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此時兩廣正在發生戰亂,古田叛軍勢頭再起,南疆風起雲涌,朝廷上下一片慌亂,派遣多員統帥都未能**。兩廣雖同是戰亂但情況不同,廣東因為地處東南沿海屬于邊遠之地,所以以前乃是流放所在,盜賊和海賊橫行百姓困苦,自然容易造反。而廣西則是因為少數民族不服漢人管制,故而經常**,這個不光是在明朝,就是歷朝歷代也大多如此。有人提議讓陸炳出征,但也有人提議讓重啟王守仁。
陸炳雖然有過一段大勝往事,但是比起王守仁的百戰百勝來說這並算不上什麼豐功偉績,之所以有人能舉薦全因為陸炳的超高人氣罷了。更何況陸炳在大勝之後曾有過讓朱厚熜不愉快的前科,所以朱厚熜略有擔心,能讓其少掌握點兵權就讓他少掌握點。
現如今陸炳手中有山東的團練已經夠讓朱厚熜不安的了,怎能讓陸炳再掌大量兵馬。剛剛收服的雄鷹,朱厚熜斷然不會讓他翅膀再硬的。朱厚熜擔心若是陸炳率眾去兩廣征戰,到時候和山東兩地兵馬南北夾擊,撇開京城直下江南,自己朱家的天下怕是要換姓,改成陸家了。
朱厚熜此人極其矛盾多疑,你若問他最信任誰,他會毫不猶豫的說道陸炳,你若問他不信任誰,他會思考良久,不是想不出來而是人太多了,一時間說不過來,得想想先說誰好。陸炳也在其中,所以朱厚熜他既信任陸炳,卻又懷疑陸炳並防範他的一言一行,這不是針對陸炳,嘉靖皇帝朱厚熜對人人皆是如此。
此時的王守仁有病在身,可是為國為民之下依然帶病領命,沒有二話奔向兩廣。朱厚熜了解到王守仁曾經在清江浦為了救駕私調過兵馬,雖有不妥之處,但也從側面說明他在軍中的威望也極高,于是朱厚熜那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他的思維向來和常人不同,他並未把救駕看做忠勇,而看做對先帝朱厚照的念念不忘,而且他他認為既然救駕能私掉兵馬,那麼造反也能。不過相比陸炳和王守仁,朱厚熜更放心王守仁一些,畢竟是老臣了,年近六十的王守仁也沒有陸炳那般年輕,缺少造反應有的年齡資本。不過在朱厚熜的內心卻又最信任陸炳,故而朱厚熜就是個矛盾體。
其實仔細思量朱厚熜所想也有幾分道理,王守仁年紀已大,身體還不好,縱然**也沒幾年活頭了,更何況王守仁雖然百戰百勝一生中屢立奇功門徒眾多,可是卻從未加入過權力中心,在朝中人脈也不旺。先前有機會進入朝堂,卻被當時當權楊廷和給阻攔了,這是出于私怨暫且不表。
陸炳則不同了,年輕有機會,而且一直在權力中心轉悠,從王公貴族到朝中實權大臣,再到言官武將,陸炳全都認識,這種人怎能不防!選王守仁,不再變更,朱厚熜不再疑惑,命兵部下調令任王守仁為統帥出征兩廣。
不過在王守仁到達兩廣開始平亂後,嘉靖皇帝也交給了陸炳另一項任務,那便是去兩廣查看成果,換句話說就是監視王守仁與之做到互相制衡。陸炳帶著皇命踏上了去兩廣的路,此一來正巧順了陸炳的意,可以借故出京,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借道去滇南和巴蜀看看楊慎與楊廷和老爺子。陸炳只覺得自己幸運的很,因為上次回山東也是正巧有皇命在,還得到了殺人真凶突破姓的進展。而此次亦是如此,是不是也能有所收獲呢?陸炳期待著。
當陸炳到達兩廣的時候,王守仁已經平息了戰亂,果然名不虛傳,令人人頭疼的兩廣之亂在王守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馬到成功速戰速決。此時戰爭已經擴展到了斷藤峽,陸炳檢查了兩廣等地的民生,結果並無異常之後,陸炳沒有來得及去見王守仁,就朝著滇南而去。
