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猛總裁襲上身︰夜夜貪歡 V90

作者 ︰ 郁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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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正在進行的婚禮儀式,眾人齊齊回過頭去,就見到紅毯盡頭,衣衫有些凌亂的李承昊。他的神情惶急,眼里布滿腥紅的血絲。

看到這種情形,有思想不純者,立即就往玻璃、斷背山、百合方面聯想,目光在李承昊與池未 身上曖昧的轉著,自以為發現了什麼大秘密,暗自竊笑不已。

另有曾經參加過喬少桓與蘇晴柔婚禮的賓客,亦是震驚,莫非這次又來一個搶新娘的?

池未 與晴柔同時側過身去,看到李承昊出現時,池未 眉宇間不自覺皺了一下,他與晴柔相視一眼,然後向顧遠兮遞了個眼神。

顧遠兮與程靖驍急忙向李承昊圍過去,安小離看到突然出現搞破壞的李承昊,恨得牙根癢癢。這些天來,她不是沒想象過他回來找她解釋的。

可是他不僅沒來找她解釋,現在還要破壞她好朋友的婚禮,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將手里的戒指交給申世媛,提著裙擺向台下跑去,申世媛拽都拽不住。

顧遠兮和程靖驍很快跑到李承昊身邊,兩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他,程靖驍笑道︰「承昊,昨晚的酒還沒醒呢,這是什麼場面,由得你瞎胡鬧。」

顧遠兮則低聲提醒,「承昊,你是真的不想跟大哥做兄弟了?」

李承昊看著台上已經轉過身去,要繼續婚禮的池未 ,他想到那道落寞哀傷的身影,他鼓足勇氣大喊︰「未 ,舒雅的媽媽昨晚出了車禍,今早搶救無效身亡……」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同時響起,安小離火冒三丈地瞪著李承昊,她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李承昊,我以為你至少是個男人,是我看走了眼,舒雅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拼命維護她?」

台上台下的人都因為李承昊這句話而徹底陷入死寂。

晴柔渾身輕顫著,她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她看著池未 ,他神情僵硬,雙手緊握成拳。她緩緩伸手過去,手剛要觸到他的手背,她手指輕顫了一下,然後縮了回來。

下一秒,她冰冷的小手被他厚實的大掌緊緊握住,晴柔震驚地望著他,他亦看著她。兩人無聲對視,卻是心意相通的,晴柔說︰「未 ,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來。」

池未 搖頭,他移開視線,望著牧師,堅定道︰「請您繼續!」

晴柔眼里淚光閃動,她連忙眨了眨眼楮,眼淚成串地跌落下來,她以為她的幸福可以逆天的,原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經注定。

舒雅,這個名字將成為她今生的夢魘,無論何時想起來,都是疼,只會是疼。

台上婚禮繼續,台下,無人注意到蘇母的臉色在听到李承昊的話時倏地變了,她整張臉從紅到白再到青紫……

李承昊臉頰一側木木的,他頹然地看著安小離,安小離不知道在看何方,眼神虛無飄渺,「李承昊,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如果老天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切除與你有關的任何記憶。」安小離回頭來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真讓我惡心!」

李承昊踉蹌後退一步,此時大廳里響起如雷的掌聲,眾人抬頭望去,台上新郎新娘正熱烈擁吻。瞧見這一幕,安小離欣慰不已,池未 ,你不愧是那個小傻瓜看上的男人,你沒有棄她不顧,這就足夠了。

程靖驍的目光從台上相擁的新人身上移到安小離身上,她穿著粉色的禮服,身姿楚楚。而最讓他心顫的,卻是她的神情,對好友的祝福,為自己的哀傷……

一吻結束,晴柔的淚連綿不絕,她看著池未 ,哽咽道︰「未 ,我現在是你老婆了,我不會胡思亂想,我會堅強地等你回來,你去吧,她在等你。」

池未 溫潤的指月復掠過她眼瞼,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們的結合本該是幸福的,為何卻遍布悲傷?為什麼他已經擁有她了,他們之間卻遙隔萬里?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該拋下她,不能拋下她,可是……

