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與景少謙一起向大廳走去。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雲皎掩飾不住心中的高興,在離開之前,沒有想到能為周媽他們一家人恢復自由之身。
景少謙目光的佘波看到雲皎的興奮之情,心中更奇怪,不明白雲皎為什麼會突然要為周媽一家三口月兌去賤籍。景少謙想問雲皎,又擔心招來干涉夫人處理事務的嫌疑,只得將這一疑問壓在心底。
雲皎和景少謙並排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何管家從外面進來。
「管家,你去盧夫人那里,拿來周媽一家三口的賣身契給我雲皎吩咐說。
何管家吃驚,看向景少謙,看到景少謙沒有異議,就答應著向大廳外走去。
雲芳院里,何管家站在院子中,問盧夫人要周媽一家三口的賣身契。在景府中,除了剛剛在周家村買的晴兒和蓮兒的賣身契在雲皎這里,其他下人的賣身契統統都由盧夫人收藏。
「這個時候,要賣身契干什麼?」盧夫人疑惑地問何管家,賣身契是控制下人最有殺生力的東西,輕易不會拿出來。
何管家哪里知道雲皎為什麼要拿賣身契,景少謙又坐在旁邊,要是拖延的時間久了。就不妙了。何管家有點不耐煩︰「夫人要拿,我就跑來拿了,不知道要干什麼
盧夫人想到,在周家村回來的五個下人都不怎麼把自己放在眼里,要是再沒有了賣身契壓制他們,更加難以管束了,就不想交出來,推托說︰「他們三人的賣身契忘記放在哪里了,一時間難找到,等哪天我找到了,再給夫人送去
何管家斜眼看盧夫人︰「真的要這樣回夫人去?」
「沒問題,就這樣回夫人好了
雲皎听到何管家轉達盧夫人的話,知道盧夫人不想交出來,想要就此罷休,又擔心自己離開後,那些原先嫉恨周媽一家子的人會陷害他們。不行,既然身邊的這位已經答應了,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搞好。
雲皎側臉故意問景少謙︰「平白無故放了三個人,是不是損失很大?」
「不會,對于我們家來說不算什麼
雲皎繃臉對何管家說︰「你去對盧夫人說,她要是難以找到周媽一家三口的賣身契,叫她把所有下人的賣身契都給你拿來,我另外叫人細細尋找,一定能夠找到的
雲皎不相信,在一百多張紙中找出三張紙,會很困難,除非這人是瞎子。
何管家看出雲皎今天是非要拿到這三張賣身契不可了。真想不通雲皎為什麼要拿到這三張賣身契。老爺在旁邊一直保持沉默,不知道是否同意。何管家遲疑地看景少謙,還想等他示下。
景少謙看得惱怒,心想難怪雲皎不想呆在這里,原來下人並不听從她的話,這個盧夫人更是混帳,分明就是不想拿出來給夫人,自己家的東西,怎麼看著像是她家的。
「磨磨蹭蹭干什麼?還不趕快去給夫人拿來景少謙沉了臉,大聲喝令。
盧夫人听了何管家的轉述,沉默一會,與仇洪良走進房間,只過片刻就拿出周媽一家三口的賣身契出來,交到何管家手上。
要盧夫人交出三張賣身契她已經舍不得,要她交出所有下人的賣身契,不如把她給殺了。盧夫人手中握有下人的賣身契,下人們平日里都地懼憚她三分,特別是那些年輕的丫頭們,要贖身出府去嫁人,更要想方設法地討好盧夫人。
雲皎手拿三張賣身契,在確認是周媽一家三口的賣身契後。才吩咐何管家去把周媽一家三口都叫到大廳來。
李總管、周媽和李安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惴惴不安地來到大廳,向端坐在正中的雲皎和景少謙請安。
景少謙泰然處之,接受叩拜。
雲皎看到這一家三口叩拜自己,就不自在,趕緊叫他們起來。
看出他們心中的不安,雲皎趕忙說︰「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過去一直照顧我,我沒有什麼報答你們的,就想到要把賣身契還給你們,放你們出府去自行生活
