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心情,悅曉帶著蘭喜出府了,干什麼去了呢?嫣語樓!因為嫣語老板昨天說︰明天開始。壽宴的第一個曲目,悅曉已經想好了,這便去找嫣語商量。
當嫣語听到男人跳舞的時候,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說︰「你是開玩笑的吧!」
悅曉就知道她會這樣,說道︰「當然不是,這個舞曲必須由男人的陽剛和力量來表現沙場,再說,這不也是一個新鮮看頭嗎?」
嫣語略一沉吟︰「只是,要教習男人跳舞,要花費很多時間。」
「您是嫣語姐姐嘛,哪兒能難倒您呢!」
「哼,鬼丫頭,你挾私報復吧!」
「冤枉!」
這邊剛決定,嫣語便派人下去挑選人了,悅曉趴在她的房間里將詞曲寫了下來,連中飯都在嫣語樓吃的。
沐遠熙此刻卻早早回了王府,桌上呈列著一個打開的信封,信紙在他的手中已經成了碎片,花悅曉幼年父母雙亡,十歲外祖父離世,與姐姐失散,誤入封州,救活安子芩,從此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14歲失身沐遠俊,15歲愛上沐遠斯,那天她離開王府後見了沐遠斯,然後匆忙去了嫣語樓~~~沐遠斯~~~
沐遠熙微眯了眼楮,深黑的眼眸色澤更凝重,從第一次見到她清澈靈動的眼楮,干淨得如雨水洗淨過奠空,喜怒哀樂都在言談舉止中,如此真實,清新。那天,與太子苟合相約的是父皇身邊的大宮女,原計劃是讓沐遠俊向父皇揭了他私通宮女的行徑,誰知這個丫頭撞進了他手里,暗衛來報時,我本該袖手旁觀的,卻出了手,太子便將罪名塞給我,這比預期達到的效果更好,而我卻不經意間撿了個寶貝,雖然是個野性難馴的。
花悅曉,你就那麼輕易地把心給了沐遠斯,對我,你卻裝作視而不見,因為你的心不在,你感覺不到自己的感情,既然如此,我替你拿回來,你的心只能放在你這里,如果送人,也只能是我!
忙活忙活,生活感覺充實多了,現在是編舞階段,既要訓練合樂,鼓點,還要指導這些男子漢們排舞,他們的身軀僵硬,然後覺得男人跳舞別扭,放不開,悅曉和嫣語都累了幾天,也不見進展。
男人跳舞需要有柔韌的腰身,強有力的四肢,像那些民族舞,尤其是蒙古族舞,和剛強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悅曉想起了沐遠熙,那身段跳起舞來,寬袖揮灑,應該像李白的將進酒,或者是蘇軾的起舞弄清影。
「這沒啥進展,該怎麼辦?」嫣語微皺著眉頭問道,見她一個人在那里笑,便推了她一把。
「啊?哦!嗯~~~先教歌吧,讓他們領悟到歌曲的精髓,才能更好的演繹出來。」
忙碌中,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內那群奼紫嫣紅誰也沒來,因為從她們最後一次來看她的第二天,就有傳她們全都閉門不出,陸陸續續請了大夫,當然她也被請去了,看著她們滿臉的青春痘,幾次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憋住笑,只是裝模作樣地把了脈說︰「肝火不調,皮膚過敏,還會傳染,但只需多調養調養就可以好了。」
「那要多久?」帳子里驚慌的聲音。
「這可說不好,多則三兩月,少則半月。」
