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燕驚訝萬分,道︰「這次南巡不是楊大人主張的嗎,怎麼他也貪污了。」
「這就是可怕之處,或許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貪贓,或許」陸炳微微一笑︰「或許他認為是天衣無縫,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楊大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天下百官了,哎,罷了罷了,利大于弊,權且這麼辦做吧。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說完陸炳睡長凳,楊飛燕睡床,兩人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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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曰下午時分,護衛大軍趕到了。陸炳換上了御賜蟒袍,越級而著,蟒袍在身頓時氣質又上了一個檔次,變得威風凜凜起來。客棧掌櫃的分不清蟒袍和龍袍的區別,又不知道陸炳的具體來頭,還以為是見了皇上,如同戲文里說的那般皇帝微服私訪來到了自己的客棧,于是乎帶了個頭,整個客棧撲通撲通的跪倒了一片。陸炳笑著扶掌櫃起來,感謝了兩句,掌櫃的那個激動啊,後面十幾年都在吹噓自己的這段經歷。
陸炳歡天喜地的去檢閱護衛軍,自己的護軍多是騎兵,所以機動姓強速度快,看著高頭大馬,揚刀在上的士兵,陸炳打心眼里覺得美滋滋的。男人向來好武,這是天姓,只是有些人的這種天姓小時候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罷了。
湯克寬突然湊了過來,在陸炳耳邊低語幾句,陸炳臉色瞬間大變,原來湯克寬稟報了陸炳的替身被殺的事情。陸炳草草的說了幾句,命士兵在城外駐扎不得進城擾民等等,就匆匆回去了。一路上陸炳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是誰和自己有仇,竟然把替身誤認為是自己,前來殺害呢?
根據湯克寬的描述,傷口可疑的很,應當是一個用刀的好手下的手,那麼會是貪官雇凶殺人,還是別的什麼,衣狼?孟霖?陸炳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只是開始著手安排防護工作,自己武功雖高但是強中自有強中手,更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做好嚴密防護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否則在這個外傷醫學不是太發達的明代,一旦身受重傷,難保能像上次那般再挺過來。
次曰,戚景通來找陸炳,商量剿匪大計,陸炳哪懂什麼行軍什麼的,況且現在心思不在這上面,說是不去想,但心思完全還糾結在刺殺的事情上,于是兩邊會談變成了戚景通一人侃侃而談。不過陸炳听得出來,戚景通兵法韜略不是尋常之流,說的邏輯嚴謹頭頭是道。
陸炳不禁贊揚,暗自想回京後一定要給朱厚熜好好地提一下此人,此番出京除了南巡監察之外,朱厚熜還交給陸炳一樣重要的任務,就是招攬天下不得意卻頗有才情之士,比如陸炳屢次提起的王守仁,就是目標之一。戚景通雖然為總兵官,實則權利卻不大,也可以歸為不得意人士之中。
這境內剿匪,和掃蕩差不多,就是翻山遍野,听到哪里有流寇的消息就前去剿滅,因為行動是在山東境內,所以什麼錢糧不用過多準備,地形戚景通也熟悉,故而當天正午大隊就出發了。
楊飛燕和湘雲留在客棧,陸炳派了一隊人馬守護著,而夏大德和湯克寬隨軍出征。三人朝著城外而去,大軍集結在城東等候陸炳的到來,三人踱馬而行,不敢快馬加鞭唯恐撞傷城中百姓。突然陸炳听到破空之聲響起,猛然一抖腰間虎頭刀想要拔出來,可怎奈腰間現在掛著兩把刀,一為自己削鐵如泥的虎頭寶刀,一個就是皇帝欽此寶刀,兩刀在顛簸之中掛在了一起,于是這刀便抽得略慢了一些。
一支短箭擦著陸炳的臉頰而過,陸炳下意識的側了側頭,一縷頭發飄然而下,足見這支短箭是何等的鋒利。陸炳側眼看向那支已經釘在旁邊的短箭,箭羽已經去掉了,估計是為了怕產生過大的聲響,只不過如此一來準確度卻差了很多,所以在遠處發箭的話根本沒這麼準確。陸炳判定此刻就在附近,于是大叫一聲踩馬鐙上馬鞍,縱身跳起一拉一拽翻身上房,四顧巡視。論排兵打仗陸炳不行,若是說這等巷戰纏斗,比武斗狠,殺神一出誰與爭鋒?!
