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舊夢 誰是良人

作者 ︰ 段玲瓏

夜晚的燭光下,我細細看那支梅花簪,頂端形態各異的梅花,似乎寄托許多隱含的感情︰綻放的、半開的、打苞的……我細數數,竟有9朵不同的梅花,這數字真好——若能長久,還求什麼?能抓住哪怕一樣真實的感情與幸福,已是人生最大的福祗。微笑著將簪子收入盒內,心中已有了主意。

有了丑丑,翠雨閣一下熱鬧許多。它還小,不懂規矩,常犯錯誤,做錯事後,你若罵它,它鑽到桌子椅子底下只露出圓眼楮看你,眼神有時委屈、有時祈求,有時無所謂、有時還生氣,惹得太監宮女又愛又恨。我拿梳子給它細細梳毛,它愜意的翻展肚皮;晚上睡在床邊,人還沒入睡,它的鼾聲就響起……丑丑瑣碎的成長經歷,給翠雨閣帶來意外的驚喜和快樂。

丑丑和阿甘不同︰阿甘是自由獨立的靈魂,是你的伙伴;丑丑是個愛撒嬌、好吃懶作、貪睡愛鬧脾氣的大小姐,想起你時蹭著要你抱,不想你時人家自個或玩或睡,根本不睬你。沒有人,也沒有狗能替代阿甘,但也沒有狗能替代丑丑。誰都是獨一無二的生命,于蒼茫世間相遇,不論與人,或者與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緣份。

這日午後,正在屋里逗弄丑丑,它瞌睡了,我纏著不讓它休息,它瞪我,一邊噪子里發出咕嚕聲表示不滿,一邊轉身據著小往它的窩里走,一路扭著小胖腰,頭都不回。我看得直想笑——這好吃懶做的風格,還真像我。

春兒掀簾進來,「格格,八福晉來了。」我跑到門口,正看見她穿廊而來,深米色的旗袍,桔紅色馬褂,繡著牡丹圖案,頭上簪著黃金菊,耳邊是碎米珍珠墜,眉翠唇丹、艷麗端莊。「佳期,快來看丑丑。」我拉著她的手,往屋里讓。

我抱著丑丑讓她看,她笑笑,抬手模模它的毛,「哪兒來的?你就喜歡這些。」

「四阿哥給的,名字叫丑丑,你看它長得像不像妖怪?」說著抱著丑丑往佳期臉上蹭。她笑著讓開了,嗔道︰「還是這麼瘋。」

春兒端了茶水進來,「我家格格就是這脾氣,偏愛這些狗啊貓的,也不怕髒。」佳期听著回頭拿手羞我,我沖她擠擠眼,嘻嘻的笑。

「往日可難把你請出八貝勒府,今兒怎麼來了?」

她抿了一口茶,看著手中的茶碗,「來看看你,我們也好久沒好好說說話,總是錯過。」

「今年事多,不知不覺都快入冬了,事多日子短。」說著,我把桌前的瓜子推到她面前,「你嘗嘗這個,用甘草炒的。」她笑笑,「你這兒別的沒有,就各種吃食多,都15了,還象從前那麼貪吃。」

才說著,我已經嗑上了,又香又甜,略帶咸味兒。瓜子要麼不嗑,要麼一嗑停不下來,單听牙齒嗑開瓜子皮兒的聲音都是一種享受。佳期的手放在瓜子盒里,卻沒拿,輕輕的用指頭撥弄,涂了蔻丹的長指甲,在瓜子堆里時隱時現。

「寶兒,前幾個月你及笄,咱們姐妹也沒好好談談。」她不吃,悠悠開口。

「可不是,那時裕親王病重著,我記得還沒散席,你和八爺就先走了。」

「裕親王素來看重胤祀,那天他病得沉,傳胤祀過去有話說。」

我抬頭笑,「我知道,不用解釋,我沒怪你。」

她始終淡淡的,也不接話,起身坐到窗前的炕上,順手拿著春兒她們的繡活細看。半晌方道︰「這些年,女紅這些個你還沒學會呢?」

「我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讓我悶在屋里繡花,不如讓我去養花。不過縫個扣子、補雙襪子還難不到我,入不入眼那是另一回事。」說得她也笑了,末了又說︰「趕明兒你嫁了,看你家公婆怎麼收拾你。」

我嘴里嗑著瓜子,嘴上不答話,心里真有些害怕,現代都市人少有伺候公婆的經驗,連對自己父母都缺乏基本耐心,如果以後真要面對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中間還有老公,還有老公其他的女人……每次想到這兒就崩潰,管誰都行,還管丈夫的其他女人……我想不出來自己會用什麼樣的鞋去面對。

