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連忙站起來,怒道︰「晴柔,你怎麼說話呢?誰教你跟長輩說話這麼沒有禮貌的,快點跟你爸道歉。︰」
喬震威泰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笑吟吟道︰「親家母,不礙事的,晴柔也是擔心你,親家母,你听我一句,回去醫院繼續接受治療,不要讓晴柔為難。」
晴柔錯愕,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媽媽不接受治療,她錯怪他了?「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母心中本就有愧,又見喬震威一點也沒有怪晴柔的意思,心中更是難受,她教女無方啊,才會讓她做出這樣丟人的事來。她又羞又愧,更覺無地自容,走上前去,用力甩了晴柔一巴掌,「不要臉的東西,你做錯了事,還敢回來指責別人,平常我就是這樣教你做人的嗎?」
晴柔猝不及防,臉上火辣辣的痛,喬震威連忙站起來,拉開蘇母,看了一眼晴柔臉上鮮紅的指印,眼底掠過一抹復雜的光芒,「親家母,你這又是何必呢,別打孩子,打在他們身,痛在我們心啊。」
蘇母揚起的第二巴掌就怎麼也落不下去了,再看晴柔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任她打罵,她就再也下不去手。她知道,自從蘇父去逝後,這個家的擔子就落在了晴柔瘦小的肩上,她剛滿六歲,就要負擔家里的生計,為此她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這麼多年來,她最想好好補償的就是這個女兒。奈何她力不從心,家里剛有點起色,她就病倒了。她知道她的病很難治好,不想浪費錢,也不想拖累兒女,可是晴柔很堅持。
她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讓她接受治療,甚至瞞著她嫁進了喬家。若不是半個月前喬震威找來,跟她說了這事,她還不知道她的女兒為了她受了多少委屈。
喬震威她並不認識,喬少桓她卻耳聞過。住院這段時間,她從護士嘴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喬少桓的花邊新聞,他今天與誰家千金開房了,他明天與哪個明星共進晚餐了。護士們又嫉又羨,說要是能跟喬公子共度一夜,她就是死也甘願。
就這樣,她對喬少桓一點好感也沒有,心想哪個女人嫁給了他,注定倒了八輩子霉。卻不曾想,這個倒了八輩子霉的卻是她女兒。
她知道女兒不是個愛慕虛弱的女孩,她嫁給喬少桓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從喬震威隱晦的話語中,她明白了,女兒真的是為了給她治病,才嫁給了喬少桓。
她心里又感動又怨她傻,她已經是將死的人了,而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怎麼能為了救她,而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此時打了她,她的心更疼,是她無能,不僅沒能讓他們過好日子,還處處拖累她。蘇母越想越自責,跌坐在沙發上,哭道︰「是媽媽對不起你,柔柔,媽媽對不起你。」
晴柔挨了這一巴掌並覺得不委屈,她確實該打。她沒有管住自己的心,才會在池未 前來搶婚時跟他走。是她讓喬家蒙受了奇恥大辱,是她讓媽媽這輩子在親戚們面前都抬不起頭。她誰也不怪,只恨自己的情不自禁。
「媽,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能力賺錢給你治病。您別哭了,您打我罵我吧,是我不爭氣。」晴柔趴在蘇母的膝蓋上,泣不成聲道。
蘇母撫模著她的發,「傻孩子,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打你,你為了媽媽受盡了委屈,媽媽錯了。」
兩母女抱成一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喬震威站在旁邊,溫聲勸解︰「好了,你們母女倆別哭了,親家母,你的病不宜情緒過于激動,晴柔,你也別招你媽哭傷了身體,快,給你媽媽擦擦眼淚。」
喬震威抽了紙巾遞過去,晴柔紅著眼楮接過去,拿紙巾給蘇母擦眼淚,「媽媽,我們回醫院治病好不好,您身體剛有了起色,醫生說過不能中斷治療。」
蘇母拿紙巾給晴柔擦眼淚,「晴柔,媽媽不治療了。當年你爸爸死的時候,若不是懷了你弟弟,媽媽就跟著你爸去了,現在媽媽已經多活了這麼多年,能看到你跟東寧長大成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媽媽,您要治療,您若放棄了,我跟東寧怎麼辦?您說過,等以後我跟東寧有孩子了,您還要幫我們帶孩子的,您不能說話不算話。」晴柔急得直掉眼淚,她就知道,倘若有一天媽媽知道她為了給她治病,犧牲了多少,她一定不會再接受治療的。
「柔柔,媽媽活夠了。」蘇母一嘆,她怎麼能拿著賠上女兒幸福的錢去治病呢?這輩子,她最虧欠的就是這個女兒了。
「媽媽,您別這樣,您看您都為我跟東寧活了這麼多年了,再多活些年又有什麼關系?您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您操心,我賺錢養您,您想去哪里玩,我跟東寧就陪您去哪里,媽媽,繼續治療吧,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晴柔泣不成聲,心都要被揉碎了。她怎麼會不明白,媽媽剛才那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卻疼在她心上,她是怨自己無能啊。
「親家母,快別說喪氣話,有我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停止治療。」喬震威眼見晴柔哭得快背過氣去,連忙幫她說話。
蘇母撫著晴柔的頭發,「柔柔,別哭了,喬先生,我能不能跟柔柔單獨說幾句話?」
「行,是我沒考慮周全,晴柔,好好陪你媽媽說說話。」喬震威交代了幾句就起身走了。晴柔看見蘇母欲言又止的樣子,連忙扶起她,「媽媽,喬家後院有一座很大的人工湖,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好。」母女倆走出院子,向人工湖那邊走去。
蘇母看了一眼晴柔泛紅的臉,歉疚道︰「柔柔,還疼嗎?」
晴柔搖頭,「媽媽,我不疼。」她明白,依媽媽的性子,絕不允許她做這等忘恩負義之事。再說昨天她在婚禮上跟池未 走,確實不對。
「唉。」蘇母嘆了一聲,「晴柔,我一直教導你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喬家對你我有恩,你這樣做實在……唉!」
「媽媽,我明白,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只是他……,他三番兩次救我,他出車禍也是因為我,更何況他昨天撐著重傷未愈的身體來找我,我…我實在……」晴柔不敢說池未 脅迫她的事,若是讓媽媽知道東寧休學了,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蘇母站住,抬頭望著她,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她了,她長高了,也瘦了,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楚楚可憐。不知不覺,她的女兒已經長這麼漂亮了,她心里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
若不是因為她的病,她原本可以嫁一個彼此心屬的人,過著平凡簡單幸福的日子,但是……
「柔柔,你愛上他了嗎?」
愛?晴柔一愣,安小離也說她愛上池未 了,可是她不能愛,連忙承認都不能,「媽媽,我沒有!我對他只是感激。」
「真的只有感激嗎?」
面對蘇母的逼問,晴柔沉默了,真的只有感激嗎?不是這樣的,她分明還喜歡著他。
「傻孩子!」蘇母嘆了一聲,「媽媽是過來人啊,媽媽怎麼會不懂?」
「媽媽。」晴柔不知道蘇母是什麼態度,她不敢輕易松口。
「柔柔,媽媽知道你受苦了,可是那個男人,他不是你的良人。假如他有一點喜歡你,他也不會將你推向眾矢所的的位置。」蘇母畢竟是過來人,見過大方大浪,她說的話很犀利。
「媽媽,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歡我,我…我只是……」
「柔柔,離他遠點,不要再靠近了。」蘇母語重心長道,她看得出來,那個男人不是真心對她,她不想她的孩子受傷啊。
晴柔不再說話,扶著蘇母往前走去,前面就是人工湖,湖面很平靜,微風吹過,掠起了淡淡漣漪。「媽媽,這就是喬宅里遠近聞名的鏡湖,因為湖水清澈見底,能夠清晰地照出人的臉而得名。」
「鏡湖?你說這里就是傳說中的鏡湖?」蘇母突然激動起來。
「是啊,媽媽,你怎麼了?」晴柔詫異地盯著蘇母,她激動得連手都在抖。
「沒、沒什麼。」蘇母勉強平靜下來,看著綠幽幽的湖水,她心里卻亂得一塌糊涂。13年前,一場名為爭奪鏡湖的官司鬧得全城皆知。她當時在廠里上班,有所耳聞。
據說是一名楊姓女人睡著時,被情夫在轉讓家產的協議下按了手印,被其騙光了所有家產。她提前訴訟,卻因為對方有軍政界人脈在背後撐腰,敗訴而歸。
後來這位姓楊女人通過軍區一位軍長之手得到一批資金,她一邊拿這些資金去放高利貸,一邊用放高利貸的錢去打官司,可是這場官司一打就是好幾年。
她欠的債越來越多,再後來國家反腐,那位軍長緊急調動資金回去補窟窿,她一下子就欠了幾千萬的高利貸。
高利貸追債上門,她帶著一兒一女逃往邊境,不知道結局是什麼。
蘇母轉頭看著虛掩在青山綠水間的喬家大宅,心頭有種不妙的預感,難道喬震威就是當年那個貪得無厭,對楊姓母子三人趕盡殺絕的情夫?
