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了那麼些日子,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王府得回,王府里的人得見,悅曉遠遠就看到小鯉站在院門口朝這邊張望,一掃進王府的郁悶心情,跑過去抱了一下小鯉,小鯉「 」地縮了一下,悅曉疑惑地拉住小鯉的手,掀開了她的袖子,一大片燙紅,破了皮,流著黃液,心中一抽,不覺冷了聲音問道︰「怎麼弄的?」
小鯉唯唯諾諾地說︰「不小刑的?」
「做什麼燙的?」追問。
小鯉猶豫道︰「湯潑了,所以才~~~」
悅曉心沉了下去,道︰「你說實話,到底誰弄的?湯潑了也不至于成這樣!」
小鯉低頭不語。
悅曉冷著臉,說︰「是伊娜公主對吧!」
小鯉驚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迅速又垂了下去。
這個伊娜還是不肯放過她,她都躲出去了,竟然拿她院里的人生事,悅曉一聲不吭地拉著小鯉往藥房里走。
小鯉見悅曉要親自為她上藥,趕緊收回手,諾諾道︰「主子,我自己來!」
悅曉不依,小心地將藥膏均勻地抹在燙傷處,交代蘭喜道︰「蘭喜,這段時間小鯉的手不能踫水,你多照顧一下,還有這個藥膏每天要涂抹三次。」
小鯉急道︰「主子,我自己可以的,怎麼能讓蘭喜姐姐照顧呢。」
悅曉看著小鯉,一直以來小鯉都小心謹慎,畏畏縮縮,把我當主子,把自己當奴才,不再是以前那個乖巧機靈的模樣。
「小鯉,是我對不起你,讓你一而再地因為我受到傷害,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奴婢,我從來都只是花大夫,一直以來都是你和蘭喜照顧我,蘭喜就像我的姐姐,你就像我的妹妹,看見你受傷,我心里很難過,很自責,是我連累了你。」悅曉眨了眨眼中的濕潤。
小鯉慌亂起來,不知所措,突然跪了下來,道︰「主子,你別這麼說,小鯉不敢當!」
悅曉見她跪,自己也跟著撲通跪了下來,頓時又慌成一片,怎麼勸怎麼拉,小鯉是死活都不敢起來。
蘭喜拉著悅曉,說︰「主子,我們做奴婢的能遇到你這樣的主子,是我們的福氣,但是主子就是主子,我們不敢僭越,小鯉這樣,一時半會兒是很難改的,你別著急,慢慢來。」
悅曉也明白,她們的奴性已經是這個社會的文化,根深蒂固了,只能改善,無法改變。
外面嚷嚷地跑進來兩個小人影,在藥房門口甜甜地叫道︰「錦姨娘!」見悅曉的表情凝重,整個氣氛都不對。
悅曉凝視著沐予謹,蹲在他面前,語重心長道︰「謹兒,錦姨娘想求你一件事!」
沐予謹也表情凝重起來,擰起眉頭,說道︰「什麼事情?」
「我不在的時候,請你替我保護好蘭喜和小鯉,我知道,你年齡尚小,很多事情都沒法作主,但是我只有求你了,盡力,盡力保護她們!」
「錦姨娘,你要去哪里?」沐予謹凝視著悅曉,問道。
「我,」悅曉垂了一下眼眸,道,「說不定攆我不在府里的時候,比如前段時間我不是進宮了嗎?」
沐予謹看了她半響,鄭重地說道︰「好,你不在的時候,我會保護她們,直到你回來,但是你一定要回來!」
「嗯!拉勾!」悅曉終于露出了笑容,跟沐予謹拉拉勾,雖然拜托一個五歲女圭女圭看起來很奇怪,但是她知道謹兒這孩子一定會做到!
悅曉一手拉著一個,高興地說道︰「寶貝們,好久沒給你們做吃的啦,我們今天吃燒烤,走咯,蘭喜,小鯉,跟上!」
天寒地凍,莫伊王準備過了這個冬天,再回阿圖,兩個女兒都留在了京城,布雅藍進宮做了妃子,伊娜又才嫁于泰王,無上的榮耀,自然順理成章地成為皇宮的貴賓。京城里都傳聞,沐遠熙極其寵幸伊娜側妃,尤甚錦夫人之前的那般寵幸,平日里也經常陪同莫伊王游逛,而錦夫人在伊娜公主進府的第二天,便被打發到皇宮里,回來後又遭冷落了,總之就是,失寵了!
