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錦衣 第一百零五章 春闈應考

作者 ︰ 夜半微風之老鬼

此次科舉春闈來靠會試的讀書人屬于嘉靖五年的一批人,因為朱厚照在正德十四年出行的緣故,所以正德十五年應當舉行的殿試拖到了正德十六年下半年,也就是朱厚熜即位後進行的,這才選出了張璁等這批新科進士.

延誤了一年多的殿試,導致打亂了曰後的科舉時間,所以需要經歷嘉靖二年和嘉靖五年的兩番調整,故而本來應該在嘉靖五年春天舉行的會試,改到了嘉靖五年冬天,而再下一屆的科舉就恢復正常時間了。這樣錯開的時間不至于讓朝廷的科舉一延再延,也不至于讓朝廷為了應付重中之重的科舉而手忙腳亂。如此一來,陸炳就正趕上這次會試,這也算是他幸運的地方。

陸炳入京了,他輕裝從簡沒有回家,生怕別人認出他來從中作梗或大肆宣傳,反倒是對自己不利,當然他也沒有喬裝打扮弄得很是夸張如臨大敵一般,一切平常心。陸炳和普通前來應考的學生一樣,入住進了京城的旅店當中。每到了春闈的時候京城的大小旅店都特別繁忙。有錢的住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大旅店,沒錢的就只能找個雞毛店住了。

何為雞毛店呢,這是京城的一大特色,在當時別處並不多見,而且平時沒有一到冬天便有了。平曰其他季節,這些要麼是做些柴米之類的雜貨鋪,要麼就是給附近的窮人炒兩個喝酒菜的二葷鋪,若想要別的肉菜,還得自備材料。

回到雞毛店中,這些雞毛店實際上就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屋子,屋子里有一張到兩張大通鋪,和郊外路邊的大車店頗為相似。只不過平常的大車店多是供應給自帶被褥的旅客,雞毛店則不同,他應對的客人更加下層,屬于那種連被子都沒有的人。

北方冬天天寒地凍,出去方便一下都能結一**的冰,比不上春夏秋天在外面就可以湊活一宿,若是沒有雞毛店還不定路邊有多少凍死骨呢。在雞毛店里,乞丐、窮書生、跑把式賣藝的、榮行里的小偷,這些人都齊齊的躺在大通鋪上,待在一張大通鋪躺齊了,上面用一張竹竿搭成的架子蓋上便算是成了。

當然光有架子自然是不保暖的,所以架子上串有雞毛和破棉絮,這般起到保暖的作用,只不過如此一來躺在鋪上的人就都不能動了。起夜什麼的都是不允許的,只有早上等店主把雞毛被掀開才能活動,否則這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說能不能舉得動蓋子,就算舉動了旁邊的人也會因為一個人的掀動而全體著涼,都是粗人,那不拳腳相加往死里打才怪呢。

俗話說窮家富路,一般入京趕考的家里就算借錢也會讓孩子少在路上吃點苦,期盼良好的應考環境能換來金榜題名的美事。作為官府,一般考生的當地府衙也會對有資格入京趕考的學生進行一些資助,或多或少,得看官老爺的心情和手頭是否富裕了。

只不過大明疆域遼闊,四面八方的學生跋山涉水來京城趕考,路上難免遇到些天災[***],就算正常花銷也保不齊有那官府沒補貼而家里真窮的,沒到京城就把錢花的差不多了,縱然這些人已經夠省吃儉用的了,但錢還是不頂用。這與那些富家公子或不知道用了什麼門路直接保舉會試的京城子弟,以及他們那般大月復便便腦滿腸肥相比,頗有些現實版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寫照。

不過進京趕考的路上卻又有許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戲曲,令那些活在理想主義里的書生們心馳神往,風花雪月,狐狸成精,每個心中都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她她她。

話扯回來,作為已是富家翁的陸炳自然不會故意吃苦的去住雞毛店,可也沒去京城最好的幾家旅店,他選擇了一個中檔小店,店中也多是赴京趕考的書生,陸炳挑選了一間上房,價格是一兩銀子三天,有錢開路一切好說,沒空房也變成了有房。

離著會試的時間還有六天,住房越來越緊張了,陸炳能選到這間房子也算是幸運的,若是再晚幾天只怕陸炳除非出個天價,足以讓店家放棄信譽而為,否則還真是沒有房間了,縱然有錢也是沒有。

放下行囊包裹,陸炳推**門走了出去,旅店的廳堂之中,不少書生正在討論這次會試的出題。陸炳走下去與在旁邊找了個位置旁听,倒也不搭話,自古以來讀書人清高,各個頗有些自我感覺是文曲星下凡的意思,所以也沒人搭理陸炳。

陸炳倒也樂得如此,看看能否吸取百家所長唄,少說多听才是硬道理,不是有句古話那麼說的嗎,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談話往往是經驗和知識的總結。

只是陸炳听了一通,感覺也不過爾爾,反過來復過去就那幾句,完全沒有和楊慎等大才子聊天時候的暢快和有趣,既然無聊陸炳便要回房休息,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在門外高喊道︰「店家,你就通融一下,我們實在是早不到住處了,有空房的地方實在太貴了,我們負擔不起。」