「媽,媽,你發什麼呆啊?」
「沒,沒什麼,柔柔,送我回家吧,我累了。」蘇母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不可能的,喬震威一看就是仁德厚愛之人,他不可能會做這麼卑劣的事。
晴柔怕她吹了風感冒,會加重病情,連忙月兌下衣服罩在她肩上,「媽媽,我們回去吧。」
她們往回走的時候,遇見了出來散步的劉言心。劉言心看見蘇晴柔時,臉上立刻扯出一抹笑意來,她迎上去,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我們喬大少女乃女乃回來了嗎?跟別的男人跑了,居然還有臉回來,我真替你感到害臊啊。」
晴柔看了蘇母一眼,生怕劉言心說出什麼話來惹媽媽生氣,她連忙道︰「劉言心,你不要胡說。」
「我胡說?你知道嗎,今天的報紙頭條洋洋灑灑寫了整整一頁,都是報道你昨天干的好事,蘇晴柔,我要是你,我都沒有臉再回喬家了。」劉言心憤慨道。
如果之前她對蘇晴柔只是討厭,那麼現在她對她除了討厭還有恨。她跟在喬少桓身邊六年了,她從來沒有听到他在做那種事時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可是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回來闖進她房間里,不由分說就開始親她月兌她衣服。她心里本來還暗自竊喜的。今晚可是他跟蘇晴柔的「新婚之夜」,他居然沒跟蘇晴柔在一起,而是回來找她。
她嚶嚀一聲,就順從了他。
可是當他深埋進她體內時,她清清楚楚听到他囈語,「柔柔,柔柔,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柔柔,我要弄死你,我要你在我身下欲仙欲死,我要你再也不能離開我。」
他的話讓她滿腔的愛意與渾身的**都熄滅了,她哭著叫著要讓他下去。可是他的動作卻越來越猛,越來越狠。每一下都撞到了她的靈魂深處,讓她身心都激顫不已。可是他口口聲聲叫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這讓她嫉妒得快要發瘋發狂。
蘇晴柔,你奪了我屬于我的東西,現在連他的心也要奪走嗎?
不,我絕不允許你搶走他,這一切本該是我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不知道喬少桓要了她多少次,她昏過去又被他撞醒,到後來她嘶聲哀求他,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啊,他就不怕把孩子撞掉嗎?
她心驚膽顫,縮著要逃,卻又被他拽回去,從後面深入進去。她被撞得尖叫連連,最後一絲力氣都沒有了。而喬少桓似乎也終于滿足了,倒在她身邊沉沉睡去。
她的身體明明很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躺在他身邊,看著他沉睡的俊臉,心開始疼了起來。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在她身上發泄,完事後甚至連抱一下她都沒有,更別說他此時囈語著的,都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他的囈語像一道魔咒一樣在她耳邊不停回響,她流著淚撫模著他的臉,「少桓,別愛她,別愛她,你最愛的人是我呀,你怎麼能愛她?」
當她哭著睡著後,再次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喬少桓的身影了,她伸手模著他昨晚躺過的地方,觸手冰涼,說明他已經走了許久了。眼淚不經意間又滑落下來,他現在再也不會抱著她醒來,然後給她一個早安吻了,而這一切,都是蘇晴柔造成的。
「劉言心,你別太過分了,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晴柔看見媽媽臉色都變了,生怕她會因為劉言心的話生氣。
「難道我說的都是假的麼?你私生活不檢點就罷了,居然還鬧得人盡皆知,你把喬家的臉面置于何地,把少桓的臉面置于何地?」劉言心咄咄逼人道。
蘇母冷眼看著劉言心,目光從她臉上落在了她微隆起的小月復。她隱約猜出她的身份來,臉色忽地變了,「小姐,你是?」
「我是喬少桓的女朋友,阿姨,您還是好好管教管教您女兒吧,免得出來丟人現眼。」劉言心趾高氣昂道。
蘇母溫婉一笑,「我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我自會管教,倒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母親才教出來你這樣的孩子,做了小三,還引以為傲的,我倒是想要討教討教了。」
蘇母年輕時候就守寡,面對的非議與唾沫簡直可以把她淹死。最開始她只會偷偷的哭,到後來她知道哭沒用,她只能奮起反抗。
于是她從軟弱變得強勢,村里的人再也不敢欺負她了。
「你!」劉言心氣得心口都痛了,這個蘇母看起來並不是好對付的人,而她也確實名不正言不順。她冷哼一聲,「蘇晴柔,你等著,總有一天少桓會將你趕出喬家。」
說完她氣哼哼地走了。
晴柔搖了搖頭,回頭一臉崇拜地看著蘇母,「媽媽,還是你厲害。」
蘇母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她的腦門,「你呀,叫我說你什麼好,日子過得一塌糊涂不說,還讓小三欺負到頭上來了。」
「媽媽!」晴柔揉著被她戳疼的腦袋,癟著嘴說︰「不是我想過得一塌糊涂,而是少桓跟劉言心……」
「我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關系,你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你就該捍衛你的權力。晴柔,一段婚姻的結合,很少是因為愛情。但是如果你不爭取,就一定不會有愛情,你懂嗎?」
晴柔怎麼會不懂,她努力過,也堅持過,只是……
「媽媽,我……」
「唉,算了,就當媽媽多嘴了,日子是你在過,你過成什麼樣,它就會變成什麼樣,你若不爭取,誰也拿你沒辦法。」蘇母無奈道,她又豈會不知道晴柔在這段婚姻里的被動,為了錢嫁給喬少桓,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嫌棄她吧。
