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的宴席很是熱鬧,周夫人才進門便被人給圍了起來,拉著喬飛一番介紹,一圈轉下來,倒是讓喬飛賺了不少見面禮!
小丫頭在後頭幫她接了,喬飛又擺出幾分小女兒羞澀的笑,靦腆的坐在那擺了半天的木樁子,午時,終于在主人家的一聲吩咐下凳。
開宴了。
喬飛只隨便吃了兩口便落了箸。
沒她愛吃的菜媧!
周夫人雖時時的照顧著她,可畢竟周夫人還要應酬,喬飛就覺得有點無聊,看了看周圍的人,周夫人正在和左側的一位夫人說的興起,她也不好打擾,只笑看向黃嬤嬤,「嬤嬤,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就回來。」
「姑娘可別走遠,對了,槐花,你跟著姑娘。」黃嬤嬤雖然有些不放心,可也沒攔,因為她多少了解幾分喬飛如今的心情——
定是很尷尬,很別扭的。
出去透透氣也好。
有桔梗隨著,喬飛又不是那種作張作致的人兒,行事穩重又大方,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再說,這可是平王府。
若是在平王府都能出事。
那這王府可就真的不像話了。
這麼一想,黃嬤嬤便笑著送了喬飛出去,待得回來,周夫人正在找人呢,黃嬤嬤便笑,「姑娘說這里悶,出去透透氣。讓您只管著在這里,別擔心她呢。」
「這丫頭,難道要出去就不能和我說一聲?我還攔著她不成?」周夫人嗔怪的瞪了眼黃嬤嬤,「嬤嬤,您老人家就是好人,敢情我都成了壞人,惡人。」
黃嬤嬤笑,「夫人您在老奴心里是天下第一好的。」
黃嬤嬤退下,便又有人陸續過來。周夫人只得把擔心喬飛的念頭拋開,和著旁邊的婦人說起話來。
院子里,喬飛慢慢的走著,身邊是槐花,她漫無意識的往前走,「槐花以前來過這里麼?」
「回姑娘話,來過啊。平王妃和夫人是好友呢,兩家可是經常往來的。」
「這樣啊,是我不知道。」
又走了沒一會,喬飛看向不遠處的亭子,伸手一指,「咱們過去那里坐坐吧。」出來的時辰不短,她一會要是還不回。
怕是周夫人會擔心的。
「姑娘您累了?奴婢扶您。」
喬飛笑著搖搖頭,「我哪里用扶?走吧,咱們過去那里歇一歇,然後再回去,想來那里頭也該散了,到時直接就可以回去了。省得听那些唧唧喳喳的話。」
槐花張了張嘴,有些傻眼。
姑娘說,那些夫人們說話,是唧唧喳喳?
「住嘴,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今個兒非撕爛你的嘴不可。」
「你憑什麼這麼凶,你也是姨娘生的,我也是,我不服,還有,母親賞下來的絡子明明是你拽斷的,憑什麼要說是我?」
「我說是你就是你,你還敢狡辯。」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喬飛和槐花都抬頭看過去,不遠處一伙人圍著兩三個人,正在吵架,這會有個一身粉紅衣裙的小姑娘抬手一巴掌朝著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小姑娘打過去。
「三姐,你憑什麼打我?」
「憑我是你姐,憑你拽壞了我的絡子,這可是嫡母賞下來的,憑你做錯了事卻不認錯,還敢死不承認,憑你不敬我是姐姐——」粉紅衣裙的少女每說一句話,那被打的淡綠色衣衫的小女孩便縮一子,最後,恨不得縮成一團,「不是這樣的,三姐,你不能顛倒黑白,母親不會信你的。」
母親?誰會和那個沒用的東西說!