幾日後,大家都傳言自己同時患了這毛病,開始疑惑猜測起來,矛頭又指向悅曉,悅曉反駁道︰「可有一個大夫說是被人下毒?再說她們那天除了去我的院子,還去了其他地方呀,不知在哪里惹了過敏癥就來賴我,我院子里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大家都好好的。」這麼說也有道理,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在家里調養調養了。
悅曉一進院子,就滾在軟榻上哈哈大笑,蘭喜一臉古怪地看著悅曉︰「主子,她們患病是挺讓人解恨的,但是有這麼高興嗎?」
悅曉笑得點頭,揉著笑得酸疼的肚子,說道︰「你還記得我讓你給大家喝的魚腥草嗎?」
蘭喜點點頭說︰「記得呀,您不是說能防寒嗎?」
悅曉神秘地笑道︰「那你知道為什麼她們臉上會長青春痘嗎?嘿嘿,那是因為她們沒喝魚腥草。」
蘭喜恍然大悟︰「主子你~~~嗚」悅曉一把捂住蘭喜的嘴巴,噓道︰「小聲點,誰讓她們老跑來煩我,這樣她們誰都不出了屋子,咱們這院子就安靜了!」
經過這個月的安靜,蘭喜也覺得這樣比較好,沒人特地跑來鬧騰。
白天去嫣語樓看她們排舞,原本一群手腳僵硬的男人,才一個月的功夫,就宛如上場殺敵的將士,卻又不失溫柔,悅曉對他們是這麼講的︰不要想著這是在跳舞,听听這歌詞,這是在戰場,你們是為國出征的戰士,你們是凱旋而歸的勇士,拋頭顱,灑熱血,要懷著這個心通過舞蹈來表達你們這一崇高的信念。
晚上她們倆個就窩在一個被筒里,像姐妹一樣,聊領,倒也沒覺得王爺來不來有什麼大的區別。
今日大街上突然人流涌動,都朝一個方向跑去,悅曉好奇,拉了個人來問,原來今日刑部有大案子,據說都涉及到朝廷的大官員,所以大家都收了攤子,關了鋪子跑去看熱鬧。
悅曉一臉興致地看向蘭喜,蘭喜立刻搖頭︰「主子,你不能去!」
悅曉央求道︰「好蘭喜,我不惹事,你看,還這麼多人呢,刑部大堂呢,咱們去見識見識嘛!再說不還有武功高強俠肝義膽的你在嗎?」
蘭喜被央得沒辦法了,只好跟著過去了,人群很龐大,悅曉好不容易擠到一個角落,從人縫中看到刑部大堂的大概,上匾「正大光明」,真是萬年不變的牌匾!
堂下站著兩撥士兵,正堂上坐著一個老叟,一拍驚堂木,中氣十足,官腔官調道︰「堂下兩人何事起爭執,繼而大打出手,挑起南北營防的械斗,還不從實招來!」
系紅領巾的一撥士兵中為首一人,魁梧彪悍,聲音雄厚道︰「回大人,劉正義這廝平日里與我稱兄道弟,誰知背地里居然欺辱我妻,生下孽種,我怎能咽得下這口氣!」說著捏緊了拳頭,作勢要湊人。
刑部正堂又問道︰「劉正義,龐榮所說,可有此事!」
劉正義身段比起龐榮稍微偏瘦,聲音要相對洪亮,抱拳道︰「大人,並無此事,龐夫人所生之子確是龐榮之子。」
龐榮一听,火冒三丈,上前抓住劉正義的衣領,狠揍了一拳,劉正義這邊的士兵頓時奮起,與龐榮一撥對峙,刑部正堂再拍驚堂木,怒道︰「肅靜,刑部大堂之上膽敢滋事擾亂!」堂上衙役立刻將他們二人分開,對峙之勢才稍轉。
正堂大人繼續問道︰「既然如此,龐榮,你又是如何判讀孩子非你之子?」
龐榮氣憤道︰「我有三個月去了北營,從孽子的生辰八字推算,正是我不在的這幾個月里懷上的,否則他便不足九個月!大人你說說,這可能嗎?」
「哦~~~」觀眾群里一陣嘩然,唏噓。
正堂大人繼續問道︰「那又如何斷定是劉正義之子?」
提及此,龐榮幾近咬牙切齒,道︰「我與劉正義在南北營集中訓練時,一見如故,我仗他是條漢子,經常領了他上我家串門,我不在時,也時常托他照顧一下家里,那三個月里除了他便沒有別人來,這一點我那賤婦也承認了。」
正堂大人再拍了一下驚堂木,命令道︰「來人,帶龐夫人上堂!」
呵,好一個小家碧玉我見猶憐的柔弱女子,一路上堂來,低眉順眼的,只是一直淒淒楚楚地瞅著龐榮,龐榮「哼」了一下,便撇過了頭,不再看她。
