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用人原則
「姐,太好了。︰我今天可是遇上貴人了,跟著姐一起干,我姐夫也不會反對的。我真是太幸運了。」呂薇笑得更加夸張。
「佳潤公司在全國都有分公司,妹妹如果真對公司感興趣,等我接手後,你來幫我吧,我不太喜歡開公司的。」李冉春說了一句。
「姐,一言為定啊。這個小餐廳我早就干煩了,等姐接受公司,你可要記得我啊。」呂薇說了一句,此時她沒有笑。
「會的。誰叫我們這麼投緣呢。」說著,李冉春便站了起來。
呂薇一看李冉春站了起來,也站了起來說︰「姐,這是要走嗎?」
「是的。我還要回北京去,出來時間長了,老爺子會罵的。」這麼說時,李冉春可是一臉的幸福。
「姐,做個將軍夫人是不是很有意思?」呂薇竟然問了這個問題,姚海東和杜逸凡都把目光投向了李冉春。
李冉春卻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得姚海東和杜逸凡都有些莫明其妙。
「你啊,真如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李冉春笑著點了點呂薇的額頭,「這嫁人嘛,當然是嫁個有能耐的人好啊。」
「我是感覺自己還沒玩夠,我姐和姐夫老是批評我,奔三的女人啊,如何如何的,奔三又怎麼啦,找不到滿意的,就不嫁,姐又不是自己養不活自己,是不是?」呂薇大大咧咧地說著,她一離開郭寶鑫書記的視線,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婚姻這個事吧,可遇不可求。慢慢來,總有一天會遇到對的。而且,我個人認為婚姻這事,寧缺毋濫。姐不是奔四才嫁人嘛,所以,奔三怕什麼,慢慢找。」李冉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對呂薇說著。
「太對了,姐,真是太對了。姐真是我的知音啊,我姐夫再批我,我就搬出姐的故事來勵志。」呂薇此時笑得如一朵花似的,姚海東和杜逸凡都被她逗笑了。
「妹妹,我真要走了。等我殺回柳縣時,就過來找妹妹哈。」李冉春再一次提出要走,她和呂薇已經把關系建立起來了,到達這個份上,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所以,她該走了,還有很多事需要布置呢。
「好的。」呂薇應了一句,就如來她辦公室一樣,又在前面帶路,送李冉春一行人出來。
一直把李冉春幾個人送到姚海東的車邊,呂薇才戀戀不舍地望著李冉春說︰「姐,你可要早點來哈。」
「會的。」李冉春果決地說了一下,便揮手同呂薇告別,姚海東和杜逸凡也揮手同呂薇告別著,只是杜逸凡不敢看呂薇,他還是怕她再說出什麼勾引富婆的話來。
一行人上車後,姚海東的司機便發動了車子,只是車子走出老遠,呂薇還站著揮手,李冉春感嘆了一句︰「這個呂薇啊,可是說風就是雨啊。」
「是啊,她確實是這個性格,這性格好搞定。」姚海東說了一句。
「是的。」李冉春點頭認同姚海東的話。姚海東還是坐在前座,杜逸凡和李冉春坐在一起,她說這話時,腿似乎是故意又似乎是無意地踫了踫杜逸凡。
杜逸凡見姚海東已經扭頭去了,也就沒有再躲開李冉春侵擊過來的大腿,只是他很是奇怪,這些姐姐式的人物,真的起來比男人還厲害嗎?
