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管理的這個瑞克兵站,大約有一個不滿編中隊的弓弩火槍手,其中弓手半小隊,弩手一小隊,長管火槍半小隊,外加兩小隊短戟兵,十五個火槍騎兵,總共有一百八十多人的衛兵。防御在這後方地段的兵站里算比較好的了,當然,這是因為我們遠征大軍的一座後方主要醫院設在這里的原因。」
這披著皮袍的胖子頓了頓,喝了口酒潤潤喉嚨。海德則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這是因為在這青年的潛意識里,這個兵力數字似乎太小了點的原因,在他前世的那個時代和那個星球上,投入幾百萬上千萬人的戰爭也不過過去幾十年,這點人算什麼呢?雖然他已經記不清楚前生的往事,但潛意識仍然使他覺得太少,不經意的表露了表情。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為送到這里來的傷病員大都恢復的不錯,里面戰兵很多,象你們這樣的各國騎士也有幾十個的。這些人個個都帶有隨身武器,比兵站衛兵的武器多多了。目前七百多傷病員里,一旦敵人圍攻,六七成以上都能拿上弓弩火槍上牆迎戰,我們這里火藥弓箭都有,彈藥足夠用!再說了,傷病員里恢復的好的,陣上沖鋒也沒問題啊。海德閣下不就是最好的楷模嗎?哈哈。」
這名叫芒特的開朗胖子向海德擠了擠眼楮,笑了起來。
「芒特閣下,您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海德以謙虛的微笑回應這敏銳胖主管的表彰,這讓這青年的臉有點發紅,因為自己當初是從馬上掉下來,撞到腦袋而躺進這兵站的。雖然那時自己還沒有領悟神志,但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跡,似乎不能和戰場上殺敵受傷的勇士進行比較。
「只要我們防備嚴密,不給他們偷襲的機會,我並不擔心敵人圍攻這里。混沌野獸人從來不是很好的圍攻者,他們沒有攻城的設備。記得三十一年前,我們在塔拉貝克蘭公國被混沌野獸人包圍在一座鎮子里,那時候我們只有五百人,加上鎮民也不過二千,但我們抵擋了六千多名混沌野獸三天的圍攻,數以千計的混沌野獸被我們擊斃在壕溝里和城牆上。我記得那時,光是你和你的炮組就用霰彈打死了上百個羊角的家伙,你的青銅蛇炮在戰斗中燒得通紅,有時候幾乎是貼著它們開火。」
老洛倫放下面包,用他沉重而結實的聲音闡述自己的觀點。這頓時讓海德對眼前的胖主管產生了不小的敬意。自己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在自己出生之前,這位胖胖的兵站主管先生就已經是一位杰出的戰士了。當然,能夠和自己強大的洛倫爺爺並肩作戰的人,自然不會是弱者,這也是可以預料到的。
「我所擔心的問題,是敵人可能襲擊我們行進中的補給車隊。這里是遠離前線數百里格的後方,補給車隊的衛兵未必防範嚴密。如果他們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野獸人奇襲,那麼是很糟糕的。這次遠征,整個帝國投入基斯里夫前線的軍隊有十萬人,補給車隊就是北征大軍的生命線,不防備是不行的。」
這白發赤甲的老騎士頓了頓,再次喝完了一大杯葡萄酒,然後提出了他的擔憂。海德則一言不發,聚精會神的听著,對于剛剛恢復神智,腦子里還滿是空白的自己來說,經驗與知識是無比重要的,對于不了解的東西,沒有必要無意義的插嘴。
「洛倫,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對這點我還比較樂觀。我們瑞克領是皇帝的直轄領,各公國所有的補給車隊都由我們皇庭的將軍們統一編組,集中護衛。只有當馬車隊和駝隊集中超過兩千輛,七千頭以上馬駝時,它們才會出發。每支護衛隊都會超過四千人,由各公國和瑞克精選的戰士組成,指揮官都是有足夠經驗的軍人,一般不會給敵人以奇襲的機會的。」
名叫芒特的胖主管回應了洛倫的疑問,為了更明白的表示清楚,他推開幾個盤子,用小面包充當兵站,用鵝骨頭充當車隊,擺出了一張示意圖。
「洛倫,你可以看到,從帝國境內到基斯里夫中部,我軍設立了三十個兵站,平均三十五里格一個。在這之間,每七里格會有半個騎兵小隊組成的哨所,配備有魔法信號火箭,狼煙以及信鴿。他們隨時向周邊偵查與巡邏敵人可能的動向。補給車隊按照每天經過一個兵站的速度前進,每晚都必定在兵站宿營,補充馬料,帶走恢復好的傷兵,修理好的武器,也為兵站帶來新的補給。他們嚴格按照軍隊的條例做事,前後與兩翼每天都放出騎兵分隊偵查,保持六到七支斥候在車隊五六里格方圓的外圍行動,探查途中的任何異象。要想奇襲我們瑞克的護衛隊,絕不是那樣容易的事!」
這身披皮袍的胖主管提高了他的聲音,興致勃勃的用鵝骨頭敲擊了一下桌面,震得木杯中的葡萄酒亂晃起來。可以看出,這位直轄與帝國皇庭--瑞克領的榮譽騎士,對帝國王軍的嚴密組織與紀律充滿了信任和驕傲,不知不覺中,連他卷曲的小胡子都翹得更高了。