粉紅色衣衫的少女眼底有抹不屑掠過,她吃的一笑,「如今府里可是我娘在管事,你說,父王會信你還是信我和我娘?」
「三姐,你欺人太甚。」
啪,又是一巴掌,粉紅色衫裙的女孩一臉的止高氣昂,揮揮手,冷笑,「我就是欺負你了,如何?」她一揮手,指向淡綠色衣衫的小女孩,「把這兩丫頭都給我拿下。」
「你們誰敢。」
哪里有人理她,直接一蜂窩的往上涌,三五兩下便把那兩小丫頭給按到了地下,然後,其中一人
tang用力在淡綠色衣衫的女孩小腿用力一踢,疼的她小臉都扭曲了起來。
「三姐,母親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我有父王疼我,你以為,我和你個沒用的東西一樣?」被稱作三姐的一揮手,眼底有抹惡毒劃過,「把她們兩帶到前頭的亭子上去,我們姐妹要好好的說會話。」
「是,姑娘。」
眼看著那一行人自台階下一行行過來,喬飛和槐花收回目光,笑了笑,兩人同時起身,槐花上前一步,「姑娘,奴婢扶您。」
她對于喬飛再次有了重新的認識。
這個女孩子真的讓人不喜歡都不成。
眼看著那幾個王府里的姑娘囂張跋扈,她本想著勸喬飛避開,可沒想到,喬飛卻先一步的起身,這樣的有分寸,難怪夫人會喜歡!
擦身而過,眼看著就要錯開,那粉紅色衣裙女孩卻是突然一聲厲喝,「好大的膽子,敢偷听我們說話,來人吶,給我掌嘴。」
「姑娘,要不,就算了?」她身邊的小丫頭輕聲的勸著,有幾分遲疑,收拾五姑娘也就算了,反正這在府里就是個不得眼的。
平王府里誰把五姑娘當成主子來看?
怕是沒有一個!
所以,她由著自家的姑娘卻鬧騰。
可眼前這兩個不同啊。
看這架式,這衣裳首飾。便是那丫頭身上的通身氣勢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所能具有的。再者,今個兒前頭可是府里擺宴,請來的客人何其多,誰知道會是哪些來頭?
萬一是自家姑娘惹不起的,
豈不是糟糕了?
啪,小丫頭了一巴掌,「我怎麼養了你們這樣一群膽小鬼?沒用的東西,飯桶!你,還有你,你們兩個給我過去,好好的掌嘴,掌到本姑娘滿意為止。」
「這位姑娘可是平王府的?咱們乃是越家的人,這是我家姑娘,若有沖撞之處,還請姑娘見諒才是。」槐花面上不見半點變色,很是鎮定的上前屈膝,行了福身禮,「三姑娘是吧,奴婢給三姑娘請安。」
那小丫頭本待動手,一听越府,唰,念頭再次打消了下去,她悄悄的退至淡粉紅色衣衫女孩身後,輕聲道,「姑娘,要不,這事就算了?」越家可不是好惹的!
啪,小丫頭臉上挨了一巴掌,「你們敢不听我的話?回頭我讓姨娘把你們都發賣了。」
臉上有一道殷紅,被長長的指甲劃破的。
「是,姑娘。」
小丫頭卻是加個疼字都不敢喊,眉頭不皺一下,轉身朝喬飛兩人走過來,「這位姑娘,這位姐姐,抱歉,奴婢——」
「還不快點動手?再羅嗦,我連你們兩個一塊打。」
「是,三姑娘。」
平王府有五位姑娘,嫡長女已出嫁,二姑娘是庶出,去年嫁的人,這位三姑娘則是平王最寵愛的貴妾,二夫人劉氏所出。
素日最得平王的寵愛。
如今王妃身子不給力,平王直接把府里中饋給了劉姨娘主持,這讓這位三姑娘愈發的囂張,甚至連同樣姨娘出身的四姑娘,五姑娘都不放在了眼里。
如今,不過是為了條絡子,竟對四姑娘動起了手,更有甚者,不過是一時氣憤,覺得喬飛和槐花暗自偷看了她的笑話。
她竟然就膽大包天的直接讓人掌嘴。
喬飛冷笑兩聲,抬手在半空架住那小丫頭的手,挑高了眉,冷眼看向那位三姑娘,「你們平王府就是這樣待客的?」
「你算什麼客,偷看別人說話,我怎麼知道你是客?還不動手?」
啪,槐花臉上已經挨了一巴掌。
可她卻來不及去理,直接把喬飛攔在自己身後,「你們直打我,這事和我家姑娘無關。」
「給我狠狠的打。」
喬飛給那個三姑娘給氣樂了,這女人神經病,瘋了吧?眼看著是說不下去的,喬飛抬腳,對著身前的小丫頭一腳。
重重的踹過去。
把那小丫頭唬了一跳,小腿一疼。
趁著她失神的當,喬飛拉了槐花就跑,邊跑邊喊,「救命啊,平王府的姑娘要殺人了,救命——」
身後,那三姑娘氣個倒仰。
誰要殺人了?
