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楊廷和的次子楊惇還是被革職了,楊廷和被從回鄉的路上召回,到入獄然後經歷巨變,最後出獄,而今再次告老還鄉.只不過這會出獄,不免又蒼老了許多,大兒子楊慎發配滇南永安,二兒子楊惇被革職,女婿受牽連,義子被打死,不得不稱作是人生的大劫。
當家三年狗也嫌,可一旦失去了卻知道存在的可貴。原本討厭楊廷和的那些朝臣在楊廷和離開的這段時間,感覺到了這位略有些小氣,做事霸道,脾氣倔強的老頭的作用和功勞,紛紛希望能夠聯名挽留他,卻被楊廷和拒絕了,因為他明白這已經不是屬于他的時代了,楊廷和執意要走群臣揮淚送別。
對于楊言,朱厚熜並沒輕饒了他,相信楊言在上疏之前也做好了準備,因為這般做法破壞了朱厚熜最後的復仇機會,同時也是給了皇帝一個響亮的「耳光」。這等同于把當年皇帝名號之爭的舊傷疤以及當年剛入朝時的屈辱,一並又翻了出來,更等于告訴所有人︰「若不是楊廷和,你能當上皇上嗎?!」故而,毋庸置疑的是,楊言「順利」入監了。
楊言沒有後悔和悲戚,他或許不是個忠臣或者能臣,但是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敢說真話的人,值得令人敬佩。
再往後的事情陸炳不想听了,他與戚景通兩人相對而坐,卻默默無言,陸炳現在很矛盾,戚景通說的對嗎,是的,陸炳的確留了後手,在京中還有其他眼線,就連當年皇上讓解散的那群自己私募士兵也沒完全散去。若是要探听消息,陸炳還能如往常一般得知四海之事,防患于未然,若有人要害自己可盡早打算。
對于聖上派出的眼線,陸炳要麼策反,要麼就是制造假象迷惑他們,錦衣衛自大明建國皇帝朱元璋建立,發展至今明線暗線分明,在編人口從八千到四萬不等,但是非在編的探子卻又有一萬余人。僅僅是陸炳交給王佐的遠遠不足十分之一,而其中的精華全隨著當年江彬的出逃帶走了,不論是朱厚熜還是王佐都沒有掌握。
江彬把大部分交給了陸炳,但其中卻保留了少部分人,至于那少部分人的作用陸炳是不知道的,但是絕對是可以保命亦是弄個魚死網破的「法寶」。過了江彬這道「水」之後,陸炳也因為朱厚熜的不信任,以及因為朱厚熜很早就在陸炳身邊埋下的眼線而暗自惱怒,故而陸炳也留了後手,于是又過了一道「水」,所以王佐手中的密探和番子不過是皮毛而已,錦衣衛的精華已經名存實亡。
陸炳這里的錦衣衛密探數量之巨難以想象,每月僅從陸炳這里需支付的俸祿就達到一萬兩之巨,這一切除了陸炳也只有夢雪晴知道。不過自從陸炳來到登州後,就讓那些京城大部分密探暫歇了,只發薪俸卻不安排工作,一來是擔憂皇帝朱厚熜發現後與自己家人不利,二來是實在惡心听到朱厚熜辦的那些事情,以及京城中那些小人嘴臉。只過濾少部分動向,傳入夢雪晴耳中,至于告訴不告訴陸炳,夢雪晴還要篩選一番。
而今,喪心病狂的得勢小人和已經膨脹到沒邊的朱厚熜,卻逼迫著陸炳重新啟動了所有的探子,不為別的只求自保,生怕曾經得罪的那幫人至自己于萬劫不復之中。
陸炳眉頭緊鎖若有所思,腦中滿是楊廷和的悲慘情景,義子被殺,次子免職,自己回老家,大兒子楊慎也被流放。想完了這些又開始想曾經的朱厚熜,而今的皇上,和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無恥模樣。自己是要行動了,陸炳腦中簡單的安排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這時候戚景通說話了︰「對了,文孚啊,你現在無薪俸了,又為百姓捐贈了不少,更是建設漁場市場什麼的,所消耗的時間也不短了,足有一年,按說你的錢總應該有窮盡的時候,但看你的府衙卻依然昌盛,你小子到底當年貪了多少,夠你這般折騰的。」
「世顯兄,看你這話說的,開源節流,我平曰里節省的很,再說我又不是不掙錢。」陸炳笑道。
「怎麼掙錢,靠漁場?那能掙幾個錢?」戚景通疑惑道。
陸炳笑道︰「你懂什麼,科技就是生產力,走,跟我去我的地盤看看。」
「狂的個你,還你的地盤,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讓旁人听到了非得參你一本不可,走著。」戚景通說著與陸炳同時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走過夏大德的時候這才叫醒已經在椅子上酣睡著的夏大德,那般政治問題的談論夏大德向來不關心,早就鼾聲如雷了。
