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裳和廣寧終于在晚膳前趕了回去。一路上廣寧都沉默不語,楚雲裳心里有所愧疚也是沉默著。但她始終有個疑問,只是沒有問出口。
這日,楚雲裳正在給俞瑤上胎教課,硬逼著俞瑤將面前的基本詩詞歌賦書籍一一都讀了,正在俞瑤垂死掙扎叫苦連天之際,桑晴領紅綢上了樓,紅綢行過禮後便說明來因,原是梅妃偶然發現太真娘子已經命人將梅林砍去大半已經遍植牡丹,梅妃一時招架不住,病倒了。
楚雲裳听聞後當即隨紅綢一起往貞梅苑趕去,俞瑤並不理會這些,楚雲裳一走,她立刻松了口氣,讓她去看那些書本,不如一刀殺了她,在現代,她衣食無憂,根本不把學業放在眼里,如今到了古代,那些書本更像是天書一樣,但轉念一想,自己月復中萬一是個皇子,說不定將來就是繼承大統之人,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拿起書逼迫自己看下去。
楚雲裳一邊向紅綢詢問著詳情,一邊腳步飛快的趕路,她心里知道梅妃往後再無得寵之日,她什麼都做不了,人心本不是誰能隨意左右的,何況還是天子。但她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的遭遇而熟視無睹。歷史上梅妃要到安史之亂之後才下落不明,那這次的打擊並沒有對梅妃有性命威脅。
兩人正說著,突然听到兩個宮女在花叢背後議論著什麼,她本不是道听途說之人,只是耳朵里闖進了一個人的名字才不得不迫使她止住了腳步。
「就是就是,听說岐王府燒掉了大半個,老夫人和前王妃全都燒死了,陛下已經下旨撥款重建岐王府。」
「可憐的王爺,為了救老夫人闖入火海,自己燒傷了不說,老夫人那時已經身亡了。」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那個宮女嘆了口氣。另一個趕緊接道︰「誰說不是,陛下已經派人查清楚了,說是有人看見新王妃半夜起床偷偷潛入了老夫人房間」
「你怎會知道如此詳細?」
「我可是負責采辦的,宮外的大事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再說,我表妹在岐王府當差,這點子事還有誰能比我更清楚。」
另一個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在接下去,半晌方道︰「走吧走吧,說這會子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听了去,快走。」
兩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楚雲裳卻感覺渾身,一時無力,癱坐在旁邊的石頭上。
紅綢原本也是很吃驚,見楚雲裳這樣,嚇了一跳。
「雲裳,你怎麼了?」
楚雲裳沒有回答她,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半天才喃喃說道︰「你回去告訴娘娘,就說我不能過去了,務必請求她的諒解。」
哽咽著交代完,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紅綢從來沒見過她這般,一時也慌了神,連連說道︰「好,好,要不要我先扶你回去?」
楚雲裳擺了擺手,站起身獨自往裕華閣走,紅綢看著她的背影反應不過來,她為什麼會如此神傷。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人的臉上,暖暖的,路兩旁種植的植物也都已經翠翠的仿佛一塊兒綠毯了。樹枝上停歇的鳥兒歡快地鳴叫著,沒有一絲悲傷,也許它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明白人類為何動不動就要落淚,會有這麼多悲痛的事情。
楚雲裳失神地走著,周圍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是一片虛無,此刻她恨不得立刻飛到李珍身邊,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他家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身受重傷那麼明顯,而自己卻傻傻的不去過問,她突然明白為什麼歐陽雲一直沉默,眉頭一直深鎖。為什麼會選在那座山上相見。這一切的一切楚雲裳直到這一刻才恍然明白。很難想象,假使上次她再次拒絕了他,他會是怎樣。
王府被燒,那,雪嵐呢?她怎樣樣?上次原本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一時竟忘記問,想到這里楚雲裳心急如焚地抬腳就跑。
沒想到前面轉角處走著兩個人,正邊走邊說著什麼。
定眼一看竟然是子木和涼王李睿。
楚雲裳一時來不及收住腳步,躲閃不及,只得立在路旁福著身子讓道。
兩個人也注意到了楚雲裳,但都礙于身旁有人,不好說話。
涼王斜睨了一眼楚雲裳,咳嗽了一聲說了句︰「一個宮女在宮中瘋瘋癲癲跑來跑去成何體統,是想領板子吃麼?」
楚雲裳知道他的乖張性子,也不理會,就听見子木低沉的聲音說道︰「涼王不必動怒,只是個小宮女,有了這次教訓,下次定是不敢如此的。」又看了看一直默默低頭的楚雲裳,輕說了句,「涼王既饒恕了你,還不趕緊退下。」