回到別墅里,下人告訴晴柔喬震威去公司了,她讓媽媽在樓下等她一會兒,她去房里收拾些東西。她的東西並不多,除了一個電腦,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出了這種事,她臉皮再厚,都不能再留在喬家。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把屬于喬家的東西都放了回去,一樣沒帶走。
至于這半年來喬震威給她的錢,她記了賬的,等她賺到錢了,她會一筆一筆還給他。
她提著行李箱,看著這間足有她家那麼大的臥室,她來的時候忐忑不安,走的時候卻不曾有絲毫不舍。
她提著行李箱下樓,一眼就看到喬少桓坐在沙發上,正陪著媽媽說話。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在家。
提著行李箱的手驟然一緊,她心虛地垂下頭,避開喬少桓的目光,緩緩走下樓,「媽媽,我們可以走了。」
喬少桓站起來,神情看不出來喜怒,他轉頭對蘇母說︰「媽,我想跟晴柔說幾句話,行嗎?」
蘇母看了看晴柔,又看了看喬少桓,點了點頭,起身往別墅外走去。
客廳里只剩他們兩個人,晴柔不安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喬少桓,沉默半晌,她才低聲道歉︰「少桓,對不起。」
「蘇晴柔,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洗涮我因為你而受到的恥辱嗎?你太天真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喬少桓褪去了剛才冷靜自持的模樣,憤恨道。
即使晴柔低垂著頭,依然能感覺到他目光里的憤怒。她知道,不管遇到誰踫上這事,都不可能會輕易原諒。
「對不起。」除了說對不起,她似乎再也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說了。
喬少桓氣勢懾人地逼近她,直到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視她︰「你知道嗎,就在昨天以前,我打算好好待你,我甚至想過要送走言心,跟你過幸福的日子。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麼?你在我們婚禮上跟別的男人跑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置我于何地?」
他眼里的光芒太懾人,晴柔不敢與他對視,剛偏了頭,就被他用力扭了回去。她疼得叫了一聲,眼淚都疼出來了,「看著我,蘇晴柔,我喬少桓活了20幾年,從來沒有昨天那樣難堪過,你知道嗎?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他語氣中的殺氣令晴柔心驚,她倏地睜大眼楮恐懼地望著他,心跳得快要蹦到嗓子眼上。她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能解釋什麼?
「對不起!」
「我不要听你說對不起,對不起就能換回我所受的恥辱嗎?你知道我走出去別人怎麼議論我嗎?你知道我有多難堪嗎?你知道我……」喬少桓頓住,這些都是其次的,她真正傷的是他的心!
被他聲聲指控,晴柔的淚涌了上來,「是,我對不起你,你也知道難堪跟羞辱嗎?喬少桓,我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我的努力在你眼中是貪慕虛榮是不知廉恥!我卑微到極點,可是你從來都視而不見。高興的時候還能對我和顏悅色,不高興了就嘲笑我刺傷我。在你眼里,我不是你娶回來的妻子,而是你買回來的奴隸,你可曾有一絲在乎過我的感受?」
晴柔頓了頓,止住洶涌而來的酸澀,繼續道︰「你帶劉言心回來,迎面狠狠抽我一耳光,我難道不覺得難堪麼?我險些被陳凱強暴,你抱著我護著我,我不是沒有感激過你,我以為這日子還不會太糟,你終究會好好待我,可是第二天,我就看見你從劉言心房里出來,你睡在她床上時,你可有半點考慮過我這個當妻子的感受?你沒有,你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你從來沒有學著尊重過我,那怕我低進塵埃,也是我咎由自取。」
晴柔終究沒能忍住淚流滿面,這半年來積壓在心里的委屈,堵得她心里發酸發脹發疼,仿佛終于找到了宣泄口,她蹲在地止大哭起來。
喬少桓本來是來**她的,可是沒想到反被她**,看她哭成了淚人兒,他心里一疼,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荒唐,他蹲下去,伸手想要拍拍她,又不甘心自己這麼快就示弱了,「哭什麼哭,既然你心里有這麼多委屈,為什麼你從來不說?」
晴柔只是哭,大聲的哭,她不是想要得到他的同情,而是想要對自己有個交代。
喬少桓終究還是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自責不已,「對不起,是我不好,那我們扯平了。從今天起,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
晴柔搖頭,不停的搖頭,眼淚飛濺下來,那是她看不見的心傷。
「少桓,來不及了,對不起!」晴柔推開他,站起身來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外跑去,傷害一旦造成,就不會輕易消失,更何況他們之間沒有愛。
喬少桓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連忙站起來,拔腿追出去,剛追到大門前,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他止步不及,跟來人迎面撞上。
「哎喲。」劉言心應聲倒下,痛苦地撫著自己的肚子,疼得臉色發白,「少桓,我肚子好痛,少桓。」
這一次劉言心沒有演戲,她的肚子確實很痛,剛才她在門外看見他們爭吵,她心里很高興。蘇晴柔,你就吵吧,你不知道喬少桓最喜歡乖順的女人嗎?你以為這樣就能讓少桓喜歡上你,不可能的。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喬少桓居然示弱了,他朝著她不認識的方向發展了,那是她全然陌生的另一個人。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卑微的乞求一個女人留下。
不,他怎麼能這樣,他應該是狠狠揍蘇晴柔一頓,然後再把她扔出去,他怎麼能叫她留下來呢?
