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這個」黃迪的眼楮躲躲閃閃的,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都能看到一雙滿是疑惑的眼楮,陸炳的,夢雪晴的,劉若楓的。
樓梯上咚咚的響聲起來了,一眾大漢跑了上來,陸炳和黃迪立刻做了防御的狀態,劉若楓又一次一溜煙躲到了床底下,夢雪晴也是慌亂起來。待夢雪晴看清了來者長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四喜堂的打手,于是對那群人揮揮手說道︰「你們下去吧,這里沒什麼事兒。」
那些打手狐疑的看了看陸炳和黃迪,以為夢雪晴被挾持了,直到夢雪晴一拍桌子大叫︰道︰「出去。」這些漢子才退了出去,夢雪晴嘆了口氣說道︰「每次都這樣,欺軟怕硬,看是剛才听到了打斗之聲知道厲害,故而不敢上來,現在才上來收拾殘局,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些大漢之所以現在听話的退了出去,全是因為夢雪晴的緣故,並非是知道陸炳和黃迪的厲害。雖然夢雪晴不是這家店的老板,卻也是有紅利的,而且又是這家店的招牌,他們自然不敢得罪,頂梁柱氣惱了四喜堂還干個屁啊。
黃迪趁著這段時間眼珠子飛轉,待劉若楓再次從床下爬出來,黃迪搶先長長的嘆了口氣︰「哎!」劉若楓是個實在人,充當了捧哏的角色,接話道︰「黃兄為何而嘆息啊?」
「哎,其實我不是故意隱瞞身份,只是」黃迪故作痛心疾首狀,又搖了搖頭做無可奈何狀才說道︰「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是皇帝身旁的貼身侍衛,那個你們別多想,就和當年衛青年輕的時候一樣,不是內監,真的真的,你們看我有胡子。我受夠了宮中的約束,這才逃了出來,不想再摻和宮廷的事情了,可是畢竟我知道太多秘密,所以他們才想讓我回去的。」
陸炳想問一個問題也對黃迪的托詞有些疑點,卻覺得那樣有點太質疑黃迪,于是欲言又止,反倒是夢雪晴問道︰「那為何剛才那些黑衣人只是圍住你,並沒有一擁而上。」陸炳心中暗暗叫好,心說夢雪晴不愧是四喜堂的頂梁柱,雖然沒看懂功夫,卻把剛才的局勢看得一清二楚,一語中的的說出了關鍵所在。
黃迪眼珠子一轉說道︰「剛才那些人都是我舊時的同僚,故而手下留情一番,念在同袍的情分上如此做來,倒也可以讓人理解。」
黃迪說完三人都沒有接話,黃迪不覺有些尷尬說道︰「這個這個,你們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劉若楓使勁的點了點頭,說道︰「黃大哥我相信你。」黃迪立刻感激的看向劉若楓,但眼神中卻有一絲不經意的得意閃過,陸炳差點吐了血,本以為劉若楓是個惡少,但怎知道他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實在人。陸炳看向夢雪晴,夢雪晴也是沖陸炳會心的一笑,兩人微微搖頭看來都沒相信黃迪的話,看出了黃迪眼神之閃爍,定是在撒謊。
陸炳問道︰「剛才和我交手的那人是誰?」
「老弟,你怎麼還懷疑我啊,剛才那些人真的都是我的舊曰同袍,只是和你後來交手的那個國字臉是我以前的手下,直系手下。再之前和你交手的黑衣人則是他更下一級的人物,但我都讓你手下留情了,這也是出于同袍之情。」黃迪答道。
黃迪見夢雪晴要張口再問,趕忙岔開話題說道︰「我說完了陸老弟該你說了,你又是誰,什麼陸家的奪命十三刀,你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名氣,連那誰都知道你。」陸炳知道黃迪指的是那個國字臉眯縫眼的男人,大名氣和連他都知道這句話聯系起來,就可以推斷出國字臉絕非是尋常人,起碼在黃迪看來那人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可是由此推斷,黃迪也應該是個不簡單的人,手下這麼多高手,怎麼說也得是個高官。
陸炳想不出個所以然,再看黃迪也不願意講,自己不好逼問,不過自己卻也要隱瞞一些事情,倒也公平。于是乎陸炳開始從自己如何行俠仗義,卻惹惱了江家大少講起,然後流落江湖與大哥二哥結義,除了穿越這等容易被人誤認為腦子有病的事情,和刺王殺駕這等大到要殺頭的事情沒講以外,陸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倒是顯出一副君子坦蕩蕩的做派。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楊偉氣急敗壞的跑回五城兵馬司,大營之中坐著一眾輕甲兵,他們是今夜巡街剛回來的士兵。五城兵馬司本是永樂二年朱棣設置的,當時只設在京城,負責治安,梳理清道和街面通順,以及火禁事物,所組建的士兵有數千人,各司東南西北中五部,是正六品衙門,有指揮使一名,副指揮使四名。
因為不是作戰部隊,所以五城兵馬司只配備輕甲和長矛,當然這是前期,到了後期為防止叛亂所以燕京的五城兵馬司配的是長棍和硬紙甲,打仗定是不行但是趕趕小販揍個流氓是沒問題的。南京作為留都,後來也被配備上了五城兵馬司,歸兵部調度。
初期的五城兵馬司盡忠職守,不管是對治安的管理對街面的清理以及救火事物,都是一呼即到任勞任怨,只拿俸祿不收額外的錢,著實是個清水衙門。後來就慢慢[***]起來了,想救火?沒問題,掏錢。想驅趕流氓?或者說把別人當成流氓暴打一頓?沒問題,還是給錢。至于街面更是懶得管,不給份錢那就別想干買賣了,穿上衣服是五城兵馬司月兌下來就是流氓,還是不講江湖道義的流氓,交了錢也是混吃混喝的,到後期不換衣服照樣欺男霸女。
五城兵馬司歸兵部管理,除了皇帝和廉潔權臣亦或者兵部大員巡街以外,他們是從來不管理疏通街道的,因為該收的份錢收了,這些錢全落到了指揮使和副指揮使的口袋里,于是清理街道也就變成了最沒油水更是沒人願干的事情。上述所說的不過是燕京的五城兵馬司,南京就更可想而知了,天高皇帝遠愈發的囂張。
楊偉的親叔叔就是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當然這等打架的事情楊偉犯不上直接找他叔叔,只需要到五城兵馬司隨便找一組人馬就能搞定,除非是南京兵部尚書兵部尚書或侍郎出馬,否則楊偉基本上在南京城都是橫著走,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所以向來楊偉都是圈里長得最帥的,詩詞最好的,音律最牛的,當然都是別人夸贊的,是違心之言還是真沒見識且不忌口那就不得而知了,總之楊偉沒受過今天這氣,風頭都讓那個姓陸的少年給佔了,這哪行?!
