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郁金香 65.六十五. 昨晚蘇僮喝的太多了

作者 ︰ 左岸

[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65節六十五.昨晚蘇僮喝的太多了

1974年1月17日星期四晴

晚上蘇僮來到我房間,貼著耳朵悄悄說︰「我們出去轉轉,有話對你說。」

出了營區,沿著湄公河超前走,湄公河水像個不知疲倦的孩子,在夜色里閃著粼粼波光,嬉鬧著向遠方流去。已經是冬季,這兒的氣候卻溫暖如春,走熱了,我們在河邊的草地上坐下。

蘇僮唉聲嘆氣︰「唉,千辛萬苦地跑出來,卻投錯廟了。昨天有人送來一封信,是一個什麼司令送來的,說要聯系金三角所有武裝成立統一軍人聯合政府,對不服從管理的隊伍一概剿滅。我還听說這兒有個知青游擊隊,全是由大陸過來的知青組成的,那個自由軍人之聲該不會是這支隊伍吧?」

听著蘇僮的話,感覺得像上了一條沒有羅盤的船,在茫茫大海里漫無目標地漂移,看不到岸,看不到希望。

1974年1月21日星期一晴

後天就是農歷大年三十,各連隊忙著殺豬宰羊,一派節日景象,只有團部籠罩在一片不祥的陰雲里。團長和參謀長關在房子里商量了一整天,連飯都是送進屋里去吃的。听說那司令又送來一份請帖,請團長年三十去吃團年飯,凶吉未卜,團長為這事舉棋不下。

到部隊幾個月,對這里的人和環境漸漸熟悉起來。也許因為團長格外的重用,這兒的人對我們畢恭畢敬起來,一些不認識的人見到我們也點頭哈腰,這讓我受寵若驚。

掌燈時分,傳令兵急匆匆跑來說團長正急著找我。來到團部,見團長坐在沙發上悶悶地吸煙。我立正站好,等著團長發話。

「你學過化學嗎?」好半天團長摁熄了香煙問。

我點點頭答︰「高中課程學過點化學。」

「那好,我要安排你去做一項重要工作,明天開始你去博士那向他學習海洛因的提煉技術,我們在金三角活下去的希望全仗這門技術了,包括我們的子孫後代,你可要好好學,別當兒戲,學不好可別怪我動用軍法。另外對誰也別透露你在做什麼,任何差錯都會招來殺身之禍,懂嗎小子?」

團長那雙鷹一樣的眼楮盯住我,讓我戰栗。

1974年1月24日.星期四.晴

三十晚上團長沒有去司令那赴宴,派參謀長帶了幾個衛兵應付去了,他和弟兄們一起喝酒,劃拳,唱家鄉的折子戲,只鬧到轉中才離去。

蘇僮喝的太多了,他把我拖到廚房間,說要和我好好說說心里話。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香袋抖開來給我看,那紅色的香袋上用金黃的絲線繡著兩只孔雀,一只抖開美麗的翅膀,另一只則悠閑地引頸相望。兩只孔雀栩栩如生,和睦吉祥。在雲南時就常見到那些待嫁的傣家女孩在自家竹樓前繡著這樣的香袋,這是傣家女孩送給心上人的信物。

接下來蘇僮一番肺腑之言直把我驚得個目瞪口呆。這個看上去循規蹈矩、謹小慎微的蘇僮哦,幾年的貧下中農再教育完全沒有改變他小布爾喬亞的本性,更未曾月兌胎換骨過,燃燒在骨子里的青春愛火像靜默的火山,正積蓄能量,一旦時機成熟便噴薄而發。

原來我們離開采藥老人家的那天晚上,他偷偷和朵嘎幽會去了,他們在房前的老榕樹下你憐我愛地談到深夜,直到听見屋里傳出老人響亮的鼾聲、朵嘎便不再顧忌其它,一頭鑽進蘇僮的懷里。

蘇僮仰面朝天躺在稻草上,眼楮直勾勾看著手里的香袋,柔腸百結,蜜意無限地回味著︰

「她的熱情有多誘人你知道嗎?像春天的陽光,讓心癢癢的,她的眼楮多嫵媚,像霧、讓意識迷幻,找不著方向。而她的身體像月亮、柔軟的讓你想入非非,那周身散發出來的幽香瞬間點燃了我的激情,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誰都會不顧一切將她擁入懷理,哪怕將生命給她……」

蘇僮夢囈般抒發著藏在心中這麼多天的秘密,像在吟誦一篇情詩、在背誦一段愛的箴言,那神態如醉如痴。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別抒情了,直接說你們究竟怎麼了?該不會私定終身了?瞧給你形容的,像是嫦娥被你找著了似的,我怎麼就沒看出朵嘎有你說的那麼美啊,無非就是她比同齡女人顯得早熟點、胸脯大點,哪個未婚女孩不是這樣的?」

蘇僮不理我,他真的喝多了,他忘情地嗅著香袋,仿佛那上面沾著朵嘎的體香,依舊自顧自地不停地說。

今天大年初一,清早,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便在山林里回蕩,我從夢中驚醒,看見身旁的蘇僮仍在熟睡,原來昨晚我兩在廚房的草垛上睡了一宿。

春節勾起了我們濃濃的鄉愁,兩人整晚在一起喝酒、說話、放開喉嚨唱歌,那歌聲此刻似乎依然回響在耳邊︰「人們說你就要離開村莊,我們將懷念你的微笑,你的眼楮比太陽更明亮,照耀在我們心上……」

「太陽剛剛爬上了山崗,尼羅河水閃銀光,家鄉美好的土地上,勞動人民在歌唱……」

一首接一首地唱,鄉愁、煩惱、孤獨、落寞全淹沒在歌聲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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