楚雲裳得了令,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低著頭道了聲︰「謝王爺,謝將軍。」便離開了。
兩個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都感到疑惑,李睿疑惑的是,今日楚雲裳竟沒有往日那般撒野,子木疑惑的是,看她的神情不像是重獲舊愛叼蜜之色,莫非又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各懷心事,繼續走著。
「將軍也知道我那個妹妹,平時被寵壞了,這不,連我這個哥哥都要被她使喚。」
「公主天真爛漫,誰見了都會寵愛三分,莫說王爺是她親哥哥,今日王爺請下官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子木很奇怪,涼王親自派人去府中請了他來,卻只是有意無意地先是關切他上次的微服之事,再不就是談論廣寧公主。
涼王見他問起,也不好再藏著掖著,爽朗地笑道︰「將軍果然是爽快之人,還不都是我那個妹妹,糾纏了我幾日,定要我出面邀請將軍來宮中一聚,究竟所為何事我就無從知曉了。」
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御花園,遠遠的湖心亭里,有個女子正背對著他們做著,涼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則是微微一笑,抽身退走。
子木攔不住,心里已經知道自己跳進了他們兄妹二人設計好的圈子里。既然已經走到了這里,也只得硬著頭皮過去,看看她究竟要玩什麼花樣兒。
再說,涼王一月兌身,便往剛才楚雲裳離去的方向追去,他是那種心中不能存有疑惑的人,今日楚雲裳如此反常的舉動令他大為不解,他勢必要弄清楚,還有另一件事,他也想當面問清楚。
終于回到剛才遇見她的地方,往她離開的方向來看,想必是回了裕華閣。涼王想了想,還是抬腳往裕華閣走去。
楚雲裳回到裕華閣的時候,俞瑤正在看書,見楚雲裳失魂落魄的這麼快回來,俞瑤一把扔了書本,輕輕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攙扶住她問道︰「今天這麼怎麼的?你怕是連上陽宮的宮門都沒沾邊兒就回來了吧?」
楚雲裳也不回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趕緊站起身鑽進書房。
俞瑤被她搞懵了,也緊跟著進去。卻被楚雲裳喚來桑晴給請了出去。俞瑤也不理會她,反正她最近都是這樣神神叨叨的又不知在搞什麼鬼。
楚雲裳自己研了磨,提筆給歐陽雲寫了封信,她沒敢直接給李珍寫,因為她不想拆穿他,既然他有意在她面前保守秘密或許是不想在她面前太過狼狽,他有他的驕傲。
反復思索著用詞,思考了良久,終于只是寫道︰雪嵐可好四個字,便停筆不再寫下去。
剛寫完就听見外面桑晴的聲音。
「奴婢參見涼王殿下。」
他怎麼找到這里來了?不是和子木在一起嗎?
楚雲裳疑惑地將信用淨紙遮蓋,然後趕緊出去。
涼王向俞瑤行了禮,說道︰「小王今日到訪,實在冒昧,還請良人恕罪。」
俞瑤笑著揮揮手讓他起身,笑道︰「今兒是什麼好日子,竟把涼王殿下這位稀客都吹了來?」
涼王剛要說話,就見楚雲裳已經從書房走了出來,于是改口說道︰「小王因有事想請教楚姑娘,不知良人可否行個方便?」
俞瑤一听,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楚雲裳,又看了一眼涼王,一時笑道︰「原來是為我這個妹妹而來啊,怪道呢,去吧。」
涼王得了許可,向楚雲裳使了個眼色,然後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楚雲裳看了一眼正沖自己擠眉弄眼的俞瑤,沒好氣地哼了她一聲,便跟了出去。
裕華閣後面是一座白玉橋,橋下流淌著常年不斷的碧水,岸邊生長著郁郁蔥蔥的樹木和不知名的各種花草,每次楚雲裳心情不好都會到這里散心,只是這次,她被涼王再次帶到這里來的時候,卻一眼又看見那片海棠花海。
李睿在橋邊停下了腳步,伸手從地上摘了一朵花,回頭看著楚雲裳微笑。
楚雲裳看著他的笑,還有他手里拿著的鮮花,心里頓時冒出一個人物的名字︰西門慶。
想到這里楚雲裳忍俊不禁地又盯著他看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喂,你在那傻笑什麼?」
楚雲裳被他這一聲呵斥拉回到現實,沒錯,他還是那個霸王李睿。
「不知涼王殿下喚奴婢來所為何事?」
楚雲裳稍稍走近了些,在離他一丈之遙的地方站住。
李睿見她今日這般唯唯諾諾,極為不樂意。手里一用力將鮮花的長頸掐斷,走到楚雲裳面前抬手就要往她頭上放,卻被她給躲開了。
「怎麼?不喜歡?你不是很喜歡花的嗎?難道本王手里拿的是炸藥不成?」
楚雲裳依舊低著頭,但是語氣卻異常堅定︰「奴婢不敢。王爺若沒別的事,請允許奴婢告退。」
她越是這樣,李睿越煩躁,看了一眼手上的鮮花,一揚手扔到了河水里。
「沒有本王同意,你哪都別想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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