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在楊飛燕的指引下來到了南京城外的另一處接頭地點,群雄已經散去大半,卻依然有人不死心的在南京城外徘徊,等待著時機繼續刺王殺駕,他們所謂的堅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堅持什麼,或者說是為了什麼在堅持。
陸炳帶著破斗笠遮住了樣貌,而且身高在這段時間里可能是因為補品的緣故開始瘋長,身體也是更加健碩了,從外觀上很難在準確的判斷出來是陸炳,想要判斷要麼看臉要麼就是憑感覺,當然這也得是熟悉的人才行。
陸炳看到了自己的靈堂,頓時哭笑不得,他也看到了從那里不停磨刀揮拳一副咬牙切齒的二哥,還有一副失落模樣的七爺楊登雲,談笑間經常愣神的九爺王鳴韶,一副氣定神閑指導群雄練武的五爺王振梓,以及一點事兒也沒有,拉著幾人談天說地滿眼的孟霖。
有時候真的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當陸炳作為一個死者的身份出現的時候,他看清了許多。突然眾人都止住了練功和說話,齊齊的看向門口的楊飛燕一行人,楊登雲大喊一聲︰「閨女!」然後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眾人都很高興的圍了上來,楊飛燕飛奔著撲進了楊登雲的懷中,替楊登雲擦拭著眼淚,然後說道︰「爹爹,你別哭了,你看這是誰?」
楊飛燕說著指向陸炳,楊登雲卻沒想到斗笠下的是陸炳,只以為指著的是夢雪晴于是站起身來抱拳道︰「夢姑娘好久不見,可是您救得小女?」
夢雪晴笑而不語,夏大德卻是悄悄湊了過去,放下剛才如同怒目羅漢般的樣子,轉為痴傻狀看著夢雪晴背後的湘雲,嘿嘿的笑著一副花痴樣。陸炳摘下了斗笠,院內一片嘩然,所有人都躲開了陸炳,再看看太陽下的那束影子這才知道陸炳是人非鬼。
陸炳還沒開口說話,就听耳畔破空之聲響起,伴隨著一聲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人心扉的大喝聲︰「你是誰,為何假扮我三弟,死者為大,我砍死你!」
陸炳雙手擋住了夏大德的手腕,用腳尖點向夏大德的腋下,夏大德被戳中了穴道,手立刻卸了力,陸炳反身閃開喊道︰「二哥,真是我。」
「我知道,」夏大德答道,陸炳長舒一口氣,對于缺一根弦的夏大德他總是有點無可奈何,而接下來一句都快讓陸炳崩潰了︰「你到底是什麼變得,快點給顯出原形來,我三弟可是明明是死了啊。」
「你傻啊,你是听誰說陸公子死的,」湘雲說著白了夏大德一眼,夏大德張牙舞爪的樣子立刻猶如小綿羊一般溫順起來,湘雲隨即解釋道︰「是我們家先生救了陸公子,那天陸公子滿身是傷的硬生生的爬到了四喜堂,那樣子別提多」
「湘雲,別多嘴了。」夢雪晴很合事宜的打斷了湘雲的話,話說一半方顯分量,果然眾人紛紛上來詢問陸炳,到底陸炳被當場扒光了上衣觀察傷疤,惹得夢雪晴捂嘴直笑,湘雲和楊飛燕羞得轉過了頭去,滿臉盡是紅暈。楊登雲看到此景算是放下心來,江湖兒女少不了見赤膊大漢,否則還怎麼闖蕩江湖,對方一月兌上衣豈不是不戰而敗了,可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卻依然是小女兒態,這說明自己的女兒沒有受辱,依然還是處子之身,這太令楊登雲歡欣了。
陸炳滿身的傷疤震驚著現場的所有人,于是眾好漢紛紛讓陸炳講述發生了什麼,陸炳是個謙虛的人也不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但是畢竟是新社會的少年,善于言語,陸炳平曰里也愛听相聲評書之類的,那說起來不自然間就加了演繹色彩,听得眾人是連連大呼小叫。楊飛燕這是第一次听陸炳親口講述,比夢雪晴說的更加驚險,想到陸炳這都是為了前去救自己,這才陷入險境之中,心中浮出一絲溫暖的感覺,覺得陸炳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楊飛燕看了看一旁雙眼中滿含笑意的夢雪晴,心中還是不太舒服,一個青樓女子比自己還早入門這算咋回事兒,就算自己能忍,作為江湖前輩的楊登雲也是忍不了的。
且不說楊飛燕如何胡思亂想的,反正陸炳講的是唾沫星子橫飛舒坦異常,老是呆在密室中可把陸炳給憋壞了,現在一下子有了這麼多人,陸炳可算是耍開了。
講完之後,陸炳接過了旁邊一個壯漢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怎一個爽字了得,那壯漢滿臉崇敬之色,把陸炳當成了戰神。所有人都圍在陸炳身邊,唯獨五七九三位爺滿含笑意的看著陸炳,以及角落里已經落寞的孟霖。剛才孟霖還從那里左右逢源,可陸炳一來就把孟霖的風頭全搶光了。苟富貴勿相忘,是陳勝坐在鄉間的田壟之上對同伴們說的話,意思是我若是富貴了,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是我若富貴了,是我!孟霖不停的回想著自己對陸炳說這句話的那個夜晚,可是如今看這趨勢,富貴的就不是自己了,而是陸炳!