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嗓音沙啞道︰「柔柔,對不起!」

晴柔搖頭,再搖頭,她不怪他。她向後退了兩步,從他懷里退了出來,然後目送他離開。池未 深深地凝視她,心越來越不安,他不放心道︰「柔柔,等我回來。」

晴柔拼命點頭,她等,一定會等!眼前模糊了,她卻用力睜大雙眼,看著他,絕然轉身,大步離去。她追了兩步,又猛地停了下來,最後無助地蹲了下去。

楊若蘭看著台上泣不成聲的兒媳婦,再看已經消失在大門口的池未 ,她連忙追了出去,追到酒店門口,終于追上了正要上車的池未 ,她氣得大喝,「池未 ,你給我站住!」

池未 後背一僵,自從他改姓之後,媽媽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叫過他,他知道媽媽定是氣狠了,他轉過頭去,臉上就挨了一巴掌,楊若蘭氣怒交加,「池未 ,你今天要踏出這里一步,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媽媽!」

「我不管你對舒雅是余情未了也好,是責任也罷,你娶了蘇晴柔,我就只承認她這個兒媳婦,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媽,就馬上給我回去。」楊若蘭厲聲道。

「媽媽,歸根結底,舒家都是因為您當初的一意孤行才會落得如此下場,我去送阿姨最後一程,是替您償債。」池未 說完,轉身上了車。

楊若蘭氣得渾身發抖,她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還沒有從驚怒中回過神來,申世媛慌慌張張從里面跑出來,「伯母,未 呢,他走了嗎?」

楊若蘭頹然點頭,申世媛急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伯母,您快進去看看,蘇伯母死了,晴柔也哭暈過去了。」

楊若蘭險些栽倒在地,世媛連忙攙扶著她疾步向酒店里走去,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就此淒涼落幕。偶爾有人回憶起那天的情形,都忍不住感嘆,命運弄人!

………………

殯儀館里,晴柔一身白衣素縞,頭發簡單的綰起,鬢邊插了一朵小白花,整張臉慘白無血色。她跪在靈前,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從她在婚禮上看見不知何時斷氣的蘇母哭暈過去後,醒來,她就是這副神情,不悲不喜也不哭,鎮定自如的開始置辦蘇母的後事。

蘇東寧亦是一身白衣,與晴柔跪在一起,有人前來吊唁,就鞠躬表示感謝。

池未 在婚禮前夕,就將蘇母的後事安排妥當,此時顧遠兮與程靖驍忙進忙出,世媛與小離也來幫忙,兩人站在旁邊,看著晴柔那副生亦何歡、死亦何哀的神情,兩人心里都是一疼。

此刻,她們倒希望她在婚禮上那樣,痛痛快快哭一場,總好過現在這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

安小離忍不住要上前去安慰她,卻被程靖驍捉住了手腕,他沖她搖頭,「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你跟我出來一下。」

安小離從他掌中將手腕抽回,她又看了晴柔一眼,叮囑世媛在這里守著她,她這才跟在程靖驍身後走出去。外面陰雨綿綿,天空陰霾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安小離長長的舒了口氣,轉眸望著程靖驍,「聯系上池未 沒有?」

已經一天過去了,明天蘇母就要下葬了,如果池未 不能在葬禮上趕回來,她實在不敢想象他跟晴柔之間的路還能走多遠。

程靖驍搖頭,「婚禮前一晚,未 的手機被伯母沒收了,昨天他走得匆忙,身上沒帶手機。我派人打听過,听說舒雅媽媽送回老家安葬,下葬日期也是明天。」

安小離咬牙,「那意思就是池未 趕不回來?」

「是,還有一件事。」程靖驍拿出報紙,報紙頭條赫然便是昨天的報道,安小離看著醒目的標題,什麼麻雀女飛上枝頭變鳳凰,盛世婚禮一秒變淒涼葬禮,她氣得全身都哆嗦起來,雙手緊攥著報紙邊緣,她咬牙︰「真是欺人太甚!」