杜逸凡正想著,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林諾,他也沒回避李冉春,再說了,他沒辦法回避,越回避李冉春會越有興趣,倒不如坦然一些,她也許就沒什麼興趣偷听他的電話。
「杜縣長,你回來了嗎?」林諾在手機中問。
林諾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杜逸凡很明白她的心意,只是杜逸凡現在和李冉春坐在一起,他的口氣是不能有任何曖昧成份,于是公事公辦式地說︰「我還在省城,不過今天應該會回柳縣去的,有事等我回去再說好嗎?」
林諾一听杜逸凡可以回柳縣,盡管他的語氣是公事公辦的,可她還是放心了許多,又說了一句︰「沒事就好,回來就好。我是趁著秦洪不在的時候,抽空給你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沒有別的事,你多保重哈,沒別的事,我就先掛電話。」
「我沒事了。謝謝你的關心。」杜逸凡應了一句,便順手掛了電話,可他的心里卻涌起一陣陣苦澀。
李冉春等杜逸凡打完電話,側著臉沖著他笑了一下,問︰「是個女人吧?」
「是林諾。」杜逸凡老實地回了一句。
姚海東這個時候扭過頭,望著杜逸凡說︰「逸凡,柳縣的女人盡管不要多接觸。大書記的意思,你沒弄明白吧?」
杜逸凡呵呵地干笑了一下,不解地看著姚海東。
李冉春則扶著姚海東的座椅靠背,看了看杜逸凡,又看了看姚海東說︰「大書記的話很深奧,估計小,小杜明白不了。」李冉春本來想說小傻子的,話到嘴邊看到了姚海東的司機,才意識到自己該收斂一下和杜逸凡之間的關系了。畢竟現在都知道她是將軍夫人,如果因為這個小傻子的原因,紀老爺子會把仇恨全部傾注在他身上,別說偌大的中國沒他們的立身之地,怕是這個地球都溶不下他們了。
「我確實是沒明白大書記的意思,正想請教大哥、大姐呢。」杜逸凡說了一句。
李冉春便說了一句︰「我是大姐,海東是你大哥,這個沒錯。可是大哥和小弟,昨晚探討了一些什麼問題呢?」李冉春竟然問起了昨晚。
「昨晚听守望談茶道去了,沒和逸凡交流什麼。所以,我也有過錯,當然了,我也不知道大書記今天會說些什麼。」姚海東淡淡地笑了一下。
李冉春便說︰「海東,你不要總把失誤往自己身上攬,小杜需要自己去判斷和听懂領導的話。」
杜逸凡一听李冉春的話,心突然緊了一下,模不透李冉春什麼用意。
姚海東見杜逸凡這個樣子,便又笑了笑說︰「部長,我會找機會和逸凡探討一下官場用人以及提拔的問題,畢竟我在組織部干過,逸凡對組織程序不太明白,所以在理解大書記的話方面還是有差別,好在他理解不了的時候,保持著沉默,而且他在談孟秘書長的時候,沒提官場問題,這一點很難得的。我們面對的人是大書記,就我看來,他可是一個人精,李高成長省長別看現在很風光,一副門庭若市,但是越這樣的時候,越是最危險的時候。四阿哥和八阿哥就是最好的明證啊,八阿哥當年就是一副門庭若門的樣子,結果呢?做了皇上的恰恰是四阿哥的。歷史從來就是一面明鏡,會照出很多很多的道理。」
杜逸凡一听姚海東又在幫護著自己,心便放松了一些,有他這麼護著自己,李冉春的一驚一乍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姚海東的話一落,李冉春便又笑了起來,望著姚海東說︰「海東,關于人事問題,是你的強項喲,小杜是不懂,你這個組織部副部長,可是相當熟悉的。」
姚海東一听李冉春如此說,也笑了起來,不過轉臉對著杜逸凡說︰「逸凡,我問你一個問題,現在提拔干部的基本原則是什麼?」
看來姚海東有意要在李冉春面前表現了,杜逸凡如此想時,便隨口說︰「這個問題吧,怎麼說呢,提拔干部的基本原則,當然應該是能者上,庸者下。」
果然,姚海東一想杜逸凡如此說,便「呵呵」地笑了一下,看著李冉春問︰「部長,小杜說的對嗎?」
李冉春看了看杜逸凡,然後說︰「我原則是贊同小杜的說法,這不是我們黨一貫的用人原則嗎?」說著,李冉春獨自笑了起來。
姚海東卻沒有笑,突然很認真地說︰「你們說的全部是理論上、組織上、大會上的用人原則,可是,在實際操作中,你們如果也認為是這樣的,就錯了。大書記之所以分析大環境,就是在暗示一個用人的問題,李高成省長把吳浩天書記、陶廳長團結在自己身邊,就因為這兩人所把控著重職,武江從來都是兵家重地,不僅僅經濟富裕,也算是江南省的實驗基地,而公安局算是政府的打手,幾個一把手不想把自己的親信放在這個位置上呢?