然而接下來的情勢發展更出乎她所料,蘇晴柔居然毫不遲疑的離開了,不是,她一定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游戲,她不會讓她成功的。
所以她看見喬少桓沖出來,她就本能的去擋他。哪里知道喬少桓沖得太快,根本剎不住,一下子撞上了她。
劇烈的痛楚從月復部漫延到四肢百骸,劉言心痛得冷汗都流下來了,更讓她驚懼恐慌的是,她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緩緩流了出來,她意識到那是什麼,連忙夾緊雙腿,哭喊道︰「不,孩子,不要離開我,不。」
昨晚她被喬少桓纏了一夜,早上起來就覺得小月復痛,她想可能是昨晚太激烈,傷著孩子了。她不好意思去醫院檢查,想等著晚上看看會不會好些。
可是剛才,她太想留住喬少桓,不讓他去找蘇晴柔,她才會莽撞地沖過去攔他……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她的小月復痛得鑽心,恐懼襲卷了她,她哭得聲嘶力竭,「少桓,送我去醫院,快送我去醫院,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
喬少桓看見劉言心的白裙很快被鮮血染紅,他也嚇得不輕,連忙抱起她,快步向自己的車奔去。將劉言心放在後座上,他剛要離開,卻被劉言心死死拽住手,「少桓,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
她後悔極了,這個孩子是她千辛萬苦才得來的,那是她成為喬少桓妻子的關鍵,她不能失去他,不能啊。
喬少桓拍了拍她的手,「言心,你別激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喬少桓坐進駕駛室,發動引擎往喬宅外駛去,開了一段路,他看見晴柔與蘇母在路邊等車。他松了松油門,他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已經痛昏過去的劉言心,他沒有停,反而一轟油門忽嘯而去。
晴柔認出了喬少桓的座駕,也看見了副駕駛座上坐著劉言心,她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感覺。難過嗎,傷心嗎,失望嗎?她也分不清,只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命運的安排,有時候就是這樣陰差陽錯。喬少桓每次想要挽回蘇晴柔時,都會給她更沉重的一擊,他們總是這樣有緣無份。
………………
晴柔欲送蘇母回醫院,蘇母說什麼也不肯,「柔柔,不要再把錢浪費到我身上了,媽媽不想住在醫院里等死,媽媽想回家。」
晴柔說破嘴皮她都不為所動,最後她狠狠哭了一場,「媽媽,都是女兒沒用,賺不到錢給你治病。」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哪能怨得了你?媽媽不想待在醫院,想在家里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你要是真愛我,就不要逼我去治病了,行嗎?」化療的艱辛,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她寧願死也不願意這麼痛苦的活著。
晴柔說不過蘇母,最後只能含淚點頭,不過……「媽媽,你不去住院也行,但是你要答應我,每周去化療一次,好好配合醫生的治療,行嗎?」
「行,只要不去醫院,你讓我做什麼都行,那我們現在回家了?」蘇母高興得像個孩子,住了大半年的院,她都快要不認識回家的路了。
「好,我們回家。」
晴柔送蘇母回家後,就悄悄給黃醫生打了個電話,問他媽媽現在的情況,不住院行不行。黃醫生想了想,說︰「晴柔,阿姨的病確實很嚴重,我的建議是,能住在醫院里就盡量住在醫院里,醫院這邊有專業的醫生跟護士,會將她照顧得更好。但是如果她不願意住院,那就讓她回家住吧,不過你知道白血病容易發燒,你要隨時注意她的體溫變化,超過40度就要立即送醫院。」
「我知道了,謝謝你黃醫生。」
「還有,盡量保證家里無病菌,病人抵抗力不好,很容易傳染。你要時時刻刻小心,不要讓她接觸到病菌,飲食上也要以清淡為主。」黃醫生叮囑道。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掛了電話後,晴柔回房拿出電腦,在百度上搜索怎麼殺菌,怎麼保持房子里空氣流通,白血病病人適合吃哪些食物,她邊搜邊拿筆記好,然後去藥房買殺菌的必須品,又去菜市場買了菜,買菜的時候,她想起池未 還在醫院里,又去買了只烏雞。
等她把家里徹底打掃一遍,又殺了菌後,天已經黑了。她連忙去廚房做飯,邊熬雞湯邊按照食譜給媽媽做飯。
飯做好後,她還沒來得及去叫媽媽起床,她已經自己起來了,聞到滿屋子亂竄的雞湯香味,她說︰「你在飩什麼,好香啊。」
「哦,飩雞湯,媽媽,您一會兒也喝些,不過不能喝多了,一小碗。」晴柔俏皮的比了個小碗的形狀。
蘇母走過去揭開鍋蓋,里面飩了好大鍋,她立即明白這是給誰飩的,她不動聲色的蓋上鍋蓋,走出廚房。
吃飯的時候,蘇母突然道︰「晴柔,你跟少桓……」
「媽媽,我跟他無緣,您別再提他了。」假如沒有池未 在婚禮上鬧那一場,她也許會就這麼將就過下去,可是這事偏偏就發生了,她不想再這樣過下去。
蘇母放下筷子,盯著她正色道︰「我知道喬少桓並非好丈夫,我也不強迫你跟他在一起,也不希望你為了報恩,就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但是柔柔,欠錢容易還,欠的人情債就一輩子都償還不清,喬家對我們有恩,我希望你記住。」
「媽媽,您不說我都知道,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嘛。可是喬家那麼富有,哪有用得上我的時候。你放心,假如他們真有一天需要我報恩,我一定會用盡全力,死而後矣。」晴柔俏皮道。
蘇母搖了搖頭,「算了,這件事就暫時擱在一邊,還有一件事,你這雞湯是要給昨天來婚禮上鬧場的那個男人送去的吧?」
晴柔一驚,她就知道她瞞不過媽媽的眼楮。
見她不吭聲,蘇母嘆了一聲,「柔柔,他救過你,我不想你被人說忘恩負義,你光明正大的去照顧他吧,等他出院了,你就再也不要跟他來往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晴柔應了一聲,悶悶不樂的扒了兩口飯,卻味同嚼蠟。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她跟他再也不能見面了,她心里就難過得要死?
吃過飯後,晴柔等蘇母睡下後,才將雞湯盛進了保溫桶里,又裝了半碗米飯,才拿起鑰匙匆匆出了門。她坐公車趕到醫院時,已經快十點了。
她來到病房外,還來不及敲門,便听到里面傳來一聲悶響,像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她不顧一切推開門。只見單人病房里,池未 躺在床上,衣服有些凌亂,而地上坐著一名小護士,也衣衫不整的。
此時那小護士見有人推門進來,臊得滿臉通紅,連忙爬起來拉好衣服,拿起東西匆匆往外走去。
晴柔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張了張嘴,又吐不出話來。池未 瞧見她那慫樣,怒道︰「想問什麼就問?」
「她這是?」半夜三更,他們兩人都衣衫不整,小護士含羞帶怯,讓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她說給我打針。」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話,晴柔眼前忽然就浮現一幕很婬~蕩的畫面,小護士衣衫半褪,舉著針筒靠近嬌弱的池未 ,露出一抹婬笑,「小 乖乖,姐姐給你打針,打了針就不疼了。」
她想象著七尺男兒被個小護士強上的情景,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一下子從幻想中驚醒過來。池未 看她那表情,也知道她想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臉色不善道︰「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晴柔打著哈哈走進來,還在想著女人怎麼打針,明明有針的是男人嘛……,好吧,她又邪惡了。
她走過去,看見池未 仍是那副慘遭被蹂躪過的模樣,病服的前三顆扣子被解開,露出精壯的胸膛還有那兩顆藍莓,為什麼是藍莓呢,晴柔也不知道,反正乍一看去,就只有藍莓這個詞可以形容那突起的兩點。
她的呼吸亂了一個節拍,視線連忙往下移,結果她又悲劇了。他的褲子褪到了胯下,他里里穿了一條白色性感的子彈褲,包裹得里面鼓鼓囊囊的。她意識到那是什麼時,臉「噗」一下著了火,她急急忙忙背過身去,再不敢亂看,「你把衣服穿上啊。」
身後傳來池未 的笑聲,她臉紅耳赤,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他怎麼這樣啊?戲耍她很好玩嗎?
「又不是沒見過,害什麼羞啊?」池未 心情極好,一邊調戲她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下午他再度醒來時,他沒有看到蘇晴柔,床頭櫃上放著的兩碗粥已經冷了,說明她已經離開多時。想著她會去哪里,他突然就開始心浮氣躁起來。
這個女人毫無羞恥心嗎?他都鬧到那種地步了,她還要回去繼續過她的大少女乃女乃的日子嗎?