「我已經讓公關部去處理了,你別氣了。我是想如果未 看到報紙,會不會趕回來?」程靖驍眉宇間染上一抹濃濃的憂色。

「舒雅老家在哪里?」

「距離海城以北一百多公里的小漁鄉,好像叫白果鎮。」程靖驍說。

安小離朝他伸手,「車鑰匙給我。」

程靖驍神情一變,「你想做什麼?」

「我要去逮回池未 ,他是蘇伯母名正言順的女婿,他不來送蘇伯母最後一程,卻守著那麼個跟他沒有半點干系的女人,我倒是想問問他,這是什麼道理!」安小離切齒道。

楊若蘭從檐下走來,听到她的話,贊賞道︰「小離,還是你識大體。」

程靖驍無奈,「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識路。」安小離拒絕。

兩人爭執不下時,晴柔從里面走出來,淡淡地睨著他們,柔聲道︰「你們誰也不準去。」

「晴柔!」

「柔柔!」

楊若蘭與安小離同時道。

晴柔望著他們,堅定地搖頭,「媽媽,我答應過未 ,我會在家里安安靜靜等他回來,他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這個時候,我不想再麻煩他,有你們陪著我,有你們送我媽媽最後一程,足夠了。」

「這怎麼能一樣?」安小離急得跺腳。

「怎麼就不一樣了?」晴柔淡淡反問,眾人一時語塞,他們怎敢在她傷口上撒鹽?

楊若蘭恨鐵不成鋼,重重地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將她擁進懷里,老淚縱橫,「你這個傻孩子喲,怎麼就傻得這麼讓人心疼?」

晴柔微笑,「媽媽,您忙了一天也累了,小離,幫我送媽媽回去休息。」

「我不累,我在這里陪著你。」楊若蘭連忙道。

「媽媽,您回去吧,您若累壞了,我會自責的。」晴柔堅持,楊若蘭望著她,她的眼神那麼倔強固執,她嘆了一聲,點了點頭。

安小離送楊若蘭離開,廊下只有晴柔跟程靖驍兩個人,程靖驍道︰「晴柔,不要怪未 ,他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

晴柔眺望著遠處,安小離攙扶著楊若蘭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階,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我沒有怪他,在他心里,只要涉及到舒雅,我總是被放棄的那個,我早已經習慣了……」

程靖驍心頭一震,欲再說點什麼,卻見晴柔轉過頭來沖他溫婉一笑,「靖驍,謝謝你,未 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之幸。」

「我也是你的朋友。」程靖驍微微一笑。

………………

白果鎮。

池未 剛與舒雅一起送走了一批前來吊唁的親友,池未 站在院子里,他抬起手來,摩挲著在燈光下生輝的對戒,戒面素雅,內里瓖了一顆鑽石,戒指里側,刻下了他跟晴柔名字的拼音縮寫。

他那天倉促離開,不知道她現在可好,有沒有想他?明明離開才一天,他卻仿佛離開了有一世紀之久,他想她,從未停止的想念,此刻更甚。

她在干什麼呢?

會不會跟他一樣,握著這枚小小的戒指傻傻的想他?或者她現在應該邊想他邊罵他吧,新婚之夜就將她扔下,她該多氣憤呢?

舒雅從靈堂出來,她倚在石柱上,看著院里頎長挺拔的背影。白日里,有親戚問她,他是她的男朋友嗎,這麼盡心盡力地幫她主持婚禮,她點頭承認了。

她多麼希望他不是「男朋友」,而是丈夫。

可是昨天早上,他志得意滿的娶了別人。

舒雅扶著石柱的手指因用力而變得蒼白,老天到底還是站在她這邊的,無論他娶了誰,他放不下的還是她。她剛要過去,就見到堂弟手里拿著報紙過來,她眼尖,一眼就看到報紙頭條醒目的標題。

她連忙從堂弟手里搶過報紙,她迅速瀏覽了一遍,臉色驟變。她堂弟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池未 ,他問道︰「姐,報紙上那個高富帥,該不會寫的就是池大哥吧,他不是別人的丈夫麼?」