現在大書記想找一個能夠控制得住的吳浩天書記的人,所以他給了我們暗示,只要我們控制住局面,不影響到了實際性的工作,登上他這條船,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我們這個國家,從古至今,在用人上總是遵從權力的意志,誰的官大,權大,就由誰說了算。我在組織部工作時,這樣那樣的領導招呼接得太多了,有時候我是真悲哀啊,眼睜睜地看著干部任用中的各種弊端而無法去做任何的改變。在組織部工作過一段時間後,我發現自己以前太理想化了,總想著如果自己當了組織部長,就能改變很多,隨著自己進入權力中心之後,我反而發現自己根本就改變不了任何的事情。因為只要有空缺位子,馬上就有各方領導來打招呼,而且對特別重要部門的干部人選問題,組織原則全是聾子的耳朵,只是一個擺設品罷了。說白了,組織部長就是一個替各種關系安排干部的工具,而一個副部長就是替組織部長滅火的滅火器材,哪里需要就派往哪里了。」
姚海東說了一大堆,其實李冉春是知道的,她是故意嘲諷杜逸凡的,只是姚海東和杜逸凡都沒有听出來,她做過宋偉明的長達十多年的情人,她當然知道市委書記才是完全掌握干部命運的人,市委組織部說到底也就是一個體現領導用人意志的部門,卻不是一個決定干部命運的部門。所以,她才要杜逸凡去認真想這個問題。杜逸凡對工作很努力,也很勤奮,而且善于動腦筋去思考問題,這都是他的優點,可是他太過于意氣用事,而且由于年輕,總會認為條條大道通羅馬一樣,以為此處不留爺,自有留有爺處。因為年輕,往往認為犯點錯不要緊,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和路可選,在這一點上面,杜逸凡遠不如姚海東有緊迫感。
李冉春此時尋思了一下,眼楮眨巴眨巴著,看了看杜逸凡,又看了看姚海東,這才說︰「海東,再細說說,我覺得在現實中不是這樣,但是,我沒在組織部干過,說不出道道來,今天正好你們送我去機場吧,一起說說話,讓我也學習一下組織部關于干部選用的道道吧。」
李冉春話是這麼說的,可她的神情不像不知道的樣子,杜逸凡便明白李冉春不是不知道用人原則,而是想讓姚海東來說出來給他听,她在借這個時機,而且借姚海東之口,再一次給自己灌輸官場道理。
姚海東看著李冉春笑著說︰「部長,別取笑我了,你真說不出道道來?」
姚海東的話一落,李冉春趕緊說︰「當然了,你是組織部出來的,談論這個問題來,誰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呢?再說了,我和小杜都听听你的分析,洗洗腦,下次就不會對用人問題,雲里霧里了。」
姚海東便說︰「部長啊,你是拿著明白當糊涂呢,我看你比我還明白著,只是——」
姚海東說著,看了看杜逸凡,看來他已經明白了李冉春的用意,李冉春也沒去解釋什麼,而是一直讓自己笑著。
此時,姚海東便說︰「這個問題,是擺不上台面的,私下探討一下倒也無妨,我其實倒也想听听部長的見解。」
李冉春便看了杜逸凡一眼,接著對姚海東說︰「好,我也正有一些想法和海東交流一下。」說完,李冉春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杜逸凡一眼。
杜逸凡明白李冉春的用意,李冉春是要他注意听,認真听。這可是學習的大好機會,就為了他沒听懂大書記的用意,李冉春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給他上課,可見用心之良苦啊。
接下來,姚海東和李冉春展開了一場讓對話,對話的內容讓杜逸凡受益匪淺,當然了,與其說李冉春是在和姚海東對話,倒不如說是他們二人聯合給杜逸凡上了一堂課。
李冉春說︰「現今官場,本本上說是要能者上,庸者下,誰上台,誰提這個口號,只是口號提多了,反而就成了空談,成了裝飾品,誰都覺得好看,可是誰都知道不解饑渴。我們這個社會,在干部運用的問題上,我個人認為往往很多庸者反而比能者提拔地更快,因為大凡是能者,更多的時間用在干事上,而庸者更多的時間用在和領導套近乎上,再說了因為庸者沒能力干事,他們便不干事,不干事的人往往就沒有錯誤可挑,沒錯誤可挑的人,恰恰是組織部門考察提拔干部的必備條件,這是一個社會悲哀,這個現象,很不正常啊。」
