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舊夢 香山紅葉

作者 ︰ 段玲瓏

深秋的北京,天高氣爽;深秋的香山,被不同深淺的紅楓點染,絢爛異常。胤禛和我帶著兩個侍衛,在一個天氣晴朗、碧空如洗的午後,去爬香山。他給我準備了一套素色漢服,繡著荷花的繡鞋,頭發也梳成漢家未嫁女子常梳的雙髻。離了皇宮、月兌下花盆底,心境輕松了許多。他也微服前往,家常的淡青長袍,黃帶子早早的扔在馬車里,只有辮子末端系著的瓔珞和拇指上戴著的翠玉板指,隱約間泄露出高貴的身份。

楓葉正紅,一路上三三兩兩有結伴的游客,山間亭子里幾個文人墨客正對情吟詩。好久沒爬山,雖然山勢不險,地勢也平,還是微微喘息,只一會兒臉上已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胤禛看看我,「要不休息會兒再走?」

「別,這爬山呀,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休息就不想動了。」我揮揮手,扶著樹微喘。他笑笑,「那就一鼓作氣,看你能不能爬上山頂。」說著抬腳先走,沒走幾步,回頭沖我一笑。紅葉在他身後隨微風輕輕搖曳,林間隱約有沙沙的樹葉聲,他的笑明媚動人,背影堅定,步伐有力。我抹了抹汗,隨即跟上他,超過他時也忍不住回他一笑。他也笑了,跟上來,牽住我的手。不說話,牽著我一直向上爬。一路無語,兩人的手心都密出了細汗,我不舍得放手,他也沒放手的意思,不緊不松,恰恰讓你跟上他的步子。

偶爾路過的游人,都忍不住多看我們幾眼,有的稀奇、有的搖頭、有的帶些嘲諷的笑。這香山,本來就不見爬山的女客,更何況,胤禛還拉著我的手,一路行一路笑一路痴迷……

到達山頂,太陽西斜了,余輝印在每個人臉上,柔和的光線,讓我們都有些沉醉。他看向山林間的空闊,余輝點亮了他的眼眸,里面有是驕傲、自信、欣喜……良久,他低頭向我,「你看這河山,一眼無邊。」我笑,他的眼底是我,心里是江山。萬丈豪情在他胸中,只等時日。

輕輕的,他攬住我的肩膀,我倚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西沉但陽。「胤禛」他輕嗯了一聲,我笑笑,把頭埋得更深些。「你說,300年後,這里是什麼樣子?」說著偷眼瞄他的神情。他微微思量,「300年後不知道,可我知道300年前這里就是這個樣子。300年對天地萬物也只是一瞬。」

果然,北京的香山,過了百年千年,還是一樣;就連明末崇禎皇帝吊死的那顆歪脖子樹,幾百年後還立在煤山上,歷經蒼桑,看盡炎涼。誰還記得些什麼?那些國破家亡的悲慟,那些戰火哨煙的彌漫……都隨著時光流逝,漸漸淡出歷史舞台。剩下的只是山河依舊、朝代更替。

「可是人生只有百年而已,我們等不到了,若是輪回,也未必能再相遇。」我輕聲慢言。為什麼300年後尋尋覓覓,不見你的蹤影,是否因為此,才穿越300年的時空,來到你身邊。

他低頭看定我,眼楮里有不容質疑的堅定,「這是緣份,不論幾世輪回,總能找到彼此。」我的眼淚被汗水蒸騰了,想哭最後卻只是仰望著他,不能言語。他眼底的深情和信念,灼燒著靈魂,震憾著心靈。良久他輕嘆一聲,低喚「寶兒。」我不說話,調開視線,夕陽西下,火燒雲燃燒著大片天空。

他也看向遠方,臉龐被夕陽染成醉人的陀紅。

「寶兒,300年後,一定是個更加富強興旺的大清,一定是個盛世空前的大清。」

我笑了,何嘗不是?除了改朝換代,這方土地果然是幾百年來最興盛的一代,雖然也諸多問題,總是試著站起來慢慢前行,總比倒下去任人j□j好上不知幾倍。我看他的眼楮,仿佛可以透過他燃燒的眼底看到他向來隱藏的內心——原來,胤禛心中裝著的,不是皇位,而是,天下!

「下山吧,天黑了路不好走。」他牽著手轉身往來路下山。後面的侍衛跟著不近不遠,恰好能保護我們,又不打擾我們。游人幾乎都散了,靜靜的山道上只有我們一行人。胤禛看了看我,突然伏背上我,「等你走到山下,早就天黑了,再摔上幾跤,還是得背,不如現在就背著,還省心些。」他變嘮叨了,我偷偷笑。原來戀愛讓每個人都變成傻子,胤禛也不例外。

趴在他背上,專心感受他寬闊的背脊、有力的雙臂。我的腳踝隱隱有些酸漲的感覺,可是內心卻被滿滿的幸福感充實著。「胤禛」,我在他耳邊輕喚,「如果有一天,我換了容顏、換了身份,你要認得我。」我輕嘆,幾乎低到听不見的聲音。他微愣,緊緊手,沒說話,一路前行。到山腳時,胤禛已是滿頭大汗,我笑,「讓你放下我又不放,這才是自找罪受。」他瞪我一眼,沒接話。我哈哈笑起來,那個別扭的師傅又回來了。

他扶我上馬車,在耳邊極快的說了一句,「放心吧,簪了心,幾生幾世都認得出你。」說畢已進了馬車,又快又輕到幾疑是作夢,卻見他在馬車中閉目養神,似乎真的什麼都沒發生。我輕輕移到對面,挨他坐下,「我听見了。」說完又迅速轉回自己位子上。等他睜眼,我得意看向他,忍不住笑將起來。他轉過頭,眼里卻是了然。

馬車行到山下,卻不進宮,直接到了一個食館前停了。「還早,約了十三弟,用了膳再送你回去。」

我雀躍著想跳下車,被他一把攔住,「還是這個脾氣,就不改改,安分些。」說著下車伸手扶我,干淨修長的手指,輕輕圈著我的手。真是,怎麼說呢?跟著紳士,野蠻女友也變淑女了。我跟著他,輕輕的笑。

還沒進包間,就見胤祥站在門口,看見我們來了,微一行禮,笑道︰「四哥,才來,弟弟都等餓了,以為你們在山上自己吃了。」胤禛不動聲色,「寶兒走得慢,耽誤了。」胤祥恍然,「還是寶兒有面子,這不,四哥帶你去賞紅葉,倒讓我來定桌點菜。」我才要說什麼,胤禛瞪他一眼,「進去吧,既餓了,話又這麼多。」

席間,都是些清淡小菜,我累得慌,卻吃不下,只是猛喝水。他們兄弟兩早開始喝酒,你一言我一語有時是兄弟間的趣聞,有時也談到朝事,卻不深言,想是因為我在旁邊。天幕黑盡了,酒酣飯飽,胤祥斜看我一眼,對他四哥道︰「我看吶,早早定了,以後就回四哥府上,省得現在兩頭跑,累人。」胤禛不說話,低頭笑笑。我有些恍神,翠雨閣是我家,四阿哥府是誰家?

怔忡間,忽听外面侍衛說話,「奴才給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請安。我們爺在里頭和十三爺喝酒呢。」

「難得遇得巧,既這樣,我們就進去和四哥他們拼桌吧。」是胤祀的聲音。

我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害怕面對那個一直等候著真摯如初的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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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如何才能不負四四不負十?不負深情不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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