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郁金香 45.四十五、我愛我的母親

作者 ︰ 左岸

[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45節四十五、我愛我的母親

尹娜突然停止了述說,她面色慘白、額上滲著汗,一陣暈眩差點歪倒下去。

馬樹和見狀趕緊扶住她問︰「董事長,您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感覺好疲憊,想躺下睡一會,日記我全帶來了,你自己先看看行嗎,這里面記敘了我的父親、我的身世,剩下的以後再對你說,我要回去了。」

尹娜起身,從包里取出幾本日記遞給馬樹和。她阻止了馬樹和送她下樓,步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目送尹娜的身影從病房門口消失,馬樹和打開房間里的燈,室內亮堂起來,他坐回到床上,找出第一本日記讀起來。

1973年9月8日星期六,大雨、

下午,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眼看一場大雨就要來了,可直到傍晚收工雨才下下來。

我和蘇僮在雨地里奔跑、歡呼︰「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高爾基的《海燕》即便是在最困惑、最無助、最艱難的日子里,依舊給了我們激情和生活的動力。

回到清冷的竹樓,相互對視,我們都笑了、那狼狽的樣子,就像兩只撲騰著翅膀、欲飛不能的山雞,哪里是海燕哦。

山頭上的知青點早先收工後非常熱鬧,鍋碗瓢盆交響曲會伴隨著《邊疆處處賽江南》的歌聲持續到月上榕樹梢,可現在只剩下我和蘇僮倆個被入了另冊的命運的棄兒。

國際歌不是這樣唱的嗎;「從來就沒有救世主,沒有神仙皇帝,一切全靠我們自己……」

看來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改變命運了,還要準備好多事情,但願馬克思在天在之靈保佑我們從這片廣闊天地走向更廣闊的另一片天地,為著尊嚴和理想,為了我們自身的解放……

1973年9月22日,星期六,晴

越過邊境線上的中國界碑的時候,我差點哭出來,站在界碑那邊向東北眺望,那里是祖國、我的祖國。

都說祖國是母親,我愛我的母親,可是母親卻嫌棄我這個兒子,它恥笑我、鞭笞我、用最不能忍受的委屈折磨我,可當真要從她身邊離去的時候,心中卻又有著這麼許多割舍不下的眷念……

眼前這座大山看不出與先前的山有什麼不同,但的確不是先前的山了,它在異鄉他國。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們像兩只驚恐的野兔,見人就躲,唯恐獵人將我們捕獲,那可是壯志未酬身先死了,我們不希望有這樣結局。

帶出的干糧早已吃完,每天靠偷吃山里人種的瓜果,玉米和番薯為生。遇到沒有菜地的時候只能吃些野果、野菜。我和蘇僮相互鼓勵,倆人常背一段毛主席語錄︰「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毛主席的話真對,我們不斷戰勝困難,在荒無人煙的大山里已經生存了兩個星期。

我們仍舊听那個《自由軍人之聲》的電台,希望通過電台播報知道他們在哪里。直到電池用完了,也舍不得扔掉那個收音機。

晝伏夜行,白天在渺無人跡的山窪里搭個窩棚美美睡上一覺,傍晚再繼續我們的理想之旅。

蘇僮真是我的好兄弟,秀才一樣的身板、讓我格外擔心他會抗不住這樣的艱苦和精神壓力,可他無怨無悔地和我一起向前走,樂觀地面對一切困苦艱險。他對我說︰

「我們選擇了背水一戰,哪怕死了都認了,否則就不是男人。」

好在緬甸的老鄉散居在山里的人不少,餓了就到地里尋些吃的,偶爾在老緬的雞籠里偷到一只雞,捂上黃泥在篝火上烤熟也讓我們嘗到了久違的腥味。

那支軍隊在哪里呢?听電台時感覺他們近在咫尺,可現在卻像霧一般的蒸發了,一點蹤跡也沒有。

蘇僮說,根據他的判斷應該在老撾、緬甸和中國交界的一代,那兒是金三角,是幾個國家都管不到的地方,于是我們朝著西南方向一直往下走。

1973年11月7日,星期三,雨,

今天是出來的第60天了,疲憊、饑餓、無望、一齊向我們襲來,我們衣衫襤褸,身上的衣服都讓蒺藜劃成了布條,頭發長的像猩猩,看上去像兩個野人。最可恨的是蚊蟲的叮咬,叢林里的蚊蟲不僅嗜血而且劇毒,叮在身上立刻會腫起一片,然後潰爛。

讓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蘇僮病倒了,從前天開始拉痢疾還發著高燒。我們無法繼續走下去,必須停下來給蘇僮治病。我攙扶著他向深山里有炊煙的地方挪動,希望能遇見一戶人家,能讓蘇僮好好養息幾天,我可以為老緬做事,干農活,來抵我們的飯錢。(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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