「部長,你說的有一定道理,這個現象確實存在,其實呢,這也不能說是不正常的現象,凡事存在即合理,這或許也是組織部門考察提拔干部的一種悲哀,但是,也未必就沒有道理。」姚海東笑了起來,他要配合李冉春經杜逸凡好好上一堂課。
李冉春繼續說︰「我覺得,當今之官場,‘庸’不僅是一種為官狀態,更是一種為官之道,姑且稱之為‘庸道’。‘庸’之為道,真可謂‘道可道,非常道’,堪稱中國官場文化一絕。如果初步探討,它內含中庸、貌似無為,秉承傳統官場為官之道並摻以現代灰色人生哲學攪拌而成,寄生于現存的干部體制弊端以行其道。」
杜逸凡一听李冉春的話,便插了一句說︰「恐怕這庸者也要分個三六等級吧,也未必但凡是庸者就能統統得道吧?」
姚海東用贊許的眼光看了杜逸凡一眼,點點頭說︰「對,逸凡說的很對,部長說的也很有道理,其實呢,這官場之中,庸道大致是可以分為上中下三等的,畢竟,這官場中人,能力也是有差別的。」
李冉春點點頭說︰「海東,說下去。」此時杜逸凡也看著姚海東,姚海東便說︰「最聰明的庸者,就是以庸取勝許多人可能對庸官有一種誤解,以為他們都是濫竽充數的昏庸之輩,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庸官干事平庸無為,但做官卻相當精明。有些官員之所以要‘庸’一點,非但智商不低,相反是智商特高的表現作為很多年輕人來講,比如小江,在單位里更多的是想以干取勝,但是,有些人卻知道「庸」也可以取勝,而且在某些情況下更容易輕巧取勝,可以說是深得此道應用之妙。在官場上,不僅沒本事的人喜歡用,就是有本事的人有時也要故作‘庸’態,其言合乎中庸,其行貌似無為,這樣就顯得‘忠厚老實’、听話好用,不但可以以‘庸’藏拙、以‘庸’遮過、以‘庸’保險、以‘庸’避風,而且還能以‘庸’保官、以‘庸’得寵,乃至一‘庸’而上這些人雖然在社會上頗遭‘庸’議,但在官場上卻‘庸’得可以,大多四平八穩,有的比只靠‘干’的人還爬得快些。看看周圍,看看我們周圍的那些官場上的一些成功人士,不就是這種大智若愚的人嗎?」
姚海東說的太貼切了,杜逸凡不由點著頭,專注地看著他。
李冉春也點頭說︰「那其次呢?我以為,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固然庸態可掬,但這樣完全以逸待勞的庸官畢竟是少數,而且不可能長久吧?」
「部長說得對,確實是這樣,其次,就是以‘碌’代為了!」姚海東拍了一下李冉春的馬屁說。
「碌?」杜逸凡看著姚海東,有些不解。
「是的,以‘碌’代為,」姚海東說︰「其實,縱觀我接觸的人和事,如今官場存活率較高的是以‘碌’代為的庸官,逸凡你做過記者,接觸的黨政機關也不少,應該有這個體會,為官者忙文山會海、忙上傳下達、忙迎送應酬,忙得不亦樂乎;辦事的圍著長官風車般地轉,抱著公文電話 轆似的繞,整天忙得跟‘打仗’一樣。至于是真忙還是假忙,是運轉還是空耗,那就只有天曉得了。可以說,在領導機關辦事效率缺乏客觀尺度的情況下,官員們‘碌’而庸在所難免、也身不由己,這樣就使庸碌為官之道合法化、正常化了」
李冉春接過來說︰「我明白了,得道者只要跟著碌、照著碌、順著碌,就可以以碌掩庸、以碌代為,博得勤政的聲名。于是越庸越碌、越碌越庸,庸碌終身無所作為,卻可以大言不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也拿他沒治。況且有的‘碌’得穩中有升,有的‘十年媳婦庸成婆’,碌而庸、庸而福者不在少數,更見此道之通達也。」
姚海東說︰「理解透徹,事實就是這樣,確實如此!」
李冉春說︰「在我們經常接觸到的某些官場生態環境里,機關干部中除了南郭先生之外,想不隨聲附和還真不容易。其中有本事派不上用場或者派上用場卻得不到好下場的大有人在啊」
姚海東點頭︰「是的,這就催生出了第三等庸者了,有的干部長期窩在機關里郁郁不得志,有的暫露頭角即遭風吹雨打,幾經挫折,他們在壓抑之下漸漸心灰意冷,也漸漸學乖了,于是遁入‘庸’門,采取‘三不主義’︰不出頭、不顯眼、不提意見。他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中規中紀,唯唯諾諾,‘庸’中求存,明哲保身。其中幸運者或許就會逐漸獲得同事的好評,博得上司的表揚,說他們終于成熟了。」
