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眼楮偷偷瞟外面,低低地一會兒,仍是什麼動靜,就不由得泄氣。唉,這渾蛋听到聲若無其事的,看己跟他回去是凶多吉少了。雲皎不禁為自己的倒霉嘆息,遠離前世的美好生活穿越來了,一頭栽到虎穴里,逃跑不成功被景爺捉回去,要是能死得干淨利落還不錯,最擔心的是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行,可就慘了。
景少謙總是不讓雲皎月兌離他的視線,旁邊還跟有十幾個武藝高強的鏢師,雲皎意識到就目前的情況,自己逃月兌的機會絕對是零。
雲皎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就低低地哭泣起來。
景少謙眼楮凝視前方,本來專心地駕車,身後有低低地,他的心中猶豫不決,左右為難︰要是馬上去察看究竟,雲皎逃跑後還沒有重罰她。就馬上去關心她,會讓她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她的逃跑,今後可能會繼續干傻事;要是堅持不看看,又擔心萬一事情嚴重,變得不可收拾。
景少謙的心在看與不看中糾結。馬車不知不覺就慢下來。
身後傳來哭泣聲後,景少謙心中嘀咕︰「她應該不會有事吧?自己坐在前面,連一只蒼蠅都沒有飛進去。麻煩不會平白無故地到來的
身後的哭泣聲連續不斷,嚴重地擾亂了景少謙的神經,讓他的心中越來越煩躁,終于忍不住吆喝馬,停下了馬車。
圍隨在馬車後的十幾個鏢師不約而同地停在馬車後,個個很有默契地坐在馬背上靜候,沒有一個人上前問為什麼。
景少謙忐忑不安地掀開馬車簾子,吃驚地看馬車上的一幕︰雲皎渾身哆嗦地蜷縮地馬車上,側身躺在車廂里,脖子和雙腳上亂七八糟地纏繞衣服,滿臉的淚痕,一動不動地癱軟著,模樣十分淒慘。
早知道她身體糟糕到這種地步,景少謙是不會讓她放任下去的。景少謙心慌意亂爬到馬車上去,他可不希望雲皎和她月復中的孩子有問題。
「喂。你怎樣了?」景少謙用大手小心翼翼地扶雲皎坐起來,仔細觀察她的臉色。
渾蛋,要是真的有事,拖到這樣久才來過問,本人早就完蛋了。
景少謙焦急地望胸前有氣無力精神極度萎靡的雲皎,心在往下沉,連聲問︰「喂,你到底怎樣了?」
景少謙只顧看軟綿綿的雲皎焦急,就忘記了今天吃午飯時因為他殺氣騰騰地坐在雲皎的身邊看,雲皎是一口飯菜都沒有咽下去。餓肚子不用裝都是無精打采的,何況雲皎現在要試探一下自己在景少謙心中是夫人還是犯人,這身體不適當然被夸大了幾倍。
景少謙的精神差點崩潰,懷中的雲皎怎麼看都像是奄奄一息了。早就應該想到她的身體禁不起旅途顛簸,在鎮子上時應該先請個大夫給她檢查一下才回來。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是店,只能干著急。
景少謙暫時拋開了雲皎逃跑給他帶來的震怒,難言的痛楚在心中彌漫,他眼楮一眨不眨地看懷中的雲皎,俯身問雲皎︰「夫人,你身體哪里不舒服?」話語中充滿了關切之情。
咳,看己還是他的夫人,不是犯人。
雲皎為自己試探成功心中有些得意,臉上當然不自覺地就顯露出來了,慌忙將臉藏匿在景少謙的棉衣里,害怕讓景少謙看到此時自己臉上的神色。雲皎將臉埋進景少謙胸前,極度地夸張自己身體的不適,找到感覺後才有氣無力地回答︰「就是,就是渾身無力,胸口悶得慌。可能是馬車太快了顛簸得難受
雲皎直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惡心。
景少謙一直盯住雲皎觀看,恍惚間看到雲皎臉上有得意之色,心中疑惑,用一雙大手捧住雲皎的臉頰緊緊地盯著看,又只看到一張疲憊不堪的小臉,是這樣的憔悴惹事人憐,心中仍是懷疑,不悅地說︰「不會吧,你逃跑時飛一樣的快都沒有什麼,我帶你回去就顛簸得難受了?」
糟糕,被看穿了?