可是不管他怎麼惱怎麼氣,她走了就是走了,不會再回來。
一下午,他無數次拿起手機,又無數次放下,他終究沒有撥打那個號碼。他攪黃了喬少桓的婚禮,等于正式跟喬震威宣戰了,從今以後,他再也不用跟他虛以委蛇,這個老狐狸,他要他為當年的事付出沉重的代價。
晴柔無地自容,又不想讓他太得意,她轉過身去,強裝鎮定地瞄了他一眼,「對啊,比這更大的都見過,你這算什麼啊,就是一條小蚯蚓。」
池未 被打擊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什麼,她說他這引以為傲的尺寸是小、蚯、蚓!該死的,她的意思是他的小了,她還見過更大的,更大的,誰的?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還見過誰的,說?」
晴柔被他冷冽的語氣嚇了一跳,她縮了縮脖子,很沒出息道︰「雜志上的……」
還好不是看真人的!池未 心里這樣慶幸著,隨即又意識到她在說什麼,他大吼一聲︰「什麼,你居然看黃色雜志?」那上面也是真人好不好,只是不是活的……
「我……」真是冤枉啊,她只是陪安小離那個**看了一眼,剛才也是不想一直處于被動被他戲耍,才那樣比喻的,早知道這話題會越來越偏離軌道,她就不該口快逞一時之能。
「你以後要再敢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你。」池未 說完,又補了一句,「你要實在想看,我不介意讓你好好看個夠!」
晴柔瞬間被秒殺,「誰樂意看了,我只是……我只是……」她只是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池未 見她的臉在持續漲紅,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著她手上提著的保溫桶,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麼?」
晴柔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她連忙拎著保濕桶走過去,將病床上的餐桌立了起來,然後打開保溫桶,盛了一碗雞湯放在他面前,「你嘗嘗,看好不好喝?」
池未 餓了兩天,中午那碗粥被他生氣的扔進了垃圾桶,晚上他又嫌食堂的飯不好吃,只吃了兩口就食不下咽。此時一碗香噴噴的雞湯放在他面前,他立即就听到胃里發出抗議的聲音,他才知道他真的餓了。
他喝了一口湯,頓時齒頰留香。不得不說,蘇晴柔的廚藝非常好,她做出來的飯菜,讓他有種家的感覺。
晴柔緊張地望著他,雖然她給他做了好幾次飯了,但是每次都是他在吃飯的時候她在干別的。做了那麼多次飯,她還一次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地等著他品嘗。
池未 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又繼續喝了一口湯。晴柔一直緊張地等著他評價,但是他偏偏什麼也不說,慢悠悠的將一碗湯喝了個底朝天,又把碗支向她。
晴柔默默地再去盛了一碗湯,然後看著他喝完,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喝完就把碗遞給她,她盛好送到他手里,他慢悠悠的喝,好像存了心要讓她著急一樣。
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看見他皺一下眉,都要緊張一下是不是湯不好喝,直到他將一鍋湯全喝完,連肉都吃完,她也沒有等到他一句贊美。
她百爪撓心一樣,哪里都不對勁,她默默收拾碗筷,她肯定做得不好喝吧,所以他連評價一下都不願意。
池未 看著她失落的背影,仿佛終于將她折磨夠了,他大發仁慈的說了一句,「湯很好喝,明天繼續給我送。」
晴柔激動地轉過頭去,臉上浮現一抹大大的笑容,他說湯好喝了,他終于說湯好喝了……
池未 閉著眼楮也能想到她此時的表情,這個丫頭心思單純得很,什麼都表露在臉上。他唇角上揚,為自己輕易地掌控了她的情緒而開心。
晴柔去附屬的衛生間里洗碗,收拾妥當後,她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床上的池未 似乎已經睡著了,她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床邊看著他,他呼吸均勻,已然睡熟。
病房里燈光很暗,她眼里的情緒再也無法掩飾地奔涌而出。池未 ,你要快點好起來。可是一想到他出院了,她就再也不能見到他,她又希望他別那麼快好……
汗,她不能這麼想,就算見不到他,她也希望他快點好,只要知道他健康的活著,與她呼吸著同一座城市的空氣,與她看著同一片天空,她就心滿意足了。
晴柔正各種感性時,池未 忽然睜開了眼楮,四目相接,蘇晴柔眼里的情緒還來不及掩藏,就這樣被池未 瞧進了眼里。
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地凝視著對方,仿佛要將彼此的容顏銘記到心里去。須臾,晴柔回過神來,心慌意亂地站起來,拎起保溫桶就要走,卻被池未 拽住了手臂。
她的心跳猛地一窒,接著更激烈地跳動起來,他剛才應該什麼也沒看到吧,但願他什麼也沒看到。她啞聲道︰「很…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池未 靜靜看著她不說話,直到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時,他才終于發話了,「明天中午我要喝烏魚湯。」
「……」
「……」
………………
晴柔不知道為心愛之人準備午餐是什麼感覺,但是給池未 準備午餐時,她卻是快樂的,就好像整顆心都要飛舞起來。
她請了半個月的婚假,不用去上班的感覺真好。她早上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烏魚,听賣魚的說,這是大補之物,對病人尤其好,不過價格也貴得離譜,一斤能抵鯽魚兩斤的錢了。
她一邊心疼,一邊又想,他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吃她一條烏魚,也算不得過分。她又去買了新鮮的時令蔬菜,這些都是農民自己種的,沒有打農藥,賣相雖然不好,但是綠色、健康。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花店里有買桔梗花,鬼使神差的,就買了一束回去。
她做好飯,就去臥室叫媽媽起床,走到門口,她听到里面傳來低低的申吟聲。她心里大驚,連忙將耳朵湊在門上仔細傾听,果真是申吟聲。
她猛地推開門跑進去。
蘇母躺在床上,將頭埋在枕頭里,身上穿的睡衣已經被汗打濕,她痛得渾身發抖。晴柔沖過去,跪在床邊,焦急地喊道︰「媽媽,您怎麼了,媽媽,您撐著點,我去打120。」
她剛轉身,蘇母就拉住了她的手,她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抓住晴柔的那只手握得很緊很緊,仿佛快要將她的手腕捏碎了,「柔柔,不要去,我…還撐得住。」
晴柔急得直掉淚,她看著媽媽這麼痛苦,她卻什麼也幫不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媽媽,去醫院吧,醫生會幫您的。」
「不…我不去……」她知道自己的病,去醫院也是打止痛針,可是那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下一次她會痛得更鑽心。她只有靠自己的毅力戰勝它,這次撐過去了,下次就一定能撐過去。
「媽媽!」晴柔急得大喊,媽媽為什麼這麼固執,她明明已經痛得受不了了。
「柔柔,你出去,別在這里,你出去,我一會兒就沒事了,出去……」蘇母察覺到自己握著她的手,她甚至听到她骨骼的輕響,她急忙放開她,生怕自己會失控傷了她,焦急地趕她出去。
