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那御書房,那幾個皇子也跟著過來了,悅曉可不想惹這些人,低著頭不語,只管走自己的路,反正認路也白搭。
一個人湊過來,笑嘻嘻地問︰「想什麼呢?」
悅曉一抬頭就遇上他的目光,又是他,火氣一上來,就說︰「我在想最近在書上看到一種藥,能讓人立刻表情僵硬,定格在那里,我正想試試呢。」他一下子怔住了,悅曉立馬指著他的臉,認真地說︰「對,就是你這表情。」立刻引來旁邊一個人開懷大笑︰「七弟,這丫頭要拿你來試藥呢。」
看著這位七爺臉色要變,悅曉趕緊拉著悅冉跑,身後听到他怒氣沖沖地聲音︰「你給爺站住!」悅曉跑得更快,還不忘回一句︰「沒听見!」身後傳來更大的一陣笑聲。
跑了好一會兒,悅冉拉住悅曉,喘著氣說︰「跑不動了,跑不動了!」
悅曉停下來,往後張望,沒有看見他們的影子,才兩手插著肚角,彎著腰,喘著氣,說︰「媽呀,嚇死我了!」
悅冉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說︰「誰讓你招惹他們了?怎麼說他們都是皇子。」
悅曉心里也後悔,這不惹下個禍根,好歹這是他爹家,總會撞見的,下回撞見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好運。
悅冉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說︰「後悔了?下次踫到好好道個歉,他總不會跟個小丫頭計較吧,沒事的。」
悅曉也只好這麼安慰自己咯,唉,一時沒忍住,咋就忘了自己的皇宮生存法則了呢。
接下來的日子,悅曉繼續過回鴕鳥生活,忐忑了好幾天,沒等到找茬的人,大概如姐姐所說的,一個皇子不屑于跟個丫頭計較吧,稍安。
太醫院依舊忙碌著,不是這個妃子身上不舒服,就是那個貴人心悸啥的,總結一句,富貴病,運動少了,悅曉也沒興趣這種醫治,忽然覺得太醫真是太浪費了,要是能去民間,能救多少人哪。
這不,一個宮女急急忙忙地把醫正給叫去了,悅曉眼都沒抬地繼續研磨她新研制的藥,不久就听到窗外幾個小太監的聲音。
「听說是密妃難產,都快暈過去了,沒辦法把醫正都給叫去了,唉,搞不好只能保小的。」
「噓~~~這種話都敢說,小心隔牆有耳。」
悅曉立刻丟下手里的活,跑了出去,一路逮著個人就問,馬不停蹄地往密妃宮里趕,走到一處園景,此處好幾個岔口,沒看到一個人影,沒辦法,走進一條較寬的路,先遇到人再說,果不其然,看到一個衣角從前方轉入。悅曉急匆匆地迎上去,差點撞到他身上,抬眼看清來人,一愣,也顧不得了,連忙問︰「四皇子,我想問你,密妃宮怎麼走?」
四皇子用好看的眼楮望著她,給她指了個方向,她轉身就走,走了兩步,立馬跑回來,說︰「不是,四爺,我剛從那邊走過來,那邊有個岔路口,不知道該走孽道?」
四皇子略一想,說︰「假山左邊的那條。」
悅曉趕緊道完謝,一路小跑到那個岔道口,又傻眼了,假山左邊的有兩條耶,一條完全在左邊,一條一半在左邊,一半被假山遮住了,這條算不算左邊呀。
唉,悅曉心里嘆著氣,又跑了回去,還好,他還在,極其不好意思地說︰「四爺,假山的左邊有兩條路耶,那個,您現在有空嗎?能帶我過去嗎?」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抬腳就走,悅曉愣在原地,他不理我?就听到前面的聲音道︰「還不走?」
啊?悅曉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上,偷偷看了他一眼,真不是一般的酷呀,這麼有磁性的聲音,怎麼那麼不愛說話呢?