舒雅連忙捂住他的嘴,將他扯到後院去,警告似的瞪著他,她拿出筆和紙,快速寫道︰「報紙的事,不許跟你池大哥胡說,听到沒有?」

「為什麼呀?」

「不準就是不準。」舒雅冷厲地盯著他,她堂弟被她的神情一嚇,倒也不敢再追問下去,只好訥訥的走了。舒雅看著手里的報紙,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蘇晴柔的媽媽也死了,池未 身為女婿,如果蘇母下葬時,他不能趕回去,那麼他跟蘇晴柔之間肯定會因為這事產生誤會。如果她再從中挑拔離間,他們遲早會離婚。

她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將池未 搶回來。

舒雅回到前院,又換上一副哀淒的模樣,她緩緩來到池未 身邊,從身後抱住他的腰。那一剎那,她敏銳地察覺到池未 渾身僵了一下,她自動忽略。

池未 抬手覆在舒雅的手背上,他緩緩將她的手拉開,轉過身去,「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舒雅搖頭,伸手比劃著,「你在想什麼?」

池未 看著遠方暗沉的天幕,「雅雅,去睡吧,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忙,葬禮結束後,我恐怕不能再陪著你,海城,那里有個女人在等著我回去。」

舒雅低垂了眸,眼里掠過一抹陰狠,隨即淚水滾滾而落,她咬著唇,驚慌失措的比劃著︰「我知道,未 ,可是現在,我只有你了。」

「雅雅,對不起,我能為你做的,不能為你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一個人向前走。我相信你,你是無所不能的舒雅,沒有我,你也會走得很瀟灑。而她,真的只剩下我可以依靠了,我已經辜負了你,不能再辜負了她。」池未 說完,轉身往室內走去。

舒雅快步追上他,從他身後抱住他,她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她繞到他面前,急切的比著︰「不,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堅強,未 ,別離開我,好不好?」

池未 痛苦地閉上眼楮,在美國那晚,他吻上她的唇,他才知道,他真的已經不愛她了。他再睜開眼楮時,眼里已是一片絕決,「對不起!」

說完他從她身側走過去,大步回房。

院子里,舒雅站在老槐樹下,她捂著嘴悲慟地哭了起來。李承昊站在回廊里,緩緩走到她身邊,舒雅看著地上的黑影,她欣喜地抬起頭來,看到李承昊時,她眼里滿是絕望,哭倒在他懷里。

………………

夜涼如水。

晴柔跪在靈堂前,她怔怔地看著堂上掛著的那幅黑白照片,那日在家鄉,媽媽說要用這張照片做她的遺照,她氣得哭了一場。

如今,活生生的媽媽,真的變成了這靈堂上的一幅遺相。她淺淺的笑著,溫柔和藹,仿佛在跟她說,孩子,媽媽走得很安心,謝謝你讓媽媽這一生圓滿了。

晴柔看著看著,眼前就模糊了,人世間,最撕心裂肺的莫過于生離死別。媽媽走了,但是她知道,媽媽走時不放心。她還有牽掛,她擔心女兒不能幸福,擔心兒子不能成才。

晴柔哽咽︰媽媽,您放心,不管我跟未 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我都是幸福的,還有弟弟,我會監督他成才。

蘇東寧抽了紙巾過來,他幫晴柔擦眼淚,「姐,你別哭了,媽媽會走得不安心的。」

晴柔看著他,淚流不止,「東寧,現在只有我們姐弟倆相依為命了。」

「姐,不是還有姐夫嗎?」蘇東寧不解。

晴柔沒吭聲,蘇東寧也不敢再問。從昨天確定媽媽已經死亡之後,晴柔就不哭不鬧的,他看著心里膈應得慌。他寧願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也好過這樣憋著自己。