李冉春說︰「確實如此,在我們周圍確實有不少這樣人,不過,這些在宦海中埋沒和自殘的庸官們難免活得有些窩囊,卻也‘庸’得安逸、‘庸’得滋潤,最後還能‘庸’成正果,終身待遇遠非庶民可及,封妻蔭子不在話下。多少知識化、專業化‘化’上去的干部後來也明白了,‘庸’中也有黃金屋,‘庸’中也有顏如玉,是不是?海東!」
姚海東又點點頭說︰「呵呵是的,不過,這三種庸道,最後一種是最可怕的,為他代表了大多數的一個層面,成為眾多從政者的無奈選擇,如此「庸道」得以奉行官場,固然有其體制性弊端的依存,但更重要的是它已經作為一種官場文化現象存在,既涉及官員的價值取向,又涉及對官員的評價標準,是‘官念’上的畸形,是信念的退化,是官德的缺失,其危害就遠遠大于那些浮在表層的庸官。它不僅使庸才得以保全、使人才變成庸才、使庸官得以升遷,更造成干部任用和組織人事管理上機制性障礙,損壞其選賢任能的功能、削弱領導機關的生氣和創造力,乃至形成庸政。」
李冉春嘆息一聲︰「真的是個悲哀啊!」
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交流得很是火熱,對于杜逸凡來說,這些道道,他其實也知道一些,但是如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也算是大開眼界吧。姚海東和李冉春的對話深刻剖析了一種官場現象,而這種現象是生活經常見到但是不得其理的,此刻對于杜逸凡來說,他的大腦思路豁然開朗。
這時,姚海東對杜逸凡說︰「逸凡,我和部長談的這個問題,主要是讓你啟發思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當然了,真正長久立于不敗之地的,還是一個人的能力和知識,真正的能力,真正的知識是無窮無盡的力量。」
姚海東的話一落,李冉春馬上接過說︰「海東說的對,讓你了解這些東西,是為了更加增加你的分辨力和自我鑒定的能力,讓你對這渾濁的官場看得愈發分明,你可以從中領悟到一些東西,借鑒到一些東西,但是,不要走這種路,當然,我也知道,你是不會不屑于走這樣的路的,畢竟,你的性格在那里。」
杜逸凡便笑著點了點頭說︰「我確實大受裨益,大哥和大姐分析得太透徹了,其實呢,我自己經常懵懵懂懂想過這些,只是梳理不透,沒有你們說的這麼明白。所以對于大書記的話,沒吃透,現在我也明白了大書記為什麼說完那些話後,讓我們吃飯了。原來領導藝術就是這麼煉成的啊。」
姚海東看了李冉春一眼,又笑著對杜逸凡說︰「逸凡,到底是部長培養過的人才,一點就透。當然了,你經歷多了,再加上你勤奮的思考習慣,善于歸納的良好作風,你會很快領悟透徹的。」
杜逸凡便有些感慨地說︰「官場真復雜啊,混官場真難!」
李冉春笑了起來,問了一句︰「你想退嗎?想去給漂亮的女老板當面首嗎?」
又是面首,杜逸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難看,扭頭看向窗外,不想接李冉春的話。
姚海東見狀,趕緊笑著圓場說︰「逸凡不會撤退的。他既然選擇走上了這條路,他就不會放棄,不會回頭,而且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杜逸凡見姚海東這麼護著自己,很感激地沖著姚海東笑一下,笑過之後,便望著李冉春沒好氣地問︰「做好官和做好人之間,是不是就有沖突呢?」
李冉春說︰「你這個問題提的有意思,好人和好官之間,從某種意義來說,是不沖突的,但是,也要看你做什麼樣的好人,只要在官場混,不管是不是官,有一點是要保持的,那就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做人的基本道德,做事做人,不可以偏離了這個方向,不然,做再大的官,卻愧對了自己的良心,做這樣的官有何意義?」
姚海東說︰「有一種好人,能做好官,有一種好人,卻未必能做好官!」
杜逸凡看著姚海東問︰「此話怎講?」
