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嚇了一跳,透過後視鏡,他看到自家老板整個人陰戾的嚇人,他猶豫了一下,說︰「池總,我們跟……」
「取消!」池未 陰沉地打斷他的話,目光陰森森地盯著寬大的液晶屏,蘇晴柔,是我太縱容你嗎?所以你才一再的踐踏我的底線!
老王不敢再問,在前面路口掉頭,往游樂場的方向駛去。︰一路上,他從後視鏡里偷瞄了幾次池未 ,看見他手背血肉模糊,終于壯起膽子道︰「池總,要不您先去把手上的傷處理一下?」
「不用!老王,開快點,十分鐘趕過去。」池未 斬釘截鐵道,他此時哪里顧得了手上的傷,他一顆心全懸在那個不听話的小女人身上。他不過是將她放在家里一會兒,她就能出來招蜂引蝶。招蜂引蝶低調點也就罷了,她非得鬧得人盡皆知。
他握緊拳頭,噴出來的氣體都帶著烈火一般,方圓幾里寸草不生。
老王不敢再耽擱,一踩油門,黑色輝騰被他當成火箭開,眨眼間已經射出去好遠。
趕到游樂場外面,老王車還沒停穩,一道黑影已經從後座急速掠了出去,他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時,池未 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游樂場門口。
老王感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總裁這麼不淡定,看來蘇小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低啊。
晴柔愣愣地看著單膝跪在她面前的宋清波,他眼里的情意真摯無比,他手里捧著一只戒指,仿佛要將他的真心獻給她。她腦子亂轟轟的,眼前一陣迷茫,如果是一年前,他這麼浪漫地向她求婚,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接受。
可是時過境遷,如今的她怎麼還能接受他的情意?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人群里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然後陸陸續續有人跟著大喊起來。
旋轉木馬下邊,圍觀的年輕情侶居多,他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震耳發聵,晴柔無措地坐在馬車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晴柔第二次被人圍觀,第一次在出租屋里,那些人跟恐怖份子一樣砸門,宋清波從天而降,救了她。而這次,雖然大家是好意的,但是仍讓她覺得十分困擾,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的猩猩。
宋清波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擾,他站起來,對圍觀的群眾道︰「朋友們,請安靜一下,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女朋友性格內向,你們這麼熱情會把她嚇跑的。」
人們漸漸安靜下來,有個女孩子大聲說︰「小妹妹,答應他吧,這麼帥這麼浪漫又這麼體貼的男朋友可難找哦,你不要,很多人搶著要哦,是不是啊,女同胞們?」
有幾個性格大膽的女孩子都爭先恐後道︰「是啊,你不要,我們可要接手了,嘻嘻。」
晴柔心里尷尬極了,臉都紅了,宋清波抬手往下壓了壓,現場又恢復安靜,「請大家听我說,我跟小晴認識五年,相戀三年,其中有一年,我把她弄丟了,現在我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你們千萬別把她嚇跑了,否則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這個運氣能夠再將她找回來。」
人群里一陣哄笑聲,倒是沒人再調戲他了。宋清波緩緩走回到蘇晴柔身邊,每一步都透著堅定,他單膝跪下,認真而執著地凝視她︰「小晴,我曾經發過誓,只要有一絲回到你身邊的可能,我都會披荊斬棘來到你身邊,愛你守護你!答應我,嫁給我吧!」
晴柔不得不承認她很感動,如果沒有池未 ,她真的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嫁給他,可是一切都太遲了。「小哥……」