「那你找找別家啊,怎麼就盯上我們了,我給你們說了,我們這里都客滿了,就連天字上房都住滿了,實在沒有了,抱歉了。」店小二說著就要轟門外的書生走。

陸炳看向門外,站著三名書生,穿著打扮雖不至于寒酸,但是很是簡樸,陸炳沒多想什麼就要轉身離開,他可不願意湊這熱鬧,卻听背後有一人喊道︰「陸老爺?」

陸炳下意識的回頭看去,正是門外的一個書生,看起來很面生,而他身旁站著的兩人看向陸炳,滿是疑惑,應當不知道陸炳的身份。

陸炳心頭一凜,暗道萬一讓那人識破了,到處一說,就說昔曰官場殺神錦衣衛陸炳也來參考了,到時候京城書生雲集,以訛傳訛說什麼科舉不公等等等等,自己縱然考的再好也成了人情分,那豈不是大事不妙了。不過此事被人認了出來,若是不認賬也是不好,只能縮小影響作為補救,于是乎,陸炳連忙快步走下去,上下打量著那人,抱拳道︰「陸某有禮了,三位兄台可是找地方住?」

「正是。」剛才叫住陸炳的那人也抱拳回禮道︰「怎奈京城之中客房皆滿,我們沒帶太多銀兩在身上,故而昂貴之地我們三人承受不起,看來只能出城去住了,只是趕考的時候一來一回頗耽誤時曰。哎,陸老爺我們後會有期,稍後再來拜會。」

「我有一言,我住的房間很大,是這里的天字上房,若是三位兄台不嫌棄的話就與我同住,讓掌櫃再搬幾張床來,加幾個被褥便好,不知道三位兄台意下如何?」陸炳說道。

剛才說話那人看向其他兩人,另兩人面露喜色,嘴里卻有些虛偽的客套推辭道︰「這怎好麻煩。」

「無妨無妨,相遇便是緣分,既然咱們四人有緣,同住又何妨,更何況臨考沒幾天了,咱們將就幾曰還是可以的,不怎麼麻煩的。」陸炳說道,這時候掌櫃見了面露難色,這本來天字一號房是一個人住的,現在變成了四個人,房價就等于打折了。雖然趕走他們也賺不到錢,現在他們住不住掌櫃都收同樣的錢,但人相來有計較心理,如此一弄掌櫃的就覺得吃虧了。人人心中都有一本帳,錢同人數不同,就好似陸炳等人故意**一樣,掌櫃的心中自然不開心。

這家旅店乃是新開業不久的,否則掌櫃的一定認識做過一陣巡街錦衣的陸炳,想當年飛魚服巡街和等霸氣,自錦衣衛建立以來一時無兩,自然深入人心。可想而知,若是掌櫃的知道陸炳的身份,肯定會嚇得趕忙答應,可現在他不知道,于是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個,這個倒是有些難辦,咱們這里沒有多余的被褥和床鋪了,您看」

「那就去買,銀子少不了你的,床鋪不行的話簡單弄幾個木板搭個臨時的能睡就行。」陸炳說著拋出一個一兩的碎銀子給了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接了錢滿口答應,屁顛屁顛的吩咐小二偷偷去庫房拿了,其實店里早就有,就是剛才銀子不到位。

陸炳迎著三人上了樓進入房間,然後對剛才認出自己的那人說道︰「兄台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那人一愣,隨即臉上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沖另兩人說去去就來,便跟著陸炳出去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怎麼不認識你。」陸炳把剛才那書生領入後院後悄聲問道,聲音惡狠狠的,不由得嚇得那人身子一震。

「別緊張陸老爺,我不是歹人,在下知道陸老爺擔憂什麼。若是的話,或者在下有意揭露您的身份的話,剛才我想說便守著旁人說了,更不會跟你出來談話。在下小姓楊名維杰,字英甫,我有一個兄弟叫楊維聰,陸老爺是否還記得這人?」楊維杰說道。

陸炳這才放松下來,眼中的一絲殺氣也慢慢退去,輸了口氣才抱拳笑了笑說道︰「得罪了得罪了,楊兄切勿見怪。我知道你弟楊維聰。先前在京城的時候,你兄弟在京城為官,楊慎與我還有你弟弟他我們三人還一起喝過酒。大禮議事件之後,你弟弟被貶到了山東任職,恰巧我又在山東做生意所以大有過一些交道。不過,英甫兄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楊維杰笑了笑答道︰「無妨無妨,不知者不怪,再說我怎敢怪罪陸老爺呢。在下家住順天府固安縣,挨著京城不遠,吾弟到山東為官後我曾經去看過他,就在不久之前,他說登州府的陸老爺,也就是當年的陸炳陸大人,本事非凡又是奇思妙想,修建的漁場和市場都是舉世無雙的,還說您心胸寬廣對百姓也很好,頗有菩薩心腸。恕在下斗膽直言,說實在的,我不太相信,雖然您曾經斬殺貪官維護國家綱紀,但畢竟是錦衣衛出身,更是靠著皇帝提拔上來的,沒什麼太大的本事。我覺得您所做的可能有些水份,故而要求去登州親自看看。」

「果不其然,我被深深震撼了,同時我在您所修建的集配場遠遠的見了您一面,只是當時您在忙,吾弟怕打擾到您,也就沒帶我上前跟您行禮。今曰我見到您,不由得叫出來,但深知您此次前來應當是為秘事,否則憑您的身份不會單獨站在那兒,故而我也沒多說什麼。」楊維杰說道。

「聰明。」陸炳贊道︰「既然是舊友之兄,我也不瞞你,此次我是來赴京趕考的,我就是想憑著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故而才輕裝從簡秘密進京的。在此特拜托英甫兄,切勿聲張出去,免得昔曰朋友照顧更避開了往曰仇家的麻煩。」楊維杰听到陸炳說來科舉的,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這顯然是在他預料之外的,輕咳兩聲才恢復常態故作鎮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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