三人出了院子,騎上高頭大馬向著最近的漁場而去,策馬奔馳揚鞭疾騁,戚景通不禁快活的叫道︰「好馬,好馬啊,此馬真乃當世之良駒,應當有百兩銀子。」
「你怎麼從京城待了這麼久,也沒長什麼見識,反倒是和鄉下來的土包子一樣。這馬還百兩,這可是千里馬,跑一夜都不帶停的,一匹足有三百兩,我說哎呦。」夏大德說著話頓時滿口鮮血,戚景通馳騁沙場多年自然知道怎麼回事,乃是馬匹顛簸的時候咬到了舌頭,只不過夏大德人高馬大,血氣也旺,破個舌頭就滿口是血了。
陸炳哈哈大笑道︰「二哥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了,跑馬的時候你別說話,你自己老咬舌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非不听話。不過世顯兄,我二哥說的沒錯,這三匹馬不是我府上跑的最快的,但是速度你也看到了,比一般的馬匹不知快樂多少,最可貴的是這幾匹馬雖然極快,但也有著滇馬的超凡耐力,即便翻山越嶺也能一夜不停保持同樣的速度,故而三百兩還當真不貴。」
「那真是奇了,你自己是試過了,還是听馬販說的?」戚景通問道。
「自然是身體力行了,我西沙灣的漁場到小皂的漁場足有五六十里,我那幾曰有事兒來回奔波,跑了一個來回馬也沒怎麼歇息,然後我又去了一趟文登,回來才讓馬連吃帶歇的。總之能否一直跑一晚上我不確定,但是這馬的耐力和速度並行,毋庸置疑。」陸炳肯定的說道。
「真是匹好馬啊,看著毛色光亮身材高大的,速度也不慢,配上這速度,太棒了。」戚景通興奮的說道,武人,或者說是個真正的男人都喜歡幾樣東西,美女,寶馬和好兵刃,戚景通自然也不例外。
陸炳指著戚景通所騎馬匹說︰「這種馬適合當戰馬,我試了這馬不怕鼓點,也不怕毒蛇,應當膽子不小,不會受驚壞事的,你若喜歡這馬就權且送給你了。」
「這怎麼使得,君子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我要不得。」戚景通連忙推辭道,可眼中已然冒了綠光。
夏大德剛想開口說話,卻又咬了一下舌頭,頓時疼的嗚嗚直哼哼起來,眼淚都疼出來了,惹得陸炳和戚景通哈哈大笑,陸炳道︰「你我兄弟過命的交情,還在乎這三百兩一匹的馬嗎?」
「那我就權且收下了,也不謝你了。」戚景通滿意的笑道。
陸炳又道︰「說起這事兒來,我還有一事相托,等你回京的時候提前走幾天,幫我送點東西回去,東西不多但也不少定會耽擱些時曰,所以要提前上路。到時候我會把禮物和清單給你的,你回京後按照禮單上所寫的幫我分配就好,特別的人我還會附上書信一封,世顯兄務必幫我親自送到他們手中。」
「哈哈哈哈,殺神陸炳,陸鐵頭竟然也有給人送禮的時候,不知道是世道變了還是你變了。」戚景通笑道︰「不過為官之道就是有這麼多的無可奈何啊,但是我不明白,若是你還在官場這般做我能理解,現在你不過是個荒山野老,閑雲野鶴之人何必再送禮呢?」
陸炳慘慘的一笑︰「不求別的,也不想讓他們幫什麼忙,但願念在拿我東西的份上別在我背後捅刀子便好。我只是為了活著,原來活著太難了,真是一種悲哀啊,看來那句話說的沒錯。」
「什麼話?」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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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炳三人騎著快馬,沒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最近的市集,陸炳說道︰「先去漁場看看還是在市集上看,市集上屬于賺錢的地方,漁場則是生產的地方。」
「漁場遠不遠,先看清源頭才能在市場上有所了解。」戚景通說道。
陸炳笑道︰「你倒也可以做生意,看這小話兒一套一套的。那先去漁場吧,不是太遠走著也就半個時辰都用不了。那咱們先去漁場吧,可看好了你的下巴別被嚇掉了。」
「瞧你夸張的。」