雲皎一咬牙,反正從景少謙身邊逃離後,就已經意味著與景少謙反目成仇,現在與景少謙撕破臉皮也不算什麼,雲皎惱羞成怒地拍開景少謙的雙手,氣咻咻地說︰「對,我身體好得很……」
後面的話雲皎沒能說出來,她拍開景少謙的手時全身猛然一使勁,月復部傳來一陣疼痛,不得不皺眉呲牙咧嘴地捧住肚子,說不出話來,忍受了一會,月復部的疼痛才漸漸消失。
為次痛苦可是貨真價實的了。用不著花心思表演就向景少謙顯露出痛苦不堪的模樣,雲皎難受得情不自禁地溢出淚水。
景少謙不敢再懷疑,熟練地從雲皎身體上掏出周玉卿給的安胎丸,塞入雲皎嘴里,低聲地吼叫︰「快,吃下去
雲皎不敢再胡來,乖乖地躺在景少謙的胸前,忍住溢出的哭聲,緊緊地咬牙不作聲。
景少謙看得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惱怒地說︰「你呀。這是何苦來。明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胡亂奔跑,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雲皎很想回擊,還是不因為你風流成性讓人難以忍受,要不誰會無緣無故地跑。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慢慢坐直了身體離開景少謙的身體,冷冷地白了景少謙一眼。
景少謙愣了愣,看到雲皎一直冷得縮成一團,就動手解開了自己棉袍的扣子,在雲皎的瞠目結舌中月兌下棉袍,披在雲皎的身體上。
呃,不會吧。
雲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所看到的事情,懷疑是在夢中,本能地掐幾下自己的大腿,以確定眼前的事到底是發生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自己從景少謙的身邊逃跑,他殺氣騰騰地追趕到,心中應該在盤算怎樣狠狠地處罰自己才對,居然會月兌下棉袍給自己御寒?
猶帶有某人體溫的棉袍披在身體上暖烘烘的,有說不出的暖和舒適,雲皎的心中卻一點都不舒服。
雲皎拒絕接受這種關懷,她已經決定離開景少謙,就不再會接受他的關懷,這會讓她的心中有種負累。雲皎甩掉披在身上的棉袍,堅決地說︰「我不要
景少謙的心中揪痛,雲皎跟他已經疏離到連自己的關心都不接受了,他很難接受這種現實,重新拿過寬大的棉袍粗魯地披在雲皎身體上,裹得只露出小臉,低啞地吼叫︰「你給我披好了
這景爺,連關心人都采用霸道的方式。
雲皎的淚水又來了,她含淚望只穿布衣和棉褂的景少謙,說不出是生氣還是感動,嘟嘟囔囔地說︰「外面,很冷的
景少謙看一臉糾結的雲皎,心中亦是很復雜,雲皎是因為逃離自己才弄成這副模樣的,是她自作自受。是她背叛自己受到的懲罰;可一想到跟雲皎在一起度過的日子,他就狠不下心腸來看她受罪。
「老爺,我……」雲皎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埋怨景少謙,還是要感謝他,十分別扭地低頭。
景少謙白了一眼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的雲皎,離開車廂,繼續駕車。馬車比之前慢了很多。
景少謙留意身後的動靜,剛剛開始還傳來低低的抽泣,後來就靜悄悄的了。
雲皎在夢中被景少謙叫醒,朦朧著走下馬車,原來馬車停在一個醫館前,景少謙沉默地扶雲皎進入醫館中,叫一個中年大夫給雲皎把脈。
雲皎再重新登上馬車,眼楮就不由得瞪得大大的,馬車上有兩床新棉被,一床棉被鋪在車廂上,另外有一床棉被放在上面,坐在馬車上整個身體暖乎乎的。
呃,這算哪嘴哪呀。
雲皎心中有些酸澀,極不自然地看景少謙︰「老爺,你這是……」
景少謙面無表情地從雲皎的手中接過自己的棉袍穿上,冷漠地說︰「我們回去——
確定自己跟景少謙回去會平安無事。雲皎用兩床新棉被做個舒適的窩,安安心心地蒙頭大睡,將昨夜丟失的睡眠時間找補回來。有景少謙景爺駕車,後面又跟隨有十幾個武藝高強的鏢師,諸如劫持、行刺此類的事件是不會發生的,躺在馬車里是絕對的安全。
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個城鎮的客店前停下來。
景少謙掀開車簾,看到雲皎躲在被窩里,只露出上半截臉孔,一雙眼楮仍微微閉著,白皙的臉頰被暖烘烘的被窩捂得白里透紅,異常地嬌艷。景少謙看得心中一片溫馨︰這就是自己的夫人,她是這樣的美麗可愛!
