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孔菲琪考察回來以後,嚴緒每天都會遇見她n次。似乎她越想忽略,她越是以一種無法拒絕的姿態侵入她的生活。她看著她宋祁的辦公室,一進去就是大半天;開會的時候,她坐在宋祁身邊,有理有據抵論,給出合理可行的方案。甚至,嚴緒都開始覺得︰這兩人天造地設不在一起,簡直天理難容。多沮喪的事實!她甚至想像偶像劇的惡毒女配那樣,用計謀害女主,把她發配到爪哇國去。但是她還來不及付諸行動,自己就先出事了。
A大廈的項目,所有的建築公司都在爭取。這是本市金融界四大家族之一姜氏企業旗下的工程。種種渠道,得知項目負責人是她高中學長。孔菲琪親自上門拜訪多次,吃了很多閉門羹,終于得見。憑借自身的設計才華,孔菲琪幫公司爭取到了近一步洽談的機會。此舉,再一次折服了公司上下。相比之下,嚴緒這個總裁夫人就更顯得平庸了。雖然面上大家對她依然客氣,可轉過身去,多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孔菲琪帶領幾個設計師,奮戰一周,終于把設計方案定稿。
今天,孔菲琪就帶著方案到對方公司進行展示。嚴緒有幸跟著去打雜了。商務車上,孔菲琪和其他設計師,一路討論著即將要展示的方案,不時閑聊幾句,有說有笑,氣氛一派祥和。只有嚴緒,一個人縮在角落,話都插不進去。公司里,雖然沒人敢當面給她難堪,可各種變著花樣的排擠,她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干脆閉目養神。
到了姜氏旗下的柏晨公司,嚴緒把所有的資料拎下車,跟在他們後面。一大摞的資料,挺沉,但那些男士眾星拱月般跟在孔菲琪後面,沒有一個人對她伸出援助之手。看著那行人西裝革履,社會精英的樣子,嚴緒搖搖頭,嘆了口氣,盡力跟上。
柏晨會議室,柏晨A大廈項目的相關負責人陸續到位。嚴緒逐個給他們發了設計稿和公司相關簡介。柏晨秘書幫忙開了會議室的電腦和投影儀。嚴緒在包里翻找U盤,咦?沒有?將包包整個翻了個遍,沒有!嚴緒心里一沉!明明放進來了啊!難道丟了?腦門開始冒汗了,孔菲琪已經演示牆前站定,等著嚴緒開始放PPT。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有!嚴緒慌了,闖大禍了!A大廈的項目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設計師們日夜趕稿,奮戰了一個星期,這下,全部的心血都要毀在她手里了!嚴緒立在原地,手足無措。孔菲琪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邊︰「小緒,怎麼了?」溫柔的聲音,聲線里有種不慌不忙的鎮定和自信,嚴緒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和無力感,連頭都抬不起來,艱澀的開口︰「U盤…不見了。」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足以听清。B大項目負責人起身︰「蔣設計師,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態度嗎?我看不到你們的誠意。」說完轉身離去,柏晨相關人員紛紛跟著離場。孔菲琪無奈的垂下手。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她已經沒有立場去挽回。目光冷下來,看了看一直不敢抬頭的嚴緒,一言不發的出了會議室。其他人也跟著憤憤離去。
沒有人敢對她發火,因為她是總裁夫人。嚴緒呆呆立在原地,心里更難受,會議室只剩她一個人,她還是覺得抬不起頭。多少時間,多少人的心血,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自己給毀了。嚴緒自責得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承認吧,你確實是一無是處,怪不得別人不喜歡你!
下了樓,商務車停在那里,嚴緒硬著頭皮上了車。車里氣氛一掃來時的愉悅,每個人臉色都不好看。孔菲琪正閉著雙眼休息,眼下很明顯的黑眼圈。嚴緒愧疚得連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回到公司,消息很快傳開。因為她這一個失誤,所有人年終獎都要少一筆可觀的收入。一時之間,群情激奮,每個人見了她臉色都不好看。女生廁所里,甲︰「果然是廢柴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老娘年終獎就這麼白白的少了一半。」乙︰「你說她好好呆在家,做她的金絲雀就好了,干嘛要出來斷別人的財路!」丙︰「大概是來盯總裁的梢,長成那樣,有危機感是自然的!」丁︰「我看她很快就要被掃地出門了,股東們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廁所其中一間,孔秘書對听到的言論十分滿意,揚起千嬌百媚的笑臉,從兜里模出一個u盤,往馬桶里一扔,水一沖,了無痕跡。滿意的拍拍手,優雅的走了出去。
會議室里,宋祁一下一下的揉著太陽,疲憊非常。早上接見了幾個客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听說A大廈這個項目泡湯的事。本來項目競標失敗是常有的事。但這次性質卻不同。不是他手下的設計師技不如人,僅僅是因為一個人的低級失誤,導致整個團隊的心血付諸東流。而那個罪魁禍首是他的妻子。
頌科是宋祁和四位大學好友共同創立的。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除了幾個創始人本身過硬的設計才能之外,還得益于正確有序的管理。作為總裁,自己的妻子犯下了錯誤,更不能徇私。由于嚴緒還是試用期的員工,犯下這樣的錯誤,足以讓她卷鋪蓋走人。
嚴緒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包包、抽屜都翻了個遍,都找不到那個u盤。去柏晨的路上,她都沒打開過包包,所以不可能是路上丟的,那u盤上哪去了呢?無力當坐在皮椅上,孤立無援,連一個辦公室的孔秘書都不理她了。愧疚,無助,委屈,各種情緒涌上來,百味陳雜。突然很想見宋祁了,可是,他會不會跟這些人一樣對她橫眉冷對?想起以前考試不及格的時候,他總會對她一頓訓斥。她現在捅的簍子可比考試不及格什麼的大的多得多。這樣想著,她又不敢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