她也無話,似乎仍低著頭看繡花。良久,「寶兒」,她喊我。我嗯了一聲,抬眼看她,今天佳期有些奇怪,似乎有滿月復的話,卻總不說。

「前些日子,去了良額娘那兒,額娘說起她從前有塊玉佩,玉質也不好、顏色也不好、花樣也不好,因為進宮前家里人給的,一直戴在身上,到後來入主咸福宮,才給了胤祀。」說完抬眼看我,我也看她,不知道下文是什麼。

她笑笑,放下手里的繡活,「早些年,還見胤祀帶著,後來就沒怎麼見。」說著她起身坐到桌前,捻起一顆瓜子,卻不吃。「還以為是平常東西,誰知是良額娘給的,當作寶一樣。」

「東西若只論行情也罷了,若是物以載情,自然意義不同。這玉佩是他額娘家里帶來的,豈不稀奇,光這點再名貴的也比不上。」

佳期牽了牽嘴角,似乎頗有些嘲諷,「可不是,這麼有來歷的一塊玉,我當去哪兒了,誰承想……」說時看我一眼,又垂目繼續,「誰承想,胤祀竟將這塊玉送了你,還是,你搬來翠雨閣那年。」聲音平淡,卻隱含不悅、猜忌,種種情緒都在這幾句話里。

我一愣,那年的玉佩,左看右看,就因為普通才敢收,誰知普通也有故事。是送禮人清楚、收禮人卻糊涂。我張張嘴欲說什麼,佳期打斷我,「寶兒,這些年,我一直看不透胤祀。」說時走向窗邊,背對我繼續道︰「你說他好,他對誰都好,他對我也好,只是,和對其他人的好沒什麼分別。」

「佳期」我喚她。「你別說,讓我說」她轉頭看我,目光中閃爍有淚。「可是他不再娶,甚至不納妾,人人都以為是我嬌縱,其實,我雖不願意,也不能阻止皇子阿哥娶親納妾。」

我輕輕嗯了一聲︰誰說不是?這本來就是多妻多子多福的社會,誰只有一個妻子,那才叫不正常。

「我想他是因為我,誰知」佳期看向我,眼神悲傷無奈又帶絲恨意,「他是因為你!」

我猛站起身,卻不知從何說起,張張嘴,沒吐出一個字。

佳期苦笑,「原來,他一直等的人,是你。而我,前些日子才完全明白。」說著,跌坐在椅中,低低喚了聲「寶兒」。

回憶當年初來,胤祀淡泊憚度和溫暖的笑容,我的心也悸動了,可還來不及沉入,歷史車輪已經滾動。誰能想到我竟和佳期成為知己?

青澀的初戀太久遠,久遠到朦朧模糊,我無法全部憶起,胤祀,卻一直沒有忘記,也許他用心更深,只是當年,不能選擇。我也苦笑,坐了下來,等著佳期開口。

「寶兒」,她又喚我,卻不接話,半晌,才繼續道︰「我也想過,胤祀他既然心有所屬……」

說著頓了一下,抬眼看我,我淡淡回看她,不帶感情。「然而,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能與人分他的身,如何與人分他的心。」說完這句,佳期已經恢復了慣常的語氣——堅定自信。眼神不復淒惶,反過來等著我的反應。

我想為她喝彩了,簡直懷疑佳期也是穿越女,從小受封建教育長大,仍想固守心中的愛情的理想,放在現代,這都難以堅持。

我站起身,繞到她座位後,環手抱住她,「佳期,我,和你一樣,如果一定要嫁,我就嫁一個一心一意對我的人。」她的身子微微發顫,等著我的後話。「胤祀,他注定是你的,只是你的。我們,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一瞬間的交集,從此遠離。」她欲轉身,我微一使勁兒,繼續道︰「那和尚不是說了︰他是你郭絡羅佳期注定的良人。」

佳期轉了過來,抱住我,哭了。我拍拍她的肩,「你要祝福我,也找到自己的良人。」說時她放開我,帶淚說道︰「可不是?還不知你這妮子想嫁誰,鬧得人心慌慌。」

我笑,「我的良人,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有一天,他會身著五色華服,駕錦車、騎駿馬,來娶我。」佳期撲哧笑了,我們都在笑——多美的前景,讓人忍不住全心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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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嘗試著加強舊夢的故事性,但效果甚微。

各位親親就把舊夢當作是散文來讀吧,紀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寶兒不是個很堅強勇敢的人,她就像我們周圍的普通人︰易感、脆弱。如果一定要用個詞來形容寶兒,我想了半天,好象她只符合善良的標準。呵呵,希望大家能喜歡這個普通的穿越女~

另︰關于良人,偶受大話西游影響頗深呀!紫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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