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沒有什麼,許多東西的理論與實際是存在差異的,但這也並不是一件很特別的事。畢竟戰場上並不都是正面交戰,背後的事物有時候是很復雜的。說實在的,居然會有三個色孽的神選者出現在這里,也足夠說明混沌的觸角有怎樣的伸展了,我相信你會明白的。」
格林希爾用她那溫和的聲音做出了解釋,這身著禮服白裙的優雅女姓輕輕攏了一下自己的金棕色短發,然後對面前有點局促的黑發少女笑了笑,擺出一個輕松的姿態來。
「如果芙蕾她對您有所冒昧,請讓我代她向您致歉!」
海德盡可能努力的想坐起身體來,他不願意讓芙蕾遭受責怪。這話音一出,芙蕾的臉頓時有點紅了起來,她輕輕的垂下了她黑發的頭。
「哦!海德閣下,你不用著急,我沒有要責怪誰的意思的!不過……」
這金棕色短發的優雅神廟牧師狡詰的笑了起來,然後又輕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笑眯眯的擠了擠眼楮。
「我感到你們很相愛呢,真是負責任的人哦!好了,拉拉,我們給你的哥哥一個適當的機會,讓我們先離開一會兒,跟老師我走吧!要學會善解人意哦!」
隨著這帶著笑意與狡詰的聲音,格林希爾閃電般拖住了拉拉的手,兩步將這白衣的小姑娘拉出了小小的帳篷。這美麗而又帶著一點調皮的成熟女姓輕盈的拉著她不知所措的可愛學生消失在帳篷之外,只留下了她的笑聲在回蕩。
帳篷里突然靜了下來,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靜。上午的燦爛陽光透過糊著白色油光羊皮紙的圓形窗口照進來,給桌子,木床,雜物都映上明亮的顏色。芙蕾低著頭坐在海德的床邊,金色的陽光映在她黑色的齊耳短發上,映在她柔和的臉頰與鼻梁上,形成一道金色的曲線。淡淡的紅暈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浮現起來,她沒有說話。
「你很美,真的。」
稍稍的沉寂之後,海德打破了這寧靜,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來的。但這是他內心的自然感受,夜間的激戰中,許多東西都模模糊糊,但現在變得很清晰了。芙蕾是很美,她是一個清秀中帶著一點英氣的女孩,可能這是她平時都以男裝示人的原因。現在的她披著海德的狼皮披風,半露著里面的帶著破口與煙塵的緊身皮衣,靜靜的坐在海德的身旁,似乎兩人的獨處反而讓她不會說話了一樣。「謝謝……但我現在的心很亂。您能明白我的心嗎?」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低聲的回答了海德。她的表情更像一只受驚的小鹿,她美麗的面容下藏著深深的痛,海德明白這傷痛,艾德曼戰死在她的面前,那是如同她父親般的人。而這英勇瑞克騎士的死,又同海德的固執是月兌不開關系的,這讓這金發的青年感到深深的內疚。
當初的戰斗中,如果自己听從了艾德曼的忠言,不輕率的沖殺進混沌的伏擊圈里,艾德曼應該是不會死的,而騎兵戰友們應該也都不會死,這就是那一時的驕傲與狂妄帶來的結果!戰爭是殘酷的,他的教訓只會用血來寫成,不管是自己的,或是戰友的!盡管海德用自己的雙手去盡力挽回這失誤,但只挽回了面前這少女的生命,四十名同他一起沖殺出兵站的勇敢騎手中唯一的幸存者。
「因為我的自大而讓艾德曼閣下與戰友們都犧牲了,這是我的過錯,我……」
內疚抓住了海德的心,這猛烈的自責感讓這金發的青年感到羞愧,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雖然在醫療魔法之體的痛楚已經大致消失,但無比的虛弱感仍然布滿他的身體,使這青年無法行動。那塔爾的聖力雖然威能驚人,但卻將他的透支到了極限。格林希爾說過,所謂瞬間治愈術大都是不存在的,即使魔法也存在他的等價交換,恢復是需要時間的事。
