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間的營地間出乎意料的有一種火熱的氣氛。木窩棚和干打壘的低矮土屋之間,幾叢篝火熊熊的燃燒著,上面架著湯鍋和烤肉架,熱氣和香氣同火焰的熱度一起濃郁的上升,劣質燒酒的味道以及其他一些怪味混在其中,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氛圍。
三五成群的戰士簇擁在篝火的周圍,披著獸皮,穿著各式的鎧甲,大大咧咧的用鐵盔盛湯來喝,用短劍割著滴下油珠的烤肉塞進嘴里。許多人明顯是醉了,互相推攘著,時有爆發出笑聲。他們大都胡子拉碴,滿面灰土,但眼楮中卻閃著攝人的光芒。盡管是在營地中聚會,但沒有一個人的武器離開身邊超過二尺的距離,戰斧,短矛,重劍在篝火間被映照的似乎帶著血色。
一個蒼涼而低沉的歌聲在那最大的一叢篝火旁回蕩,打拍子的聲音在周圍此起彼伏。那歌聲的語言是北地蠻人的語言,海德無法听懂,但那旋律卻如同擁有魔力一般,使人感到內心的顫動,感到似乎身處那冰原與大海間的蒼涼。
「誰的歌唱的這樣有味道啊?我真是被迷住了呢!我帶來了好酒,請大家嘗嘗吧。」
凱瑟琳甩了甩她深紅色的雙馬尾,靈巧的將懷中的酒壇打開,讓酒香味散發出來,然後快活的走向那群篝火旁的士兵。她的聲音是那樣的甜美,讓這些聚攏在篝火旁的武士們迅速的回過頭來,一陣短暫的寂靜後,許多人歡呼起來,有的人吹起了口哨,這突然出現的美麗少女讓戰士們非常興奮。
「感謝你的酒,但你是什麼人?隨軍的侍女嗎?他又是誰?」
一個高大的身形站了起來,用帶著口音的通用語對凱瑟琳答謝,同時揮手對海德指了一下。隨著他的站起,噪雜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在那一瞬間,海德感到了一種力量,是一種巨大的力量,他仿佛看到了有一頭巨狼的身形隱約在那男子的身後顯現,但要仔細打量時,那一切又突然消失了。
「她是來自南方提里爾聯邦圖巴羅公國的公主凱瑟琳,我是她的表弟海德。今天大輜重官閣下任命我為第四敢死大隊的大隊長,以後我們就是戰友了,我帶來了一些好酒,我們可以喝一杯。」
海德笑了笑,將腋下夾著的伏特加酒桶凌空拋了過去。他感覺到這個人就是懲戒兵的首領,這年輕的神眷者希望試一試他的力量。剛剛的一瞬間里,海德感到了一種壓力,這是很少有的。
「兩個貴族!是貴族!」
篝火旁的人群突然沸騰了起來,噪雜的聲音像煙雲一樣升騰。許多人站了起來,拔出了他們的武器,不懷好意的揮舞著。刀劍踫擊的聲音與低沉的詛咒聲此起彼伏,海德能看到無數帶著仇恨與憤懣的目光投向他們,濃烈的殺意在夜空中擴散著。這場面讓凱瑟琳不安起來,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靜一靜!」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有著魔力一樣的讓那噪雜的人群瞬間恢復了平靜。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高大的首領,他用一只手輕松的接住海德扔來的酒桶,用手指輕松的按下木塞,直接對著桶口猛喝了兩口,然後發聲制止了懲戒兵們的搔動,帶著一種不可置疑的魄力。
「很好的酒,有意思的人。你是一個貴族,你為什麼要來到這里?你不厭惡低下的罪兵嗎?你不畏懼我們的凶蠻嗎?不過無論如何,謝謝你的酒。」
這首領站在跳動的篝火旁,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豪情與奇特的魅力。這首領比海德高出半頭,強壯的如同一頭巨熊,篝火的烈焰將他的相貌映的很清晰。他的面孔並不凶惡,而是出人意料的英俊,中間夾雜著粗曠的味道,如同未經打磨的花崗岩石雕。
他黑色的長發用一根皮繩簡單的束在額頭上,堅挺的濃眉下是一雙修長而深邃的眼楮,藍的如同千載不波的水潭。他的下巴是光潔的,沒有胡須,同他身邊的胡子拉碴的罪兵們完全不同,同時也更增加了他野姓與莊嚴的美。在這寒冷的冬夜里,他卻如同感覺不到溫度那樣坦露著胸膛,只披著一張灰白色的狼皮披風,用青銅的鎖鏈束在他那強健如同雕塑的胸口上,隆起的胸肌間滿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如同男子漢的勛章。
「啊呀!好有形的男子漢!和那些凶惡的壞人不一樣!我果然見到了蒙塵的寶石!這是上等的葡萄酒,您陪我喝一杯吧!」
凱瑟琳重新恢復了她的魅力,她美麗的黑眼楮笑成了一彎月牙。這身著黑白蕾絲女僕裝的刁蠻公主大膽的跑近那黑發的首領,笑眯眯的將葡萄酒遞過去,奔跑間她豐滿的胸口上下跳動著,如同兩只可愛的小兔。
「感謝小姐您的厚意,不過我不能接受您的酒。這里的戰士們都是我的兄弟,他們不是凶惡的壞人,縱然是草芥也有他的尊嚴,我不能接受您在我的面前這樣稱呼他們。」
黑發的首領的回答是出乎意料的,他對凱瑟琳輕輕的鞠了一躬,然後溫和的推開了凱瑟琳遞過來的酒桶。他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憂郁的風,在兩人面對的一瞬間,凱瑟琳的眼楮與他的眼楮相遇了。
「啊……啊呀!怎麼會這樣有形呢!」
那一瞬的目光交匯仿佛有魔力一般將這紅發的少女定住了,足足有五六秒,她張大了嘴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然後猛的驚叫一聲,整個臉變的通紅的跑開了。
「在這里能踫到您這樣優雅的人,我真是有些不敢想象,看來傳言不過是傳言。好了,希望在不久的戰場上我們能合作愉快。但您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名字,我迫切的希望知道。」
海德微笑著對那黑發的首領伸出了手。在內心深處,他相當欣賞這位不卑不亢的武士。當然,也需要先試驗一下他的實力。
「我的名字是特南.西徐亞,我是那偉大軍神尤里克的信徒。像您和您姐姐這樣特別的貴族我是第一次遇到,但我只服從值得我服從的人。」
名為特南的黑發武士用莊重的聲音回答了海德,他的手如同鋼鐵的鉗夾那樣握住了海德的手。海德也在同一時刻發力,可以听見兩人的骨節發出咯咯叭叭的聲音。
「他的力量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海德的眉毛稍稍皺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了平靜,將力量默默的用在手上。一向對自己神力很自信的年輕神眷者,如今感到遇到了一個難對付的對手。于是兩只手如同鋼夾一樣互相緊握,這是意志與力量的無聲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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