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悅曉在一片鳥鳴聲中醒來,她握了下拳頭,有力氣了,便下了床,除了腿腳還有點酸軟之外,那種全身無力的感覺已經基本消失了。
進來了一個陌生丫鬟,是昨天早上見到的那個,她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悅曉會像昨天那樣突然大哭起來,只見悅曉笑眯眯地沖著她笑,如彎月般明亮清澈的眼楮,讓人覺得很溫暖,一時之間有點發愣。
悅曉問道︰「你是專門照顧我的嗎?叫什麼名字?」
那個丫鬟為自己的失態而擔憂緊張,撲通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奴婢,奴婢叫丹桂,是王爺吩咐專門伺候主子的。」
悅曉趕緊把她牽了起來,等級尊卑,無論過了多久,在這個世界都沒辦法改變,她只不過是問了一句,就把這個丫鬟嚇成這樣︰「以後別對我跪了,我和你差不多大,老被你這麼跪會折壽的,好了,我想出去走走,你能幫我帶路嗎?」
丹桂傻愣愣了一下,立刻說道︰「奴婢給主子帶路。」
悅曉點點頭,便走出了這個精致的屋子,這個屋子並沒有小院子圍著,出了門後,便是一大片的園林結構,亭廊,假山,溪流,最高處是一個閣樓,像一只展翅欲飛的仙鶴,高高地聳立在山峰之巔,繞過假山的背後,悅曉頓時愣住了,圓拱門的里面是另一個世界,一大片平坦的土地上種植著花草,園林處的溪流匯聚到這里,形成了一個湖,湖上還有一個水車,為地里的花草提供灌溉。
悅曉自語道︰「這是個什麼地方啊?」
丹桂以為主子在問話,答道︰「回主子,這里是曉園。」
「曉園?這里是曉園?」悅曉由于太過驚訝,聲量不禁大了起來,瞪大了眼楮看向丹桂,丹桂覺得背後又冒起了汗漬,更加恭敬道︰「回主子,這里確實是曉園。」
曉園,只為曉曉建的園子,以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遠熙曾經這麼說著,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這麼做了,悅曉低頭道︰「我還是喜歡原來那個草坪和小河。」
丹桂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主子,您說的草坪和小河是不是外面的那個呀?」
「外面?」
「是,主子,這個莊子的外面有草坪和小河,也屬于曉園的,不過被留在莊子外面了。」丹桂一直都不太明白王爺的這種做法。
丹桂帶著悅曉走到湖的另一頭,圍牆上開著一個小門,丹桂將從懷里拿出鑰匙,打開了門,映入眼簾是一條秀麗清澈的小河,寬闊平坦的草坪,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清香和陽光的溫暖,這個景物就像第一次遠熙帶她來這里時的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悅曉笑嘻嘻地跑了出去,回望身後的莊園,更像是一座獨處在郊外的城堡,結構簡單明了,就算她再不認路,一眼能望到頭的地方,她自然就知道自己在哪個區域。
「丹桂,這里好漂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你說是不是?」
「是,主子!」丹桂小跑著跟著悅曉,心情也舒暢起來,雖然來這個曉園已經兩年多了,但是從沒像今天這樣覺得一切景物都那麼美好,和這位主子在一起,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沒有往日的小心翼翼,心情一放松,看到的事物感覺就不一樣了。
「丹桂,大門在哪里啊?」不知何時悅曉又跑回到丹桂面前,笑吟吟地問道。
「哦,在那邊,離小河最遠的那一面。」丹桂居然忘了稱呼主子了,一下子驚在那里,不曉得該怎麼彌補,悅曉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已經跑開了。
曉園的大門並不像王府那樣氣派,紅漆大門,大門上方掛著一個牌匾「曉園」,一看這個字,悅曉便笑了一下,沒有誰會不認識自己的字,不過她的字沒有這麼蒼勁,門邊還掛著兩句被改過的詩,右邊「曉看紅濕處」,左邊「花落錦官城」!
