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53節一五三、姚哲心里開始打鼓
姚哲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像這個充滿了陽光早晨。他雄赳赳地走進市府大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推開窗戶，一陣沁涼的風撲面而來，居高臨下地向遠處看去，那片法桐的樹冠上覆蓋了一層金色的琉璃，秋天的氣息更濃地涂滿了姚哲的視線。
他哼著歌，一邊看著工作日志，一邊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多年的秘書生涯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日的工作安排、領導交辦的事、即便是芝麻大的丁點小事都要記錄在案。他懂得勤勉、小心翼翼和謹言慎行對自己的仕途有多麼重要。
目光從日志上一行行掃過，他在完成的一項上打勾、表示已經完成，在另一些備忘錄上畫上驚嘆號，表示重點。
「差點給忘了……」他拍了一下額頭，順手拿起電話︰「煤氣公司嗎，找譚經理，對。譚經理嗎，我姚哲呀，岳付市長家的煤氣接頭可能有點漏氣，你安排人去檢查一下，對，花園路三號院，今天必須弄好哦，這事交給你了，好的，謝謝。」
他繼續在日志上逐條搜索，余茂才這時推開辦公室的門，優哉游哉地晃了進來。
「大清早就忙開了呀，看什麼呢？這麼專心。」他湊上前來。
姚哲趕緊合上本子︰「工作日志，在看日志呢，事情多了怕腦子不好把領導交代的事忘了，就都記在本子上了。」姚哲答。
「能看看嗎？」余茂才眼楮盯住姚哲手中的工作日志。
「您隨便看。」姚哲雙手把本子遞給余茂才。
余茂才隨手翻開幾頁，一目十行地瀏覽著，邊看邊不住地點頭︰「好習慣，小姚呀看不出來你還真細心呢，事無巨細都記在冊子里了。」余茂才嘴里在表揚，心卻在掂量︰「這小子還有這一手，不出事則罷，一旦遇到什麼事、誰說的話、誰交辦的什麼他都能說的一清二楚，把自己推的一干二淨。」
「秘書長過獎了，一切不都是為了方便工作嗎，還請您多提意見。」姚哲在一旁說。
「嗯，意見嘛倒是談不上，只是這本子上記錄的事情涉及到市領導和政府工作的方方面面，這里面存在一個保密問題。許多事情在沒做出決定以前都是有保密過程的，比如城市規劃、比如人事任免、再比如一些重大決策的會議。所以這本子可不能亂扔哦，另外有些事情是必須用腦子去記住的，這是為了防止泄密。」余茂才把日志還給姚哲。
「記住了，謝謝秘書長的指教，我會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
他看看表，心里想著秘書長快些離開，他怕葉娜的電話會打進來，他不想當著余茂才的面接听電話，他有好多話要對葉娜說。
余茂才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小姚呀，難得有這麼清閑的時候就到你這來了，想來找你隨便聊聊。」他說。
姚哲給秘書長沏了一杯茶，然後恭恭敬敬地在他對面坐下。
余茂才端起茶杯，眼楮盯住杯里的菊花，將杯口送到鼻子跟前漫不經心地嗅著，隨口問︰「昨晚和岳付市長出去了是嗎？」
姚哲心里「咯 」一沉，「他怎麼會知道的？」很快他便鎮定下來︰「一定是司機說了什麼，或是市長告訴他了。」
他沒事一樣故作輕松地答︰「昨天岳付市長參加浦江地產的開業典禮，會上泰方董事邀請市長晚上參加一個懇談會，市長就叫上了我。」姚哲一邊說一邊觀察余茂才的表情。
余茂才放下杯子，隨手拿去茶幾上的報紙翻閱著︰「這浦江集團搞得可是動靜挺大的，上海幾家報紙都報導了典禮盛況。對了，你與這家公司熟悉嗎？他們怎麼就能請動市長的？」
「不熟悉，這些我就不清楚了。怎麼，秘書長對這家公司很熟悉是嗎？有什麼問題嗎？」姚哲反問道。
「岳付市長剛才找了我，讓我了解一下浦江公司法人黎韋的情況。他听說這個人過去在政府部門工作過，並且告訴我你可能與這家公司熟悉，所以我才上你這來了。」余茂才的眼楮離開了報紙，直勾勾地看著姚哲。
姚哲心里開始打鼓︰「這是演的哪一出呀？我一個小秘書、一個跟班、哪里有那麼大能量決定領導的去留？充其量就是引薦一下，決定權全在領導那。
他們在這是在干嘛呢？岳付市長干嘛要對秘書長說這些？還要了解黎主任？」他在心里揣摩、迅速把昨天慶典上的細節、和自己對岳付市長說過的話仔細回顧了一遍。
突然，他想到了宴席上葉娜送給市長的那個禮盒，按常理這禮盒自己也該有一份，可是昨晚卻只給了岳熙，是這禮盒有什麼問題嗎？
他思忖了很久，還是決定不能把這事告訴余茂才。他站起身說︰「岳副市長誤會了，我與這家公司不熟悉，是偶然一次參加同學的一個聚會與黎韋有過一面之交，那時他好像是一家燈飾集團的辦公室主任，僅此而已。」
「哦，沒什麼，熟悉不熟悉都沒關系，浦東的開發與發展離不開有實力的經濟財團的介入。岳付市長可能看中了這家公司也說不定呢！你忙吧，我就不打擾了。」余茂才走出了姚哲的辦公室。
「真是人嘴兩片皮，左右兩邊移呀！正反都是他在說。」姚哲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對秘書長說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