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姐,我想你可能記錯日期了。」櫃台人員找到當初簽訂的合約,並遞到她面前翻開,指著某一行字道︰「當初你母親簽訂的償還貸款期限是今年的一月三十日,也就是上個月,為期十年。之前日期截止時,我們也有嘗試聯系花小姐,只是電話一直都沒有接通,因此才會走法律途徑。」
櫃台人員親切有禮的解釋,卻讓花彩璽的情緒跌到谷底。
難道是母親記錯日期了?
關于銀行貸款,花彩璽都是從母親口中得知,她甚至沒有見過合約內容。
渾渾噩噩的離開銀行,她呆坐在駕駛座上,眼神放空,整個人毫無頭緒。
怎麼會……她該怎麼辦?
那間房子是母親與父親年輕時一起打拼所買的,就某種程度來說,對她極具意義,如果真的被法院查封,甚至是法院拍賣給別人,那對已經去世的雙親來說,一定很傷心。
她該怎麼辦?她該如何阻止即將發生的一切?
她要怎麼做才能守住父母親的心血?
怎麼辦?
心慌的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不知所措的拿出手機,瀏覽電話簿,想從中找到可以幫助她的人。
只是……一千萬不是筆小數目,她要跟誰開口借這麼多的錢?
她的朋友當中並沒有人是大財團的老板,各自都有各自的家庭要養,就算她硬著頭皮去跟他們開口借錢,也無法湊到一千萬。
至于父母兩邊的親戚,在母親生意失敗後,因為害怕被借錢,就開始躲避她們母女倆,到現在也沒有聯絡了。
她到底要怎麼辦呀?
強忍住的淚水終于滑落,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躲在車子里哭泣。
悲傷的情緒讓她哭得不能自己,混亂的現實讓她無計可施,難道她要眼睜睜的看著父母親的心血就這樣毀在她手中?
沉浸在悲傷中的花彩璽,始終沒有發覺,車窗外不遠處,有一雙藍眸正凝望著車內的她。
風吹亂了男人的黑發,宛若刀刻斧鑿而成的出色臉龐,一雙深邃的藍眸,以及西裝筆挺的模樣,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然而不管周圍有多少人的注視,此時此刻在康薩森的眼底,只看得到在車內哭泣的人兒。
這是他早就料想到的,花彩璽一定會哭泣、會無助、會不知所措。
他曾對自己發誓,無論使出多卑鄙的手段,他都要得到那個第一眼就奪去他全部視線的女人。
而他確實做了,甚至做得心安理得,因為他知道若不使些手段,他是不可能讓這名倔強的女人,在短時間內依附他。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等待,一年的時間,可能在工作忙碌之中一眨眼就過去,而他一點也不想錯過花彩璽。
但是……為什麼看著她無助哭泣的模樣,他竟會有種覺得自己是小人的錯覺?
從他認知到女人都是貪婪且虛榮的時候,他就不再對女人談感情,甚至也不曾覺得玩女人有什麼不對,但是為什麼他現在會有這種錯覺?
