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謝謝姚大哥的關心。」杜逸凡客氣了這一句後，姚海東和他突然都變得不知道再說什麼好。這一路上，兩個人都裝作很累的樣子，都在閉目養神。
當飛機落在江南的大地上時，杜逸凡竟然涌起了一股極為酸然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來源于什麼，是為孫小木，還是為李冉春呢？這兩個他最最親近的女人，此時全留在了帝都那城並不屬于杜逸凡的城市里。
當姚海東走在前面時，杜逸凡的目光無意識地朝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孟安達和馬錦秀又是一副很親密交談的樣子，看來這一路上，馬錦秀成功地傍上了孟安達。當男人欣賞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有說不完的話。
就在杜逸凡的目光飄向馬錦秀他們時，馬錦秀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也抬起了頭，目光和杜逸凡的視線對撞了，可馬錦秀沒有讓開，反而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這讓杜逸凡尷尬極了，仿佛是自己做賊被抓往了一樣，趕緊扭過頭，跟在姚海東後面往機場外面走去。
到機場外面的時候，讓姚海東、杜逸凡還有朱德江又一次意外的是，馬錦秀竟然在他們三個人的視線之中上了孟安達的車，而且她沒有過來和他們打聲招呼，似乎她從來不認識這幾個人一樣。而孟安達也沒有走過來的意思，一見自己的車來了，徑直鑽了進去，他甚至都沒有回頭。
「她，她也太，太有點說不過去吧？」朱德江搶先說了一句。
「我們走。」姚海東也有些生氣，但是還是極力地壓住了火氣，對著朱德江和杜逸凡說了一句。
上車的時候，姚海東讓朱德江坐到了副座，而他顯然是有話要和杜逸凡說，果然，一上車，姚海東便說︰「小杜，你也看到了今天的情形，我覺得，你還是要把這事對部長講一下，畢竟她和部長之間的事，部長是最清楚的。」
姚海東一說完，就盯住了杜逸凡，似乎不這樣看他，就听不見杜逸凡的回答一樣。
杜逸凡的大腦本來一直停在了孫小木和李冉春本身身上，而不是停在她們的小官場之上，所以一听姚海東說這些話，他都有些沒領會過來意思，含糊地說了一句︰「還是姚大哥打這個電話好一些吧？」
「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和部長交往下去？」姚海東又有些惱火，這個年輕怎麼啦？形勢目前是極為不利于他們的，而這年輕人怎麼還停自己的情感之上呢？再說了，無論是孫小木，還是李冉春，目前都與他沒關系了，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她們不談感情，只談親情。有一種情感是可以發展成為親情的，這是姚海東最最希望杜逸凡和李冉春之間存在的一種感情，這樣的親情關系沒有危險，更不會危害大書記和紀老爺子之間的關系。而且還牢固，還能長久地利用。是啊，沒有利用的關系，他姚海東為什麼要操這麼多的心呢？他這又是何苦來哉呢？
「我不知道。」杜逸凡又悶悶地說了一句。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呢？」姚海東一邊責怪著杜逸凡，一邊還是掏出了手機，氣沖沖地撥通了李冉春的電話。
李冉春正在家里生悶氣，紀老爺子說好陪她度蜜月的，結果說是有事情，急匆匆地出門了。而杜逸凡這個傻小子，竟然就那麼不懂她的心思一樣，真的要她守在北京老老實實地伺候紀老爺子嗎？如果是這樣，她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呢？她並不愛紀老爺子，這一點她騙不了自己。除了這個小傻子，她現在真的發現內心深處裝不了別的男人，或者是別的男人再也打動不了她。到了她這個年齡的女人，已經不再是說動情就可以讓感情春暖花開般地盛展著，這可不是季節到了，就能夠順理成章的事。而且紀老爺子就算頂著那麼強大的官帽子，畢竟也是六十多歲的人，這種年齡的老男人身上本來就帶著一種老年人的體氣，這樣的體氣不會隨著官帽子的大小而減少，反而會隨著歲月的延續而加強。這樣的老男人與杜逸凡這種年輕人自然的活力是沒辦法比似的。這就如同男人們永遠只喜歡18歲的小姑娘一樣，那種清新的美艷，青春和活力不是她這種年齡的女人可以比擬的，無論她們這種年齡的女人有多少的富貴和華麗，都比不上18歲女孩的粗衣大布。
李冉春其實一再說服自己去愛紀老爺子，可是那種難聞的老人體氣，那種模上樹皮一般的干澀肌膚，都沒辦法激起她的沖動，她的愛戀，而紀老爺子唯一讓她不斷討好他的理由只有一條，那就是重回官場，重新讓杜逸凡听命于她。當這一切突然不存在的時候，李冉春不知道接下去，她能守得住紀老爺子嗎？她真的就願意天天困在這個偌大無比的家里嗎？
沒有愛情的家，對于女人而方，再輝煌的宮殿都不會讓女人覺得真正快樂。
此時的李冉春就是這樣，她在紀老爺子出門之後，那麼渴望收到杜逸凡的信息，她需要他再求她，只要他求她，她想，她願意再一次為這個小傻子而付出著，誰讓她愛他呢？誰讓她願意為他而不斷地輪陷著自己呢？
手機的響聲，讓李冉春的心竟然就狂跳著，她忍不住暗罵了自己一句，「真賤。」罵完後，她還是很有些激動地去拿手機，發現竟然是姚海東的電話，而不是那個小傻子的，她才涌起了一種失望。不過，她還是接了電話，電話一通，姚海東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部長，我要向你匯報一件事。」