「到了,該下車了景少謙輕輕地推雲皎。
仍在會周公的雲皎含糊地嘟囔一句什麼,翻身向另一邊又睡了。
景少謙又叫了幾聲,雲皎仍然沒有睜開眼楮,唧唧噥噥地,肯定是埋怨景少謙干擾了她的美夢。
跟隨的十幾個鏢師都已經進入客店中,來往的人有幾個好奇地看景少謙。
看著躲在被窩中只露出一點頭發的雲皎,火苗開始在景少謙的心中蔓延,因為她的逃跑。自己拋下家中、鏢局里的一大堆事情外出尋找她,為她風餐風宿露擔驚受怕的,她倒好,無憂無慮地呼呼大睡,還要自己來侍候她。
「起來!」伴隨一聲怒吼,景少謙猛然掀開雲皎身體上覆蓋的棉被。
雲皎躲在被窩中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听到景少謙叫自己起來,心想自己又不要到鏢局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工作,用不著早起的,賴在被窩中要多睡一會兒。猝然間,暖烘烘的棉被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一陣寒風卷來,雲皎冷得打個寒噤,頭腦清醒過來,睜開眼楮一眼看到景少謙兩眼噴火地瞪自己看。
拜托,不過是多睡一會,不要讓怒火亂竄。
接下來,雲皎就發現自己原來是睡在馬車的車廂里,想起了自己是在逃跑中被景少謙捉回去的。不過,之前好像景少謙已經不計較自己的逃跑了,在半道上又是月兌下棉衣給自己御寒,又是給自己找大夫看,還買了棉被給自己,現在怎麼又翻臉了?
「老爺?」雲皎疑惑地眨眼看站立在馬車這邊的景少謙。
景少謙錯誤地理解成雲皎在等候他服侍起床,心中那個氣呀,毛發一根根豎起,在老子身邊逃跑。背叛了老子,老子不好好收拾你已經算是慈仁了,別得寸進尺地支使老子。
雲皎看到景少謙氣勢洶洶地瞪眼盯住自己,心中暗叫不妙,想不出景少謙為什麼會火氣這樣大,小心翼翼地看景少謙︰「老爺,你要干什麼?」
「你是自己下來,還是等我揪你下來?」景少謙逼近雲皎,眼楮瞪得大大的,射出寒光。
呃,凶神惡煞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景爺。
這渾蛋在半道上還關心這樣關心那樣的充好人,一到了住宿處就露出凶狠的模樣,翻臉夠快的,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毛病。
「我自己下去雲皎擦拭腥松的睡眼,笨拙地滑下馬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為下車這種小事,值得發這樣大的火,根本就是存心找茬。
雲皎看著身邊這位一臉陰霾滿身煞氣的人,有些沮喪,原來以為危險期已過。看來是高興得太早了,景爺對于自己逃跑的事仍然耿耿于懷。
反復無常的家伙,一時對自己關心體貼,一時對自己大聲吆喝將自己當犯人待。
不管他的,反正自己以後是不會再與他在一起,如果這次被捉回去後能僥幸存活,再找個機會逃離這個渾蛋。這次是太倉促了,以後要是逃跑,一定要預先周密地安排好,逃到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去。
不過,在逃離之前還不能與這渾蛋搞得太僵了,得好好緩和關系,麻痹一下他,等他猝不及防時再趁機溜掉。
雲皎不理會景少謙的臉色,若無其事地觀賞這個古樸的城鎮,順便尋找在哪里有飯店,雲皎一張嘴要吃兩個人的食物,感覺到餓得慌。
「老爺,這附近怎麼看不到飯店的?」雲皎故作不知道景少謙繃著臉,好奇地問。
景少謙肚子里憋氣,臉陰沉沉的不作聲,听她問得嬌聲嬌氣的,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生她的氣?