「小晴,你不要急著告訴我答案,你先听我說,其實大一那年,你跟著小離一起踏進學校那一刻,我就喜歡你了,你那麼安靜地跟著嘰嘰喳喳的小離身邊,我當時就在想,現在的女孩子不都是活潑外向的嗎,為什麼你會那麼文靜?後來在學校的文藝演出上,你作為主持人,讓全場都驚/艷。或者你不是學校最美麗的女生,但是在我心里,卻無人可以與你比擬。我愛你,比你想象中更愛,嫁給我吧,親愛的。」宋清波將戒指往前一送,遞到她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戒指上的鑽石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楮,那一刻她淚如雨下。她曾經那麼愛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宋清波見她流淚,他一時慌了,手忙腳亂地幫她拭淚,「小晴,你別哭,你哭得我心都亂了。」
「小妹妹,他這麼愛你,別猶豫了,答應他吧,我看著都要感動得落淚了。」女孩哽咽道,這個男人的愛太感人了。
「是啊,答應他吧,如果是我,我早就飛撲進他懷里了。」另一個女孩說。
那女孩身邊的男孩連忙將她擁進懷里,趕緊表示︰「那怎麼行,你已經有我了。」
「討厭。」女孩嬌羞萬分的靠在男朋友懷里。
晴柔的心快要被生生扯成兩半,她知道自己不該拒絕他,只要嫁給他,媽媽跟弟弟的生活也會有保障,而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給的愛給的寵溺,她甚至不用去糾結他會不會有一個舊情人隨時歸來,威脅著她的地位。可是,愛情不是買賣,不能計算利益,她已經不愛他了,如果她答應他的求婚,那麼對他不公平,亦是對她的初戀的一種玷污。
宋清波溫軟的指月復輕拭她臉上的淚,他心都痛得擰在一處了,「小晴,不要哭了,告訴我,你還愛不愛我?」
或許只有親耳听到她的回答,他才能夠徹底的死心。
晴柔垂眸看著他,他的深情他的厚愛,她無以為報,只盼真的會有來生,「小哥,我……」
「放開她!」晴柔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狂怒的聲音,兩人同時回過頭去,就看到池未 從樓梯上一步一步走上來,他渾身氣勢懾人,宛如來自地獄的撒旦。
晴柔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宋清波也緩緩直起身來,含笑望著池未 ,來得比他預計的還要快。
池未 筆直走過去,與宋清波擦肩而過時,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宋清波被他撞了個趔趄,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池未 毫不溫柔地將晴柔從馬車上拽下來,看著她滿臉的淚,他沉聲道︰「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旋轉木馬旁圍觀的年輕情侶,看到這幕全都嘩然,又來一個帥哥搶婚了。大家都興奮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紛紛猜測來人的身份。
晴柔詫異地看著他,直接忽略他的怒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池未 冷冷地掃了宋清波一眼,後者尷尬地模了模自己的鼻子,他冷笑一聲,陰寒道︰「海城恐怕無人不知你在哪里,蘇晴柔,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這妖孽的氣場太強了,晴柔很沒出息地哆嗦了一下,「我一窮二白的,誰會知道我一個小市民在哪里啊。」
池未 只管冷笑,拽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走,與宋清波擦肩而過時,晴柔腳步頓了頓,欲說什麼,池未 卻用力一扯,他的臉已經徹底變得鐵青了,他冷笑道︰「怎麼,舍不得?」
仿佛嫌他火氣不夠旺似的,宋清波毫無預警地伸手握住了晴柔的另一只手,挑釁道︰「池未 ,這是我女朋友,你要帶她去哪里?」
「你女朋友?」池未 譏嘲道,黑眸死死盯著他落在蘇晴柔手腕上的手,真是礙眼,真恨不得宰了它,「你要得起嗎?」
宋清波目光倏地緊縮,他冷笑連連,「我要不起,難道你要得起嗎?你不能許她未來,卻佔著她,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
「你能許她未來,你媽會接受她,宋家會接受她?宋清波,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你拿什麼去保護她?」池未 不屑道,宋清波向蘇晴柔求婚,很大程度上刺激了他。他一直沒將宋清波放在眼里,哪怕他是蘇晴柔的前男友。然而現在,他當眾求婚,甚至邀請媒體前來,可見他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軟弱的只能放開心愛的女人的手的家族傀儡,他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得多。