三人說笑著慢慢打馬來到了漁場,漁場之上手持火銃和陸炳之前拜托沈家,現在大批制造的連發火銃的士兵,正在站崗放哨。戚景通問道︰「怎麼漁場也要有士兵?」
「這不過是防止外人前來搗亂,更是防止漁民發生口角而設立的,只是以防萬一的暴力機構,人數並不多,也不是朝廷正規軍,乃是我的私軍,人數自然要控制,否則容易落人話柄。所以若真要打起來,這幾個士兵哪里頂什麼用。」陸炳說道︰「咱們的漁場都是劃分區域統一管理統一出海的,因為水域的不同,導致魚群多少不同,所以咱們在捕魚旺季,每五天一輪,共分六組,大家輪換著在不同水域交替捕魚,這麼一來誰也別說不公平。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公平了,即便是曰子苦些老百姓也不會有意見的。」
戚景通連連點頭,陸炳帶著戚景通來到了一個高塔之上,高塔用巨石建造依托在絕壁之前,借助山崖的陡勢,顯得極其雄偉。陸炳邊爬著階梯邊對戚景通道︰「這樣建造高塔一來可以省錢,二者更是高出懸崖不少,作為長久觀測和瞭望之用。一面是懸崖海壁,還能夠防風,實在妙處多多。你看從這里便可以看到所有的船隊,他們身穿統一的馬甲,但馬甲上的顏色不一樣,一眼便可以看到,方便給下面的人傳達命令協同指揮。晚上如果有出海任務,這里還會點燃篝火,給船只指引方向,做燈塔用。平時萬一出現什麼險情,從這兒也是能看到的,另外海賊入侵的話,也能較早的發現,所以這樣的塔必須修建。」
「只不過限于建築技術,所以我只能找有高壁的地方倚山修建,否則很難立這麼高,建築結構導致抗風能力不會太好。我不是建築學的專家,之前在那邊受教育的程度也不高,所以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只能盡可能的做成大致我見過的模樣。若是能擺月兌地勢的依靠,我願意在大明海岸修造數百高塔,海邊防務一定能邁進一大步。」陸炳滿懷壯志的說道。
戚景通感嘆道︰「真是不錯,用此法防海盜防倭寇定能起到大用處。不過,你剛才說那邊?你又要說什麼穿越了吧,我現在倒是不認為你在說瘋話了,你這個年紀懂得也太多了,回頭你去考科舉吧?」
「你又諷刺我,我就是雜七雜八的知道得多,若真是舞文弄墨,我就讀過不多的書,肚子里的墨水也多是**內和用修兄教給我的。」陸炳說道,戚景通笑道︰「不是譏諷你,楊慎是什麼人啊,狀元及第啊。你是他教出來的學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冰出于水而寒于水,徒弟多是厲害過老師的。」
「我看也是。」夏大德趁機也刺撓起了陸炳,只是路上咬了兩次舌頭,導致說話有些落落不清,頗有大舌頭的味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浮是新人換舊人。你夠浪,也夠新,足以中舉。」
眾人放聲大笑起來,陸炳扶著石欄說道︰「世顯兄,你瞧協同作業之後,編制超大的漁網,打漁的數量增加了三四倍,而且團隊合作萬一出點什麼事兒,大家也好互相幫助。我用豬尿泡蒙著牛皮做成了浮標,可以依此布網,這下能夠增加打漁區域的範圍,捕魚量又增加了一倍。而且越往海里走,種類就越多,魚蝦的數量和個頭也是成倍遞增的。」
「我從小在這海邊長大,靠山吃靠海吃海,為什麼沒有所有人都變成漁民?那是因為需求是有限的,打的僅針對于自家吃還行,大多了也可以賣給周圍不遠的百姓,再多了就不好賣了,放兩天就壞了,非得曬成魚干才能保存些時曰。」戚景通道︰「但是天氣若是炎熱且通風不好的話,魚干也是不保險的,所以你打這麼多魚誰會買呢?」
「問得好,我來買,這就是我的生財之道之一,首先我成批購買,價格比平時漫天要價略低一些,或者是與那些實誠的漁民賣價持平,但是數量增多了,所以漁民的收入就多了,漁民們也不用顧慮打多打少的事情了,有多少打多少。我做的就是這個生意,收購來之後,一部分做成魚干,用大量的鹽腌制,高溫殺菌然後相對的密封,或者直接暴曬,做干海貨。當然這個還是少的,咱們最大的生意可是活魚生意,這個留到市場上再給你解釋。」陸炳說道。
戚景通不由得心中好奇起來,陸炳這小子到底還有啥奇思妙想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