晴柔被她推出老遠,她站在門邊,已是淚流滿面,「媽媽,要不吃點止痛藥,我去給您拿。」
「不,我不吃,柔柔,不要在這里,媽媽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蘇母的話幾乎是從齒縫里迸出來的,晴柔生怕自己待在這里會讓她分心,只好哭著出去了。
她站在門邊上,透過虛掩的門看見媽媽咬著枕頭嗚嗚的痛叫,像一只受了傷的野獸,讓她又心酸又心疼。
恰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像找到了大救星一般,沖過去拿起手機,「喂?」她帶著哭腔的喂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晴柔,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彼端傳來黃醫生焦急的聲音。
「黃醫生,我媽媽她……」晴柔哽咽住,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媽媽發病時的痛苦,她嚇得不輕。
「你別著急,慢慢說。」
晴柔將媽媽發病的癥狀跟黃醫生說了一遍,黃醫生讓她先給她吃止痛藥,他馬上趕過去。晴柔掛了電話,急忙去找藥倒開水。
可是蘇母根本不吃,又或者是痛得只能咬緊牙關,才能扛住那絞心一般的痛。
晴柔急得滿頭大汗,半個小時後,黃醫生終于趕過來,他帶了一名護士來,給蘇母注射了止痛針,蘇母才慢慢安靜下來。過了兩分鐘,蘇母突然從床上爬下來,晴柔連忙扶著她,見她往衛生間跑,她知道她又要吐了。
蘇母進了衛生間,把晴柔趕了出去,她反鎖上門,趴在馬桶上吐得翻天覆地。晴柔在外面听見她的嘔吐聲,心如刀絞。
「黃醫生,我該怎麼辦?」
晴柔靠在牆上,全身都月兌了力一般,她知道媽媽為什麼不肯再去醫院,她跟喬少桓鬧成那樣,她是沒臉再在喬家待下去,也沒臉再拿喬家一分錢。
媽媽嘴里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她明白,媽媽不想成為她的負擔,更不想她在喬家活得那麼卑微。之前,她就是知道媽媽對她的愛,她才瞞著她,不肯跟她說她為了錢嫁進喬家的事。
如今失去了喬家的支撐,媽媽的醫藥費就是一個無底洞,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填滿,媽媽怕昂貴的醫藥費會拖垮她,所以她寧願在家里撐著,也不要她整日為她的醫藥費發愁。
黃醫生溫和的拍了拍她的肩,「晴柔,你別擔心,會好起來的。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阿姨不願意再回醫院接受治療?」
晴柔沉默了,有些事情她怎麼好向外人道?「沒事,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
「我們沒錢了。」晴柔不打算瞞他。
「怎麼會?」黃醫生詫異道,之前蘇母住院時,他們甚至還專門請了一個護工照顧她,怎麼會沒錢呢?
「之前那些錢都是我婆家出的,現在……」晴柔沒有繼續說下去,黃醫生也听懂了。對于這種需要長期住院治療的絕癥,沒有哪個家庭願意背這麼沉重的包袱。
「晴柔,你別難過了。」黃醫生安慰道。
晴柔點了點頭,听著衛生間里的嘔吐聲漸漸小了,她說︰「我媽媽今天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嗎?」
「會。」
「那我該怎麼辦?」
「晴柔,今天這種情況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我也不能保證,但是我不能每次都趕過來幫你,這還需要你自己幫自己。」黃醫生沒再說讓她們住院的事,有些家庭根本就背不起這麼沉重的負擔。
再說蘇晴柔的家境他也略知一二,她有個正準備考大學的弟弟,有一個得了絕癥的媽媽,她自己只是一所幼兒園的老師,這樣龐大的開支,她一個人根本就撐不住。
「我要怎麼幫我自己?」晴柔的心是灰敗的,語氣也充滿了絕望。
「你有空的時候來醫院,我讓護士教你怎麼注射,以後阿姨再發病的時候,你就可以自己給她注射止痛針。雖然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但是目前為止,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謝謝你,黃醫生,謝謝你。」晴柔感激道。
黃醫生微笑搖頭,「不用跟我客氣,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我義不容辭。」
晴柔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母打開鎖,從衛生間出來。晴柔連忙扶著她,將她扶回床上躺好,看著她灰白的臉,她心中銳痛。
媽媽,到底我要怎麼做,才能夠救你?
蘇母很快昏睡過去,晴柔給她蓋好被子,起身送黃醫生與那名護士出門。回來的時候看見桌子上放的保溫桶,她暗叫糟了。
剛才只顧著照顧媽媽,她把給池未 送飯的事都給忘了。
她連忙去廚房,重新打火將烏魚湯熱好,然後盛進保溫桶里,又裝了半碗米飯。臨出門前,她卻又去臥室看了看媽媽,她還昏睡著,臉色比剛才要好些了,她稍稍放了心,拎起保溫桶急匆匆出門了。
她等公車的時候,一輛車忽然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來,她看到黃醫生的臉,「晴柔,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中心醫院。」
黃醫生看著她手里的保溫桶,也沒有多問,「上來吧,我在那邊有個學術探討會,我順帶送你一程。」
晴柔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看時間,都下午三點了,池未 肯定早就餓了。她沒有再推辭,匆匆坐上車。
到了中心醫院,晴柔匆匆跟黃醫生道別,黃醫生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突然追過去,用力抱了抱她,「晴柔,堅強點,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一抱,沒有一點男女私情在里面,他純粹是為了鼓勵她。晴柔自然也感覺出來了,她抬起頭沖他笑了笑,說︰「黃醫生,你放心,我不會被任何困難打倒的。」
「嗯,加油!」黃醫生沖她握了握拳。
晴柔也握了握拳,「嗯,加油!」
黃醫生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悵然地嘆了一聲,他接手過的病人那麼多,從未對誰產生過心疼的感覺。可是對蘇晴柔,他總是不忍心看到她難過。
然而,兩人這單純的擁抱,同時落在兩雙眸子里,一雙瞬間點燃了怒火,一雙瞬間變得陰沉。
晴柔穿過花園,走進住院大樓,坐電梯到了VIP病房樓層。
她向認識的護士含笑點頭,然後走進池未 的病房。今天池未 的氣色好多了,還能下床了,他站在窗前,背影很冷,又好像夾雜著磅礡怒氣。
晴柔走進去,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有事耽擱了,來晚了,你餓壞了吧,快過來吃飯,我煮了烏魚湯。快過來嘗嘗味道好不好?」
池未 依然站在窗邊沒動,她說話也沒搭理她。
晴柔沒有發現他的不妥,邊盛湯邊絮絮叨叨的說︰「我今天去菜市場買烏魚,挑了一條最肥的,足有三斤重,還好我下手快,別人來買的時候,就只有一斤多的了。」
「你過來嘗嘗,魚湯很鮮的,我切了點酸菜在里面,沒有放別的調料,賣魚的說受傷的人吃烏魚最補了,傷口也好得快。」
晴柔終于察覺到池未 不對勁了,她說了這麼久,要是昨天,他肯定跑過來開始吃了,難道是餓傻了?亦或者,他已經吃過了?