宋清波輕笑,「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我保護不了她?池未 ,真正保護不了她的人是你,讓她傷心難過的人也是你,連一個承諾都給不了她的人更是你。」宋清波頓了頓,看了蘇晴柔一眼,又繼續道︰「我能給她承諾,更能給她婚姻,而你,你什麼也給不了她,你又有什麼資格將她禁錮在你身邊?」
兩個男人一來一去,已是刀光劍影,晴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頭疼欲裂,「你們別吵了。」
「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權利。」池未 冷喝一聲,然後看著宋清波,「你能給她婚姻給她承諾,我就給不了嗎?」
宋清波眼底淌過一抹奇異的光芒,他嗤笑道︰「你能給她什麼?池未 ,你除了給她傷害你還能給她什麼,讓她半夜無家可歸,讓她流落街頭,讓她去酒吧買醉,這就是你能給她的?呵呵,你還真是個男人!!」
晴柔听宋清波這樣說,她知道上次她找他去喝酒,他一定誤會了,她連忙解釋︰「小哥,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這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
「如果他真的愛你,他會讓你流落街頭?會讓傷心落淚?小晴,你別為他說話了,他不愛你,小晴,嫁給我吧,我愛你,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宋清波情真意切道。
「……」晴柔語塞,她知道,自從池未 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能答應宋清波的求婚了,她已經不愛他了。
她回眸看著池未 ,突然看到他手背上的傷,她著急道︰「池未 ,你的手怎麼了?哪里傷的?」
池未 盯著她,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眸底神色晦暗不明。突然,他將她的手從宋清波手中蠻橫地扯出來,然後將她擁進懷里,向正在拍攝的記者宣布,「從此刻起,我懷里這個女人就是我池未 的未婚妻,誰敢再對她有一絲非分之想,就休怪我對他不客氣。」
池未 說完,冷冷地掃了宋清波一眼,也不管懷里呆愣的蘇晴柔,更不管身後眼底掠過一抹陰謀得逞的宋清波,擁著她走出旋轉木馬。
眾人被震懾得回不過神來,媒體記者沒想到今天會挖到這麼勁爆的新聞。「幸」集團總裁的感情走向,那是多少媒體想報道卻不敢報道的事,今天池未 卻在眾人面前大方承認,懷里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這消息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芳心盡碎。
宋清波坐在馬車上,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眉目間籠罩著一股黯然神傷,「小晴,我能幫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剩下的路,只有你自己往下走。你記住,無論你幸不幸福,我都會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你,關心你,保護你。」
晴柔被池未 拖著往游樂場外面走去,走離大家的視線,他放開了她,改拽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晴柔狼狽地跟在他身後,他走得很快,疾如風般,她要小跑才能追上他,「池未 ,你別走那麼快,我跟不上。」
晴柔氣喘如牛,幾次都險些絆倒在地,而他絲毫沒有放緩速度,反而走得更快。晴柔只能加足馬力,當成50米決賽一樣往前沖,結果她剛沖了幾步,迎面撞上一堵硬硬的肉牆,她撞得鼻血都要流出來了,她捂著鼻子直痛呼。
池未 停下來,轉過身來看著她,「蘇晴柔,這就是你要的是不是?利用宋清波來逼我跟你結婚,是不是?」
晴柔震驚地看著他,他臉上除了憤恨,還有一種被算計的惱怒,她無措地搖了搖頭,「不是,池未 ,我根本不知道。」
「你繼續裝,蘇晴柔,真是好計謀啊,我怎麼從來沒發現你是這麼有心計的女人?」池未 心里有多氣,此刻的話就有多惡毒。
「沒有,我沒有,池未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沒有伙同小哥來算計你。」晴柔倉皇搖頭,剛才他對著眾人宣布她是他未婚妻的甜蜜已經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慌。