太出乎意料了。周媽一家三口都反應不過來,面面相覷。
何管家嘴角抽搐幾下,望向這三人的目光中就流露出嫉妒。在旁邊侍立的人,除了晴兒外,也都個個面露詫異之色。
景府從來沒有把一家人都放出去的慣例,就是丫頭們到了年紀要婚配,都要求一番盧夫人,除了給回賣身時的銀子,另外還要送給盧夫人和何管家厚禮才行。
周媽一家三口驚喜之佘,在暗暗計算得失,要與其他人商量,在這大廳中又不方便。
雲皎有些失望,她還以為周媽他們一家人會為能夠做個自由人喜出望外,沒有想到他們的神色會是這樣的復雜。看出這一家人的心情,雲皎就溫和地說︰「這只是我個人的意思。到底要怎樣,你們三人先到外面商量一下,再答復不遲
李總管、周媽和李安岩退出大廳。
雲皎想不明白,他們就可以做自由人了,為什麼不高興。雲皎忍不住對身邊的景少謙說︰「我還以為。他們會很高興
「夫人,他們也許是因為舍不得離開你
一直在旁邊暗暗觀察雲皎的景少謙看到雲皎失望,就輕聲地安慰。景少謙原來還以為,是周媽求過雲皎要求出去的,到現在才知道是雲皎的自行主張,事前根本就沒有與他們三人商量過。
景少謙忍不住問︰「夫人,你為什麼突然想到要放他們出府的?」心想那周媽服侍你做的好好的,你的身邊不能沒有她。
雲皎心中為此事糾結,知道自己做這件事太沖動了,自己認為在做好事,在別人看來並不一定就是好事。雲皎懊惱地說︰「剛才在後花園里,李安岩說我是夫人他是下人,不配和我說話。我這才想到要放他們做自由人的
景少謙吃驚地看雲皎,暗自慶幸這一家三口都是本分的人,要是貪得無厭之輩,就憑夫人對他們的偏袒,不知道會從府上撈到多少好處。
周媽一家三口走進來,他們說出的話,叫雲皎十分為難。
李總管和周媽都說,他們都已經老了,出府也做不了什麼,這輩子就在這府上做了,只求到死時主子能夠賞一口薄棺材就滿足了。只是李安岩還年輕,希望能夠放李安岩出去闖蕩。
李安岩卻說︰「父母都在府上,我獨自出去拋下雙親不好。在府上也沒什麼不好的,我不想出去
李總管和周媽偷偷地瞪眼看李安岩,希望他改口。
李安岩只望向地下,不作聲。李安岩本身是不甘心為奴才的,只是他認為今生是不可能和雲皎在一起了,呆在景府上還能時常見到雲皎的身影,要是離開了景府要見她一面都難。
都不想出去!太出乎意料了。
雲皎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人願意為奴為婢的,不希望做個自由自在的人,難道他們就不覺得沒有人身自由、被人呼來喝去的沒有尊嚴。活得悲哀?
雲皎有點頭痛,注視著這一家三口,因為景少謙就坐在一邊,雲皎不能告訴他們,我就要離開這里了,我希望你們也離開這里,我們在外面一起生活。即使以後沒有機會一起生活,雲皎也希望他們比現在過得更好。
景少謙思忖著,是否要出面給雲皎收場。
雲皎眼楮一亮,她想出了另一個好辦法︰「要不這樣,李總管和周媽就算了,李安岩月兌去奴籍,在本府上改做護院雲皎想,這樣最起碼幫助了李安岩,做景府的護院,他已經成為自由人,地位比家丁高得多,要是以後不願意呆在這里,可以自行離開李總管和周媽精神一振,李安岩做了護院不再是奴才,每個月的月例都有十幾兩白銀,而一個家丁的月例不夠一吊銅錢。李安岩做了護院,娶房媳婦是不成問題的。
李安岩也很高興,在景府做護院,照樣可以見到雲皎,自己那一身武藝也有了發揮的地方。
雲皎為自己能想到這個變通辦法感到高興,轉頭笑看景少謙︰「老爺,這樣行吧
「行,夫人作主好了景少謙還是那句話。
在景少謙看來,周媽一家三口是去是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雲皎高興就行。看到剛才在玉馨院時還緊張兮兮的雲皎,現在高興得眉開眼笑,景少謙的心情也開始好轉。