悅曉在心里給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那女子走到堂下,跪了下來,正堂大人繼續問︰「龐氏,你丈夫龐榮一口咬定你私通劉正義,產下兒子,可有此事!」
龐夫人抬起淚汪汪的眼楮,柔柔說道︰「回大人,並不是這樣的,孩子確實是我丈夫,只是未足月份便生了出來,生下來的時候還那麼小,我原以為活不了了,多虧了劉大哥一直對我們母子的照顧,這孩子才活了下來。」
龐榮听到她還一口一個劉大哥,氣得眼楮都紅了,揮起的拳頭砸向龐夫人,她嚇得閉上了眼楮,誰知那一拳竟砸在了地板上,生生打裂了一塊,他手上也流下了幾滴血,龐夫人擔憂地抓上他的手,關心道︰「流血了。」迅速去掏手絹,他一把甩開她的手,站起來,背過身去不理她。
悅曉先是一愣,立刻給他打了個勾,原來是因為愛得深所以恨得深哪。
正堂大人听到此,明白了,說道︰「看來關鍵是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龐榮的,既然這樣,那就滴血驗親!」
堂下幾人听及此,也覺得這個辦法好,都表示認可,觀眾人群都點頭稱贊大人英明,悅曉扁扁嘴,小聲對蘭喜說︰「這個辦法不能完全準確地測出血緣關系,能融合的不見得是血親,不能融合的也不見得不是血親。」這麼大的顛覆整個朝野的言論也就蘭喜相信,因為她相信悅曉在醫學上有驚人的學識,于是問道︰「那用什麼辦法可以測出來?」悅曉立馬說︰「DNA啊!」蘭喜一愣︰「啊?什麼是迪恩誒啊?」悅曉卡住了,嘴太快,這要怎麼解釋呢?趕緊指了指堂上說︰「看,開始了!」
堂上擺上了一個內里雪白的青花瓷大碗,龐榮將血滴了進去,片刻後抱來一個小孩,仵作取了一根銀針,扎了一下小孩,將他的血擠了進去,小孩哇哇大哭,龐夫人雄地安慰著,大堂上靜得只有小孩的哭聲和龐夫人的哄勸聲,眾人的目光都專注在碗里的兩滴血上,靠近的兩團血努力靠近著,卻又一點一點地分離了。
龐榮反應最大,哆嗦著指著龐夫人,龐夫人如天崩地塌般癱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龐榮擰起劉正義的衣領,怒斥道︰「還有何話說?」劉正義也緊鎖著雙眉,冷然道︰「不關我事!」
龐榮一把將他拉到瓷碗旁邊,說︰「好,不關你事?你敢滴一血嗎?」
劉正義扭開他的手,橫撇了他一下,徑自咬開了手指,將血滴了進去,血液奇跡般地與小孩的血融合在了一起,滿堂嘩然。
龐榮直接給了劉正義一拳,周圍士兵也開始亂作一團,雙方竟把公堂當訓練場對戰起來,正堂大人看此情景,再拍驚堂木,大喊︰「肅靜!」竟然無人理會他。
悅曉雀雀欲試,被蘭喜死死拉住不放,這麼亂的情景要是再傷著個毫發,王爺就真的要收她小命了。
刑部側廂坐著一干皇子們在听堂,北營由太子沐遠承所管轄,而南營卻由泰王沐遠熙管制,南北營統歸兵部,刑部由平王沐遠俊掌管,而掌管戶部的景王沐遠斯為何在此呢?那是因為南北營的沖突正是北營率兵搶了南營的糧草,戶部便被牽扯進來了。
外面的騷亂似乎要持續下去了,沐遠俊端著茶水,說道︰「太子和泰王是否該出面管制一下?」
太子擺手道︰「此事牽涉到北營,我當避嫌,既已交給刑部處理,就由刑部操辦。」哼,我看你刑部怎麼壓得住?
沐遠熙心知太子是故意為難沐遠俊,也不吱聲。沐遠俊一聲輕哼,甩袖自行站起身,沐遠斯也跟著站起來,說︰「我跟你一起去,兩位王爺的身份,諒他們也不敢造次!」沐遠俊朝他點了下頭,便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