初曉軒。
悅曉坐在火邊,手里拿著一打牌,問道︰「要不要?」
蘭喜和小鯉都搖搖頭,悅曉詭秘一笑,將手里的十來張牌通通扔了出去,道︰「哈,我又贏了,給錢!給錢!」
蘭喜喪氣道︰「錢都快輸光了!不玩了!」
悅曉笑道︰「誒誒,話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當然得贏了!」
蘭喜不同意︰「哪里情場失意了,王爺現在是為了江山社稷,心里想的可是主子你呢!」小鯉也鄭重地點點頭。
「切!你沒听外面怎麼說的嗎?我,錦夫人,失寵了!」悅曉不滿道。
蘭喜搖搖頭說︰「你就裝吧,其實心里比誰都明白!」
「行,打住,這個話題咱們跳過。」悅曉擺出一個暫停的手勢,轉了一個話題,道︰「明天你再去嫣語樓看看,信應該到了,這幾天你多關注一下。」
「好!」蘭喜點頭道。
次日,悅曉百無聊賴地看著小鯉在刺繡,趴過去,好奇地問道︰「小鯉,你繡的這個打算做什麼呀?」
小鯉想了想,說︰「做扇子。」
悅曉立刻想到素瑤天天拿在手里的美人扇,大冷天的還在那里搖啊搖的,難怪叫「瑤」呢,自己也拿著個這樣的扇子搖啊搖啊,這個,很寒~~~
悅曉擺擺頭甩開這個惡寒的想象,對小鯉說道︰「能用這個做折扇嗎?折扇一搖一搖的多文雅,多精致啊!」
「主子,你要用我繡的這個?」小鯉驚訝道。
「啊~~~敢情你不是給我繡的呀~~~好傷心哪!」悅曉捂著胸口,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
小鯉急了,趕緊解釋道︰「主子,您別傷心,小鯉手藝差,怎麼敢給主子做東西,主子的東西都有專門的繡娘繡的。」
這孩子,真不禁逗!悅曉轉了一下水溜溜的眼楮,故意嘟起嘴巴,撒嬌道︰「可是人家就想要小鯉繡的嘛!」
小鯉為難地說道︰「主子想要,那我做,只是小鯉手藝不太好。」
悅曉快撐不住了,笑道︰「沒關系,只要是小鯉繡的,我就喜歡,再說,你那手藝差,能差過我的嗎?本來我想自己弄個的,實在是太拿不出手了,不好意思做。」
小鯉笑著點點頭,道︰「嗯!我一定給主子繡個最好的!以後都給主子做扇子!」
悅曉望著依附著自己的小鯉,想著將要做的事情,心里道︰小鯉,對不起,也許沒有以後了!
蘭喜進來,將信交給悅曉,悅曉接過信,趕緊拆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高興地將信一合,對她們倆挑了一下眉,道︰「走,我帶你們倆出去轉轉,小鯉從進府到現在還沒出過門吧,順便看看你弟弟。」
「真的嗎?」小鯉喜出望外。
到了嫣語樓,悅曉對她們說︰「小鯉,你去看你弟弟吧,蘭喜也一起去,她那個地方不安全,你們放心,我就待在嫣語樓,等你們回來接我。」
蘭喜想了想,交代道︰「好,我們速去速回!」
悅曉點點頭,立刻朝嫣語樓後院走去。
康加禾旁邊坐著一個中年人,一小撮一字胡,悅曉驚訝地叫道︰「安總管,怎麼是你來了?」
安總管站起身,說道︰「少爺說,此事不容有差錯,所以派我親自前來了。」
悅曉感激一笑,道︰「加禾叔叔,這位就是我提起過的,子芩府上的管家安總管,現在你就跟著安總管走,到了封州,子芩會照顧你,還有師傅,師傅醫術高明,一定能治好你的眼楮。安總管,我叔叔就拜托給你了,見到子芩,替我謝謝他,這個玉笛也請轉交給他,是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悅曉將一個通體碧綠剔透的玉笛,交給安總管,玉笛上還吊著一根用紅繩編制而成的中國結。
「好,花公子請放心!」安總管將玉笛妥善收好。
嫣語樓的後門口,悅曉抓著康加禾的手,眼眶都濕了一圈,康加禾睜開緊閉的雙眼,露出紫色的眼眸,道︰「曉曉,在王府一切小心,我等著你!」
悅曉哽咽道︰「嗯!」
馬車揚長而去,悅曉一跺腳,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而去,根據遠斯交給她的地圖指示,很快便找到了那個死胡同,那處別院,敲開大門,悅曉拿出一個白玉玉笛,玉笛上也吊著一根用紅繩編制而成的中國結,交給開門的管家,說道︰「將這個交給遠斯,就說曉曉送給他的生辰禮物。」說完便走了。
正好趕在蘭喜和小鯉回來時,到達嫣語樓,和嫣語打了聲招呼,悅曉便領著兩個美女丫鬟逛街去了。嫣語站在二樓的窗邊,望著悅曉有說有笑的背影,嘴角上揚,自語道︰「我倒要看看她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
沐遠斯撫模著手中的白玉玉笛,送到嘴邊,輕吹,一個不和諧的笛音破出。
沐遠斯疑惑,立刻從頭上抽出金簪,往玉笛中掏了掏,掏出一個紙條,紙條上寫著︰「助我擺月兌暗衛,天高海闊」。沐遠斯嘴角溢出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將紙揉進掌中,再展開已成粉塵,隨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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