她只是想好好的教訓教訓她!
「姑娘,這下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一點子事都辦不好,一群飯桶,都給我滾!」火氣上來,三姑娘又直接伸手,在被婆子押著的四姑娘小臉上甩了一巴掌,「我讓你在心里罵我。」
「……」
眼看著後頭的人就要追上來,喬飛拉著槐花走的飛快,她卻忘記身側的槐花卻是個纏腳的,被她這樣用力一扯。
身子直接沖著台階就滾了下去。
唬了她一跳,「槐花,小心。」
她一驚,抬腳要去追人。
腳下打滑,沒站穩,同時踩了裙角。
整個人一頭朝著台階下栽過去。
死定了!
遇期中的疼愛沒有發生,喬飛抬眼,就看到一張微笑的臉,看到她的眼神,那人微微一笑,「喬姑娘,咱們又見了。」
「你是——是你?」
「喬姑娘見得在下?在下很高興呢。」手扶著喬飛的腰,那人一低頭,甚至能數的清喬飛的眼睫毛!他微微的笑,「剛才嚇到了吧,可有傷到哪,我幫你看看?」
「多謝林爺相救,不過,還請您先放開小女子,可好?」喬飛對著這張臉,瞬間鎮定下來,腰間的手有些力道,她也不好在這里和對方拉扯,可惜,喬飛卻是低估了對方。
林爺微微一笑,手卻趁勢在喬飛腰間捏了捏,氣的喬飛滿臉通紅,正想有所動作,那人卻是瞬間退開,「喬姑娘,在下可是救了你,喏,還有你的丫頭,你覺得該如何感謝,報答在下才好?」
「你要什麼,錢我還有些,但不多——」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缺錢的人?」
喬飛仔細打量對方,搖頭,「不像。」
「這不就得了,喬姑娘若是真心想報答,不如,以身相許如何?」林爺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話一出口,便笑著看向了喬飛,「喬姑娘覺得在下這主意如何?」
「不如何。」喬飛再次後退兩步,到了一瘸一拐走到自己身邊的空青身側,她驀的勾唇一笑,「林爺,你覺得,多個敵人好還是多個朋友好?」
「這話,我也正想問姑娘呢。」林爺淺淺一笑,側了頭,眉眼如玉俊逸非常,「跟了我,絕不會令你吃虧,如何,考慮考慮?」
「抱歉。」她扭頭看向槐花,「如何,傷的可嚴重?」
「姑娘別擔心,奴婢沒事。」
喬飛哪里看不出桔梗臉上隱忍的慘白?知道她定是疼的厲害,便上前去扶了她,朝著站在她們正前方的林爺挑挑眉,「林爺,好狗不擋道,擋道不好狗,林爺,您是什麼?」
這丫頭,竟然罵他是狗!
可該死的,他還真的就喜歡她這個性子!
人都是有獵奇心態的,更何況是林爺這樣野心膨脹,極為自信,自戀的男人?
在他心里,所有女人都該听他的。
圍著他轉的。
事實上這幾年來,也正是這樣做的。
可惜,這會出來了個喬飛。
她不屑他,不理他。不正眼看他。
瞬間,林爺該死的男人自尊心覺得嚴重被挑戰,而且,不可否認的,喬飛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他被她挑起了屬于男人的興趣!
後退兩步,林爺看著喬飛兩人走遠。
眼底眸光微閃。
是一抹志在必得的眼神。
這個女人,他一定要得到!