此刻她哭出來了,他的心就放下一半了,只是……最難熬的還是明天的葬禮,姐夫,他到底能不能趕回來?誰都不得而知。

長夜漫漫,姐弟倆相互扶持,輪班休息,這是他們陪在母親身邊最後一夜,誰都舍不得離開,這樣相互扶持著,迎來了黎明。

清晨的陽光灑落進殯儀館內,靈堂上的蘇母笑容清麗絕艷,堂下晴柔與蘇東寧頭挨頭靠在一起睡著了,楊若蘭領著安小離他們走進來,看著姐弟兩人,不由得都心酸落淚。

楊若蘭望著蘇母的照片,心下嘆道︰妹子,你放心的走吧,他們姐弟倆我定會護他們周全。

葬禮準時舉行,來的都是些親朋好友。

池未 很早以前就請了風水先生看了一塊風水寶地,程靖驍只是按他安排的走一個流程。墓地前,稀稀疏疏站著十幾個人。

晴柔捧著蘇母的照片,蘇東寧捧著她的骨灰盒,兩人站在前面。時間一點一點流失,楊若蘭焦急地看著手表,離下葬時間只有幾分鐘了,池未 連個人影都不見。

晴柔捧著母親的照片,她沒有回頭去看,可是她心里比任何人都焦急。昨天她表現得那麼淡定,其實她現在一點也不淡定,她希望池未 來送媽媽最後一程。

媽媽在等,她在等,她身後的一干親朋好友都在等。可是時間在流失,他們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晴柔絕望地閉上眼楮,再睜開眼楮時,她淡淡道︰「東寧,下葬。」

楊若蘭見狀,連忙道︰「晴柔,再等等,說不定他在路上了。」

晴柔咬了咬牙,說︰「不等了,東寧,把媽媽的骨灰盒下葬!」蘇東寧抱著骨灰盒,忽然大哭起來,他看著蘇晴柔,傷心欲絕︰「姐,再等等好不好,姐夫一定會趕來的。」

晴柔眼里裹滿了淚,她狼狽搖頭,「東寧,听話啊,他不會來了,讓媽媽安安心心的走,好不好?」

蘇東寧抹著眼淚珠子,安小離走過來拽著他的胳膊,泣聲道︰「東寧,不要讓你姐姐傷心,听話。」

蘇東寧看了看晴柔,又看了看那綿延不絕的階梯,姐姐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他知道她一直在等姐夫出現,等他陪她邁過最艱難的這道坎。

然而,他們都失望了,直到葬禮結束,池未 都沒有趕回來。

葬禮結束後,申世媛上前抱了抱晴柔,她什麼也沒說,轉身扶著楊若蘭離去。顧遠兮與程靖驍站在晴柔身後,看著她瘦弱的身體迎風而立,兩人相視了一眼,轉身向山下走去。

「我一直以為晴柔會崩潰,但是,她比我想象中堅強。」顧遠兮不放心的回頭再看了一眼。

程靖驍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是啊,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只可惜已婚了,未 還是沒消息嗎?」

「早上承昊打電話來說,大哥得到消息,已經往這邊趕了,按理說從白果鎮趕到這里,最多兩個小時的路程,這都四個小時了,他都還沒到。」顧遠兮皺眉,未 沒有手機,他聯絡不上,他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意外。

「是不是路上出狀況了?」程靖驍擔憂道。

「不知道,瞧著剛才嫂子那表情,無端的就讓人想哭。走了走了,我們倆去喝一杯,否則我都要憋成內傷了。」顧遠兮搖了搖頭,跟程靖驍向山下走去。

大部分的人都走了,晴柔站在墓碑前,看著照片上笑得格外燦爛的母親,如今她們真的是生死兩茫茫了。安小離走上前來,她與晴柔並肩而立,「晴柔,起風了,我們下山吧。」

「我還想陪陪媽媽,小離,你幫我送東寧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安小離瞧著她的神情,忽然有種驚心的不安,她開著玩笑道︰「你不會趁我們走了,從這里跳下去吧。」

「小離姐!」蘇東寧從地上爬起來,皺著眉頭喊了一聲,安小離沖他笑,「你姐怕死得很,想當初我們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她急得直哭,說她要死了,身體里一直在流血……」

「……」

「……」

安小離與蘇東寧離開後,晴柔席地而坐,她看著照片上的媽媽,她的心格外寧靜,沒有悲傷沒有怨恨,她說︰「媽媽,那個女人也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了,這是報應,對不對?」