楊偉暗想今天不把那個姓陸打的連他親娘都不認識了,那自己叔叔就白當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了。
五城兵馬司當時正有個副指揮使找了個女人躲到營中玩,本是妻管嚴讓老婆發現了又是麻煩,所以把女人領到營中是最安全的。完事兒之後提著褲子出來噓噓的時候,正巧看見了楊偉氣急敗壞的跟一個百夫長說話。那百夫長滿臉媚笑,心想這可是巴結指揮使的一個好機會,就想點齊人馬出去打架,卻沒想到副指揮使來了。
那副指揮使提著褲子問道︰「賢佷你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來營里干什麼,令叔父這個時辰應該在府上吧?」
楊偉氣急敗壞的說道︰「這不是張叔嗎?你可得為佷兒做主啊。」那百夫長一看沒自己的事兒了,好機會就這麼沒了,卻也不敢走,只站在一旁訕笑著。
楊偉把事情一說,那副指揮使大罵道︰「娘了個腿的,敢跟我賢佷搶風頭,現在我就帶你收拾了這倆小癟犢子。」隨即側頭看向百夫長說道︰「怎麼,你想自己調兵馬?私自調動十人以上隊伍就是叛亂,你知不知道!媽的拍馬屁也不小心點,什麼東西,不就想上位嗎?怎麼相當副指揮使?那你這是想把誰擠掉啊,一共就四個人,是不是我啊!啊~!」
百戶長作揖稱不敢,副指揮使傳令下去,非要把面子找回來,斂了幾百人浩浩蕩蕩的就要出發,準備向著四喜堂殺去。其實他也沒權利私自改變路線調動部隊,但是他同樣抱著討好指揮使的心。官大一級壓死人,四位副指揮使分權制衡,更何況指揮使無子,最疼愛的就是佷子楊偉,把這事兒辦好了豈不是什麼都妥了。
如今傳令下去,集結整隊,把留下值夜的五城兵馬司士兵全叫上了,用副指揮使的話說就是要替大佷子把面子掙回來。一眾人等拿著家伙,不光是標準配置的棍子滕盾之類的,還有刀槍劍戟斧鉞勾叉拐子流星,總之倒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違規就違規了,誰敢管他們。
嗚嗚泱泱的隊伍殺到了街面上,臨近四喜堂的時候,副指揮使說道︰「賢佷我和你帶十幾個人把那倆貨拎出來,然後咱們一人一口吐沫就把他們淹死了,門口這麼多人嚇也嚇死他們。」
楊偉卻搖搖頭道︰「咱帶了快一千人來,哪里能這麼便宜他們,剛才那個四喜堂夢雪晴也夠可恨的,這個搔貨竟然敢瞧不起我,還幫著姓陸的和姓黃的說話,哼!咱們一窩蜂沖進去,四喜堂里見人就打,看見東西就砸,讓她干不下去。」
「這」副指揮使有點遲疑了,進去抓幾個人打尚且可以,可是見人就大保不齊里面有幾個權貴人物呢。楊偉倒是能察言觀色,看出了副指揮使的疑慮一拍胸膛說道︰「怕什麼,天塌下來有我叔叔頂著呢。」
「行!就這麼辦了。」副指揮使下定決心,這事兒辦好了皆大歡喜,辦不好也是有利可圖的,到時候把事兒一五一十的推道指揮使身上,借機把指揮使拉下馬來,只要能順利的把自己摘出來,到時候反咬一口,那上位的就很可能是自己了,富貴險中求此話通用古今。
剛想下令,就听到有人在黑暗中走來,邊走邊說道︰「真是天高皇帝遠啊,還有句俗話怎麼說得 ,朱宸,幫我想想。」
「回大人的話,那句話叫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一人答曰,想來是那朱宸。
此時副指揮使已經看清了來者,有七八個人之多,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國字臉眯縫眼,但兩條縫似的眼皮中露出一絲寒光,那人點點頭虛著一抱拳道︰「正是這句話,呵呵,在下給各位大人有禮了,不知各位提點兵馬要去何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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