「小哥?叫得真親熱,蘇晴柔,我已經如你所願,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你要再敢跟宋清波攪和在一起,你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池未 說完,用力摔開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晴柔慌過之後,由心底升起一種無力感,她大聲喊道︰「是否不管我怎麼解釋,你都不相信我?池未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麼卑鄙無恥的人嗎?」
池未 前行的腳步一滯,復而又向前邁去,晴柔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她踢了腳上的高跟短靴,彎腰拾起來,然後拔足狂奔,快要追上池未 時,她拿起鞋子向他後背砸去,第一只鞋子砸到了他後背上,第二只鞋子砸到了他頭上,池未 終于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她。
他看著眼前的被她當暗器的高跟短靴,再看她穿著KITTY帽的棉襪站在地上,他差點沒氣瘋,「蘇晴柔,你找死是不是?」
蘇晴柔一點也不懼怕他,她雙眼噴/火地瞪著他,以至于那雙眼楮異常明亮,因為奔跑,她的臉紅彤彤的,此時呼吸都還沒喘勻,所以她胸部不停起伏著,看起來格外誘/人。她惡狠狠地瞪著他,「當你未婚妻有什麼了不起,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池未 ,我想要嫁出去,並不是沒人要,我不需要在你身邊又裝孫子又裝鱉!」
晴柔說完,走過去提起腳狠狠踹了他一腳,靠,他的肉是鐵做的嗎?這麼硬!她的腳趾頭都要斷了。晴柔強忍著腳趾上傳來的痛楚,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她忍了這麼久,當他的地下情人也好,當他的情婦也罷,她從沒想過要爭什麼名分。只要他愛她,她不在乎名分。
可是她為他委屈至此,他居然還要這樣誤會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是大爺,她還不侍候了。老虎不發威,他真當她是一只任他搓圓捏扁的HOLLEKITTY。
晴柔將後背挺得直直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好在這里的路都沒有什麼石子玻璃碎渣,她走得很快,轉眼就走到馬路邊上。不知為什麼,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對街,那里什麼也沒有。
她想起那天他們甜蜜蜜地從游樂場出來,原以為他會牽著她的手直到永遠,沒想到下一秒他就為了另一個女人將她拋棄在路邊。
她不是毫無自尊的女人,她那麼輕易的原諒了他,是因為她愛他。但是就在剛才,他的質問將她徹底敲醒了,愛情,不該是這樣毫無自尊的。
自從跟他在一起後,她就一直在委屈自己迎合他,知道他心里有一個愛的人,她放低姿態,不問不聞。她拋棄自尊,不顧一切的想跟他在一起,到頭來,只換得她用盡心計,想要成為他的未婚妻。
她覺得自己真是傻,他說的什麼信任什麼愛,完全就是謊言,只要有人侵犯到他的底線,他的那些信任跟愛就一毛錢也不值。
晴柔剛走到路邊,就有一輛黑色輝騰停在她面前,貼了黑色保護膜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她彎下腰,就看到老王憨厚的臉。「王叔,你怎麼在這里?」
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傻,池未 在這里,王叔是他的司機,肯定也在這里。
老王對她笑了笑,「蘇小姐,上車吧。」
晴柔看了一眼還僵站在原地的池未 ,她想起那天他將她扔在路邊的情形,心里就來氣,她鑽進副駕駛座,然後道︰「王叔,開車送我回帝景天成。」
老王看了眼遠處彎腰撿鞋的池未 ,「蘇小姐,池總還沒上車。」
「這里車來車往的,還怕沒車載他?王叔,我有急事,你快開車吧。」蘇晴柔軟言相求,她也要讓他嘗嘗被人扔在路邊的滋味,否則他永遠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糟糕。
老王為難極了,池未 真是他的老板,他哪敢把老板扔路邊啊,晴柔看出他的糾結,「王叔,你開車吧,有什麼後果我一力承擔,要不然你下車,我來開。」
晴柔作勢要爬到駕駛室那邊,老王沒辦法,只好開車。此時池未 已經快走到路邊了,晴柔透過車窗,囂張無比地對他揮了揮手,「拜拜嘍,自己打車回去吧。」
池未 看著那張囂張的臉,忙追了上去,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子匯入車流中,漸漸遠去。他氣急敗壞地將手里的靴子扔出去,連忙給老王打電話。
老王欲接,晴柔眼疾手快地拿過來,一看上面閃爍著老板二字,她果斷的按了掛斷鍵。然後她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裝作沒听見,讓它響。