周媽一家三口都高高興興地向雲皎和景少謙謝恩。
雲皎當眾銷毀了李安岩的賣身契,將李總管和周**賣身契放進懷中。
雲皎吩咐何管家,在專門給護院居住的院落中為李安岩安排住宿,通知帳房把李安岩的月例升到護院的待遇。
何管家笑呵呵地向李安岩道賀︰「恭喜!恭喜!」夫人親自提拔的護院,今後在景府上的地位自然是非同一般。
李安岩連忙回禮。
何管家親自出馬。帶李安岩到護院居住的院落,介紹給眾護院,並給李安岩指定了房間。
何管家離開後,一個護院背著李安岩酸溜溜地說︰「一個家丁升為護院,空前絕後的事
「夫人作主的事,老爺都不好反駁,你氣也沒有用另一個護院悄悄地回應。
雲皎滿臉笑容地走回玉馨院,回頭看到亦步亦趨地跟隨而來的景少謙,霎時拉長了臉——
玉卿院的房間里。
雲皎坐在椅子上。手上捧一杯茶水,眼楮望向某個遙遠的地方,對于周圍的人和事毫無反應。時間一久,雲皎的手慢慢地向下傾斜,杯中的茶水慢慢地慢慢地溢出,滴落到雲皎潔白的狐裘上,膝蓋上的污漬在漸漸地擴大。
坐在不遠處研究雲皎的景少謙看到了,提醒地叫了雲皎一聲,雲皎絲毫沒有反應。
「夫人!」景少謙提高聲調。
「啊雲皎嚇一大跳,杯中的茶水溢出更多。雲皎這幾天時時處于景少謙的監控中,精神高度緊張,反應過來後惱怒地瞪眼看景少謙︰「你啕叫什麼?」
好心沒好報。景少謙同樣地生氣︰「看看你自己手中的茶水
雲皎定神一看,哎喲,杯子中的茶水滴落到狐裘上,弄髒了巴掌大的一塊,雲皎心疼不已,埋怨景少謙︰「你干什麼不早說?」
景少謙坐到雲皎身邊的椅子上,盯住雲皎的臉來回地看,猜疑地問︰「你恍恍惚惚的,到底在想什麼?」
雲皎一听就怒火上竄,這幾天你一天到晚地盯住我的身體。就夠我受的了,還要我隨時匯報思想動態,沒門!
雲皎隱忍著,搪塞景少謙︰「有什麼可想的,什麼都沒想
景少謙沉默地看雲皎,雲皎看向門外。房間內的氣氛很沉悶。
「喂,你一連幾天都不去鏢局了,就不怕出事?」雲皎很希望景少謙在眼前消失。
景少謙搖頭︰「不去。我更怕家中出事
「家中會出什麼事?」
「難說
「我沒見過像你這樣、一天到晚黏在家中不做事的男人雲皎忿忿地,想要用激將法讓景少謙出門。
景少謙不上當,悶悶地說︰「我也沒有听說過,有哪個女人恨不能自己的夫君在眼前消失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
雲皎和景少謙都被對方氣得憋了一肚子的氣,都強忍在心中,沒有發作。
房間里又重新陷入沉悶中。
周媽在房間外稟報︰「夫人,東側門外來了三個男子,自稱是夫人的親戚,要找夫人出去說話
雲皎渾身一震,與百里灣三雄約定的時間到了,可雲皎還沒有能夠擺月兌景少謙的糾纏。雲皎暗暗叫苦,有這樣一頭虎視眈眈的猛虎在身邊,怎麼能夠月兌身。雲皎強作鎮定,向外面大聲說︰「知道了,叫人轉告他們,我很快就來
景少謙感到蹊蹺,雲皎的親戚來了大門不走卻偏偏要走側門,並且是三個男子。景少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一臉懷疑地問︰「你的親戚來了,為什麼不請進來款待。要他們在門外等待?」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雲皎已經作出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離開,要不在外面的一番精心準備就會白費,拖延的時間久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笨重,不好行動。腰間那些準備用來對付玉馨院內外的人以及東側門那些人的東西,用來對付這惡霸應該也可以的。
雲皎的心里突突地狂跳,要對付景少謙,她的心里沒有把握,這景爺平日中實在是太強悍了。雲皎裝作若無其事地掏出一顆藥丸,吞咽進肚子內。