「芒特,你還是那樣善于數字與技術啊。難怪可以成為皇庭的事務官,在這點上,我是無法和你相比的。」
老洛倫笑了笑,向面前的老朋友舉起酒杯。
「您的勇武也是我無法相比的。我的老大哥啊,我還記的你在三十一年前,是怎樣站立在城牆之上斬下那混沌牛頭人的頭顱的。那一擊震撼了我們所有兄弟的心,也讓混沌的野獸為之魂飛膽裂!那時我只是個年輕的小毛頭,而你已經是名聞百里的血劍勇者,但你對每一個兄弟都是那樣的真誠,我們相識與友誼的起點就從那時開始。那場艱難的保衛戰當中,你神威的寶劍拯救了我的生命,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的。」
芒特用鄭重而激動的聲音回答了洛倫,兩個人的酒杯結實的踫擊起來,海德注意到這胖主管的眼楮里有點濕潤,這就是戰友之情嗎?海德也不禁的有點感動。
「主管閣下,西北方向發現有我們的狼煙升起!可能有從北方下來的車隊遇襲了!」
突然間,了望塔上傳來的一聲大吼打斷了海德的思緒,他驚訝的望向西北方向,放眼望去,確實有隱約的一柱黑煙慢慢升起,這讓這青年的心又激動起來,不由得握緊了佩劍的劍柄。
「快,確定方位,發出警號!我就上來觀察情況!」
對面的胖主管急忙站了起來,揚起脖子對上面的哨兵發出指示。他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快,幾乎是立刻跑過去,踩上了望塔的扶梯向上攀登。老洛倫和海德也立刻跟了過去。
木制的了望塔有二十八九尺高,坐落在兵站高地的制高點上,是整個兵站最雄偉的建築,視野很好。位于這木塔頂部的了望台有六七個平方,布置有火槍,銅管望遠鏡,海螺號與信號旗,四周用結實的橡木板擋住,外面掛有彩色的盾牌作為加強與裝飾。
了望台三角形的頂棚外插著一圈長矛,可能是為了防範鷹身女妖一類飛行敵人的攻擊而用的。在這了望台的側壁上,還安放著幾個信鴿的籠子,如今它們似乎也感到了不祥的氣氛,咕咕的叫著,拍打著翅膀。
名叫芒特的胖主管湊在望遠鏡上,緊張的關注著西北方的動向。哨兵則讓到一邊,吹起了悠長的海螺警號。海德雖然沒有望遠鏡,但也可以看見西北方的平原上有不少隱約的黑點,聚集成片,向一條白線圍攏過去。幾柱筆直的黑煙從白線間升起,這大約就是哨兵所說的狼煙了,而白線應該就是被圍攻的車隊,黑灰色的小片正在不斷的沖擊這白線,看起來情況十分危急的樣子。
「洛倫,你來觀察一下,我看這伙敵人可能有千把人左右,其中一半以上是騎兵或者半人馬。平原野戰的話,並不容易對付。」
皮袍的胖主管將望遠鏡遞向洛倫,這白發的老騎士接過望遠鏡,大致的注視了一下,濃厚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芒特,我們的這支車隊人很少,只有二三十輛馬車,情況很危急啊!從白色的車篷來看,應該是從前方下來的一支運送傷員的小型衛生隊,這很難抵擋混沌野獸的進攻的。我看我們需要殺出去接應了。」
隨著這沉重的聲音,老洛倫將他的大劍指向西北,指出了自己的意見。這時了望塔下面也噪雜起來,許多輕傷的士兵已經听到警號,拿起武器,牽上戰馬,擁擠到了望塔下的高地小廣場上,不少穿著白色袍子的修女與護士們也擠在他們中間,用焦急的眼光關注著了望塔。
「洛倫,這次我可能無法同意你的意見。」
這聲音來自名叫芒特的胖主管的口中,他的音調發生了變化。這讓老洛倫的臉色凝重起來,也讓海德感到驚訝,他有些理解不了,怎麼能在戰友遭遇危難的時候袖手旁觀呢?
「我們不能出戰,既然那混沌野獸的軍隊已經滲透過後方的警戒出現在我們兵站的周圍,那麼我的任務就是守護這兵站。我會向各處發出信使與信鴿作為警報,給其他兵站做出提醒,用全部的力量堅定的守衛我們的木牆,不讓一個敵人攻入這神聖的帝國營寨。這些就是我作為瑞克榮譽騎士,帝國遠征軍第十九號前進兵站主管的職責。除此之外,我不會做出任何冒險!」
這身材矮胖的主管堅定的說出他的意見,那聲音與剛才不同,充滿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感覺。但這卻讓海德的心激動起來,他是個熱血的人,最看不慣見死不救的事,芒特的話讓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尊敬的芒特閣下,我對您的意見有著不同的看法。那遠處危難中的戰友已經向我們發出了急切的呼救,我們難道看著他們被混沌的野獸撕成碎片嗎?他們將希望寄托在我們的身上,難道我們就辜負戰友的求援,像膽小的獾和老鼠一樣躲藏在洞里裝作瞎子和聾子嗎?」
海德挺起他的胸膛,向眼前的胖胖中年人毫不猶豫的提出他的疑問。這年輕騎士聲音不大,卻因憤怒而有一種特殊的力量,似乎使得這整個小小的了望平台都顫動起來。他從來不是喜歡隱藏自己感情的人,他想什麼就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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