斷藤峽本名叫做大藤峽,上面連接兩谷的巨藤乃是當地瑤族人所信奉的,成化元年韓雍平亂,結束了斷藤峽等地數十年的大型叛亂,並且切斷了那根巨藤,從此大藤峽改名斷藤峽。韓雍希望斬斷他們的民族信仰,從而從內心擊毀當地少數民族的信念,但事實證明事與願違。同時韓雍俘虜了許多人回來,有男有女,大多男人被閹割送入宮中成為了太監,其中就有曰後的大太監汪直。
汪直最後創辦和統領西廠,與錦衣衛和東廠並稱為廠衛,汪直無惡不作,為世人所唾罵,又為之膽寒。當然近代也有一個汪直,很快他就會跟陸炳交鋒,只是此汪直非彼汪直,卻同樣是讓人恨得牙根癢癢。
韓雍所帶來的另一女就是紀氏,當時後宮無冕之主萬貴妃無子,又不讓別人懷子,成化皇帝始終無子嗣,到最後紀氏偷偷誕下一子,也就是後來的弘治皇帝朱佑樘。所以說這個斷藤峽和大明的發展有這千絲萬縷的聯系。
本來陸炳想去看看斷藤峽,也想去拜會一下注明的心學大師王守仁,但想到現在行程緊迫,需趕緊去拜會楊家父子再回京去,免得被人發現。想到曰後應該還有機會,于是便沒有再去。誰知,此一別,卻引為陸炳終身之憾事。
來到滇南永安的時候,卻得知楊慎已經去了四川,而且剛走不到五六天。陸炳在楊慎的居所內看了一圈不禁想笑,這楊慎過的也太舒服了吧,來這里是被發配的,按說不得離開此地。結果他既住的很好,也吃得很好,家中宅子雖然不大,但也不小,舒適的很。最主要的是還可以離開發配之地回去探親,看來沈家這事兒辦的還真挺靠譜的,自己當年讓楊慎來沈家地頭上乃是個正確的選擇。
陸炳笑了笑便催馬朝著楊慎的老家四川新都而去,正好兩父子在一起,能夠多多補充,所有巧事兒都讓陸炳感到一起了,這讓陸炳覺得此行應該無比順暢。但他去不知道的是,這次的探望雖頗有收獲,卻給楊家父子帶來了更大的浩劫。
到達巴蜀新都的時候,陸炳不禁有些疲憊,陸炳此次輕裝上陣,根本沒帶什麼人出來,背著皇帝的聖旨和諭令就出門了。朱厚熜知道陸炳武藝高超,倒也放心,所以也就不阻攔了。沒了大隊人馬的拖累,陸炳一路疾馳。一人三馬輪番騎行,這樣一來,行進速度便是極快的了。
陸炳是個硬漢,卻也不是鐵人。從京城到兩廣之地,多番巡查然後再立刻奔赴滇南永安,到了永安還沒歇息就知道楊慎不在,再去四川新都。這麼一折騰,陸炳幾乎就在馬背上過了二十多天,所以到了四川新都的時候,陸炳只覺得渾身骨頭架都要散掉了。
踉踉蹌蹌的來到了楊家,楊家的院子修的不算氣派,但很有雅致,盡顯巴蜀大院風格。陸炳叩響了門板,去听屋內有一年輕女聲問道︰「何人叩我如意板?」
陸炳心中不禁一笑,楊家這一家子都是才子啊,楊廷和老爺子自然不用說,楊慎更是狀元郎,楊慎原配夫人,前尚書黃珂之女黃娥更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在外面被人吹噓稱作滿月復經綸,不比狀元遜色的陸炳,到了楊家可就是要露怯了。不過陸炳依然賣弄文才的答道︰「耳擊火三摯友來。」
耳擊火三乃是拆字法,合起來是就是陸炳,故而就是摯友陸炳來。不過話一出口,陸炳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在楊慎發配去永安的路上,楊廷和與黃娥也是一起同行,陸炳與嫂夫人聊過幾句,可現如今這聲音好像不是黃娥的,莫非走錯了人家了?
