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芩往二樓方向看了看︰「官員之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威脅百姓,皇上怎能坐視不理?」
綠蘿看了一眼這個書呆子,氣憤地說道︰「天高皇帝遠,誰不知道這封州城內是那個盧有德奠下!」音量還不小。
悅曉馬上就明白了安子芩的意圖,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兩船首尾相踫,盧有德氣焰囂張地站在船頭。
「盧有德,你不是要找我嗎?我出來了!」悅曉大聲說道。
盧有德上下打量她一番,明明是個小子,怎麼變成一個丫頭了,與旁邊幾個富家子在那里嘀咕,評判。悅曉干脆道︰「別研究了,我師傅就我一個徒弟,我本來就是女子,只是平常穿著男裝罷了,痛快點,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師傅?」
盧有德確定是她,還是個女子,便不規矩起來︰「小妞長得還挺水靈的,如果你肯給我做小妾,我就放了他,咱們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你就不怕我毒死你,悅曉惡毒地想著,嘴里試探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盧有德一揮手,幾名打手將成敏推到船沿邊,坐在輪椅上的腿已經懸在船外面,悅曉心中一緊,盧有德得意道︰「那我就把他推下去,一個殘廢的人到了水里,你說會怎麼樣?哈哈!」
「你敢!你這樣草菅人命,你就不怕王法嗎?」悅曉怒斥他,盧有德听到王法時像听到什麼笑話似的哈哈大笑起來,用折扇敲了敲旁邊的人,囂張道︰「王法?告訴她什麼是王法?」
旁邊一個明明是讀書人打扮,卻一副猥瑣的模樣,大聲道︰「在這封州城內,咱們盧公子的話就是王法。」
「哦?我怎麼沒听說過?我只知道沐朝律例。」悅曉諄諄誘導。
「沐朝律例算個什麼東西,這里是封州,你在城里打听打听,誰敢不听我們盧公子的!小娘子,我勸你自己乖乖過來,讓我們動手了,只怕你這細皮女敕肉的受傷了,我們盧公子可要雄了!」旁邊幾個富家公子邀功似的把盧有德往天上吹。
吹吧,吹得越高摔得越重!悅曉繼續添火,憤憤道︰「我要上京城告你們,我就不信朝廷還不管了!」
告狀!盧有德的臉瞬間拉下來︰「你去啊,只怕你根本到不了京城,就算到了京城,你的狀紙也送不上去!」
「你是說你在朝廷里有人,會將我的狀紙扣押?哼,朝廷那麼多官員,我一家家的上訪!總會有人受理的。」
「我保證沒有人敢受理!」盧有德自信道,「到那時,恐怕你有命去沒命回!」
「我告御狀,皇上的江山百姓,皇上一定會管!」悅曉不斷地誘導他。
「那也要看你到不到得了皇上跟前了。」盧有德越說越得意,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可是二樓為什麼還是沒有動靜,悅曉咬咬牙,只能再加一把火了,那個掙扎的表情讓盧有德甚是滿意。
悅曉擺出一個逼良為娼的表情,商量道︰「好,但是你要先放了我師傅!」
盧有德神氣地說︰「你乖乖過來,我自然會放了他,那個時候他也是我師傅了。」
悅曉搖頭︰「我不信你!」盧有德擺了個手勢,兩個打手又將成敏往船沿外推了半步。
「啊!住手!我們同時,同時!」悅曉緊張得大叫,這個盧有德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悅曉往前邁了一步,安子芩拉住他︰「不能去!」悅曉肯定地說︰「放心,一定會有人出手的!」
悅曉和成敏都到了兩船的餃接處,悅曉非常緊張,再跨一步就到盧有德的船上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救她,皇上可以不理睬她,但是遠熙也不管她了嗎?是因為不能違抗父皇的命令?此刻皇上的身份還不能,難道皇上真的要放任在他眼皮底下一群紈褲子弟藐視王法,強搶民女?這個賭是不是下得太冒失了?
