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27節一二七，「我懂，你就放心吧！」
看著馬樹和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陸玲娣轉身離去，胸口像堵進了一團棉絮憋得難受，她疾步朝橋下最近的公交站一路小跑，她想趕快回家。
「是玲娣伐，吃飯了嗎？桌上炖好的白木耳還熱著，吃了快快睡覺，老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好自己。」陸玲娣一進門便听見母親在房間嘮叨。
「單位忙、加班啦，儂睡吧。」陸玲娣答。
「白木耳趁熱吃了，什麼時候才能省心咯！」母親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陸玲娣坐在桌邊看著那只白花瓷碗發呆，委屈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今晚她好想和馬樹和好好聊聊，她想告訴馬樹和等元旦到來的時候要帶他去自己家過元旦，她想讓馬樹和知道自己喜歡他。她還想問問關于尹娜和他的那些風傳到底是真還是假……
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問了，她能覺到馬樹和變了，變得浮躁、不可理喻、不是從前的那個馬樹和了。
陸玲娣端起碗，開始一口口吃那甜甜的，滑滑的白木耳，每吃一勺似乎都看見母親在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那慈祥的目光讓她更感委屈。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馬樹和儂太不曉得好歹了，阿拉不理儂咯。」陸玲娣躺在床上時在心里這麼說，可閉上眼楮他那模樣卻依舊在眼前晃動。
「也許他真有什麼難言之隱？」陸玲娣仍在設身處地為他想，萬千糾結纏在心頭，說不清，理還亂。
黎煒渾渾噩噩開著車，葉娜緊張地在副座上不斷提醒著︰「小心哦，還能開嗎，不行把車停下，我們打的回去。」
汽車蛇行一般在馬路上蜿蜒而行，不時會從插肩而過的對向車窗里拋來一句話︰「豇豆、怎麼開車的。」
黎煒全無理會，跟著尚存的一點意識走，轉過一個彎，葉娜喊︰「停住，還往哪開呀！到了。」他定楮看看發現已經到了葉娜樓下。
擰亮房間的燈，葉娜扶黎煒在沙發上坐定，然後忙著燒醋，煮咖啡。
「喝點吧，先解解酒。」她把加了糖的一小碗醋遞到黎煒手上，然後把咖啡擱在黎煒面前的茶幾上。
黎煒喝下醋、靠在沙發上，他努力想睜開眼楮看看這房間，可頭重腳輕，陣陣暈眩讓他睜不開眼。
葉娜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開始搜索節目。
「來自市發改委的消息，又一家合資企業將落戶浦東，近日上海皇家燈飾集團與總部設在曼谷的南亞集團業已達成意向，共同注資成立浦江集團，該集團是落戶上海的又一家資金過億的合資企業，將為浦東的開發注入一支新的有生力量。」
黎煒像打了一針嗎啡，听見電視里的報道他騰地坐了起來，眼楮盯住屏幕。
葉娜下了一跳，「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她扭過頭問。
「剛才說什麼了？電視里剛才播什麼了？」
「哦，晚間新聞，上海台的，浦江集團上新聞了，還沒開張就風生水起了。」
黎煒揉揉眼，看見面前的咖啡便端起來一飲而盡︰「給我倒杯水來，渴死了。」他對葉娜說。
他放下咖啡杯，開始瀏覽葉娜的客廳，房間不大，一張沙發，一個茶幾，一張飯桌幾乎就佔滿了客廳。他站起身想去臥室看看，葉娜從廚房出來了︰「給你水，有點熱，慢慢喝。」她把水杯遞給黎煒。
黎煒一把抓住葉娜的手，拉她到身旁坐下︰「來，坐下，我們說說話，好久沒有和你單獨說說話了。」
「還知道啊，在辦公室每天對我虎著臉，像我是你的丫鬟，真沒勁。」葉娜順勢躺倒在黎煒懷里，嗔怪地對黎煒說，她里希望得到黎煒的寵愛。
「大庭廣眾之下我們是上下級，我們只能這樣在人們面前出現，你還想怎樣呀？難道想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傻瓜！」
「我可不敢，但沒人的時候你干嘛不能對我親熱點，就像現在這樣？」
「日子長著呢，不在乎一時一地，只要你和我一條心，听我的安排，好日子就快到了。」黎煒端起杯子，試著喝了一口，水不燙，他一仰頭咕嘟咕嘟全部喝了下去。
「今晚你表現的很不錯，聰明，就要這樣，商場如戰場，什麼樣的人都要學會對付。這世界上的人雖多，但歸納起來無非兩類，圖名、圖利的，也有兩者都想佔著的，包括我們自己。人活著是為什麼？吃飯、穿衣、睡覺，這是最簡單的，要想從這最簡單的生活里獲得更多的體驗，就需要更多的錢，有了錢你就不被人輕視了。但是，想得到更多的錢你就必須學會委屈，隱忍，學會投其所好，什麼是尊嚴?尊嚴就是用你超乎常人的聰明才智，去戰勝所有的對手，去將那些本與你格格不入的、性格迥異的人全部囊括于你的手心，為你所用，你的尊嚴便有了實際意義，否則就是一個傻子，一個最無能的人。」
葉娜听著，想著，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很俗氣，但卻不無道理。想想自己大學畢業這些年的生活、想想自己經歷的那些事，活著是件多麼艱難的事情，如果不是遇見黎煒，自己不還陷在一片沒有希望的沼澤中嗎？這世界是一部分人的天堂，卻又是一部分人的地獄，有人逍遙自在，有人含辛茹苦。
「你說的挺對，誰不想過好日子？我听你的，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听你的听誰的？」葉娜說，她抬頭看著黎煒，虔誠地眼神里流露著崇拜。
「睡覺吧，困了，接下來是事還多呢，你可要多用心，有些事不需要我說你也該知道怎麼去做，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你就放心吧！」他們起身朝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