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34節一三四、他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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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姚哲走進市府大院，像剛注射完一針興奮劑，精神抖擻、滿面春風。他謙卑地走在上班的人群中，沖著每一位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僚點頭，向所有職位高過自己的上司微笑問好。從進入這所大院工作開始，由陌生到熟悉，茫然到認同，迷惘到篤定，五年的時光過去了他已深諳官場秘笈。
他時刻告誡自己要夾緊尾，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要留給所有人一個好印象，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的一句話就能決定自己仕途的沉浮。
還沒走進辦公室，便听見一陣緊似一陣的電話鈴聲，他趕緊開門，扔下公文包，箭步沖到辦公桌旁抓起電話。
「您好……」
「市長辦公會提前了，快去會議室準備一下，帶兩瓶開水過去，把會議資料也帶去。」沒容姚哲「嗯」一聲，秘書長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拎起開水瓶沖出辦公室，朝電梯間那邊跑。辦公室里有飲水機，可水溫達不到炊開市長杯子里的鐵觀音的指數，他必須去鍋爐房打水。對于懷揣夢想的小人物細節往往決定成敗，姚哲懂得如何在任何細小環節上做到最好。
他胳膊肘下夾著大疊的會議資料，雙手提溜著開水瓶跑進會議室，放下資料和開水瓶挽起袖子開始忙碌。領導們雖然不會使用會議室里的茶具，但他必須洗干淨，連同會議資料逐一在每張茶幾上放好。
褲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姚哲掏出手機。「今天的會議你不需要參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市長郵箱收到許多群眾來信，你拿去，逐一分類，選重要的交給我。看看清爽了，雞毛蒜皮的爛烏就不要留著了，余下的送到信訪辦讓他們處理。」
還是秘書長的電話，姚哲一面答應︰「知道了，我馬上來您辦公室。」一面關上會議室的門，疾步朝秘書長辦公室走去。
待市長們都進入了會議室，會議室的門關上了，姚哲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關上門，取出手機放到桌上，然後開始看那厚厚一堆群眾來信。
他一目十行地看著這些函件，老百姓的事情真多，五花八門。有來上海兒女處居住的老人狀告當地街道不給辦理老年優待證的，有投訴小學收取借讀費的，有三牢人員重返社會找不到工作的，還有房屋拆遷後嫌還建房遠了的。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一個賣婬女因意外懷孕，希望市長幫她找到那名自稱在政府任職的官員，懇請市長能還她和孩子一個清白。
姚哲將這些讀過的信件分別放在桌面上，把那些憑感覺不是「拆爛烏」的信件做上記號。
他看一眼手機，手機安靜地躺在原處；秘書處規定，上班時間秘書們的手機不能設置鈴音，說是領導不喜歡听見手機響，這讓秘書們很不方便，冬天手機放進衣兜里根本感覺不到震動，為怕漏接電話，只能把手機握在手上，或是在工作的時候將它放在目所能及的地方。
他繼續拆開一封信函，手機卻震動起來。他拿起手機，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頓時興奮起來。
「姚秘書嗎，我是葉娜，還記得嗎？呵呵，不好意思，給您添亂了。」電話里傳拉來葉娜圓潤的嗓音。
「哦，是葉小姐呀，美人怎麼想到我啦，不勝榮幸哦，有何吩咐請說？」姚哲眉飛色舞，仿佛葉娜就在面前。
「姚秘書真會說話，是這樣的，黎主任說了，想在開業典禮之前再和您聚聚，黎主任與您大有相見恨晚的之意呢。」
「哦，是這樣呀，這兩天抽不出時間了，請轉告黎主任，來日方長，今後見面的時候多呢！另外我想問問，既是黎主任想約我干嘛他不來電話讓你出面呢，是不是你也想見我呀，如果是葉小姐想見我，我可得想想辦法抽點時間。」姚哲委婉地向葉娜放出一個粉紅色的氣球。
那邊，葉娜的心劇烈地跳起來，沒想到這溫文爾雅的政府官員也這麼大膽，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呵呵，玩笑，葉小姐別緊張，這樣吧，有時間我會給黎兄去電話的，這幾天真的沒時間哦，待典禮過後安排時間再見吧，代我問黎兄好。」
掛斷電話，姚哲撐起下巴看著手機出神，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他喝了一口水，開始展開另一封信函。當第一行字映入眼簾的時候，姚哲被驚得目瞪口呆。
「斗膽指貪官，姓余名茂才，官居秘書長，弄權又結幫……」他坐直身子，仔細看下去，一段打油詩淋灕盡致地將秘書長數落個體無完膚，到了還質問市長是如何選擇了這樣一位內當家。
姚哲反復看了幾遍，最後在上面畫了個大大的問號，他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該把這封信交給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