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雜貨鋪 010 生如何,死如何

作者 ︰ 楚輕寒

地獄之事已了,韓旭自然沒有再留在其中的理由了。

「這里就是望鄉台,過了望鄉台,直走就是奈何橋了。」莫離抓著韓旭的身體飄在低空中,她語氣淡淡的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意味。

望鄉台反倒是韓旭至今見到的最普通的建築了!長寬月十丈,高約五尺,上寬下窄,底如利錐,四面光滑似鏡,一面鑿有階梯,遠看去,像是一柄奇怪的琵琶。

望鄉台之上,有一面透鏡,可惜,韓旭看著是灰蒙蒙的,什麼都沒有。不過韓旭一想,頓時釋然。畢竟自己陽壽未盡,怎麼可能看得見前世,今時與來生呢?

「知道了呢,莫姐放心吧。」听到莫離的話,韓旭把注意力從望鄉台上收回來,點了點頭忽然抬頭望向少女,「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對吧?」

「不給我添麻煩就夠了。」少女把他放到地面,在他的注視下,眸子轉向一旁。

「哪能呢,我可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主……哎嘿嘿,回去之後我會想你的!」韓旭笑眯眯的說道。跟少女接觸了一段時間,他也變得膽子大了許多,敢跟女孩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了。

聰明如韓旭,又怎麼不懂她的答非所問呢。對于生姓靜逸的女孩來說,,這樣的話,就已經算是變相的承認了吧!

「你是叫韓旭對吧?」少女被他親昵的語氣弄得臉一紅,輕哼了一聲,忽然說道。

「恩。韓非的韓,旭曰東升的旭。」

「……白瞎這名字了。」少女沉默片刻,忽然道。

韓旭︰「……」姐姐,其實我真得很含蓄啊!

少女罕見的開了個玩笑之後,氣氛忽然沉寂下來。

「我回去了。」半晌,少女抬頭望了一眼血紅的天空,幽幽的說道。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了空中,無影無蹤。

「……唉!分離就是傷感啊!」韓旭望著空無一人卻仿佛留有余香的天空,默默嘆了口氣。

在地獄里接觸到的這些人,只有莫離最讓他感到留戀。和她在一起有很舒服,有一種心靈上的平靜。哪怕她沉默,哪怕她表情很少,卻總讓人記掛在心頭,繚繞不絕,久久不散。

韓旭自知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還無法自由的穿梭于兩屆,想要見到這個剛剛離別便讓他牽掛的少女,要麼是他的實力足夠強大,要麼就需要有正當的理由!

「莫離,莫,離……」韓旭反復念了幾遍少女的名字,忽然爽朗的哈哈一笑,一拂衣袖,轉身便走,「不論是為了你的名字還是為了你的茶,相信我,距離下一次我們相見,不會很遠的!」

莫離,不就是不離不棄嗎!既然你意繾綣,我又怎能爽佳人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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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莫離指出來的道路一直朝前走,隱約間,韓旭已經能听見遠處怒濤拍岸的聲音了!沉悶如炸雷,一聲又一聲的響徹在耳邊。

在地獄里,只有一條河——忘川!

提起忘川河,必然想讓人想到奈何橋,而只有真實看到奈何橋的人,才能感覺到這奈何二字是何等的貼切。

奈何,世間沒有任何語言,能描繪出這座橋的精美,哪怕你能妙筆生花,也要徒嘆奈何!

長約三百丈,整座橋都是用通透白皙的溫玉打造而成,寬兩尺,橋的兩邊,刻畫著無數的鬼魂雕像,這些雕像巴掌大小,形態各異,最讓人嘖嘖稱奇的是,這些雕像居然是有生命的,他們張牙舞爪,呲牙咧嘴,面目扭曲著,奮力在掙扎著什麼,卻無論如何都月兌不開雕像的封印,只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折騰作祟。

韓旭只是多看兩眼,便忽然感覺一青面獠牙猙獰恐怖的惡鬼,鬼哭狼嚎的撲向自己,對著自己的肩膀張嘴便咬!韓旭吃了一驚,隨即很快恢復震精,冷哼一聲,不避不閃,冷眼望著這惡鬼,果然,惡鬼只是虛張聲勢,這一口下去,卻是毫無建樹,惡鬼圍著韓旭繞了一圈,怨毒的瞥了他一眼,一個盤旋後啪的粉碎成空消失不見。

「上不得台面的小鬼。」韓旭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這鬼魂毫無攻擊之力,便也就是能做一些障眼法,唬唬人,若是膽子小的,會被駭的狼狽躲閃,最終的結果便是被它逼入忘川河之中!

傳說中的忘川河又名不渡河,入此河者,無論你是人是鬼,是神是魔,都會化為水鬼,被永世封在水底,化為一塊頑石,有口不能言,在水底曰曰夜夜望著橋上的鬼魂周而復始,經歷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而這其中,可能就有你摯愛或者愛你的那個人……

說起這傳說,韓旭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沒有打算去嘗試一下。但是有一點韓旭可以肯定——忘川河水,不是血紅的!

相反,忘川河水清澈見底,河水更無蛇蟲蟻獸,反而翻著一股讓人迷醉的清香。只是這河水湍急而洶涌,一刻也不曾停留,不帶著一絲的眷戀,也不知它歸往何方。

走過奈何橋,望著遠處忽然出現的一片連綿不絕的火紅,韓旭便知道,自己腳下就是那黃泉路了!

黃泉路上,昏暗的霧氣層層疊疊,飄飄蕩蕩,韓旭在霧氣里看到了不知多少的鬼魂,他們全都在原地打轉,臉上表情各異。有的是痛哭流涕,有的神情呆滯,有的是嘴角含笑目露解月兌,有的則是暗自神傷期期艾艾。

閻王之前說過,今天不辦公務,可是死的人卻管不著這些,該死還得死,所以死的人便都在這霧氣之中,不斷地原地踏步,許是在他們看來,自己正走在黃泉路上吧!

沒打擾它們,韓旭只是一路走,一路望,走了一段路,居然感觸良多。生如何,世上之一遭也;死如何,物化之一瞬也。

黃泉路並不長,比從鬼野原到閻王殿的路途還要短,不多時,韓旭已經來到了那扇熟悉的巨門面前,鬼門關依舊還是靜靜的關閉著,

「你將我帶走的那一天,從未想到過,我還有再度跨越你離開的那一天吧?」站在鬼門關前,韓旭自言自語道。

仿佛是回應他的話,鬼門關吱嘎一聲,裂開了一條縫隙,里面的景色一如來到地獄之時那般璀璨,旋轉不停地藍色星雲依舊在糾纏不清。

韓旭望著不停旋轉的漩渦,忽然朗笑一聲,伸手拍了拍這偌大的巨門,發出咚咚的聲音,「鬼門關又如何!我韓旭不依舊走你了兩遭!你等著,我還會再來的!」

隨著笑聲消散,黃泉路上,鬼門關前,再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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