門打開了,里面有兩位年輕女子,長的雖然不是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卻一見便知道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只是這兩人的發髻和衣服表明她們已經為人妻。于是陸炳抱拳道︰「敢問兩位夫人,這里可是楊府?」
「正是,先生是哪位?」一較為年輕的女子說道,陸炳說道︰「我乃京城來的,在下名叫陸炳。」
「原來您就是陸大人,果真是您,剛才姐姐說耳擊火三摯友來乃是陸大人,我還不信呢,陸大人果然高才文武雙全,快快請進,我們經常听夫君說起您。」兩位女子把陸炳讓入房中,然後便去告知楊慎去了,過了片刻楊慎楊廷和還有黃娥走了出來,楊慎說道︰「家中貧寒,也沒下人什麼的,委屈文孚你了。」
「沒事兒,沒事兒,用修兄我可想死你了。」陸炳抱抱拳說道,然後對楊廷和行了一禮道︰「伯父在上,佷兒拜見伯父。」
「免禮免禮,賢佷啊,你這是從哪里來啊,怎麼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們好準備一下。」楊廷和見陸炳來探望自己十分高興。
陸炳說道︰「啟稟伯父,我乃是從京城而來,去兩廣督戰順便考察民生,忙完了便想去滇南看看在永安流放的用修兄,沒想到競得知他回老家探親了,我這就又趕到新都來探望伯父一下。」
「這一路奔波的,可折騰壞了吧,給你休息一間客房,你好好休息下,家里簡陋得很,我前一陣被追回後被捕入獄的時候,家中錢財也都消耗盡了,這些年就吃一些老家的產業,也沒有顧佣人什麼的。不過還好,我這兒媳婦黃娥一直伺候著我,孝順啊。」楊廷和感慨道。
陸炳點點頭無言以對,當年楊廷和受難的時候自己不是不幫忙,而是那時候陸炳也剛到山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而且明哲保身之下不能與楊廷和有瓜葛。否則聖上遷怒之下反倒會害了楊家,萬幸的是朝中有正義之士楊言的覲見,才讓楊廷和逃過一劫,不過楊言卻也因如此入監收押,最後被免去了官職,對于幾代老臣位高權重之人來說,可謂是結局悲慘了。
「對了,文孚,說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你呢。」楊慎打破了略微尷尬的局面說道︰「若不是你托沈家照顧我,我哪里能回家探親,在永安也過不了這麼舒服。哎,在朝廷之中為國效力出謀劃策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是我的人生理想,只不過現在不可能實現了。但萬幸如今的生活也是我理想中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愁吃喝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讀書寫字,吟詩作對,養養花種種草好不快活。」
「看出來你舒坦了,都有些肚腩了,用修兄啊,你可得注意減肥,否則太胖了會有三高的。」陸炳笑道,轉而看向那兩個陌生的年輕女子道︰「這兩位夫人是?」
「怪我怪我,我都忘記給你介紹了,這兩位是我的妾室。年長一些的是周氏,年輕一些的是曹氏。此次回來是征得父親同意的,順便來探望一下父親的身體情況。」楊慎說道。
陸炳行了個禮︰「見過兩位嫂嫂。」然後對楊慎笑道︰「楊兄厲害啊,這還沒行禮儀就有夫妻之實了,你看兩位嫂嫂都作婦人裝了。你現在是比我還不拘,佩服佩服。」
楊家父子和陸炳同時哈哈大笑起來,黃娥給陸炳收拾出了一間空房,陸炳住了進去,倒頭就睡。武人的身體恢復極快,稍作休息就能精神大振,更何況陸炳丹田有氣,**全身很快就趕走了困乏。到一個時辰開晚飯的時候,陸炳已經恢復精神神清氣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