雲皎偷偷瞟一眼繃臉的景少謙,小氣鬼!連話都不肯說一聲,等著瞧,以後你求我時我也一聲不吭,看你怎麼辦。雲皎在月復誹景少謙,臉上故作輕松愉快,微笑著優雅地欣賞周圍的景致。
景少謙的心中更加生氣。雲皎興致勃勃地東張西望,給人的錯覺是她根本就是專程出來玩耍的,沒有一點背叛丈夫的愧疚和被捉到後的驚慌。景少謙生氣歸生氣,沒有忘記今天雲皎幾次差點摔倒的情景,繃臉攙扶雲皎進入客店。
在景少謙與雲皎身邊經過的人都感覺到怪異,這緊靠在一起的兩個人,形成鮮明的對比︰景少謙身材魁梧面目可憎,雲皎嬌小玲瓏年輕美貌;景少謙陰霾著臉一身殺氣,雲皎一臉愉悅笑靨如花。行人給景少謙嚇一跳後,往往又從雲皎的身上得到精神補償,看到雲皎如如浴春風。
原來,這家客店本身就向旅客提供飲食,這家客店一樓作飯店,二樓作旅店。
吃晚飯了,雲皎坐在景少謙的身邊,不再理會景少謙的臉色,若無其事地隨意吃喝。同桌吃飯的鏢師想起雲皎當街追找景少謙的事,饒有興趣地暗中觀察雲皎,她今天中午在剛剛相遇時還臉色驚慌,到現在就若無其事了,還真是不簡單。
一吃過晚飯,景少謙就帶雲皎回到房間,叫店家抱來馬車中的兩床棉被。怦的一聲關上房門。
雲皎站立在一邊,沉默地看景少謙鋪棉被。
景少謙重重地倒在床上,顯得很疲憊。
「老爺——」雲皎試探性地坐在床邊,向床上看去,遇到了一雙惡狠狠的眼楮,冷冰冰地盯視自己,心中不由自主地顫抖。
景少謙狠狠地瞪眼看雲皎,看微笑凝結在她的臉上,看她的臉色漸漸地變成蒼白。
氣氛壓抑,雲皎差點要窒息。
片刻,雲皎醒悟過來。站立身體要離開。景少謙一撈手拉住雲皎,強迫她坐在身邊,一手捧住那張俏麗的小臉。這是一張異樣美麗的臉頰,讓自己曾經那樣的痴迷,對她百般地寵愛,百般遷讓,而她卻對自己的愛不屑一顧,暗中謀劃著逃離自己。景少謙的心中十分的惱怒。
「你說,為什麼要離開我?」景少謙近乎瘋狂,殺氣騰騰地瞪雲皎,恨不能將這個背叛自己的女人一口吞掉。
雲皎閉上雙眼,抵制這濃濃的殺氣,靜默一會後才睜開眼楮,憤憤地說︰「因為我討厭你
景少謙瘋狂地搖晃雲皎的肩膀,惱怒地低吼︰「為什麼,我為樣疼愛你,你卻討厭我
「疼愛我?見鬼去吧
景少謙狂怒了,自己對她的愛居然被她一口否定,射向雲皎的目光中透出凶光,景少謙真想向那細女敕的脖子間掐下去,自己這樣的愛她,她卻說討厭自己。
雲皎敏感地察覺到這凶光︰「怎麼,你想殺了我?」
「怎麼,害怕了?」
雲皎輕哼一下,扭臉轉向另一邊,表示自己的不屑。
景少謙從側面看雲皎生氣的臉,這模樣是這樣的熟悉,雲皎過去生氣時經常這樣給自己臉色看。
景少謙眼中的凶光消失凶,黯然地看望雲皎,她居然這樣的厭惡自己,就是將她帶回去,她也不會願意跟自己在一起的。通道就此放她走?