「無緣無故地,你為什麼要吃藥?」景少謙很是奇怪,又有點擔心。
雲皎不回答,將手指悄悄地伸進腰間的香囊中,往指甲縫里塞粉末。雲皎打算用這些粉末對付景少謙。
景少謙靠近雲皎,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的逼近,他彎腰觀察雲皎的月復部,伸手在月復部上輕輕地撫模幾下,才抬頭看雲皎︰「你肚子中不舒服?」在景少謙的記憶中,雲皎經常因為肚子不舒服要吃安胎丸。
雲皎緊張得不能出聲。一顆心中狂跳不止,差點要跳出咽喉。真擔心周玉卿給的這些**粉會失效,要是這一出手失敗了,等候自己的肯定是那黑沉沉的地牢。不!可能是比地牢更加恐怖的東西。
細細的汗珠出現的雲皎光潔的額頭。
景少謙審視身體微微發抖、一頭冷汗的雲皎︰「夫人,你現在感覺到很難受?」景少謙思忖著是馬上抱雲皎出門找大夫,還是馬上派人去請周玉卿來。
當機立斷的雲皎舉起塞有粉末的手指頭,伸到景少謙的臉龐邊上輕輕一彈,細細的粉末紛紛向景少謙的臉上灑去。
景少謙頓時鼻子間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才要問雲皎要干什麼,就開始頭暈目眩意識迷糊,慢慢地栽倒到地上。在慢慢地倒下的過程中,殘留著一點點意識的景少謙驚恐地意識到︰雲皎在暗算自己。
在血雨腥風中闖蕩江湖十幾年的景少謙,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的房間中會遭到夫人的暗算。要是在其他地方,要是面對的人不是雲皎,景少謙是不會被這點小技倆暗算的。景少謙只想到要防雲皎逃跑,就沒有想到要防雲皎暗算自己。
周玉卿給雲皎的那些**粉,沒有在祠堂里發揮防身的作用,在雲皎再次逃離景少謙時,把它的功能發揮得淋灕盡致。
雲皎呆呆地看倒在地上的景少謙,猶不相信這個平日里十分強悍的人就這樣被自己迷倒了。雲皎站立在原處不動,看著景少謙有幾分鐘。景少謙一動也不動,雲皎又蹲體,叫了兩聲,倒在地上的人都沒有反應。
這個惡霸,真的被自己弄暈過去了。
雲皎慌慌張張地走去關上房門,重新回到景少謙的身邊。躺在地上的人雙眼緊閉,毫無防範地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不能向雲皎瞪眼,更加不能對雲皎施威了。雲皎看到手指頭上被老鼠噬咬過留下的疤痕,陡地想起被景少謙強行關入地牢中生不如死的痛苦,心中猛然地對景少謙產生了仇恨。
「你這個惡霸,居然關我去喂老鼠。你去死吧雲皎咬牙切齒地說著,對著景少謙不論是臉部還是身體的其他部位,毫不留情地拳腳相向。
雲皎是越打越生氣。景少謙的身體好像不是血肉之軀,更像是銅牆鐵壁,雲皎的拳腳打在上面,手掌**辣地痛,在惡狠狠地踹一腳景少謙時,不知道是景少謙的身體太結實,還是雲皎用力過猛,剛踹完雲皎就感覺到腿腳上和肚子上都有些不舒服。
這個惡霸,都已經昏迷不醒了,還這樣難對付。
雲皎嚇得站在原處,放松身體各部位,幸好腿腳和肚子上的不適並沒有加劇。這個惡霸,就是昏迷過去了,自己同樣佔不了他的便宜,這讓雲皎更加痛恨景少謙。
雲皎想,這種**的功效只有三個小時,景少謙醒來後發現自己不在了。肯定會全世界搜索自己,自己要是不幸被他再次捉回來,下場肯定比上次更慘。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讓這個惡霸在世界上消失,這樣,自己以後就不用老是提心吊膽地擔心被他捉到了。
雲皎一下子撥出頭上金簪,高高地舉起。想到躺在地下的這人即將會鮮血飛濺,橫尸當場,雲皎的雙手不禁顫抖起來。自己真的要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我不能這樣做!