池未 臉色難看得要命,該死的,他不難猜出這個女人是在赤果果的報復,此時雖不是下班高峰期,但是要打到一個車也不容易。
他站在路邊,不停招手,但是過來一輛都載著客,停也不停地從他眼前開過去。他在路邊等了大半天,都沒有等到一輛車。
他惱怒極了,只好給顧遠兮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他。20分鐘後,顧遠兮趕了過來,顧遠兮將車停在路邊,看見他拎著一雙高跟女靴,臉上掛上了笑意,見他氣鼓鼓地坐上車,他揶揄道︰「大哥,我們公司已經窮得要讓你去路邊撿鞋子穿了?這好像不是男鞋啊?」
其實剛才在來的路上,老王已經給他打電話了,只隱晦的提了一句池未 跟蘇晴柔在鬧別扭。他不難猜出這雙鞋子是蘇晴柔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池未 一個眼刀甩過去,顧遠兮連忙閉嘴,生怕他會直接將靴子塞他嘴里來。
想一想他剛才憋屈的樣子,他嘴角就止不住上揚,他瞟了一眼池未 ,「大哥,物極必反。」他指的是蘇晴柔,大哥一直把人家當成暖床工具當成女佣,只管索取不管付出,他要是蘇晴柔,早就造反了。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蘇晴柔的情形,大哥讓他送她回喬宅,蘇晴柔不肯上車,還給他一句,你為難難道我就不為難嗎?
這樣一個倔傲的女人,她能夠為了大哥收起所有鋒芒,一定是愛到極致。她那麼愛他,卻將他扔在寒風凜凜的路邊,可見他是真的觸到她的底線了。
他實在很好奇,他們怎麼會來游樂場?他還記得他們還在英國時,小吉他嚷嚷了很多次想去游樂園玩,池未 都以工作忙沒時間,讓夫人帶他去。
這麼忙的大忙人,怎麼有空帶蘇晴柔來游樂場?
池未 蹙了蹙眉頭,他承認剛才他說的那番話沒有經過大腦,他只是太惱怒了,只要她開口,他不是不能給她名分,但是她卻卑劣的伙同宋清波來算計他。
他無法接受身邊的女人是這麼有心計的女人,所以他才會發那麼大的火質問她。然而當他看到她受傷的眼神時,他才知道自己誤會她了。
最近,他不是沒有感覺到她的痛苦與悲傷,可她即使那麼痛苦,她也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半分,那天他去追舒雅,將她扔在路邊,他不是不知道他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只是那一刻,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他只知道要追上舒雅,問問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過得好不好?為什麼音訊全無?為什麼不回家?
他承認自己忽略了蘇晴柔的感受,他很後悔,亦馬上去尋她了,潑盆大雨里,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不能失去她。
昨晚,蘇東寧問他那席話時,他沒有說的是,一旦他找到舒雅,解開了當年的疑團,他就會向蘇晴柔求婚,那時候的他,才是一個心無旁鶩的他,那時候的他,才能夠給她幸福。
她為什麼就不能等一等?等他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急的來逼他?
「遠兮,你說女人為什麼就那麼貪心?」池未 感慨道。
顧遠兮看了他一眼,「蘇小姐是我見過最不貪心的女人。」
池未 斜睨著他,「好像你比我更了解她?」
顧遠兮後背一寒,大哥,你吃飛醋的本事見漲啊,怎麼就沒見你在別的地方有所長進呢?顧遠兮月復誹著,臉上卻賠著笑,「大哥,我相信你會是最了解她的人,她為人怎麼樣,你心里最清楚,又何必說些抵毀她的話,讓她難過呢?」
「連你也指責我?」池未 不悅地皺眉。
「大哥,過去的事該放下的,你應該學著放下了。」顧遠兮輕嘆道。
池未 沒再說話,低頭看著手里的短靴。十年了,他也想放下,可是每到夜深人靜,他都會想起他臨走那天的情形,他們約好碼頭見的,她卻沒來赴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是從一個相熟的朋友那里打听到,那天晚上,她去了喬宅,然後就失蹤了。
這十年來,但凡他有多余的錢,他都拿來找她找妹妹。他以為,只要他出現在海城,她不方便出現,也會托人來找他,可是從來沒有。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甚至還想過,她會不會已經死了,但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小吉他還在,不管她當初遭受了什麼,她一定不會丟下孩子。
如果不是那晚在街對面看見她,他會慢慢絕望,慢慢放棄尋找,但是她出現了,那麼他就一定要找到她。
「想要放下,談何容易?」池未 輕嘆,隨即閉上眼楮,十年,為了舒雅,他的生活過得一團糟,他怎麼甘心不得到一個答案?