照片上的蘇母笑得溫婉動人,晴柔怔怔地望著,她的笑仿佛能將她心里最後的戾氣都化解掉,她抱著自己,不再說話。

………………

池未 一早起來,外面晴空萬里,他伸展了一下胳膊。海邊的空氣里含著海水的咸腥,並不太好聞,他向靈堂走去。剛走到門外,就見一個女人盯著他看,邊看他還邊跟旁邊的姐妹說︰「你們看看,這是不是報紙上那位?我就說舒家落魄了十幾年,怎麼一回來就多了一個高富帥女婿,原來是給人家當小三啊。」

漁村的農民純樸直接,說話也不懂婉轉,另一個女人說︰「可不是,不過這男的看著長得人模狗樣的,自家丈母娘死了,都不去敬孝,反倒巴巴跑這里來忙前忙後,我要是他老婆,準踹了他。」

池未 昨天已經被人當猴子看了一天,對她們的目光本不以為意,經過她們身邊時,听到她們在說什麼「自家丈母娘死了」,他瞳孔一陣緊縮,轉過頭去,目光狠戾地盯著她們,「你們剛才說誰死了?」

「我…我……」那兩個女人嚇得往後退,「不是我說的,報紙上都登著,什麼盛世婚禮一秒變葬禮……」

池未 心中一震,他拔腿就往院外奔去,剛奔到院門口,李承昊迎面走進來,他猛地揪住他的衣領,「李承昊,告訴我,誰死了?說啊,誰死了?」

李承昊看著眼前突然發狂的池未 ,他不敢跟他對視,低聲道︰「你前腳剛出了酒店,蘇母就去了。」

「該死的!」池未 一拳揮了過去,將李承昊打倒在地,他狂奔到自己的車旁,拿鑰匙開車門時,手抖得不像話,好不容易打開車門,他坐上去,一腳踩著油門,向鎮外駛去。

舒雅聞訊追出來時,池未 的黑色路虎已經消失在路口,她頹然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她輸了,輸得一敗涂地。

她抬頭看著剛才池未 停車的地方,臉上掠過濃烈的怨恨,未 ,如果你不會留下來,我也不會讓你趕到蘇晴柔身邊,絕不!

池未 開車向海城狂飆而去,車速一度飆到了兩百以上。他成了一個背信棄義的男人,他自信滿滿地說要給她幸福,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丟下她獨自承受,他還算什麼男人?

他急得眼眶都濕潤了,他無法想象她這兩天兩夜是怎麼撐過去的,她又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在等待他回去,而那個時候的他在哪里?他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池未 無法原諒自己,他都做了什麼?他肆意揮霍著她對他的愛,對他的包容,他怎麼敢在她面前言愛?池未 眼前模糊了,眼淚滾落下來……

池未 心亂如麻,無法言說的痛襲卷了他整個神經,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他要見到她,馬上見到她,只有將她擁入懷里,才能填補他心里巨大的黑洞。

他猛踩油門,車身化作一道流線,飛馳在濃重的晨光中……

他速度極快,前方一輛大貨車突然從彎道迎面駛來,池未 急速轉動方向盤,車輪發出刺耳的尖嘯聲,一側車身陷了下去,車子在原地轉了十幾個圈,然後從公路翻滾到了斜坡之下。

十分鐘之後,一個人影從車里搖搖晃晃地爬出來,一步一步繼續朝前方走去……

晴柔坐在墓碑前,直到太陽西斜,她都一動未動。身後傳來沉穩地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心髒卻突然激烈的跳動起來,她在等,等他出現,一天、兩天……,不管要等多久,她都要在這里等他來,等他來送媽媽最後一程。

此刻,他真的來了,她卻不敢回頭看,她怕這只是她的幻想,她怕希望落空。

宋清波一身黑衣,風塵僕僕趕到這里,當他看到坐在墓碑前幾乎要化成一座雕像的她時,他的心從未有過這樣的難過。

在國外,他看到報道後,就立即訂機票趕回來。他那麼想見到她,此刻見到她時,他卻不敢上前一步。

兩人沉默地僵持著,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晴柔漸漸感覺不對勁,不是他!她猛地回過頭來,看到突然出現的宋清波,她眼里的火光被晦澀的失望所取代。

不過僅僅一瞬間,她站了起來,因為久坐,她雙腿發麻,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撲去。宋清波連忙扶住她,「小晴。」