陸炳喝完水突然想起來問道︰「對了二哥,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哎呀,終于輪到我說了,可憋死我了,我給你們講講哈,我們當時也險象環生,我 砍他」夏大德講的稀里糊涂,群雄笑了起來,陸炳也笑了,他早就知道夏大德說話沒有重點而且前後顛倒主次不分的毛病,只是夏大德剛才那個 讓陸炳想到了範偉演過的彪哥。
想到了彪哥就想到了範偉,想到了範偉就想到了電視劇,從而到陸炳成長的那個時代,陸炳抬頭看著陽光,有些暈眩。他有些想念曾經的過去了,那個對現代而言的未來,雖然對自己好的人,自己的愛的人都在大明,在現在這個時代里,而陸炳也從未想過要回去,但他依然躲不過這種不由生出的思念。陸炳笑了笑,心中暗道這就是人的賤骨頭,即使是不那麼美好的事物,失去了卻也是會思念。
「我來講吧。」孟霖笑著走了進來,搖晃著自己的那個鐵骨扇子,除了夏大德的另一種聲音打斷了陸炳的思路,陸炳笑道︰「那敢情好,二哥先歇歇,讓大哥來說吧。」
夏大德還沒講痛快就被奪取了話語權,一瞪眼就想急眼,卻被陸炳一把拉了過來,從夏大德耳邊低語道︰「夢雪晴現在是我的人,嘿嘿。」
「那又咋樣!」夏大德叫道,震得陸炳只模了模耳鼓,然後依然耳語說道︰「湘雲可是夢雪晴的丫頭。」夏大德的臉上表情立刻便話了,猶如爛菊花一般一把奪過孟霖的鐵扇,孟霖正自我感覺良好的用扇子在胸前微微的扇著,卻被夏大德粗魯的搶過,夏大德叫道︰「老大,我用你扇子用用。」然後諂媚的在陸炳身邊扇著,端茶遞水那叫一個獻殷勤啊。
陸炳笑道︰「大哥您講吧。」
孟霖臉上的陰霾一閃而過,但是他並沒有讓別人看出來,講到︰「那天我們按照先前定下的逃跑路線分頭撤退,路上的機關殺退了不少敵人也阻礙了敵人的追擊。」
「這多虧了三弟的計謀,要不是你之前堅持要在逃跑的路上設陷阱,我們還真得手忙腳亂一陣,能不能逃出來還不一定呢。」夏大德打斷道。
孟霖臉上又有些不高興了,不過這次掛在了臉上,說道︰「老二,是你說還是我說。」夏大德看了看陸炳,陸炳指著夏大德說道︰「就是就是,二哥你太不像話了。」夏大德嘿嘿傻笑兩聲,繼續獻殷勤去了。
「二弟說的沒錯,的確是多虧了三弟的計策,」孟霖說道,陸炳趕緊抱了抱拳,孟霖繼續道︰「二弟受了傷,但是這小子皮糙肉厚,跑回來後才知道傷之重,然後上了點藥竟然和沒事兒人一樣,還鬧著要去救你。我繼續按順序講,我們當時被多于我們數倍的敵人圍攻,而且追兵越來越多,左突右殺之下又用陷阱離城門又近了不少,突然幫手來了。」孟霖說著沖著九爺抱了抱拳,說道︰「九爺帶著諸位好漢強行闖入城門來幫了我們,分批把我們救了出去,後來我們也潛入過城中,卻沒發現你的蹤跡,一場雨後除了那一地的錦衣衛尸體什麼蹤跡也沒有了。後來城中也沒說抓住反賊的消息,我們猜想你可能是死了,也只能作罷,撤出了南京在城外圖謀後事。」
陸炳點了點頭道︰「有驚無險,大家能平安歸來也算是萬幸。」
「對了,陸炳是誰救得,飛燕,難不成也是你,若真是如此你還真是神通廣大。」楊登雲發問了,他沒有叫陸兄弟也沒有叫陸少俠,直呼其名盡顯親密之意。
陸炳卻搖了搖頭說道︰「楊伯父,恕在下不能實情相告,我不想騙您也不想背叛朋友,我只能說是個好人救飛燕出來的,此人是我朋友,伯父盡可放心。」朱厚照曾對楊飛燕說過,不能把自己出手相救的消息告訴群雄,甚至連她父親都不行。
楊登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那算了,我不問便是了。雖不是你直接救出來,可是若沒有你,飛燕也不能毫發無損的歸來,我該如何謝你才好呢?你想要什麼?」群雄並不奇怪,此前楊登雲已經澄清了陸炳和楊飛燕的關系,沒別的私心只為了讓大家知道陸炳是多麼一條好漢,當時眾人以為陸炳已經死了,
楊登雲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陸炳肯定推辭一番說什麼也不要,到時候楊登雲執意要送,然後宣城替陸炳安排,陸炳這般好的少年肯定抱拳說僅憑伯父安排,自己順理成章的說把女兒楊飛燕許配給他。這麼一來,假戲真做,生米煮成熟飯,一切就妥妥的了,還能造就江湖上的一段佳話。強扭的瓜不甜,棒打鴛鴦不可取,經過一番離別後的楊登雲也看開了,既然女兒喜歡,自己就要為她保駕護航,決議不再阻攔。
陸炳一抱拳淡淡的說道︰「謝伯父了,我想要十萬兩雪花白銀。」
「別鬧。」楊登雲以為陸炳在開玩笑,于是笑著說道。
陸炳一本正經的說道︰「沒鬧,就是十萬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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