姚海東說︰「我這里講的好人,有特定的含義,即好好先生,也就是毛主席曾批評過的那種明哲保身、但求無過的人。現實生活中,這樣的好好先生,不乏其人。在領導看來,缺點不明顯;在群眾眼里,印象也不壞,所以這些人做起官來,大多春風得意,平步青雲。這樣的好人,卻未必是一個好官。因為當官,本身就是一種責任。履行職責就得辦事,可一旦辦起事來,就沒有不得罪人的。辦好事要得罪壞人,辦壞事要得罪好人,只有那些無所事事的人,才什麼人也不得罪。像寺廟里的菩薩,啥事也不做,所以不會得罪任何人,我們黨的干部,總不能當菩薩吧?假如你要維護公平的競爭環境,要打擊假冒偽劣,那麼那些制假販假的,就會對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半夜里去扒你家的祖墳。倘若你辦了壞事,如損公肥私,好人又饒不了你。因此要做好官,就要做好事,不得罪好人,但同時要敢于得罪壞人,得罪的壞人越多,說明你當官就越稱職。」
杜逸凡等姚海東說完後,突然說︰「可是,我覺得,這里面是有問題的。」
李冉春用鼓勵的目光看著杜逸凡問︰「什麼問題呢?」
「時下做官,要看民意,可民意是一個復合概念,人上一百,心態各異。若是搞起**測評來,做事的,就往往比不過那些不做事的。」杜逸凡回了一句。
李冉春笑起來︰「說的對,是這樣,所以人們選官,既要**,但又不能迷信**;要看選票,但又不能只比選票。正確的辦法應是,堅持多數人選人與多數通過規則,並在**的基礎上實行集中。我們的社會,畢竟好人是多數,壞人是少數。如有70%選民通過,就已是一個好官;相反,如果有了100%的選票,也許此人是一個好人,但作為一個官,就要大打折扣了」
姚海東點點頭︰「是的,不難想見,如果我們能在**集中制的指導下,能把多數人贊成的人選出來,並委以重任,官風必能大變。這樣一來,過去那些八面玲瓏、只謀人不謀事的人,就沒了市場;而那些剛正不阿、敢為老百姓辦事的人,也沒了後顧之憂。其實,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因此要容許干部犯錯誤。尤其現在改革時期,好多事情前無古人,我們不得不模著石頭過河。既然是靠模石頭過河,就得允許有閃失。求全責備,誰敢開拓創新呢?現在確實有些人,自己無所作為,卻總在背後指手畫腳,這個不行,那個不對,但究竟如何辦好,他又不出手。倘大家都如此,光說不練,那麼我們的事業靠誰去推動呢?中國的改革,歷來服從一個規律︰突破在地方,規範在中央。農村改革如此,企業改革也如此。倘若當初改革不準試驗,只能包對不錯,中國的改革斷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杜逸凡很有一些不服氣,想要和姚海東爭辯一下,李冉春卻插話說︰「好了,這個問題,我看沒必要探討,永遠也探討不出結果的,應該從中國的現實來認識,我覺得,我們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尊重現實,面對現實,無論是什麼事情,都要這樣,選舉也罷,做官也罷,為人也罷,處事也罷,現實永遠是不可抗拒不可改變的因素,客觀不可改變,主觀必須服從客觀,社會是這樣,生活同樣如此,包括人和人之間的情感,現實是不可逃避的,每個人的性格也是客觀存在的,性格同樣不可改變——」
李冉春的話一下子將杜逸凡帶回來現實,帶回了他和姚海東還有李冉春之間的糾葛。李冉春這話既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姚海東。
杜逸凡便看了一眼姚海東,姚海東的表情有些復雜,又很黯然,雖然臉上還是帶著笑,可這笑在杜逸凡眼里,如同他此時內心的感受一般,是苦澀難辯的。杜逸凡明白此刻姚海東心里的感受,但是他們都不會去說,男人和男人之間,一通就是全通的心靈相通一般。
很多時候,說放下了,其實並沒有真的放下,只是假裝很平靜很淡然,然後在寂靜的角落里孤獨地撫模傷痕。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不是天堂,而是愛一個人的方向。
李冉春說完閉了嘴,轉過臉去看著前方,三人突然都沉默起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杜逸凡覺得尷尬主要來自于他和姚海東之間,一個是李冉春的最愛,一個是愛著李冉春的人。此時同坐于一輛車,談得好好的官場,突然就變成了一場情感,這對于他們而言,總是觸動了內心最敏感的地帶,這個敏感的地帶,誰又願意在這樣的情境里去撞擊呢?夢島小說,最新最快更新熱門小說,享受無彈窗閱讀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