雲皎的眼前閃現出景少謙溫柔地沖她笑,充滿了寵愛之情;雲皎想起自己次數次倚在景少謙的懷中,那一份的溫馨與安寧;還有那雙強而有力的雙手。曾經無數次溫柔地擁抱自己,給予了自己平安和幸福。
我們曾經有過美好的過去,即使我們已經不合適再生活在一起,我不能這樣殘酷地對待他。
雲皎無力地放下金簪,慚愧地伏在景少謙的胸脯上,放聲哭泣。
周媽走近房間,听到里面傳出雲皎的哭聲,猶豫不決地徘徊,最終還是沖著門縫說︰「夫人,你怎麼啦?你的幾個親戚催著要見到你
雲皎一驚,回歸到現實中,恢復了理智,飛快地看一眼地上的景少謙,自己與他真的不合適在一起,與其在一起大家痛苦,不如分開的好。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景少謙醒來要是看到自己,肯定饒不了自己,這**只有三個小時的功效,得趕快離開。
雲皎拭干淚,用平靜的語氣向外面說︰「周媽,你去找晴兒和蓮兒來,一起給我收拾一下東西
周媽帶領晴兒和蓮兒,三人一起走進來,在外間讓雲皎攔住了。
周媽問︰「夫人,要我們干什麼?」
雲皎眼楮在房間里掃視,胡亂地指那張桌子︰「這桌子不要了,你們抬出去。我要換一張新的
三個心中疑惑,還是順從地走到桌子旁邊要抬走桌子,讓雲皎拿出裝有**藥粉的手帕當空一抖動,毫無防備的三人就軟綿綿地倒下了。她們不會想到,這個平日里對她們親切友好的夫人,會向她們下黑手。
雲皎打開櫃子,拿出一套換洗的衣服,將所有的首飾、櫃子中的銀兩一古腦兒全都倒入包袱中,順手把景少謙從「嫁妝」里拿出來的那套杯子也放進了包袱中。這些都是自己和孩子以後的生活費呢,多多益善。
雲皎設法。用周玉卿送給的**粉先後弄倒了在玉馨院外服侍的人和在東側門看守的人,登上了百里灣三雄趕來的馬車,急急忙忙地說︰「快,去鴻運布莊
……
景少謙悠然醒來,想起倒下時的事情,霍地從地上爬起,很快就發現周媽三人昏倒在房門的外間,在玉馨院外面服侍的人統統昏倒在另一個房間內,整個景府上已經沒有了雲皎的蹤影。
景少謙氣炸了。她,又逃跑了,在自己的身邊逃跑的,臨走時把房間內的貴重輕便物品都帶走了。景少謙馬上召來護院,要一半人的看守景府,一半的人跟隨自己尋找夫人。
「老爺,你的臉上……」張護院等景少謙訓話完畢,走近景少謙悄悄地提示。
景少謙回到玉馨院照鏡子一看,臉龐上一片青淤,再檢查一遍身體疼痛處,也是遍體傷痕,到處是青淤。景少謙又是傷心,又是氣惱,雖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卻從中看出雲皎心中對自己的痛恨。
「這,這個小東西,走就走了,居然還敢給我留下顏色——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在小李村農莊的後院里。雲皎坐在屋檐下,與張老大的妻子張大嫂一起做針線活。一個月前雲皎來小李村時,雲皎是穿著狐裘來的,現在只要穿夾襖就可以了。
張老大的一雙兒女在庭院中玩耍,不時發出歡笑聲。
雲皎剛到這農莊時,這里只有寧總管居住,雲皎感到自己與四個大男人居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就在這小李村中找了一個叫小青的孤兒來服侍自己,後來又叫張老大把他的妻兒接來一起居住。于是,在小李村這個小農莊里,雲皎與小青居住在後院的正院,張老大一家子居住在後院的東小側院,張老2、張老三和寧總管一起在前面的大院居住。
雲皎剪掉線頭,抖開手中這件小小的衣服,實在是太小了,讓雲皎不敢相信是給小孩子穿的。雲皎望著手中的衣服傻笑︰「張大嫂,這衣服真的合適小孩子穿?」
「主子,剛出生的小孩子,只能穿這樣大的衣服。再大就不合身了張大嫂笑著看雲皎,她的手中縫的也是一件小小的衣服,是要縫給雲皎未出生的小孩子穿的。按照時間估算。再有二十幾天,雲皎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主子,你真是心靈手巧,這樣快就學會縫做衣服了張大嫂夸獎雲皎。雲皎跟隨張大嫂學做衣服,第一件不成樣,這是第二件,做得還真不錯。
小青從外面走來,說是寧總管急于找雲皎說話。
寧總管在前院的大廳中,焦急地轉來轉去。看到雲皎進來,寧總管憤憤不平地說︰「主子,不好了,周家村的人又搶佔我們兩畝的水田寧總管並不知道雲皎與周家村田地主人景少謙的關系,對于周家村的總管強佔田地非常痛恨又無可奈何。
赫赫有名的景爺,咱惹不起。
「又佔了兩畝水田!」雲皎憤怒地叫喊,卻又很快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天真會開玩笑!