悅曉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兩個船尖在猶豫,突然一股大力將她拉了過去,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在盧有德懷里了,師傅也被他們拉了回來,悅曉大怒︰「盧有德,你出爾反爾,快放了我師傅!」
盧有德模著她的小臉,得意道︰「小美人,你師傅還要喝我們的喜酒呢,等我們成了好事,我就立刻放了他,這小臉水女敕的!」便湊上來要親。
悅曉覺得那只手就像一條條毛毛蟲在臉上爬來爬去,讓人惡心,看到他湊過來的嘴,趕緊將腦袋轉了過去,只留個後腦勺給他。
「盧有德,你住手!」安子芩已經跑到船沿處,卻被盧有德的人給攔住了,「你要怎樣才肯放了他們,你開條件!」
盧有德饒有興趣地看著安子芩︰「哦?安公子,你什麼都肯答應?」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提!」安子芩壓制住心里的怒火。
「我要你們安家的所有財產,臨月樓,錢莊,木材,田產,房產!」
「子芩,別听他的,你就是都給他了,他也不會放了我!」悅曉情急之下,往盧有德的腳上狠狠蹬了一腳,手肘用力拐了一下他的,盧有德疼得大叫,一跌在地上,抱著腳,悅曉趁機離開了他的挾持,跑向成敏。
盧有德一邊哎喲喲地叫,一邊大吼︰「給我抓住她!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悅曉慌慌張張地推開了一個瘦弱的富家子,跑到成敏的旁邊,那群人以半圈的形式將他們圍了起來,悅曉推著師傅退到了船沿邊。安子芩他們被堵在了船頭,無法上船,師傅被綁在輪椅上,看來只能連師傅帶輪椅跳湖水遁了。
悅曉托著輪椅一步步往後移,盧有德突然大聲提醒道︰「攔住她跳湖!」自己的企圖被人覺察到了,一個魁梧的打手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輪椅,連同悅曉一起拖了回來,悅曉跌在了甲板上,盧有德居高臨下地捏起她的下巴︰「一只帶爪的小野貓!」悅曉的心沉到了谷底,皇上真夠冷絕,都這樣了,還置之不理,看樣子不能指望他們了,得另想辦法,悅曉忍著下巴上帝痛,心思快速轉動。
盧有德見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走神,玩味道︰「看樣子你太沒把我放在眼里了,我馬上會讓你知道反抗我的後果!」說著便將她抱起來,往船艙里走。
「曉曉!」姐姐們嚇得驚叫起來,安子芩一拳打在阻擋他的人的臉上,立刻與幾個人廝纏在一起。
悅曉還沒回過神來,便被盧有德扔在地上滾了兩圈,摔得個眼冒金星,突然又被人抱了起來,等看清楚來這個人,悅曉賭氣地將頭扭了過去,不看他,他清冷的聲音道︰「父皇最不喜被人利用,所以小小懲戒了你一下,如果你直接去求父皇,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敢情還是我的問題,我才是弱勢群體耶,皇上太小氣了吧。」悅曉現在回想起來頓覺後怕,心里一陣委屈,「所以你也不管咯?看著我被人欺負!」
「我不是來了嗎?」沐遠熙語氣柔和下來。
「萬一來遲了呢?」悅曉聲音發顫。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定會及時趕到。」
「如果皇上不讓你來,你會去抗旨趕到嗎?」悅曉不依不饒地追問這個問題。
沐遠熙沉默思量,悅曉忽然覺得這個問題愚蠢了,他從來都不會違背他父皇的,又怎麼會抗旨,但是心里還是很不爽,掙扎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見他無視她的話,急道︰「這樣出去,她們還以為我被怎麼了呢,到時候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沐遠熙猶豫了一下,便將她放了下來,悅曉走出船艙,甲板上倒了一片,都在地上,盧有德在船尖處掛著,處于昏迷狀態,看那姿勢,莫不是被遠熙直接從船艙里扔飛到這里吧!悅曉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玉樹臨風,雲淡風輕的沐遠熙,自己在這群壞蛋手里逃了半天,他兩下就都解決了,人比人氣死人的說!
「誒?師傅呢?」悅曉忽然發現師傅不見了,該不會落水了吧。
沐遠熙抓住如驚弓之鳥的悅曉︰「都救回去了!」
「哦。」悅曉歪歪倒倒地往忘情樓的船上走,精神太緊張了乍一放松,腿軟,沐遠熙不時在後面扶了她一下,馬上就被悅曉給推開,她還在生氣那個問題,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抗旨,如果是以前的話,他一定不會,可是現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不確定,所以無法給她答案。
悅曉一進船艙便看到受傷的安子芩,緊張地模了模他青腫的嘴角︰「子芩,你怎麼樣了,讓我看看。」安子芩阻止她,眼中燃燒著火焰︰「曉曉,我再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要做官,我要有權力,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保護你!」
子芩的眼中出現了戾氣,這件事情對他的沖擊太大,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受欺負卻無能為力,悅曉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可是,一旦有了權力欲,就會偏離正義的軌道,悅曉不希望子芩變成那樣,勸慰道︰「子芩,錯不在你,犯錯的是盧有德,你不要因為別人的錯而忘記了自己的理想,做官的目的不是為了權力,而是為了匡扶公平正義,權力只是輔助。你看我不是沒事嗎?我那麼聰明,怎麼會有事?」
悅曉擔憂的語氣讓安子芩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明白悅曉的意思,但是如果連自己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又如何妄稱造福百姓,安子芩看向悅曉身後的沐遠熙,今日若非泰王出手,後果不堪設想,這就是權力,禮貌地向他拱手道︰「多謝相救!」
沐遠熙凝視著這個讓悅曉太過關心的男人,思索著,他對悅曉的感情到底是友情多一點,還是愛情多一點,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也許應該幫他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