遠兮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沉沉嘆了一聲,不再說話。
此時車子已經駛到百貨公司,百貨公司銀白色的外牆上掛著一台寬大的液晶電視,上面正在回放剛才在游樂場的求婚,他看了一眼,饒有興味地看了後視鏡一眼,難怪大哥這麼生氣,宋清波可真有出息,搞這麼大排場,也不怕給宋家丟臉。
「大哥,宋少越來越浪漫了,你們出處一樣,怎麼差那麼多?」遠兮看到池未 最後那句霸氣外露的「從此刻起,我懷里這個女人就是我池未 的未婚妻,誰敢再對她有一絲非分之想,就休怪我對他不客氣。」,他的態度就不能溫柔點嗎?也搞個下跪求婚,蘇晴柔也不至于將他扔在路邊。
池未 猛地睜開眼楮,眼里驟然迸發出一抹精光,顧遠兮心有余悸,裝作什麼也沒說,繼續開車。
………………
喬夢潔正在珠寶店里試首飾,最近陳森春風得意,給她的零花錢比之前多了兩倍,讓她去買些首飾買些衣服。
陳森搬來別墅跟她一起住後,她就再也沒辦法出去跟別的男人鬼混了,袁世寧打了好多次電話給她,她都推了。
陳森是什麼樣的人,她比任何人清楚,他看似是政府官員,但是在海城的關系盤根錯節,上頭想動他,都顧忌著他的關系不敢動他。
這幾年,全國清廉風盛行,許多官員都被曝貪污受賄。陳森頂風作案,卻能相安無事,可見他有多精。之前沒住在一起,她喬裝一下,還是能去赴約的,現在她完全不敢。
好在喬少桓的公司已經走上正軌,銀行那邊也給他貸款,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陳森對她好,是因為他唯一的兒子死了,想讓她幫他生孩子。她才不會那麼蠢,她留在他身邊,只是為了報復池未 ,而最近哥哥搶了池未 幾單生意,讓她心里暢快得很。
此刻她的心情亦是不錯,佩戴了幾條項鏈她都喜歡,她正打算刷卡買下來,就听到一旁的營業員在驚嘆,「哇,好浪漫啊,羨慕死了。」
「听說這個男的是省長家的太子爺啊,他的口味可真刁鑽,居然喜歡這樣的青菜。」另一個自恃有幾分美貌的女營員嘲諷道。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看宋清波就很迷人,也不知道蘇晴柔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之前嫁進海城的第二豪門喬家當少女乃女乃,然後又成了第一豪門池未 的情人,現在連省長家的太子爺都對她青睞有加,真是讓我們這些草根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一開始那個營業員艷羨道。
喬夢潔對蘇晴柔三個字十分敏感,連忙轉過頭去看,果真看見屏幕上,宋清波正單膝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她立即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為什麼蘇晴柔遇到的人都是人中龍鳳,而她遇到的都是歪瓜劣棗?她握緊拳頭,突然譏嘲道︰「她呀,我認識,全憑有一身風/騷的本事,在床上將男人迷得團團轉。」
幾個營業員齊刷刷地看過來,喬夢潔臉上戴著大大的墨鏡,將她半張臉都遮住了,所以沒人認出她就是池未 的「前女友」喬夢潔。
「真的,你認識她?那你認識宋清波嗎,他可真帥啊。」
「當然認識,她嫁給喬大少以後,不甘寂寞,勾引了小姑子的男朋友,爬上了他的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那個男人為了她搞垮了喬氏。」喬夢潔惡毒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感覺蘇晴柔不是那樣的女人。」