五天前,寧總管忽然跑來報告,雲皎的兩畝水田被周家村的人強佔去了。雲皎驚愕之下細問,暗暗叫苦,原來與雲皎相隔的周家村的田地,就是景少謙的。新來周家村的總管倚仗有景少謙作靠山,人為地讓周家村的田地倒塌到小李村的田地來,再強行說小李村的田地是他們周家村的,泥土散落到哪里就侵佔到哪里。小李村這些田地原來的主人李員外不堪其苦,這才賤價賣掉田地的。
「只有你要得起」這句話的意思,雲皎現在是明白了。這周玉卿當時一定在想,雲皎是景少謙的夫人,雲皎買下小李村的田地。周家村的總管絕對不敢侵佔雲皎的田地。可是,雲皎現在對外公開的身份是一個從清州城來的小寡婦,根本就不想在周家村人的面前顯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五天前,雲皎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強忍下這口惡氣,任由周家村的總管叫人在相鄰的自己的兩畝水田上插上秧苗。
現在居然又來強佔兩畝水田。按照這種速度,雲皎在小李村的田地很快就會被蠶食掉了。
雲皎十分痛恨景少謙,這景爺本人是橫行霸道,家中的奴才同樣是無法無天。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冷靜。冷靜!」雲皎暗暗警告自己,好不容易躲開了景少謙,安靜地過一個月的日子,要是為了田地的事暴露身份,被重新捉回景府,就是得不償失了。最好能夠據理力爭,要不給這個惡奴小小的懲罰就算了,不要把事情鬧大了,驚動了景爺就不好了。
「走,帶我去看看雲皎心平氣和地對寧總管說。
雲皎坐在一頂小軟轎上,由張老2和張老三抬著,小青撐傘在旁跟隨,張老大和寧總管走在後面。
來到周家村和小李村水田相鄰的地方。雲皎看到緊鄰的自己水田里,有兩塊水田里的秧苗已經長得綠油油的,有三塊的水田里正有七八個莊稼漢正在插秧苗,田梗上有個總管撐傘在指揮。
那位周家村的總管很面生,雲皎並不認識。
雲皎希望能和周家村的總管談談,她走下軟轎,小青緊跟隨為雲皎撐傘,百里灣三雄不放心跟隨在後,寧總管也跟著走。
周家村的那位總管心虛,看到有人走來找自己,趕緊叫正在插秧苗的人統統到自己的身後,與雲皎這群人形成對持之勢。
雲皎望著站在最前面的那位總管,壓下心頭的怒火,用平靜的語氣問︰「這位總管,你為什麼叫人在我的田地里插秧苗?」
這位臉上蒙著面紗穿戴不俗的人,就是小李莊這些田地的主人——那個從清州城來的小寡婦了。周家村的總管輕佻地打量雲皎,根本就沒有把雲皎放在眼里。
「喂,我家主人問你話,耳聾了還中啞巴了?」張老三站在雲皎的身後,看不慣這總管的囂張,大聲喝問。
「你囂張什麼,不就是一個小寡婦的奴才周家村的總管瞪眼看張老三,很是不屑,好像只有像他這樣成為赫赫有名的景爺的奴才,才值得驕傲。景爺的總管接下來肆無忌憚地看雲皎︰「誰說我叫人在你的田地里插秧苗的,這些是我們老爺的田地。我在叫人為我們老爺干活。你管得著嗎?」
雲皎強忍著怒火,耐心地問︰「你的上一任總管沒有告訴你田地的邊界?」
「說了,我的上一任總管對我說,這一帶田地都是我們家老爺的周家村的總管擺出一副無賴相。用手指雲皎身後的田地。看來,這位周家村的總管還打算繼續蠶食下去。
雲皎被激怒了,高聲喝道︰「胡說。這官府的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這幾塊都是我的田地。是你強行霸佔了去。你們強行霸佔我的田地,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周家村的總管驕橫地豎起大拇指,「在這方圓幾百里的地方,我們老爺就是王法