「小哥,你回來了呀。」晴柔站穩,沖他微微一笑。

宋清波伸手蓋住她的眼楮,他搖頭,「別這樣笑,我心疼!」他寧願她哭一場,也不想她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笑容下,這不是他放棄她的初衷。

晴柔還是笑,目光垂落在他手里捧著的一束小雛菊上,「你來吊唁我媽媽的吧,謝謝你哦,還讓你千里迢迢趕回來。」

宋清波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她比他離開時還要瘦。他跟在她身後走到墓碑前,他將小雛菊放在墓碑前,然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伯母,我來晚了。」

晴柔唇角揚起了笑,眼里淚光閃動,她多麼希望站在這里說這句話的是池未 ,那麼縱使再難,她也原諒他,可是她等了他兩天兩夜,等到媽媽下了葬,等到連國外的人都趕回來了,他都沒有出現。

她不是不難過的,對他不是不怨的,可是怨又能怎麼辦?

宋清波看著她,他不想跟她說節哀順便這種話,埋在這里的是她的至親,她怎麼能節哀?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想哭嗎?我的肩膀借你靠會兒。」

晴柔搖頭,她站在那里,山風鼓動著她的衣服,她的身影那麼單薄脆弱,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刮走。「不想哭,不過你的肩膀能借我靠會兒嗎?」

她實在累了,這幾天她強打起精神處理後事,她心累身體也累,可是她不能停,她怕她一停下來就會崩潰。

宋清波拉著她坐下來,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兩人背對墓碑,面向連綿不絕的山脈,能夠清楚地看見山下那條柏油馬路上來往的車輛,他說︰「小晴,我陪你等,等他來!」

晴柔哽咽,懂她者莫過于宋清波。

「可是…說不定我們會等一輩子。」

「那我就陪你等一輩子。」

………………

池未 醒來時,窗外已經是漫天黑幕,他騰地從病床上坐起來,他抬腕看表,手表上的玻璃已經碎了,但是他還是看清了時間,晚上十點。

他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拿起擱在一旁滿是鮮血的外套,不顧護士的阻攔沖出了醫院。他心里有道聲音,催促著他去見她,哪怕是爬,也要爬到她身邊。

他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沖出醫院後,他渾身都是血,沒人敢載他。他在陌生的鎮上,有種走投無路的絕望。他只是想趕回她身邊,怎麼就這麼難?

他越想越絕望,一個大男人,在大街上居然潸然淚下。終于有人願意載他,他感恩戴德,坐上車後,司機問他,「你去哪里?」

「海城!」

「我正好也回海城,哥們,我還從來沒見過男人在大街上哭,你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嗎?」那人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我岳母死了。」

「哦,那你岳母對你很好吧,她死了你這麼傷心。」

池未 沒再說話,想了想,他說︰「兄弟,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用用,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那人將手機遞給他,他撥通晴柔的電話,響了許久無人接听,他隨即又撥通家里的電話,響了許久,才終于有人接听,一听是他,那邊立即喳喳呼呼起來,「池先生,你終于打電話來了,太太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叫不見了?」池未 的心猛地抽緊,聲音一大,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他疼得急喘一聲。

「葬禮結束後,她讓我們先走,然後就一直沒有回來。老夫人他們已經分頭出去找了,你快回來吧,大家都擔心死了。」阿姨急道。

手機從池未 掌心滑落,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他催促司機,「兄弟,請你再快一點,我媳婦兒不見了,請你再開快一點。」

「好 。」那人也顧不得自己的手機有沒有摔壞,猛踩油門,向海城方向駛去。

車子途經墓地時,池未 看著那片黑壓壓的山頭,心念一動,他連忙道︰「兄弟,麻煩你停車,我就在這里下了。」

那人瞄了眼窗外,驚悚地看著他,「哥們,這里是墓地,這麼晚了,陰森森的,你不害怕?」

「謝謝你了。」池未 從皮包里拿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他,嚇得他都不敢接,生怕第二天早上起來,這些錢變成了冥幣。

池未 打開車門,快速向山上奔去,他心里有一道聲音,她一定在那里等著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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