良久,悅曉站在門口看著這兩句話,她比誰都清楚這里面包含了多少相思,正如她在夜深人靜時常常因為太過想念而從夢中驚醒,真正離別的時候,她才知道鎖住她的並不是王府的深宅大院,而是她和遠熙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糾纏。
「奴婢叩見王爺。」站在一旁的丹桂突然跪了下來,向沐遠熙行禮,也打斷了悅曉的思緒,悅曉茫然地轉身看向沐遠熙,沐遠熙見她神色恍惚,不禁蹙起了眉頭︰「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悅曉搖搖頭,斂住心神,沖他笑了笑︰「沒有,就是想起了往事。」
沐遠熙攬住她,輕輕撫模著她的背︰「以前那些難過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以後都會有我在。」
「嗯。」悅曉抱緊他,鼻子囔囔地說道︰「以後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真的好難過。」
「嗯,一定不會!」沐遠熙眼楮里也透著傷感,三年的離別讓他覺得心都滄桑了不少,那種不知道何時是盡頭的等待,那種不知道她半點消息的焦慮,像一把歲月的銼刀,生生將三年的時光銼出了三十年之久。
跪在地上的丹桂被秦福給帶走了,臨走的時候她不停回望他們相擁的身影,那種濃烈的憂傷讓她心里也發起堵來,這是一種怎樣的經歷呢,她對這個主子越發地迷惑了。
這一整天,悅曉都偎依在沐遠熙的懷里,說著她三年來的生活和南竹的一切,只是半點沒有提及南竹教教主的甄選,她的教主身份,沐極的皇室背景,這些目前還不能告訴他,他知道了只會對他有害無益。
雖然悅曉刻意用輕松的話語來講,還把很多危險的情況都省略掉,但是沐遠熙知道這輕松背後有多少危險重重和膽戰心驚,也絲毫沒有放過悅曉眼中偶爾流露出來的害怕和孤寂,他沒有出聲,眼神森寒,袖中的手指掐住了扇墜。
悅曉明顯感覺到他的氣壓在下降,停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悅曉突然抱住了沐遠熙的脖子,聲音低低的︰「剛開始我很害怕,他們死的樣子很恐怖,也好擔心我會回不來,後來我想通了,我一定要活著,把申和小鯉都好好地帶回來,最重要的是我好想你,好想見你,遠熙,我想你,嗚嗚……」
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地從悅曉臉上滾落,沐遠熙身上的低氣壓頓時消散了,掏出手帕替她抹著眼淚︰「沒事了,你已經回來了,以後我天天都讓你看見我。」
「嗯。」悅曉邊哭邊點頭,拿起他的袖子抹著臉,臉上一絲狡黠之色被她用遠熙的袖子遮住了。
沐遠熙見悅曉喜歡自己的袖子,便用袖子給她擦臉,悅曉扯開他的袖子,她只是性地哭了一下,哪有這麼多眼淚要擦的。
沐遠熙用手掌輕輕捧著她的一邊側臉︰「曉曉。」
「嗯?」悅曉疑惑地看向沐遠熙,水洗過的眼楮晶亮晶亮的。
「疼不疼?」
「啊?」悅曉見沐遠熙神色帶著幾分不愉,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立刻點頭道︰「疼呢,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原本我只是想鬧一下場子,誰知道那個平王妃這麼囂張,居然會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面打人,早知道的話,我就乖乖讓那些侍衛帶走好了,我一出現,你應該就認出我了吧。〞
「嗯。」
悅曉嘟起嘴巴叫道︰「虧大了,我擔心你們認不出我,所以故意去和那個平王妃鬧,巴掌挨得好冤咯!」
「這一巴掌,我一定會替你討回來。」沐遠熙目色微寒,讓悅曉的心里打了個激靈,她眨了下眼楮說道︰「可是我不想再見到那個平王妃了,咱們就算了好嗎?」
沐遠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將悅曉抱進懷里,這個懷抱讓悅曉感到不安,他要討回來的不止這個吧,有些事情他似乎在回避,她心里也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所以她不問,因為事情挑明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原諒還是不原諒,都會是一根刺,她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對了,我在宴會上也看見了子芩,他怎麼會在那里?他這幾年都好嗎?」悅曉轉移了剛才那個緊張的話題。
「他現在是吏部侍郎,父皇很賞識他。」沐遠熙見悅曉還一副期盼的表情看著他,略帶無奈地說道,「他也是我的幕僚。」悅曉這才咧開了嘴巴︰「嗯。」
「那,我可以見他嗎?我想他了,他應該還很擔心我吧。」
「嗯,我明天帶他來。」
悅曉好開心地摟著他的脖子,撒嬌道︰「遠熙……」
「嗯?」
「嘿嘿。」悅曉趴在他身上,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我想親你。」
沐遠熙心里一動,將她抱了起來,往屋子里走。
嗯?悅曉疑惑地問道︰「為什麼要回房啊?」
「我不喜歡你被人看見。」沐遠熙淡淡地說道。
「親一下怕什麼嘛,我不是天天都被你的暗衛看見嗎?」悅曉玩著他的頭發不以為意地說道,突然想到了什麼,便開始鬧起來,「快放我下來,我,我沒說要上.床啊,放手,放手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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