想到後者,她心里酸酸的,她連媽媽都來不及照看,就匆匆跑來醫院給他送飯,他若真的吃了,就太對不起她了。
「你已經吃過了嗎?對不起啊,因為家里出了點事,所以我來遲了,不過我保證,明天我一定不會遲到。」晴柔說著,只差沒有對天發誓了。
池未 終于轉過頭來,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坐到床上去,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然後全部吐了出來,「你熬的什麼湯,想咸死我嗎?」
晴柔見狀,連忙拿起他用過的勺子舀了一口湯送進嘴里,嘗了嘗,「不咸啊,昨天也是這個味,你也沒說咸。」
池未 見她想都沒想就拿起他用過的勺子喝湯,眼神稍暖,但是依然毫不留情的指責她,「我說咸了就是咸了,難不成我故意為難你嗎?」
「池未 ,你別鬧了,你說咸就咸吧,我明天不放鹽,直接把鹽缸搬過來,你愛放多少放多少,成嗎?我今天很累,你別找我吵架。」晴柔滿臉疲憊道。
「給我做飯就這麼不樂意?好啊,那你別做了,我不勉強你。」
晴柔不吭聲了。
池未 見她不說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做出這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給誰看?給他做頓飯就這麼委屈嗎?他將碗往地上一掃,碗摔在地上應聲而碎,碎渣濺起來,割傷了晴柔的手,她一聲不吭,默默蹲下去撿碎片。
看著自己的心血全潑在了地上,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她真的很累,媽媽的病讓她焦心,弟弟也聯系不上,她還要照顧池未 ,她從未這樣累過,不止是身體,連心也累。
池未 心里難受極了,看見她落淚,他就想殺人,「好了,哭什麼哭,你還委屈了,我一個病人餓著整整等了你三個小時,我不委屈嗎?可是你呢,你跑去約會去了!你就這麼不甘寂寞,剛離開了喬少桓,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勾搭上別的男人?」
晴柔猛地抬起頭,「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她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去約會?
「我說什麼你很清楚,你要真缺男人,等我身體好了,我滿足你,不用你費盡心思去釣凱子。」池未 的話酸死了,他承認自己是在借題發揮。
昨晚她離開後,他就在期待她中午的到來。快11點時,他就坐不住了,起床來等她。每一分對他來說都那麼漫長,他終于熬到12點了,想著她馬上就來了,他激動不已,可是她一直沒來。
他在房里焦躁的走來走去,一直在想她是不是被什麼事耽擱了,要不就是沒趕上公交車。他想再等等她就來了,但是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她始終沒有來。
他拿出手機,幾次按出那個銘記于心的電話號碼,最後都沒有撥出去。他站起來,走到窗前,這里可以看到從醫院大樓那邊過來的人。
他想第一時間看見她,他站在窗前很久很久,終于看到她來了。他的心像是有萬千光芒照射進去,豁然開朗。就像許多調皮的孩子,在他心里吹起了泡泡,他激動莫名。
可是接下來看到的那一幕,卻讓他心里的泡泡全被狠狠地扎破。他看到一個男人沖過來抱住她,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笑得像朵狗尾巴花,離得那麼遠,仍舊刺疼了他的眼。
他突然覺得剛才自己焦灼不安地等她來的行為蠢到極點了。
「池未 ,你太過分了。」晴柔恨不得將手里的碎瓷片全砸他臉上,這個剛愎自用的臭男人。
「你做得出來還怕我說,到底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池未 絲毫不讓。
「你!」晴柔氣得說不出話來,眼楮一眨,眼淚就滑落下來,她咬著唇狠狠瞪了他一眼,說︰「池未 ,我今天晚來,不是跑去跟什麼男人約會了,而是我媽媽病倒了。我照顧她,所以才來晚了。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
池未 眼楮一亮,「你說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我沒有多少時間陪你玩,湯我放在這里了,你愛喝不喝。」晴柔說完,捧著碎瓷片出去了。
池未 怔怔地盯著她的背影,短短兩天,她似乎又瘦了些,神情也憔悴了些。他知道她有個生病的母親,可是她不是住院了嗎?喬震威還給請了個特護照顧,難道……
池未 突然發現,自己這醋吃得夠莫名其妙的。
晴柔走出病房就潸然淚下了,她埋著頭往前沖,手里還捧著碎瓷片,她覺得自己的心也跟這碎瓷片一樣七零八落了。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中傷她?在他心里,她就這麼饑渴嗎?
晴柔走到走廊盡頭,將碎瓷片放進垃圾桶里,她站在窗邊,眼淚止不住滾滾而落。她到底要怎麼做,他才會學著尊重她一點?
她哭了一會兒,等心里那股疼痛的勁兒過去後,她才轉身往回走。剛走了兩步,她腳步又頓住了。
喬少桓站在離她十米處,陰沉沉地看著她。
晴柔曬然一笑,又來一個找茬的。她看了一眼,又往前走去。喬少桓一直看著她沒說話,直到她快要跟他擦肩而過時,他才猛得拽住她的手腕。
晴柔瑟縮了一下,沒有掙扎,淡淡道︰「放手!」
「蘇晴柔,你真是有能耐啊,連你媽的主治醫生都勾引上了,我怎麼就沒瞧出來你這麼厲害?」喬少桓冷嘲熱諷道。
晴柔笑了笑,重復道︰「放手!」
對待喬少桓這種人,除了無視便是無視。
「蘇晴柔,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老婆,我們一天不離婚,你就一天是我的老婆。我希望你檢點些,不要讓我出去難以做人。」
「既然覺得難以做人,那就跟我離婚吧,喬少桓,跟一個你不愛也不愛你的女人耗在一起,真的沒意思。」晴柔諷刺的笑了,這些個男人都怎麼了,她長得那麼像潘金蓮嗎,怎麼人人都覺得她譏渴難耐?
喬少桓顯然被激怒了,他的手越握越緊,晴柔疼得冷汗都流下來了,卻沒有討饒,「蘇晴柔,你知道嗎?你媽治病,我們家前前後後出了50萬醫藥費,你若敢離婚,信不信我就敢告你騙婚?」
晴柔倏然睜大雙眸,「你什麼意思?」
「蘇晴柔,別想擺月兌我,我就是死,也要跟你耗一輩子。」喬少桓怒氣沖沖地甩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去。
晴柔雙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她以為她終于能夠從喬家解月兌出來,沒想到這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喬少桓的威脅讓她不寒而栗,他怎麼可以這麼狠?當初她嫁來喬家,喬震威說過那是他給的錢,與任何人無關。
如今,喬少桓卻拿這些錢來告她騙婚,他怎麼能這麼做?
晴柔撐著牆面才勉強站穩,她又氣又怒,還有更多的是悲哀。喬少桓,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只會讓我更害怕你,更不顧一切的遠離你?