沐遠熙步子比較大,悅曉走兩步就要小跑兩步地跟上,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岔道口,悅曉一門心思地緊跟在他後面,忽然前面的人一停,不可避免地撞了上去,揉著鼻子,一臉疑惑地看著轉過身來的沐遠熙。
他的眼中略微閃過一絲笑意,像微風波動過的清泉,立時又不見了︰「到了。」
啊?悅曉越過他,看著這條路盡頭的宮殿,連忙跑過去,忽然停下來,轉身看見沐遠熙還站在遠處面向她,立馬鞠了個躬,清亮地聲音︰「謝謝!」繼續跑開了。
走進宮殿,卻見皇帝正向醫正示意一定要保住皇室血脈,心里一驚,跪上前去︰「皇上,悅曉還有一個辦法,或許能保住母子平安。」
炎明帝轉過頭來,凝視著她說︰「或許?」略一頓,「朕要的是一定,能做到嗎?」
悅曉想了想說︰「我要先去看一下娘娘的脈相。」
皇上揮了揮手,悅曉連忙走進內室,一股腥味從床上傳來,床上的妃子一臉痛苦地著,伴隨著斷斷續續地叫聲,穩婆也一臉焦急地忙碌著。
悅曉上前把了一下脈,又看了一下子宮出口處,羊水已經破裂,拌和著血水,如果剖月復產母子一定能平安,可是現在沒這個技術條件呀,而且我也不會外科呀,就算我會,這種事也肯定不被允許的,怎麼辦呢?
穩婆對著旁邊亂作一團的宮女罵道︰「趕緊換熱水!」
水?有了!水中分娩就可以了呀!
趕緊的,悅曉連忙吩咐眾人準備,眾人皆楞,請示了皇上以後,在悅曉一再保證最起碼能保住孩子的情況下,一切開始進行。
架好浴盆,倒上一半的熱水,將水溫調到37度,並由幾個嬤嬤控制溫度,負責換水,將密妃放進水中仰躺著,月兌去她身上的衣服。早春的京城還是挺冷的,屋內炭火燒得很旺,緊張的狀態下,悅曉也月兌去外衣,卷起袖子,親自做起接生工作。
溫熱的水不停地按摩著密妃的周身,在悅曉和穩婆的不斷鼓勵下,小孩子露出了後腦勺,悅曉心下一定,一邊口中指揮換水,一邊用手托著小孩子的腦袋,防止他露出水面。
經過漫長的努力,小孩子終于全部出來了,剪掉臍帶,立刻把他抱出水面,搽去他面部的水,「哇」一個響亮的哭聲,頓時讓屋里屋外的人松了一口氣,穩婆抱著孩子去清洗了,密妃卸了力氣,暈了過去。
把密妃放在床上,悅曉給她把了脈,還好,只是月兌力昏厥,高度緊張的心情一放松,疲憊感頓時襲來,也不顧濕過的中衣,直接將外衣套起來,走了出去。
炎明帝正高興地抱著兒子,看見悅曉,笑道︰「不愧是名醫之後,有賞,以後就在太醫院任職。」
悅曉立刻下跪謝恩,心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雖然已經能名正言順地當太醫了。
走出密妃宮,一陣寒氣襲來,浸濕的衣服一下子就異常冰冷,忍住打噴嚏的,疾步快走,醫正從後面趕上來,正欲說話,悅曉疲憊地說︰「回去之後,我會將水中分娩方法呈上來,現在我很累,我們趕緊先回吧。」
醫正不便再說什麼了,急匆匆地趕回太醫院,當晚,悅曉就發燒了,燒得糊里糊涂地,意識浮浮沉沉,就像一片在空中蕩漾的羽毛。羽毛飄著飄著,來到一個靈堂,堂前正擺著自己的照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堂側邊坐著爸爸媽媽,媽媽哭得眼楮紅腫紅腫的,還要不時與賓客們還禮,心下沉痛,大喊他們,可他們都沒有听到,沒有一個人听到她,近一點,再近一點,抬起手想要擦去媽媽的眼淚,就在要踫上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拉走,不知去向何處。
猛地醒來了,睜眼看到的是她的房間,陽光已經曬進來了,原來我哪里都沒有去啊!枕頭上浸濕的一大片,還有些許寒意,揉揉干澀的眼楮,從床上爬起來,新的一天又來了。爸爸媽媽,我會在這里好好活著,有意義的活著,為了你們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