理不清那種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也懶得去找答案。
他只在乎結果,而他要了手段的最終目的,就是花彩璽整個人都是他的。
英俊的臉龐露出慵懶且得意的笑容,他拿出手機,按下按鍵,靜靜等待對方接听。
當灰姑娘面臨困難卻無計可施時,是該輪到主子來解救哭泣的灰姑娘了。
第3章(1)
在花彩璽陷入困境而無計可施時,那個讓她以為從此不再有見面機會的男人,突然打電話給她。
思緒混亂無措的花彩璽,在最悲傷無助的時候,康薩森的一通電話,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線曙光。
在定投無路之下,她忽然想起這男人的家世背景。
然後,在電話中,她硬著頭皮約他見面。
因為,他是目前唯一可以幫助她償還這筆龐大債務的「有錢人」。
開車來到相約地點,她看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人行道旁的樹不等待著。
在視線搜尋到那男人的同時,她心底瞬間燃起希望。
迅速將車停妥,水眸不經意掃過後照鏡,她看見自己雙眼因為哭泣而腫得像核桃似的可怕,臉頰上還有淡淡的淚痕,出門前上的淡妝早已經毀了。
她一點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于是拿出平時就準備在車內的卸妝棉,胡亂的將臉上的彩妝抹掉。
下了車,踩著穩健的步伐,即使花彩璽正深陷在重重難關與壓力之下,她還是要自己抬頭挺胸的向前走,不能顯露出絲毫的膽怯與懦弱。
康薩森從她下車那一刻起,目光就未離開過她的臉。
明明稍早前才在車內哭得哀傷欲絕,然而現在朝他走來的人兒,小臉上卻是平靜無波。
就算再怎麼悲傷,她還是不肯輕易的將心思泄漏出來,但他早已看穿那雙平靜無波的星眸里,有著讓人難以察覺的故作堅強。
康薩森擰起眉,心底有種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一掃而過,他無法正確解釋,但他知道,他不愛看她要哭不哭、故作堅強的模樣。
走到離他三步遠的距離停下,花彩璽抿緊紅唇,無語的望著他一臉沉靜的模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事實上康薩森對她來說,幾乎可以算是陌生人,除了在香港有一面之緣,還有在台灣他是她工作上的客戶以外,他們兩人幾乎沒有交集。
她該如何開口向他借錢,而且一借就是一千萬這麼大的數目?
花彩璽躊躇不安的看了看康薩森。
康薩森沉默的望了她一會兒,那張小臉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就連總是略施薄粉的紅顏,如今脂粉未施,更顯得蒼白無血色。
從她那焦慮又困窘的神情看來,她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他不介意打破沉默,幫她一把。
「說吧,你約我見面做什麼?」
花彩璽握緊垂放在兩旁的小手,忍住不斷涌現的羞恥與尷尬,她輕啟紅唇,斂下雙眸,以極低的嗓音開口道︰「我……我急需要一千萬,可以拜托你……借我嗎?」
一句話說得凌亂,白皙的小臉因為羞恥而染紅,她不敢看他的反應,就怕瞧見他拿輕蔑的眼神看她。
世界似乎靜止了,等待許久,花彩璽始終沒有听到男人開口說一句話。
她想抬頭看他為什麼沉默這麼久都不說話,卻又害怕接收到他輕蔑的神情。
她知道對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男人開口借錢是很不理智的行為,但若不是已經走頭無路,她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只是……為什麼他都不回答她?他是不是對她這種行為很不屑?
他現在是用怎樣的眼神在看她?是鄙視、是嫌惡、是嘲笑?還是更傷人的看待?
一想到他可能將許多負面的形容詞套在她身上,花彩璽縴細的身子就忍不住輕顫。
她真的好想轉身逃離這幾乎快要窒息的氣氛。
然而……腦海中過去的記憶不斷被翻攪出來,宛如幻燈片一樣的重復播放著。
母親在父親過世後,含辛茹苦的拉拔她長大。母親生意失敗以後,母女倆為了龐大的經濟壓力在困境中求生存。不幸罹患癌癥的母親,即使痛到全身發抖,也堅持不去醫院,只為了省不醫療費……
那些凌亂的記憶,艱苦的過去,逼得她不得不僵立在原地,等待男人的宣判。
不……她不能打退堂鼓,不能在這里就退縮,就算會被他鄙視,她也不能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只要能夠守護雙親的心血,要她做什麼。她都義無反顧。
就算……就算她早就知道,眼前這男人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有不純正的思想,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只要能夠守護雙親的心血……要她做什麼,她都無所謂。
想起母親蒼白的容顏,花彩璽做了個深呼吸,有了堅定不可摧的信念,她的心瞬間強大好幾倍,終于她抬起小臉,勇敢的迎視那雙湛藍的眸。
她以為會看到他輕蔑的神情,然而那雙藍眸卻高深莫測的望著她。
她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放棄。
「可以嗎?」她又問,只是嗓音卻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