「您不用自責,您的英勇和公道我都看在眼中。是您斬殺了那凶惡的色孽魔鬼,是您為艾德曼閣下痛快的復仇,您……是值得我真愛的人!」
芙蕾用她那縴細而堅毅的聲音回答了海德,她輕柔的俯體,將她溫暖的嘴唇印在海德的嘴唇上。這讓海德有點驚訝,但無比的溫柔也瞬間抓住了這男兒的心,他自然的迎合了這少女的吻。兩人的呼吸幾乎在一起共振著,芙蕾的黑發垂在這騎士的金色長發上,她的手握住了海德的手。明亮的陽光溫柔的照在她優美的身姿上,他們再次深吻在一起了。
「您想听听我的故事嗎?我親愛的海德殿下?听听一個女孩子為何成為騎士侍從的故事?听听她勝似父親的勇敢騎士艾德曼的故事?也許這很冒昧,但這女孩希望對她的愛人去傾述,因為……她沒有別人去傾述的。」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這黑發的美麗少女支起了她的身體。她的聲音帶著憂傷與深情,她美麗的黑色眼眸望著海德深藍色的眼楮,海德能感到她的呼吸。
「當然的,我的芙蕾,您向我盡情的說吧,因為我們是真心的愛人。」
奔流的愛意涌入了這青年的心中,他的心如同感動的火,真情的人總是會為真情激動的,他期待著芙蕾的故事。「我的名字是芙蕾.阿萊斯塔。我出生在塔拉貝克蘭公國與高地公國的邊緣,名叫,事實上那里離奧斯特蘭也不是很遠,可以稱為三個公國的交界處。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莊,位于茂密的森林之中。那里有著高大的橡樹,那里有著清澈的小溪,人們以伐木和打獵為業,信仰著偉大的古神,自然之主塔爾,過著平凡的生活。」
芙蕾把她的身體斜靠在床邊,開始講述起她的故事。她的聲音帶著溫柔與一點憂傷,她的手緊握著海德的手。
「我記事時就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的親人只有我的母親。有人說我的父親是一位騎士,也有人說他可能只是一位佣兵或匪徒,這些都不可考證了,因為我的母親不願意說出這一切。事實上她並非這村莊的原住民,她是十七年前,我剛出生不久後的曰子里來到這里的。」
「我的母親會一些塔爾祭司的小魔法,她可以通過吟唱塔爾的經文讓植物的生長發生變化,還有一些別的小把戲,可以炫動人的眼楮。她還懂得一點草藥的知識,于是我們就靠這些與一小塊園地平淡的生活著,直到我七歲的時候。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刻,我們住在一間木制的小屋里,我記的那里有溫暖的爐火,我的母親會在爐火旁做些活計,我喜歡趴在她的膝蓋上,她會溫柔的撫模我的頭。有時她會唱歌給我听,那是遙遠地方的歌,歌唱騎士與勇者的歌,那時候她的眼楮會濕潤起來,我就會忙著幫她擦眼楮。我很想問她我的爸爸是誰,但她從沒有告訴我。」
芙蕾的臉頰靠在海德的枕邊,她的眼楮里有一點濕潤。海德靜靜的听著這女孩的傾述,他望著她美麗而帶著憂傷的臉頰,關于母親的故事讓海德的心也憂郁起來,安娜公主的面容浮現在他的眼前,他想起了十六年前的那一刻。
「但幸福與美好在痛苦的世界上是不長久的,那塊領地的領主與他的鄰居發生了爭執,而爭執的結果就是戰爭。領地上的村莊都被動員起來,稅收翻倍了,青壯年被征集為民兵帶上了戰場,馬匹與牛都被拖走了。為了所謂騎士與爵爺的榮耀,農民們需要穿上皮甲,將長矛和戟刺進另一個農民的肚子里去,據說這是合適的娛樂與風度,但領主不明白農民的心,也不明白他們導致的結果。」
芙蕾繼續敘述著這一切,這讓海德的心突然揪緊了,他應該說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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