兒拿著手爐趕到宮門,正看見我含著冰稜,忙上來要打掉︰「格格,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就是不髒,也禁不起冷,快扔了。」

我早就笑著跳開,拿著冰稜在手里晃,「我去了,你和小月乖乖在屋里等我,我帶好玩兒東西回來給你們。」說著提腳跑了。春兒在宮門口直喊,我耳朵里全是風聲,什麼都沒听清。

一路跑著、一路含著冰稜,好象在現代吃冰激淋過聖誕一樣的開心。不,比那還開心,只一晚上,雪積得很厚了,紫禁城變作銀裝素裹的世界,瞧著怎麼不讓人眼前一亮呢?!

猛的撞進一個人懷里,抬眼看時,卻是八阿哥。我福了福身︰「八阿哥早,你也要玩雪去?」胤祀滿臉的笑,「我說是誰家的小格格,就看見你在雪地里瘋跑,多大了?還拿著冰稜玩兒,凍著可不是好玩兒的。」說畢,幫我扔了那冰稜。「瞧,我怎麼說的,這手凍的,出來也不拿個手爐,你的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也不惱,笑著只嚷嚷︰「不關她們的事,出來本來就是玩兒雪的,帶個手爐可怎麼玩?再說,一上來就用手爐焐著,容易起凍瘡。」

胤祀沒搭腔,我們兩兒就站在雪地里直笑。天全亮了,他的笑溫暖和昶如同陽光,明媚得我眼暈。我突然撿起兩把雪,往他臉上抹,一邊笑道︰「你的笑,快把我的雪給融了!」沒等他反應過來,我低身撿起冰稜跳腳跑開了。我得了失心瘋,可是這種日子,放縱一下又如何?

御花園里各處太監在清理積雪,準備各宮主子有可能今兒過來賞雪。我悄悄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深深吸了幾口氣,下雪天的空氣凜冽干淨,帶著淡淡的清甜味兒,雪停了,樹上偶爾掉下的積雪,落在我的發端、鼻尖、臉面,我伸出舌尖舌忝,原來雪花也是清甜的。忍不住在雪地里「格格兒」的笑。這是穿越以來最開心的一天,因為雪、因為天空、因為清甜的空氣、因為銀白的世界……

看看四下里沒人,我月兌了斗篷,卷起衣袖堆雪人。滾雪球其實是體力活兒,這麼冷奠,我倒出了一身汗。為了雪人的頭能更圓,左拍一塊雪,右補一塊雪,結果一個頭大身子小的雪人就此誕生,我用冰稜做他的鼻子,卻找不到可以做眼楮的材料,想來想去,從衣服不起眼處扯了兩顆鈕扣按上,又在雪地里刨了幾根枯枝做頭發,最後用手挖出雪人的笑嘴。大功告成,近看遠看都特別像《大頭兒子小頭爸爸里的》大頭兒子,不竟哈哈大笑。

突然身後響起一個好听清越的男聲︰「你一個人在這也玩兒得這麼起勁,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兒?」我回過頭,是個13、4的少年郎,披著紫貂披風,頭戴冬帽,腳蹬石青色冬靴,衣服飾有五彩雲紋。年紀尚小,氣度已成;眼楮清亮,嘴角微揚。正一臉好奇看向我。

旁邊跟著的小太監見我盯著他家主子直看,斥道︰「哪個宮的,瞎了眼了,見了十阿哥也不請安。」

十阿哥?那個傳說中的「草包十」?他可不像!大阿哥威武,八阿哥溫潤,十阿哥俊朗。雖然神態尚帶稚氣,眼神這麼坦白清澈,竟不像深宮長大的皇子。

十阿哥忙抬手止了太監喝斥,對我道︰「你別害怕,我看你半天了,自己一個人笑、一個人樂兒、一個人玩雪,雪人就那麼好玩兒?也不怕濕了衣服回頭生病。」說畢撿起我扔在一旁的斗篷要給我披上。

我忙接過斗篷,順勢一張披上。笑著說︰「謝謝十阿哥,這人呀不動才生病呢,若每天都嬉笑玩鬧,身子骨兒結實了,可沒那麼容易傷風感冒。」

他也跟著笑,「你是哪個宮的?以前沒見過。」

見他一臉期待好奇,我不禁起了玩鬧之心。轉過身,「我呀~」才說這兩個字,十阿哥身後小太監就急了︰「在阿哥面前也你呀我的,誰教的規矩?」我轉回頭,沖他做個鬼臉,又死瞪了他一眼。看向十阿哥道,「本來要說的,你的奴才不待見我……下次再告訴你不遲。」

十阿哥急了,拿小太監罵︰「平常沒見你這麼嘴巴這麼能說,今日怎麼了,我還沒開口呢,輪得著你說話?!」說完作勢拿腳欲踹那小太監。

我嚇了一跳,一個玩笑,他如果真踹了,豈不是我的罪過。這年代、這深宮,奴才沒人權、沒自由不說,甚至連人都算不上,只能算牲口。我氣十阿哥輕易就動怒,忙攔住他︰「我不過說笑,這樣你就要踢他打他,那我更該打該罵。以後還有人敢和你玩笑嗎?」

十阿哥放下腳,訕訕的笑,「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他,這幫奴才不這麼不行,總是狗仗人勢。」我听見倒樂了,「你自己也知道他是‘狗仗人勢’,倒不想想他的‘勢’是誰給的?」他微微的笑,紅了臉,半響方道︰「你別生氣,都是我平常驕縱這些奴才們慣了。」又接著說︰「你呢?哪個宮的?這會兒天冷,你站雪地里半天,還不快回去,真傷風了看誰管你!」

我撅了撅嘴,忽爾抬手指他身後,「皇上過來花園賞雪了」,他一驚,忙著回身要迎駕,我趁機轉身就跑,邊跑邊放聲大笑。卻听見他在身後喊︰「你慢些兒,雪地里當心滑倒了。」不知為什麼今天這麼高興,听見他喊,我越發跑得快了,也越發笑得歡了。

終于拉了另一位主角出場,慢熱啊∼偶自己也著急。

TO扇貝︰寶兒只有10歲,和14同齡,讓她慢慢長大。如果注定要痛苦,也讓她有快樂的可以回味。

TO閑的抽風︰寶兒是虛構的人物,歷史上沒她什麼事兒。我沒膽量把女主設定為即定人物。

TO水瓶寶寶︰謝謝你喜歡偶滴文(親親),88是否男主,目前暫時保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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