不!不要!我要將她永遠地留在身邊,就是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要得到她的人。
景少謙想起來了,雲皎攜帶了不少銀兩逃跑,他一把雲皎拉到身邊,伸手就往她身上模。
「干什麼?」雲皎躲閃著。避開景少謙的雙手。
「你說我要干什麼?」景少謙反問,將雲皎拉到胸前,禁錮了在她的身體上細細地搜查,在她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
「你干什麼,偷我的東西,不要臉雲皎自知搶不過景少謙,恨恨地瞪眼看景少謙。
景少謙哭笑不得,用手捏雲皎的下巴,提醒她︰「什麼偷你的,這本來就是我的銀子,是你偷偷模模地攜帶出來,我沒有說你偷,你倒說我偷你的
「你不是說那是我的嗎,是我的當然我有權處理雲皎從來不覺得拿走這筆銀子有什麼不對。
景少謙愣住了,細看雲皎,她一方面說討厭自己,一方面又理直氣壯地收受自己的銀子,與自己想像中自視清高的大家閨秀有天壤之別。呃,她喜歡銀子?好象又不是,平日里沒有發現她有貪財行動。哼,只是為了做逃跑的盤纏。
此時此刻,景少謙心中的怒氣已經消失,他惡作劇在湊近雲皎︰「想帶走?我偏不給。你要是乖乖地呆在家里,不要說這點銀子,就是十萬百萬我都會給你,要是你跑出外面來,我一兩都不給
雲皎無可奈何,只有怒目而視。
景少謙得意洋洋地數手中的銀票,睜大眼楮看雲皎︰「才出來一天多,兩三萬的銀子就只剩下這一點?」
雲皎不答,為自己有先見之明只帶一小部分銀票出來暗自高興。
景少謙不相信其他的銀子都花光了,他將雲皎全身再次搜了個遍,其他的銀子蹤跡全無。
「你居然在一天多的時間就花掉了兩三萬兩銀子?」景少謙不可思議地看雲皎——
下午,景少謙駕車回到景府的前大院。
馬車停下了。雲皎在馬車里靜靜地望低垂的車簾,想像自己走出去後,周圍的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自己。不管逃跑的理由是什麼,逃跑失敗被捉回來總是一件不妙的事情。
景少謙站在馬車旁邊,看著車簾半晌都沒有動靜,以為雲皎又睡著了,掀開車簾看到雲皎愣愣地坐著不動,心中不悅,悶聲說︰「到家了,下來
躲是躲不過的,遲早都要面對,雲皎振作精神慢慢走出馬車,環顧一下這個熟悉的庭院,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接下來,等候自己的又會是什麼?
景少謙望見雲皎一臉的郁悶,心中一陣得意︰哼,你到底逃不出我的掌心,到底被我捉回來了。
景少謙只得意了幾分鐘就陷入了為難之中。雲皎是捉回來了,捉回來的逃犯按理是要嚴懲的,再說雲皎背叛自己逃跑,不懲罰她難消自己的心頭之怒。可是景少謙實在想不出用什麼方法來懲罰自己這位細皮女敕肉並且身懷六甲的夫人。景府是訂有許許多多的家規,可那都是針對下人制訂的,對雲皎都不合適。一般富貴人家處罰觸逆了男人的女人,往往是杖擊或者休回娘家,這兩種方法都是景少謙不敢采用的。
唉,要處罰她,竟然比捉她回來還傷腦筋。
雲皎靜立在那里,彷徨地等候景少謙的發落。景少謙煩惱地傻看雲皎,實在想不出要用什麼辦法懲罰雲皎。兩個人站在相隔兩三步遠的地方,四目相對。
