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臨,與平時一樣,壘石村上空依舊飄滿了炊煙,古旭堯坐在了飯桌前,今夜的飯菜,特別豐盛。
只是無論是誰,心思都不在這桌耗費了秀蘭一個下午心思的晚飯上。
沒有人說話,心不在焉的沉默著,噴香的飯菜很快冷卻,晚飯也到此為止。
「旭堯,跟我來。」張鐵匠站起身,向著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古旭堯記得,小的時候自己最喜歡看著張鐵匠在工作室里打造各種各樣的武器,由于手藝的確是好,村子里無論是老獵手亦或者是新獵人都喜歡到張鐵匠這里來買武器,獨特的鋸齒以及血槽設計令獵人的狩獵事半功倍。
他的斧頭就躺在前方的石台上,經過紅獅爪牙的淬煉,似乎多了一層象牙白,此時張鐵匠看著它,在微笑。
「你還記得,當初我幫你打造這把斧頭時候的情景嗎。」昏暗的燭火照在張鐵匠的臉上,一道道刀削斧刻的痕跡如被車 轆碾過的泥地軌跡,此時古旭堯才意識到,這個將自己一身本領毫無保留的交給自己的男人,已然蒼老了。
「記得,那時是我十七歲的時候,您開爐幫我打造武器,說是要送我做為十八歲的禮物,你還問了我喜歡什麼樣的武器,我呆呆的說喜歡斧頭……」古旭堯也笑了起來,三年無情的狩獵,使得他的姓格改變了許多,幼時追尋自己父母的執念在鮮血與野獸的吼叫中被再次的放大,如今,已然幾乎佔據了古旭堯的內心。
張鐵匠輕頷首,走到石台前,取下斧頭。「旭堯,如今我再次將這柄斧頭交給你,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狩獵,我希望我鍛造的武器,能夠幫助一位獵人奪得冠軍。」
說著,張鐵匠將斧頭遞到了古旭堯面前。
眼前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伴隨著他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只野獸。「張叔……」欲言又止,古旭堯似有千言萬語,卻又吐不出,道不了。「謝謝……」最終,還是化成了這兩個字。
張鐵匠欣慰一笑,拍了拍古旭堯的肩膀。「快拿上斧頭以及必備的東西進入森林中吧,好的獵物可不會等你,我听說村子里許多獵人在晚飯前就已經出發了,你要奪冠的話,可不能落後。」
古旭堯堅定的點了點頭,從張鐵匠手中接過斧頭,轉身便向著自己的房中走去。
「旭堯……」看著古旭堯離去的背影,張鐵匠再次嘆了一口氣,本已凹陷的皺紋,此時似乎又再向下墜落。
關于進入森林其它的必備品,古旭堯早在午後便已經準備妥當,雖說知道比賽的時間已經很晚,但平曰里古旭堯便是一個未雨綢繆的人,狩獵需要用到的一些常用品他都有準備,此時進入房中後一一攜帶在身,最後將斧頭別在背後,古旭堯便離開家,踏上了狩獵之旅。
夜晚的村子非常安靜,古旭堯輕輕的穿過南村口,向著那片自己最熟悉的森林走去,空氣中有股微微不對的氣息。
壘石村附近的森林乃是紅泥區三片森林中野獸最多的森林,其內穿越森林而過的紅泥河更是在紅泥河的中游以及上游的交界,既可以讓漁民在中游捕魚,又可以讓獵人進入上游捕獵河獸,壘石村的地理位置非常優越,所以今夜這片森林絕對不會太平。
「哼,別村的獵人嗎,果然來得夠早的……」走出村子後,古旭堯並沒有吝嗇腳力,全速趕到了森林的外圍,只是他卻並沒有立刻進入森林中,而是潛伏在森林的外圍,看著一個個並不熟悉的身影進入森林,很顯然,三曰的準備時間雖說是匆忙了點,卻並不能太多阻止其它獵人的腳步。
「可惜,這片森林雖然擁有最多強大的野獸,但是它們棲息的地點你們卻不熟悉……」古旭堯露出一抹冷笑,轉過身,跳進了河水中。
元力構成了這個世界,野獸,凡人,修士,都由元力所構成,在修士的世界中,元石是一種非常珍貴且必需的資源,而凡人區中的野獸尸體,則可以通過修士的一些手段來分解成元石,而一頭野獸能夠分解成多少元石的關鍵並非是體形的大小,而是能力的強弱。
「呼……」夜晚的河水甚是冰涼,古旭堯跳入的地方乃是中游,里面基本不會有凶猛的野獸,只有肥碩的魚。
「如若是比較分解出來元石數量的話,那麼成年的紅獅應該可以保證我至少能達到前五,然而這還不夠,我需要的是第一。」古旭堯爬上岸,一把撕掉旁邊樹木的樹皮,將頭發擦干。
此地已經是森林內部,古旭堯輕聲前進,不多時,他便來到了一個小土丘旁。
這個土丘不高,卻足足佔地一里,其上築有一個極大的窩,幾乎佔滿了小土丘,而四周依舊可見斷壞的樹樁,可想而知,這個土丘的主人脾氣一定非常不好。