「呵呵,是蕩/婦會在臉上刻著我是蕩/婦四個字嗎?反正她放浪形骸的樣子我見多了。」喬夢潔繼續潑蘇晴柔污水。
這時,電視上的鏡頭一換,池未 風塵僕僕地趕來,一句「放開她!」霸氣外露,幾個營業員的注意力全都轉到電視上去,花痴般的尖叫起來,「快看快看,池未 出來了,好酷啊!」
電視里,池未 一身深身西服,外罩一件黑色大衣,整一個狂霸酷炫拽,把這一干小女生迷得直尖叫。
喬夢潔看著電視里的池未 擁著蘇晴柔,差點沒有恨得吐血。那晚她明明跟蘇晴柔說過池未 跟舒雅有一個孩子,她以為會打擊到她,可是看現在這種情形,那根本一點也沒影響到她。
因為畫面離得有些遠,所以電視里池未 與宋清波的對話听得不是很清,只知道兩人肯定在爭蘇晴柔,然後池未 突然將蘇晴柔奪了過來擁在懷里,對著記者們放話︰「從此刻起,我懷里這個女人就是我池未 的未婚妻,誰敢再對她有一絲非分之想,就休怪我對他不客氣。」
喬夢潔差點將手里的戒指捏碎,蘇晴柔,池未 ,你們別想有好日子過。
等幾名營業員從電視里的精彩中回過神來時,喬夢潔已經不在店里了,幾人大驚失色,連忙查看珠寶還在不在,好在樣數沒有少,只是那只最貴的黃金戒指,已經被她捏變了形……
蘇晴柔回到家,蘇東寧已經從醫院回來了,看到她氣沖沖的進門,「姐,你的鞋子呢?怎麼光腳回來?」
「被賊偷了。」蘇晴柔說完,頭也不回地向樓上沖去,她拿出行李箱來,一件一件往里面裝衣服。她要搬出去,她不要跟這個自大狂住在一起了。
他跑去找舒雅,將她扔在路邊,她沒有說他半句不是。可他,只要遇上小哥的事,就胡亂猜疑她。她還真想告訴他,她就是跟小哥設計了這場求婚戲碼,就是為了逼他在世人面前承認她是他的未婚妻。
晴柔跑到衣櫃里,將自己的衣服全都抱出來,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扔。她真想問問他,如果他不愛她,她要著這未婚妻的頭餃有什麼用?
從頭到尾,她要的不過是他的心,只要他愛她,她可以不計較一切!沒有名分沒關系,只要他的心是她的,她就無懼一切。
反之,就算她成了他的老婆,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他也可以隨時離婚。那麼婚姻對她來說,只會變成捆綁她的牢籠,讓她窒息讓她絕望。
而他,卻把她想成這麼卑鄙的人。他還真是高看了她,她要是有這個心計,也不會落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地步。
她越想越氣,一看行李箱里全都是他給她買的衣服,她又把衣服抱出來,扔到一邊。她搬進來時,帶來了很多東西,現在她要搬出去,突然發現,她什麼也帶不走了。
她挫敗地看著行李箱里衣服,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給的,連這顆心也是他的,她還能帶走什麼?
她突然拉住行李箱的底部,將衣服全都抖出來,她用力太猛,以至于藏在暗格里的小藥瓶也滾了出來。
那是她的避孕藥,她連忙扔開行李箱,跑過去準備撿起來,卻有一雙大手比她更快地撿了起來。
晴柔緩緩抬起頭,觸到池未 凌厲的目光,她的心陡地一沉,想起了之前他撫著她肚子,溫存的問她︰「寶貝,我的小寶貝什麼時候才會來?」
她心虛地垂下頭,根本不敢看他的眼楮,室內的溫度陡然降至零點。晴柔想將藥瓶拿回來,耳邊忽然有凌厲的風刮過,刮得她臉頰生疼,而下一秒,藥瓶落地,池未 轉身向臥室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