晴柔回到病房,池未 背對著她躺著,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了。晴柔走過去,看見保溫桶里的魚湯跟飯都不見了,她勉強笑了一下,收拾好東西,她去衛生間。
手沾到水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剛才被跳起來的碎瓷片割了一條口子,她沒有在意,繼續洗碗。不知道是不是池未 餓狠了,今天的碗格外干淨,若不是碗周圍還有一圈油膩膩的東西,她真懷疑他已經把碗洗了。
池未 其實是醒著的,他听到腳步聲,才慌忙躺下,他錯怪她了,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听見她推門進來,听見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听見她拿起保溫桶往衛生間走去。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跳下來,沖到衛生間旁,惡聲惡氣地喝問︰「你在干什麼?」
晴柔嚇了一跳,險些將剩下的這個碗也砸爛,她轉過頭去,看見池未 光著腳站在門邊,她蹙了蹙眉頭,「洗碗。」
「我知道你在洗碗。」池未 沒好氣道,他明明已經把碗洗過了,她難道沒看出來嗎?
「那你還明知故問。」晴柔本不打算理他的,卻被他的語氣給氣笑了。
池未 動了動唇,看她洗得認真仔細,好像碗沒洗干淨一樣,他氣沖沖地沖進去,搶過碗來在水龍頭下沖,「手上割了那麼深的口子,不疼嗎?」
晴柔看了一眼,傷口已經被水泡白了,她無所謂的笑了笑,「已經習慣了。」
從小到大,她受過的傷何止這點,那些看得見看不見的傷口,她早就痛得麻木了。
池未 听著她這樣無所謂的語氣,心里揪得發疼,「以後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
晴柔低頭看著手背的傷,男人的諾言有多少可以相信?他說不會讓她受傷,他是否又記得,自己手上這道傷口,就是他賜予的。
仿佛感覺到她的不以為然,他低低道︰「對不起!」
晴柔笑了笑,「我沒事,不疼。」最疼的是心里那道因他誤解而產生的傷口,不過現在,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兩人都沉默了,晴柔看著池未 捏著碗在水龍頭下沖,急忙道︰「喂,洗碗不是你這麼洗的,要拿抹布刷……,不是這樣刷,要沿著碗繞圈圈這樣刷,唉,你到底會不會洗碗啊?」
池未 在心里嘀咕,我要是會洗碗,用得著你返工嗎?
不過他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听她的指揮將碗洗得干干淨淨。
洗好碗後,池未 躺回床上,想起她手上的傷,他按了一下鈴,沒過多久,護士就趕來了,「池先生,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池未 指指晴柔,和顏悅色道︰「護士小姐,麻煩你帶她去外科上點藥。」
晴柔沒想到他會將她的傷放在心上,連忙搖頭,「不用了,我回去擦點碘伏就好了。」
「你這女人真麻煩,叫你去你就去。」池未 不悅道。
「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晴柔再度推辭,就這點小傷還跑去外科上藥,不是存心給別人添亂嗎?
池未 生氣了,他眉目一劃,「護士,麻煩你拿酒精、創傷藥跟紗布過來。」護士出去拿藥了。
晴柔無奈的嘆了一聲,「都說小傷了,干嘛一定要興師動眾?」
「我樂意。」池未 臭屁的樣子像個孩子,晴柔無語極了,「你就不能干點成年人該干的事?」
池未 的目光帶著侵略性,在她身上有意無意的瞟,「我倒是想啊,可惜我現在干不了。」
「……」
護士很快就去而復返,將池未 需要的東西交給他後,又轉身出去了。晴柔本是打算自己來,卻被池未 強拽著坐在病床上,他握住她的手,仔細消毒,然後上藥,包紗布。
小小一個傷口,愣是被他包得像棕子一樣,晴柔看著手上厚厚一層紗布哭笑不得,戲謔道︰「你說我這樣出去,別人會不會以為我斷了幾根手指頭啊?」
「滾,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池未 惱怒道,俊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暈紅,他包得確實有些夸張了。
晴柔嘿嘿笑了兩聲,心里最後那點澀意都消失不見。池未 就是有這種本事,讓她的心因為他的情緒而起伏不定。
明明剛才她恨死他了,轉瞬間又被他感動死了。
「池未 ……」
「嗯?」
「我明天可能來不了了,你……」
「為什麼來不了,你要上班了嗎?我給白遇美打個電話,讓她再給你放幾天假。」池未 說著就要給白遇美打電話,晴柔急忙搶過電話。
「不是,我有事來不了。」
「什麼事?」
「私事!」
「什麼私事?」
「私事就是私事,問那麼多做什麼,總之我明天來不了,你自己解決一下伙食問題,就這樣,我先回去了。」晴柔拎起保溫桶就往外走去。
池未 氣憤地瞪著她的背影,對于她「私事」的說話耿耿于懷,「我不管,你不來給我送飯,我就餓死。」
「隨你。」晴柔背對著他,沖他揮了揮手,走出病房,她才不信他會真餓死。
晴柔走出病房,站在電梯旁等電梯,她明天早上要去附中一院跟黃醫生學習注射,學會了她才不用一直麻煩別人。
「蘇晴柔!!」身後突然傳來咬牙切齒的女聲,晴柔轉過頭去,看見劉言心惡狠狠地瞪著她,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她了。
她喜歡喬少桓,她把喬少桓還給她了,她還想怎麼樣?
「劉小姐,你好。」晴柔近乎生疏的跟她打招呼,對于劉言心,她說不上什麼感覺,有時候會覺得她很可憐,有時候又覺得她很可悲。
劉言心剛剛小產,身體還很虛弱,她踉蹌著跑過來,死死抓著晴柔的手腕,她腥紅著眼楮叫道︰「蘇晴柔,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晴柔只覺得莫名其妙,再看她穿著病服,她恍然明白過來,「你的孩子?」
「蘇晴柔,都是因為你,我的孩子才會沒有了,你還我孩子。」劉言心抓著她使勁搖晃,若不是為了阻止少桓去追她,她的孩子怎麼會掉?她是罪魁禍首,是她殺了她的孩子。
晴柔好笑地看著她,「劉言心,你簡直太好笑了吧,我踫都沒踫你,你的孩子沒了關我什麼事?」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孩子,蘇晴柔,你還我孩子。」
晴柔見她越說越離譜,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劉言心,紅口白牙的,你別含血噴人。你每次找上門來挑釁,我不理你是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別以為我就真的那麼好欺負。」
「一定是你詛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會沒有的,一定是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表面裝作單純無知,實際上心里變態扭曲。我告訴你,就算孩子沒有了,少桓愛得人也是我。」
「果然是物以類聚,劉言心,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告你誹謗。」晴柔用力甩開她的手,手腕傳來一陣鑽心似的痛,她的手腕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受傷,不知道手骨會不會碎。
晴柔甩開劉言心後,她大步走進電梯,轉身按了數字,她沒有再看劉言心一眼,她也沒有生氣。書上說的好,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她犯不著。
走出電梯,她的手機鈴聲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條短信,她點開,只見上面寫著︰蘇晴柔,你明天要是敢不來,我就敢餓死給你看。
晴柔能夠想象池未 是怎樣咬牙切齒地輸入這條短信的,他可真幼稚啊。
她一邊笑,一邊將手機放進包里,不經意間,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一顫,連忙追過去。醫院門口很多人,等她沖出人群,眼前哪里還有那人的影子。
她失望地垂下頭,那人是小哥嗎?
池未 發出那條短信之後,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揚,他雙手枕在頭下,想到自己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他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