「上次無意間發現的犀鳥巢,沒想到如今卻派上了用場……」古旭堯屏息在一旁等待,紅獅雖然是紅泥區獨有的野獸,然而若是論強弱,比起這犀鳥來說,還差得遠。
犀鳥,顧名思義,便是長著犀牛獨角的鳥,鳥身似鸛,然而與鸛的優雅不同,犀鳥的脾氣非常暴躁,特別是對于人類,只要看見,那必定要以獨角貫穿其肉身方才高興。
三年狩獵,古旭堯很清楚如今犀鳥應該是在外覓食,而犀鳥有個非常奇怪的癖好,那便是喜歡把獵物竄在自己的獨角上一路飛回窩里才開始慢慢享用,而犀鳥最放松警惕的時候,便是進食之時。
時間緩緩流逝,古旭堯在小土丘一個最難被發現的位置挖了一個小地洞,由于昨曰大雨,濕軟的泥土非常容易被刨開,雖然這也使得古旭堯滿身都粘滿了惡心的紅泥,但這個位置,加上古旭堯涂在身上的芥木樹漿,絕對足夠瞞天過海不讓犀鳥發現了。
「待得時機一到,我便以新淬煉過的斧頭給犀鳥致命一擊,即便不能令它當場死亡,至少也能讓它失去飛行逃跑的能力,如此它便只能在陸地上與我搏斗,到時候我的勝算便大大增加了。」
古旭堯如是想著,但事情卻並不如古旭堯料想的那般順利,犀鳥尚未歸巢,古旭堯卻等來了一陣「沙沙」聲。
「這,這是犀鳥的巢穴!」刃草被撥開,接著便是說話聲。
「哈哈哈,不愧是犀鳥,連窩巢都如此大,二弟,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殺掉犀鳥,到時候我們拿了錢回去給爹爹買好吃的,請村里最好的大夫給爹爹看病!」一個男子的聲音,顯得頗為興奮。
「但是,大哥,我們無意間找到的這個巢穴,一路上留下了不少蹤跡,我怕被人跟蹤過來,不如你去清理掉那些痕跡,我在這里等你回來,如何?」另一個聲音則非常冷靜。
「哈哈,對對,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二弟,你就在這里守著,我去去就來。」說完,古旭堯再次听見「沙沙」的聲音,顯然,其中一人離去了。
而另一人站在原地則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待得那被其稱為「大哥」的人離開不久後,那「二弟」也開始離開了犀鳥巢,只是根據離開的方向古旭堯知道,他並非是順著他大哥走的路線離去。
過不多時,又一陣輕微的聲音響起,顯然,這次來的人非常小心,其潛行的功力不在古旭堯之下,如若不是在這靜謐的夜晚,古旭堯恐怕也听不見其行動的聲音。
「一個人……」雖說很輕微,但是古旭堯能夠辨別出來人只有一人,而從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古旭堯知道,那便是剛才從這里離開的「二弟」!
「為了一個人獨吞元石,不管家中重病的老父,居然弒殺親兄麼……」古旭堯眯起眼楮,從方才兩人離去的順序不難猜出這其中所發生的事情,因為獵人自己,也是獵物。
在紅泥區,獵人大多是單獨一人上路的,如方才這兄弟二人,亦或者李氏三兄弟這樣成群結隊出沒的大部分是有血緣關系的人,當然,並不排除一些村子狩獵技巧並不高超,那麼只能組成獵人小隊,相互幫助來進行狩獵。
但是這樣的情況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為之的,古旭堯至今還很清楚的記得,張鐵匠傳授古旭堯狩獵技巧時說的第一條便是︰永遠不要相信另一個獵人。
事實上大部分的獵人都被灌輸了這個理念,所以一般在狩獵時,如若發現另一個獵人的蹤跡,亦或者看見其它人在捕獵,普遍情況下其余的獵人都會離開這片區域,當然,紅泥區自然也有不少以捕殺其它獵人搶奪獵物為樂的獵人,這些人潛伏在普通獵人中,沒人能夠分辨出來。
「哼,看來這個二弟還不笨……」很快,古旭堯的鼻子便無法嗅出那人的味道,很顯然,這是芥木樹漿的功勞,而很快的,古旭堯又听見了刨地的聲音,很顯然,「二弟」選擇了與古旭堯一樣的隱藏方式,等待犀鳥的回歸。
犀鳥一般會從天色完全暗下來開始便出去覓食,由于夜間大多野獸都進入夢鄉,而犀鳥又不屑獵殺那些不會動的生物,所以犀鳥的捕獵將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犀鳥才會帶著被串在一起的獵物回到自己的窩巢中慢慢享用,而等到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候,它便會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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