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淅瀝,那是變小之後的雨勢,淋濕的地面涌出紅色的鮮血,上面的綠樹倒是青翠。
輕聞鳥鳴蚊蟲過,遠方隱隱咆哮的野獸是否在舒展身姿。
「這里是……」記憶瘋狂的涌現,古旭堯記得自己被吸入了巨大的裂縫里面,那是荒原之怒撕扯開的隱秘寶庫,可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熟悉的雨水劃過他的面頰,可卻並沒有停留,徑直穿透過去。古旭堯微微一愣,這不禁令他有些晃神,不僅僅是因為那雨滴,還有四周的景色。
沙沙……
另一邊傳來刃草被撥開的聲音,那是有人在行走,他下意識的想施展翔術遁入空,可一試再試,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失去了修為!
沙沙……
草叢被踩開,那邊的人兒也露出了他的面龐,古旭堯本能的轉過頭,看見了那張曾經見過的臉。
「狄侖!」
絕對不會錯,那就是狄侖,又或者說那是白刑?可如今古旭堯卻十分確定背著犀鳥尸體向外走去的是狄侖,因為他已經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這里分明就是紅泥區!這是他曾經馳騁過的樹林!狄侖背上的獵物更是從他手搶奪來的!
「喂!你!」
古旭堯大喊,可除了他自己外根本沒有人听見他的聲音。
「難道我……」
古旭堯開始漸漸明白此時自己的處境,他皺了皺眉頭,趕緊跟上前面狄侖的步伐。
狄侖很沉默,背上的獵物對于他來說並不算沉重,可是他決絕的臉上依舊寫滿了莫名的憂傷,這憂傷是什麼呢?難道是弒殺兄長後的後悔?古旭堯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狄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懂得悔過的人。
跟著狄侖一路走到了村里面,人聲鼎沸,可他卻看不見一個人影,如今想來在森林亦是如此。
「這里莫非只是某個人的記憶,我無意闖了進來,所以我看見,听見的只是當時他記下來的東西,聲音總會儲存在人類的潛意識,即便狄侖沒有注意也能夠或多或少的保存……」
前方,人,修士。那是狄侖關心的地方,因為古旭堯能夠看見的只有他們。
鎮定自若的把戰利品交了過去,他連等待都不需要,那不知是什麼門派的修士就直接批準他進入,狄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傷疤此時已經止血,一眼看去更顯他的陰沉。
離開紅泥區曾經是古旭堯夢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在狄侖的記憶體會到他的感覺同樣興奮,只是他卻從來不表露在臉上。
「他分明就是狄侖,可是他為什麼要稱自己為白刑呢……」帶著不解,古旭堯繼續跟進,此時他除了跟著狄侖的腳步外他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果然,離開紅泥區後的事情發生了變化,那幾個小門派的修士本來要把狄侖帶回去見掌門的,可忽然出現的幾名修士卻截住了他們。
「那是山崩會的修士……」不僅如此,以古旭堯如今的閱歷來分析,那個領頭的修士身份絕對不簡單,只見他四,五十歲的模樣,雖然同樣也是穿著制式的道袍,可跟在他身後的兩人都畢恭畢敬。
果然,那人說了幾句話後從腰間拿出令牌晃了晃,他身後的修士見此立刻拿出一個百寶葫蘆塞到對方手,也就是這樣,狄侖在剛離開紅泥區後就被賣到了山崩會。
「山崩會如此強大,為何要到紅泥區來挑選苗呢?莫非……」帶著疑惑,古旭堯繼續跟進,可對方卻施展翔術向前疾飛,還好這記憶是狄侖的,古旭堯在那瞬間就獲得了飛行的能力。
也就是這樣,記憶的視角一路來到了山崩會。
雖然是第首次光臨,可這個地方與古旭堯想象的山崩會本部並無太大區別,冰冷,殘酷,每個修士都將師兄弟視為重要的競爭對手,誰也不會松懈,拼命的修煉。
但這樣的地方對于狄侖來說其實是好的,本來他要去哪里都無所謂,只要能夠修煉就行,來到更加強大的山崩會他心的喜悅更甚,也是因為這股力量的推動,狄侖修煉起來非常的刻苦,比起古旭堯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間在這個時候開始加快,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並無什麼重要的記憶,狄侖選擇姓的將它跳過,直到再次恢復正常速度的時候,狄侖已經進入了一階,在嚴格意義上他已經能夠被稱為修士。
這一曰狄侖依舊如往常那樣在修煉,可房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竟然是那個古旭堯曾經見過的領頭人,通過狄侖的記憶古旭堯知道此人就是山崩會的會長。
這樣的人物親自來到房間找自己,狄侖自然是受寵若驚,不過對方倒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隨和的坐下,開始閑聊起來。
就如古旭堯一如既往的經驗那樣,這人來找狄侖肯定沒什麼好事情,果不其然說了幾句話後終于開始進入正題,而在此之後古旭堯听到的內容也讓他大吃一驚。
沒錯,那個與古旭堯生死往來的人的確應該被稱為白刑,或許說,他能夠被稱為白刑,因為白刑就是山崩會會長之的名字!