站立的時間久了,雲皎漸漸就變得不耐煩,要殺要剮趁早執行,沒完沒了地等候,是種精神折磨。對不起,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本人可沒有興趣地這里當站長。
雲皎掉頭走開。
「站住,誰讓你走了正在費神地尋找處罰方法的景少謙看到雲皎離開,勃然大怒地喝止。
雲皎停下腳步,等候景少謙的下文。景少謙只是怒目瞪看雲皎,板著臉不說話,因為他還是沒有找到適當的方法來處罰雲皎。
兩個人在景府前大院里僵持不下。
在看到雲皎走出馬車時,在附近走動的下人馬上就避得遠遠的,這老爺跟夫人間的事情,還是少看為佳,一不小心看到了不應該看的事情,麻煩就大了。
不過,也有兩個人是專程從後院跑出來觀看的。一個是景子政,另一個是媚兒,兩人跑到前大院,看到景少謙和雲皎僵持地那里,都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觀看。景子政一臉焦急,擔心父親欺負母親,媚兒則是帶著研究的眼光觀看。
雲皎感覺到兩個人這樣站著,就像是傻子一樣滑稽可笑,又掉轉頭離開。
「你,你不能走景少謙又阻止,在他看來,雲皎是自己捉回來的俘虜,當然得乖乖地接受自己的制裁,哪里能自由離開的。
雲皎轉頭看景少謙,不耐煩地問︰「你要我站在這里,想要干什麼?」
景少謙啞口無言,他本人都沒有想出來要雲皎干什麼,只能橫蠻無理地說︰「反正,你就是不能走開
真是不可理喻。
雲皎憤怒地盯視景少謙,景少謙狠狠地望雲皎。氣氛不覺緊張起來。
遠處的景子政看到這里,心中很是驚恐,害怕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媚兒的嘴角動了動,露出淡淡的笑意,老爺與夫人不和,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這種無聊的相持,讓雲皎受不了,悻悻地罵一句「無聊透頂」,不再理會景少謙的喝止,毅然掉頭離去。
景少謙氣急敗壞地連聲叫雲皎停下,都沒有能夠止住雲皎的腳步,就幾步沖上去攔在雲皎的面前,厚實的身體像一堵牆,擋住雲皎的去路,用手揪住雲皎的衣領,凶巴巴地問︰「你要到哪里去?」
雲皎不甘示弱地仰頭看景少謙,憤怒地說︰「當然是回玉馨院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腦袋進水了,傻瓜一樣站立在這里
「好,好景少謙氣得差點就暈過去,她是自己的俘虜自己還沒有制裁她,她先教訓自己來了,真是聞所未聞,再不狠狠地懲罰她,肯定不知悔改的。景少謙一氣之下,揪緊雲皎的衣服,咬牙切齒地說︰「你不用回玉馨院了,我另外找了一個好地方給你,你去那里最合適
「什麼地方?」雲皎警覺地望怒火中燒的人。
景少謙惡狠狠地︰「去了你就知道
雲皎很不情願地跟隨景少謙來到景府最深處。這里平日極少有人來到,是一間低矮的大房子,雲皎過去從來沒有留意過這房子。
這間房子顯得特別的堅固,看不出窗戶在哪里,只有一堵厚厚的門,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雲皎的心中發悚,硬著頭皮問︰「這是柴房?」雲皎已經猜測出景少謙是要將自己關押起來,這關押的地方應該是柴房之類的地方。
「柴房?哼,這是地牢
雲皎愣住了,景府有地牢?