雲皎想起那個高大強壯、一臉胡碴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是王法。雲皎不屑地說︰「胡說八道!你那個主子怎麼可能是王法
周家村的總管不可一世地說︰「胡說八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這清州城的知府大人是我們老爺的大舅子。方圓幾百里的知縣大人得听知府大人的,知府大人听我們老爺的。我們老爺可不就是王法?」
什麼狗屁邏輯,雲皎啼笑皆非。
雲皎據理力爭,對周家村的總管說︰「你們就是與知府大人是親戚,也得講道理
「道理?我們老爺從來不講道理的。不要說搶了你一個小寡婦的幾畝田地,我們老爺連告老還鄉的謝通判的女兒、現今福州城謝知州的親妹子,都敢找搶回來做夫人。誰敢把我們老爺怎樣!」
听這周家村總管的口氣,景爺比當今皇帝還威風。
听到這惡奴把景爺搶自己的事情拿出來炫耀,雲皎氣得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只是用手指這周家村的總管,大聲地怒罵︰「惡霸!不知羞恥!」
百里灣三雄在雲皎的身後,听到這里,低頭竊笑。奴才不認識主子,當面揭主子的短,等這雲皎回府時。還不把這個奴才的皮剝了。這百里灣三雄不相信雲皎會真的離開景爺,現在可能只是他們夫妻爭吵的一個鬧劇。在他們的心里,雲皎仍是景爺的夫人,當然更是他們的主子。
不明白其中復雜關系的寧總管,看到雲皎與景爺的人鬧僵,害怕招來麻煩,心急如焚。
周家村的總管沒有想到雲皎敢罵人,愣住了片刻,才沉著臉問︰「小寡婦,你是罵本大爺呢,還是罵我們家老爺?」
「你和你家主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家主子橫行霸道。你這狗奴才仗勢欺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好呀,你這個小寡婦,竟敢辱罵我家老爺,你活得不耐煩了周家村的總管挽起衣袖就要動手。
「嗯?!」百里灣三雄在雲皎的身後探出頭來,個個凶神惡煞地瞪眼看周家村的總管,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不管雲皎以後是什麼身份,現在是他們百里灣三雄的主子,雲皎的安危關系到他們的自身的安危,他們是不會放任別人欺負了去。
周家村的總管看到雲皎身後的這三人不是善類,吃了一驚,不敢輕舉妄動,後退一步猥褻地打量雲皎一番,輕佻地說︰「你要是黃花閨女,我們老爺也許會憐花惜玉,饒了你。像你這種殘花敗柳,要想活命,生下小野種後到周家村來給大爺我暖床,本大爺會向老爺為你求情的
這話,要是給景少謙當場听到,準會給他一個鐵砂掌送他上西天。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知道她是誰,她就是……」張老大听這周家村的總管越說越不像話,大聲喝止。
「張老大!」雲皎阻止了張老大把話說下去。
周家村的總管卻把雲皎的阻止當成了雲皎懼怕他,恬不知恥地一把伸手要拉下雲皎的面紗,厚著臉皮說︰「讓本大爺看看,你要是長得過得去,本大爺就去小李村入贅做你的男人,管理田地、管教小孩的事一並替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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