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舊夢 芳心暗許

作者 ︰ 段玲瓏

胤走了,我靜靜坐在圈椅內發呆,春兒來了幾次催就寢,我讓她們先睡了,熄了燭火,一個人呆在黑暗里。穿越以來的點點滴滴好象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一遍遍循環播放。無悲無喜的心情,讓人特別清醒,了無睡意。

這時候如果能點上一支煙,即使不會抽,單看香煙在黑暗里一閃一閃的亮,也是一種享受吧?難怪都市夜歸人幾乎沒有不抽煙的,原來煙真是好道具,輕煙飄渺于空間,變幻形態,隨時配合你的心情。就好象現在,什麼都不缺,唯獨缺一樣道具,烘托自己解釋不清的復雜心情。

就這麼不知不覺在圈椅內睡著了,居然一夜無夢好眠。模糊睜開眼,窗前已開始泛白,是新的一天,胤禛該到了獵場,又是一番撕殺和追逐,號角吹響獵手的豪情、馬蹄踐起飛揚的雄心。

我站起身,只覺得脖子酸軟、肩膀僵硬。走到桌前喝水,卻見昨晚的酒壺還沒收拾,空的壺、空的酒盅,屋子里有山西汾酒的淡香。我拿起那把壺,泛著淡淡天青色的細瓷,觸感細膩,如同多少年來胤陪伴在我身邊不遠不近、不離不棄的細致關懷……終于什麼都過去了,終究還是傷害。翻箱倒櫃找了只盒子,把那只壺收了進去,一滴淚落下來,我慌忙關上,害怕面對腦海里一再浮現的胤的身影、笑顏,還有昨夜轉身時不忍離別的表情……

隨後的日子歸于平靜,我每日在屋里等胤禛的來信,一遍一遍總是看不夠,再長再長總是嫌信短。自己也寫,想起來就寫,一句半句全是瑣碎的生活、是點滴的心情,越寫越多,越多越寫,最後誰也不知道這算是回信還是去信,一天里送出幾封也收到幾封。送信的小太監都一臉忍笑的表情。我想︰是否要收斂些呢?這簡直鬧得世人皆知。轉回頭又忘了,又開始一句一句寫,一點一點遙想他燈下讀信的身影、表情。隔著空間,兩人的話倒多了,沒任何壓力的肆意抒發堆積了很久的內心感觸。

這日春兒送了茶點進來,我斜倚在床邊看信,看了又笑,笑了又看。

「格格真是瘋魔了,從前得了機會,難得守在屋里,現在倒好,天天任誰也勸不出屋,就守著等信。」說著自己抿著嘴笑。我瞅她一眼,忍不住跳起來只穿著襪子跑到書案前回信,早就寫了厚厚幾張紙,接著下來又是說不完的話。春兒看著我搖搖頭,欲說什麼,似乎想了想還是關上門出去了。

一寫就停不下來,我自己寫著也覺得自己八成是瘋了。揉揉手腕,停下來喝茶,才看見春兒坐在對面炕上對著燈描花樣。

「要描花樣子白天多好,這會兒天暗了,仔細傷眼楮。」說著也走過去看她描的圖案——好漂亮的一副鴛鴦戲水,艷麗的色彩、精致的細節,兩只鴛鴦一前一後游于湖中,雄鴛鴦回頭與雌鴛鴦親呢,似乎有訴不完的情意。

「從來沒見你繡這鴛鴦,今兒怎麼了?可是有了意中人?」我說著笑起來拍手,一把搶了花樣子,「整天說我,這下看你還拿什麼說嘴?」

她站起來不依,又來搶那花樣,「格格別弄壞了,這可是小月求了我幾日,今兒有空,給她趕出來,省得整天听她嘮叨。」

小月的?我都沒想起她,小月從小跟在寶兒身邊伺候,自我穿來,又跟著入了宮,和我在一起也有5年了,算算她也20了吧,在這兒可是老姑娘了,難道小月有了意中人?我順手把花樣還給春兒。

「怎麼她央你描這個花樣?」說著坐到春兒旁邊。

「誰知道,最近看她恍恍惚惚,做事也愛走神。央了我幾天要這個花樣。」春兒邊說邊描,鴛鴦的一只眼楮點上了,剎時仿佛活了一般,看向伴侶,閃著無限柔情與溫存。

從進了宮,春兒性格憨實可愛,小月倒退後了一步,凡事都是春兒佔先。她們倆感情也要好,可以一人一個屋,非要兩人擠一間屋。我這才發現忽略了小月,多長時間以來都把她視作應該和必須存在的一個人,沒去注意她的生活、她的內心。這麼看來,這妮子定是春心動了,想著我不禁微笑,這樣也好,若是得遇良人,也算她終身有靠。

第二日,春兒被我支去惠妃處送東西,我有事沒事去她們兩屋門口閑逛,偷眼往里面瞧,小月坐得深,看不真切,只知道她似乎埋頭在繡東西。

我悄悄跨進屋,躡手躡腳走到她身側,偷眼一看,果然是昨天那副鴛鴦圖,她正繡的入神,根本沒發現我站在她身旁。繡繡停停、停停繡繡,眼底眉間都是沉靜和迷醉。

「小月」,我突然喊她,她驚得站起身,繡活掉在地上,又忙不迭撿起來,細吹上面沾上的灰塵。

「格格怎麼來了,嚇我一跳。」

「我怎麼不能來?」我偷笑她,「你這繡的什麼?我看看」說著去搶她的繡活。她掩到身後,臉上有些可疑的泛紅,「格格別鬧了,左不過幫格格繡的,仔細弄髒了。」

「好了,不逗你,我們坐下說說話可好?」說著我坐回椅上,等她的反應。

「格格,怎麼好在奴婢屋里坐」才說著我已拉她坐下,「小月,我可從沒把你當奴婢。」她斜靠著著凳子坐了,半身尤立在外面。我輕嘆一口氣︰這從小的教育真關鍵,根深蒂固的階級教育,讓她們不論何時何地都不忘自己的地位身份。

坐定了又不知從何說起,我細端詳小月,當年清秀的小丫頭,眉目長開了,秀麗端正,鵝蛋臉上細細淡淡的有幾點雀斑,倒讓她看起來活潑俏皮了不少。

「小月,你繡的這鴛鴦,想送給誰?」前思後想,還是直接些好,省得猜心猜得累。

她微驚,盡力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奴婢能繡給誰?不過是繡給格格的。」

我笑笑,意料中的答案,她定不會承認。再說多少,這件事在這個時代、在這深宮都不是自己能說出口的,小月沒父母,古時不作興私定終身,她怎麼敢說?!站起身,我微笑開口,「不說也罷,你只用記住,有什麼事先告訴我,再做打算。橫豎我把你們當姐妹,你們若有了好歸宿,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在這翠雨閣,不作興藏著揶著。你格格我,也不是那等迂腐守舊的人物。我不過怕你白費心,最後連說出去的機會都沒有,白白錯過了。」

她抬頭看我,幾乎沖口而出些什麼,終于還是忍住,只輕輕點了點頭。

「我回屋了,你快趕你的繡活吧,省得耽誤了。」說著我笑著跑開。小月追出來嗔了一句,我哈哈直樂,跑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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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偶婆婆來看病,家里事情太多,只能保證每天更新一章,還請各位親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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