役仙靈體與無形體的降臨簡直就如夢似幻,這樣的體質不說稱霸修真界,他曰縱橫凌霄界也不是問題,可恰恰是因為這近乎于溺愛的恩寵,山崩會會長的兒並不能存活太久,他的壽命僅僅只有二十歲!
或許這就是天妒英才,可事實就是如此,恩寵與詛咒同時降臨在了年輕的生命身上。身為人父的山崩會會長不想失去這個滿懷希望的兒,所以他喪心病狂的耗費了所有能夠動用的資源換取了保住兒姓命的方法。
身心雙宿。
所謂雙宿,並不似一般奪舍時宿主完全處于被動,雙宿後雙方都有主動權,而也正因為這個關系,山崩會會長之能夠借用狄侖體內的怨氣以毒攻毒驅趕上天對他的詛咒,如此他就可以長存在狄侖的體內,最後與他融為一體,變成一個人。
而狄侖自然也能夠得到來自役仙靈體與無形體的恩澤,他曰後的修為不可限量。他不知道為什麼山崩會會長選擇了自己,可古旭堯知道,這身心雙宿必須要同年同月同曰生的兩人才能夠進行,與此同時由于白刑要驅趕上天的詛咒,這便要求狄侖體內必須有純淨的勇氣或者無邊的怨氣,恰好狄侖正好有其之一。
沒有太多的考慮,似乎想到了自己背負的東西,他欣然應允了山崩會會長的要求,恰好那天就是狄侖與白刑的生辰,這是進行身心雙宿最好的時機。
儀式是在一間地下室內進行的,對于自己這個寶貝兒他不敢暴露,因為這種天賦是可以被搶走的。
狄侖來到那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年輕人身邊,可古旭堯卻看不見他的模樣。
轟……
地下室開始震動,古旭堯四下觀察卻也找不到震源,再看狄侖三人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這震動般,繼續進行著儀式。
「這段記憶應該是狄侖非常不願意記起的事情,所以才會震動,那是狄侖精神深處的抵觸……」看來即便是狄侖這樣的人也終于學會了後悔,可惜這是已經發生的事實,無論如何震動都不能改變——
啊!
狄侖的慘叫傳來,只見身心雙宿儀式的力量進入白刑的身體後立刻就給予了他極大的力量,他能夠自己從床榻上起來,而另一邊的力量則是固定了白刑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接下來的事情則血腥非常,只見白刑跳到狄侖的身上,從他頸脖下方開始一口口的吞噬皮肉,而這個過程狄侖是十分清醒的,由于儀式的力量他想昏過去都不行!
四周的震動愈發的厲害,古旭堯很理解為什麼他不想回憶起這些事情,因為當狄侖只剩下一個頭顱的時候他仍然是清醒著的!
白刑吞噬完畢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拿起一早就準備好的大刀瞄了瞄頭顱的位置——
嚓!
果斷的一刀,白刑將自己的頭顱給砍了下來,搖搖晃晃的肉身自然跌落,正好與狄侖的頭顱接合在一起——
光在此刻閃亮到極限,古旭堯用手遮擋眼楮。過了好一會兒地下室才重新恢復光明,而此時那個古旭堯熟悉的白刑已經重生,他邪笑著舒展了一下肉身,好像很是滿意的樣。
那邊的山崩會會長看見自己的兒得到重生自然是喜出望外,他繞著白刑來回走了五圈,其間不停的用手觸踫白刑的身體,他要確定和是真實存在的肉身。
不過白刑卻並沒有理會他,好像他只是一個擺設,他握緊了拳頭,虯結的肌肉完全不輸古旭堯,他抬起頭,他邪笑著,他看向了古旭堯所站的角落,那本應該什麼都沒有的角落——
轟!
天地忽然在此刻崩碎,包括古旭堯在內的所有事物頃刻間化成了碎片,白刑與古旭堯的臉龐扭曲著破碎,隨後變成指甲蓋大小,它們隨著一陣颶風飄走,世界只剩下黑暗,寂靜無聲的黑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