景少謙站立在門邊,死死地盯住雲皎,惡狠狠地說︰「你知道嗎,凡是走進地牢的人,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的
雲皎要是低頭求饒,景少謙也就不用打開身後這道門,只要雲皎向他保證以後不再逃跑,永遠呆在他的身邊,他可以對雲皎剛剛結束的這次逃跑既往不咎。
雲皎憤怒地看景少謙,手在寬大的袖子中握緊拳頭,頭腦中閃現出鐵鏈、鐵勾、燒紅的鐵片之類恐怖的東西。雲皎也有些懷疑這房子到底是干什麼用的,自己可從來沒有听說過景府上有地牢。
他真的會把自己關押到陰森森的地牢中去?雲皎驚疑地望景少謙,有些不相信他會絕情到這種地步,別是騙自己說著玩的。
沒有等待中的求饒。更沒有景少謙所需要的保證。景少謙逼視雲皎,眼中的火焰越燒越旺。
既然你不知道悔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打是不能打,休又不敢休,將你關押一下我景某人還是能夠做到的。
景少謙一氣之下,真的掏出身上的鑰匙,打開了身後的門,出現在雲皎眼前的一片漆黑。
雲皎悚然一驚,這是什麼鬼地方,大白天的居然只有一團漆黑。只看到幾層台階向下延伸。雲皎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恐怖的地方,本能地向後退,失聲叫嚷︰「不,我不進去
景少謙的心軟下來,要放棄叫雲皎進入地牢的念頭,後來又想只不過要她在這里呆幾個小時,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得好好殺殺她的性子,要不她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主意一定,景少謙拽雲皎到身邊,用手托住雲皎的下巴,冷冷地說︰「不進也得進去。你不是一向很大膽的嗎,老爺我你都不怕,還怕一間黑屋子
雲皎拚命地往後退縮。
景少謙大手一攬,將雲皎夾在腋下,反手關上地牢的門口。雲皎用手緊緊抓住門框不放,厚厚的門板拍在雲皎的兩個指尖上,抓門框的手指松開了,鑽心的疼痛叫雲皎不由自主地尖叫。
這痛苦的尖叫,叫景少謙猶豫一下,思忖雲皎是否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後來又想自己一直將她夾得緊緊的,又沒有踫到什麼地方,肯定不是受傷,她是不想進入地牢才尖叫的。
雲皎拚命地掙扎,景少謙只得點了雲皎的穴道,叫她不能動彈,他一手舉火褶子,一手夾住雲皎,往下走去。雲皎又哭又罵,宣泄心中的憤懣。
景少謙三個轉彎,走完了十幾層台階,放雲皎坐在地牢的地面上,冷冷地說︰「你老實呆在這里反省,想想以後還要不要逃跑。以後你要敢再逃跑,我就關你到這里來。你放心,再過兩個小時。你身體上的穴位會自動解開,這里寬敞得很,可以任你自由活動
雲皎驚恐萬狀地向上看,在很高的地方才有巴掌大的一塊亮光,四周黑洞洞的不知道藏匿有什麼,恐懼讓她忘記了其他的一切,流淚向景少謙哀求︰「老爺,我害怕,我不要留下來,你帶我走
這畢竟是與自己同床共枕的夫人,景少謙決定再給雲皎一個機會,俯視雲皎說︰「好。你發誓以後不會再逃跑,會永遠留在我身邊,我就帶你走
雲皎咬牙不出聲,領教了景府地牢的厲害,要是再留下來,以後肯定還會被關進來的。雲皎要考慮的是如何趁早離開景府,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景少謙籠罩在雲皎身體上的目光越來越陰霾,沉默不語就表示反對,雲皎現在根本沒有放棄離開自己的念頭,她仍在想著從自己的身邊逃跑。
景少謙湊近雲皎滿是淚痕充滿恐懼的臉,一臉胡碴的面孔在暗淡的火光中顯得十分猙獰,一字一頓地說︰「既然這樣,你就在這里好好地呆著
雲皎眼睜睜地望景少謙高舉火褶子往上走,徒勞地坐在地上哀求︰「老爺,別把我一人扔在這里,帶上我一起走
景少謙硬起心腸往上走,快到門口的地方,下面的哀求變成了詛咒。
「景爺,你不得好死
「景爺,我要是死了,一定會變成厲鬼回來找你算賬
……
景少謙真想掉頭下去,掐死雲皎,他怒氣沖沖地走出地牢,反鎖上門。
跟隨而來的景子政和媚兒站在外面。
景子政心急如焚地懇求︰「父親,你不能把母親關進地牢里,母親不能呆在地牢中
小兔崽子,敢這樣和你老子說話。景少謙狠狠地瞪眼看兒子︰「閉嘴!你懂什麼,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管
到了現在,景少謙是鐵了心要狠狠地懲罰雲皎了。
媚兒臉上堆笑,恭維景少謙︰「老爺做得對,對于不安分守己的女人,一定要狠狠地懲罰的
這些話,景少謙照樣不愛听,怒喝媚兒︰「你一個丫頭,這些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的——
景少謙離開了,地牢中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雲皎無助地獨自面對這個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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