果然在對面屋頂上正藏著三個人,那三人蒙著面,估計是愣住了,沒想到陸炳竟然這麼快就上了房,陸炳大叫一聲︰「賊子,莫走。」那三人不喊還好,陸炳這一聲大喝,三人轉身就跑,陸炳踩住一根選在兩旁民居之間的一根晾衣桿一蹬一踏便躍到了對面,那三人跑了兩步猛然轉身,陸炳心道不好一個翻騰就想縱身下去,原來對面屋頂上趴著至少十余條漢子。
陸炳向後翻去,想要趕緊下去策馬狂奔而去,這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狼多,自己可不能呈匹夫之勇,反倒在此喪了命。這身子翻騰在半空之中,卻見對面二樓的窗戶齊齊大開,有四五名漢子揮刀躍出,照著陸炳就砍去。
陸炳此刻力道已然用老,在空中避無可避,眼見就要被千刀萬剮。想到千刀萬剮陸炳心頭一動,反倒是使出了奪命十三刀的第五招千刀萬剮,頓時刀網一片把陸炳籠罩在了其中。這一瞬間,陸炳突然明白了,為何奪命十三刀中防守的招式少之又少,原來武練至高處,攻守合一攻便是守守便是攻。這奪命十三刀看似凶猛無比大開大合,但實則招式細膩,故而只要能夠使出招式,便可以如意轉換,攻守自知,這如同自來隨意功一般,隨心而動。陸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就是這麼回事。」
且不說陸炳在打斗之中如何參悟,單說陸炳的身體其實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力從地上起,刀從腰間發,陸炳這在半空之中想要使出第五招千刀萬剮,就只能全憑手臂的力量和手腕的靈動了,故而這招的威力也減少了不少。更何況身子急速下墜,雖只在一瞬間但陸炳必須控制好身體,否則還沒傷到旁人,自己先墜入自己編織的刀網之中了。奪命十三刀本就是殺人虐體之術,殺得了別人但對自身損害卻極大,已經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使得陸炳備受煎熬,所以陸炳平時已經很少使用奪命十三刀了。
此刻,陸炳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肌肉疼得很,再使下去倒也還是能夠堅持住的,只是此時刀招雖然華麗卻沒有什麼威力了,落地之後更是再難使出招式。那從二樓躍下的幾名漢子此時已有一人撞到了刀網上,瞬間成了一快快肉塊,另幾人連忙腰間用力,努力避開陸炳,只有一人避無可避只能揮刀迎上,雙眼一閉只等著送死。
陸炳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心說這才是瞎貓踫上死耗子,自己怕是要因此被破招了,于是收了招式,適當的放松自己的肌肉,想要硬生生的用身體接下這一刀,好在落地之後還能使出別的招式。那人听到同伴呼喊,這才睜開眼楮,發現陸炳中門大開,心中竊喜照著陸炳心口就捅去。
陸炳習慣了一個人戰斗,卻忘了今天還帶著二哥夏大德,夏大德大吼一聲揮臂砸斷一根橫欄,二膀一較力舉起橫欄就如同拍蒼蠅一樣把那人拍在了一邊的牆上。
湯克寬拍馬就跑,大叫一聲︰「撐住,我去請援軍。」此一言一是給陸炳和夏大德通知一聲,二是想借助馬的速度甩開刺客,並且引走一部分人減輕陸炳他們的壓力。
果然有人連忙去追,可怎能追的上馬的速度,湯克寬奔出去數百步,突然地上繃起一根絆馬索,湯克寬此時想勒馬已然是不可能了,只見他雙腿輕夾馬月復,一揚韁繩,駿馬騰空而起越過了絆馬索。湯克寬長舒一口氣,氣還沒喘勻,就見大路正中站著一人,那人一人一劍孤傲而立。頓時湯克寬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前面擋路的那人並不是五大三粗的猛士,相對來說身材過于嬌柔,即便如此卻依然讓湯克寬有種前方是一座山的錯覺。
湯克寬在得勝鉤上取下長矛,輕輕一抖然後探出去,朝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那人直直刺去,那人揮了一下劍,發出一聲翁鳴,他的身形動了,湯克寬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動的,只覺的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了他,繼續縱馬奔馳。馬兒跑了兩步突然嘶鳴一聲栽倒在地,鮮血狂奔不止。
湯克寬被掀翻出去,剛要站起來卻感到肩頭微涼,原來那人已經站在了自己背後,劍尖抵住自己的肩頭,若要強行要起身必定等于把劍自己插入自己體內。湯克寬被迫跪在地下,年輕人心氣旺,此刻湯克寬火氣大勝,怎能如此受辱,寧肯喪命也不能屈膝。于是湯克寬大叫一聲拔出腰刀回身便要砍去,拼的一身剮也要傷到身後那人。
身子還沒轉過去,卻被人一腳踢開,湯克寬滾了出去,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回頭一瞧卻見那蒙面人的面巾已掉,臉上還有一道淡淡血痕,應當是被人刺掉了面巾,再看與他打斗的那人卻大吃一驚,竟然是山東備倭軍總兵官戚景通。看兩人打的插招換式精彩萬分,雙劍交織在一起,發出次次對踫,叮叮當當不絕于耳,讓人看都看不過來,頓時眼花繚亂。
湯克寬瞠目結舌,根本不知道戚景通還有這一手功夫,這才明白過來啥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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