「又怎麼啦？」李冉春的聲音明顯有些不麻煩，這種情緒，姚海東還是感覺到了，這也是他要杜逸凡打電話，而不是他來打這個電話的原因。這女人只有听到杜逸凡的電話時，才會變得激情四溢一般。
姚海東趕緊把孟安達和馬錦秀的事情匯報了一遍，李冉春一听，頭都大了，江南這個地方，怎麼就沒一件讓她覺得順暢的事呢？難道真的是要她困在帝都，不再去理會江南省的事嗎？可是，這樣那樣的事，為什麼還是源源不斷地匯于她的生活之中呢？真的要逼著她答應紀老爺子的條件，留在北京，讓小傻子去做郭寶鑫的秘書嗎？真的要她作出這樣的決定嗎？
馬錦秀在這個時候對李冉春的背棄，足以證明她豁出去了。既然她從李冉春的圈子里得不到她要的利益，她為什麼就不可以轉戰其他的圈子呢？再說了李冉春在這個年齡都可以嫁給高官，她比李冉春年輕，怎麼就不可以傍上高官呢？女人在官場上混，不松松褲腰帶，幾個能夠爬得上去呢？上面沒人的女人，想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馬錦秀這一著狠，她完全是被李冉春所刺激到了，當然還有呂薇，她的話也傷了她。這一點，李冉春不得不承認。而馬錦秀這麼公開地背棄他們，而且還在姚海東他們的視線之中如此做，肯定就做好了與李冉春絕交的準備。
只是在這個時候，孟安達公然帶走了馬錦秀，又是想干什麼呢？
「海東，這事你要留意一下，孟安達這個時候帶走馬錦秀，肯定不會是貪圖她的色，這個時候，他沒這種心思。那麼他公然帶走她，到底想說明什麼呢？」李冉春對著手機說。
這些話也是姚海東想不明白的問題，他正因為擔心又有事發生著，才給李冉春打電話的，沒想到李冉春直接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了，他就不得不小心了。
「部長，我正擔心，人事變動都浮著，怕是夜長夢多啊。」姚海東感嘆了一句，其實這一句也是他對李冉春的暗示，該下決心讓杜逸凡去郭寶鑫身邊，如果再這麼拖下去，萬一省長李高成執意要讓馬錦秀接任柳縣的縣委書記，郭寶鑫書記的秘書小萬就沒位置可安排了，而郭寶鑫原有的打算又得推遲，這勢必也會影響到姚海東能不能接手武江的副市長一職了。
官場從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佔著坑了，蘿卜才有繼續成長的可能性，沒坑，蘿卜往哪里長呢？
姚海東當然是擔心夜長夢多的事情發生著，而且一天沒定的事，一天就會有著無窮多的變化。
「說來說去，都希望我作出決定是吧？」李冉春嘆了一口氣。
「這，我——」姚海東一時尷尬地結巴了，似乎被李冉春看出了他的心聲一樣。
「把手機給小杜吧。」李冉春沒想繼續和姚海東說什麼，而是把話題轉到了杜逸凡頭上。
「好的。」姚海東一邊說一邊把手機給了杜逸凡，當然他也有一股輕松感，他實在不知道再接下去能說什麼了。
杜逸凡接過電話，叫了一句︰「李姐，」李冉春一听，竟然有淚往外涌著，她這是怎麼啦？她真的要為這個小男生而心痛下半輩子嗎？她怎麼用情這麼之深呢？
李冉春極力把淚往後逼著，她絕不能讓這個小傻子听出她想哭，她不能！
「如果馬錦秀接任柳縣的縣委書記，你會如何？」李冉春問了一句。
杜逸凡沒想到李冉春會對他說這個，不是說好由小萬接任柳縣的書記嗎？李冉春這話的意思是她不想安心呆在北京，她不想為他答應紀老爺子和大書記的交易。
這麼一想時，杜逸凡就有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于是便說︰「李姐，關于這個問題，我認為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就是什麼吧。有時候，順其自然比什麼都好。再說了，你有你的生活，你完全可以對自己的生活自行決定。我已經欠你很多，這輩子我還不了。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的話，我願意用下輩子繼續償還。當然了，就算是這樣，我大約也還不完欠你的這一切。所以，李姐，你不要再擔心什麼。我總歸是一個人，去哪里混，都不會餓死。只是混好，與混差的區別。再說了，人這一生，混得好和混得差的標準到底又是什麼呢？我現在倒是在想這個問題，我們拼死去追尋的很多東西，真的就是混得好的標準嗎？我們不經意丟失的東西，也許到頭來恰恰是我們最最需要的東西。李姐，你覺得呢？」
杜逸凡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啦，竟然對李冉春講起了這些，這些話在姚海東耳朵里顯得那麼沒油沒鹽，他有兩次都想奪過杜逸凡的手機，甚至也試圖用動作讓杜逸凡停止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可杜逸凡裝作沒看到一樣，還是說了這麼一大通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的空話。在這個時候，杜逸凡應該求李冉春才對，李冉春對他的感情，他心知肚明，只要求一下她，她還是會幫他的。可這個自以為是的小年輕，偏偏在這里充聖人一般，如此高的姿態，這種高姿能當飯吃嗎？而且他們此時不應該是擺高姿態的時候，他們擺不起，也沒資格擺。
杜逸凡說完，李冉春哪頭沉默了，她沒想到杜逸凡說的話是這樣的，她需要他求她，可他不僅沒有，而且這番話大有听之任之，給了李冉春廣闊選擇的空間一般。
人啊，最最難的是作出選擇。此時的李冉春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