喬飛哪里知曉她背後,有人正處心積慮的給她挖坑放獸夾?她扶著空青,半路上便遇到平王妃身側的大丫頭,看到她們兩這樣一番情景,不禁幾個丫頭都是大吃了一驚。
「喬姑娘,這位姐姐,這是怎
麼了?」
「沒什麼,被你們府上的三姑娘打了幾個耳朵,摔的崴了腳——」听著喬飛雲淡風輕,不帶半點煙火氣的話,領頭的丫頭心里輕嘆,三姑娘啊三姑娘,您怎麼就不能消停一會?
「奴婢扶您——」
「不必了,我這就回馬車上去,勞煩姑娘和我娘親,還有平王妃說一聲。」
小丫頭哪里肯?只堅持道,「姐姐先去客房換身衣衫,然後,奴婢再送姑娘去找越夫人,姑娘覺得這樣可好?」
她哪里敢讓喬飛直接回馬車?
就這個樣子回去,她們平王府還要不要臉?而且,人家剛才可說的清楚,三姑娘動了手!不管是打的喬飛還是那個丫頭。
只要是三姑娘出聲的。
這都是屬于府里管教不嚴!
到最後,落到自己主子頭上的豈不是又多了條罪名?她嘆口氣,語氣便帶了幾分的哀求,「姑娘,奴婢求您——」
「好好,走吧走吧,先去換下衣裳吧。」
才走到客房,後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就看到周夫人滿臉素白,小跑著走過來,看到被丫頭攙著的喬飛,心頭一跳,上前就拉開了丫頭,「如何,你沒事吧,怎的好好的摔了?」
摔了?這是平王府的托辭?喬飛微一笑,「娘親您別點,我沒事,槐花也沒事,我們兩個都好好的呢。」
「好什麼好,你的腳不是崴了?」周夫人瞪了眼喬飛,有些不憤她這個時侯還沒有半點擔心,相反的,還有心思和她說笑。
「娘,我真的沒事,到是槐花,好像挺嚴重的。」剛才她以為只是崴了腳,應該沒什麼大礙,可這一會不過轉眼功夫,那只腳踝竟然又腫又漲了起來,看的極是恐怖。
「槐花,你家姑娘不說,你來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讓你好好的服侍姑娘,怎麼個個受著傷回來?」周夫人拿喬飛沒辦法,知道這丫頭若是打定了主意不說話,那別人肯定問不出來。
若是平日她自然沒法子,可今個兒嘛,她看向槐花,臉就沉下來,「槐花,你這差事若是干不好,回頭我就再調一個人過來。」
「夫人您息怒,夫人息怒,都是奴婢不好,姑娘是為了奴婢,才差點受傷——」
「我問的是怎麼回事。」
槐花一咬牙,有些歉意的看向喬飛,剛才她答應喬姑娘不把這事說出去的,可現在,眼看著自己的差事都要不保,她哪里還敢當鋸了嘴的悶葫蘆?
如筒倒豆子般,槐花把事情重新講了一遍,最後,她輕輕一哼,「那位三姑娘很好的囂張,奴婢都說是越府的,可她卻只是冷笑,還說咱們偷听她們說話,要把人拿下關起來。」
「這個逆女。」平王妃臉上一片憤怒,幾乎是無地自容,她看向周夫人和喬飛,「都是我管教不嚴,這事,還請兩位稍稍容我一會,我定會給兩位一個合理的交待。」
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是幾天功夫沒理會那邊,竟然囂張到這種地步?明知道她在宴客,明知道是她的客人,三丫頭竟敢直接動手——
平王妃黑了臉,「來人,去請三姑娘過來。」又朝著一同過來的幾位夫人微微一笑,眼底流露出幾分的歉意,「今個兒這事實在是我招待不周,日後定登門請罪。」
「王妃客氣。」
一番寒喧客氣,王妃的貼身大嬤嬤親自去送客,平王妃則引了周夫人以及喬飛幾人進了一側的小花廳入坐。
丫頭們捧了茶,幾人默不作聲的頓了下,最終,是周夫人打破這份沉寂,她笑著看向平王妃,「王妃無需憂心,我家丫頭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輩,便是我,若不是她欺負了我家丫頭,我也是斷斷不會和個黃毛丫頭計較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不給我家丫頭作主,那麼,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